随着这些妃嫔们的你一言、我一语,李渊捏紧酒杯的手紧了又紧,最后他看向李建成,“如果杨文干此举是真将你往火坑中推,就是想坐实你的死罪……那,你认为,杨文干是你二弟的人吗?”
这个问题问得很是出其不意,搞得一众嫔妃们都闭了嘴,都看向李建成。
李建成摇了摇头,轻声说道:“既然儿臣因了杨文干起兵之事而遭诬诟,那二弟因了杨文干的事遭诬诟也不是不可能,这件事需等得二弟从宁州回来再说。如果他镇压了杨文干的谋反、杀了杨文干,自然便证明二弟和杨文干不是一伙。”
暗中的我长吁一口了:还好,李建成终究是没有听魏征的话。
李渊似乎对李建成的回答很满意,紧锁的眉头突地展开,他点了点头,“好了。既然你受了伤,便回长安养伤罢。”
“父皇……”
“朕还要在这里多玩些时,你回长安后,继续监国。”
也就是说,李渊彻底相信李建成了,不但没有治李建成的罪,更没有废黜李建成的太子之尊。
大出意外,李建成激动难忍,跪下说道:“是,儿臣定不辱父皇之命。”
而那些事先便被元吉说动为李建成求情的嫔妃们则相互看了一眼,脸上升起丝丝喜悦。
似乎很累,李渊摆了摆手,“去罢,去罢。”语毕,他推开在自己左右偎着的美妃嫔,“还有你们,也都下去罢,朕想一个人静静。”
本想趁着这些人告退后我也悄悄的撤离,不想李渊看着一众人远去的背影轻叹了声,接着说道:“伊人,你说说看,建成的话有几分可信?”
伊人?
震惊中,我不自觉的又看向李渊,我很确定他的身边空无一人。即便是太监、宫女都不见踪影。
难不成他在和鬼魂说话?念及此,我只觉得汗毛都竖了起来。脚再也挪不动半分。
“什么往火坑中推……其实杨文干如今反了是置之死地而后生。他的目的就是让朕觉得确实是有人陷害建成,他置自己于死地便是想以一线生机求得建成的生。所以,伊人,建成谋反是真,是不?”
语毕,他颓废的低下头,伸手拔弄着琴案上的琴弦,接着长叹一声,语气莫不带着复杂,“好在……好在建成没有诬诟二郎,这说明建成仍旧是仁善的,说明就算他逼宫成功,也必不会取我、二郎、元吉的性命。否则……”
李渊,这些年虽然过着声色犬马的生活,但终究未失他的睿智,原来魏征等人那些开脱罪则的权宜说法早被李渊看尽玄机,原来李建成方才也在鬼门关走了一遭。
看着李渊的背影,我突地觉得,也许他在后悔,后悔不该走上一条皇权的路。亲生的儿子算计自己,是不是也太悲凉了些。
当我飘然出李渊的寝宫的时候,身后传来孤寂的、寥然的琴音,伴随着琴音而来的,还有我熟悉的苍老的唱词,“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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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观音婢 079章 风云起9
也许,李渊有苦心。
但无论他的苦心所为何来,他的犹豫不决、反复不定,终于粉碎了我的整个设想。
李建成仍旧是太子,没有贬成王爷。
当李建成带着我们一众人返回长安的第二天,宁州便传来大捷的消息。
原来,杨文干的人马一听来镇压谋反的主帅是李世民,别说抵抗了,急忙投降,更甚者是杨文干被其麾下斩首,脑袋被其麾下直接送到李世民手中请罪。
呵呵,秦王兵锋所指,已到了使各处人马闻名便降的境界。
至于李渊许的‘如果战胜杨文干便予太子之位’的诺言,当然没有兑现。他不但没有奖赏李世民,更是避重就轻决口不提杨文干谋反之事,而且故意将‘私运辎重’之事化大,说了些‘兄弟不睦、朕犹心惊,秦王之功、功高震主,朕犹忌惮,况乎太子’的话。
可‘仁智宫’事件天下皆知,他终得给天下一个交代。于是,李渊采取‘和稀泥’的方式,将李建成、李世民各打5orphine等朋友们的票票!
第二卷 观音婢 079章 风云起10
丹墀之上,丽质、李泰一左一右的霸占着李渊左右之地,而李渊亦正笑呵呵的轻哄着这一对龙凤胎。
在我们一众人拜见过后,李渊也不命一众人起身,只是恼声问道:“二郎,你方才驯服了一匹劣马?”
“正是。”
“听说,你还说了些‘我有天命,方为天下主,岂有浪死?’的话?”
呃,我蹩眉看向立在李渊身边的裴寂,心中了然……看来,太子党又想闹腾了,李世民明明说的是‘彼欲以此见杀,死生有命,庸何伤乎?’的话,倒如今却被人编派成‘我有天命,方为天下主,岂有浪死’之语,这后一句话翻译过来便是‘上天授命于我,正要让我去做天下的主宰,怎么会白白死去呢?’
这后一句话说轻了是大逆不道,说重了便是忤逆。
看来,李渊又要被太子党的人拿来当工具了,李建成杀李世民得费些功夫,但李渊若要杀李世民的话,那就是一眨眼的事儿。
显然,对于李渊所言很是出其不意。但以李世民的精明他很快便想通个中情由,不屑一笑,也不待李渊应允,李世民迳自起身,解释说道:“父皇是听何人所说?”
“不管是谁说,你只说有没有说过这话?”
“如果儿臣说‘没说过’,父皇便信了吗?”
看着迎风而立的次子,看着次子倨傲的挑眉看着自己,李渊‘你’了一声,还未开口,话又被李世民截住。只听他说道:“如果父皇相信儿臣,那么在父皇面前告密的人、编派谎话的人、造谣中伤的人如今定然已被父皇处死了。父皇,您能否告诉儿臣,那个人如今是死……是活?”
在李渊面前,李世民从来就未脱原来那个倨傲、狂放的个性。这也是李渊很是头疼的原因之一。看着一众跪着的人,看着那个唯一站着的次子,李渊叹道:“怎么他就偏偏编派你,却不编派你大哥,不编派你四弟,也不编派你其他的那些庶出弟弟呢?”
见李世民不言不语,只当李世民真说了那样的话,李渊怒道:“谁为天下主,上天自然会授命于他,天下主是受天命才能成为天子,并不是用小聪明就可以弄到手的。你怎么就这么希望老天授命予你呢?”
嘴角笑得有些凄怆,李世民缓缓的将头上的王冠摘下扔在了地上,然后在李渊怒火中烧的眼神中,他一迳褪着自己身上的王袍一迳嘲讽说道:“别说老天授命的话,就是如今这个王爷之位,儿臣都嫌累赘之极。正好,今天趁着一众群臣在场,你们便替本王做个见证,本王请辞回归太原,从此不入长安半步。”语毕,他将褪下的王袍狠狠的扔在了地上。
是去太原,而不是去洛阳。
也就是说,连他的天策上将之职他一并辞去了。
出其不意,为次子眼中的决绝震撼,李渊眼中有着明显的愧色。但他是帝王啊,儿子这般待他和他赌气是将他置于何地?是以他‘你’了一声颤抖的站了起来,怒指着李世民的方向翕合着唇,再也说不出第二个字。
在他身边的丽质、李泰太小,还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丽质抱着李渊的腿说着‘皇爷爷别生气’的话,而李泰早迈着他的小短腿踉踉跄跄跑下丹墀来到李世民身边,抱着李世民的腿,仰头说道:“父王,青雀要去,去太原。”
“好,父王带着青雀回太原,太原有‘璎珞坊’,那里有许多的蚕宝宝,可以让青雀玩个够。”一迳说着话,李世民一迳抱起李泰,然后亲吻了李泰的额头一口。
璎珞坊,一直由嫘霓替我打点着,五年之期已过,早被李世民从大佛寺收回。如今秦王府中他们父子、父女的一应衣物皆出自璎珞坊。
“璎珞坊?蚕宝宝……丽质也要去,父王,丽质也要去。”不再哄着李渊,丽质亦是迈着她的小短腿踉踉跄跄跑下了丹墀,然后抱着李世民的腿,仰头看着李世民。更使得她那一头长发就那么拖到了地上。
抱起丽质,李世民说道:“好,等你们的大哥回来了,我们今天便离开这里。”
玩是孩子们的天性,当然不明白李世民话中有多少愤懑,一左、一右的窝在李世民臂膀中的两个孩子乐得直拍掌,“好啊,好啊,等大哥。”
清官难断家务案,更何况是皇家的家务案。
没有去打猎的一众文臣跪着面面相觑,不敢作一声,场面一时冷极。
见没有一个出来‘和稀泥’的,李渊急忙步下丹墀,来到李世民身边,讪笑说道:“兴许是那人听错了也说不定,你怎么就这么当真起来?”说话间,他一一拾起地上的王冠、王袍,亲自替李世民戴好、披上,“你放心,父皇这便将那个横生是非的人给杀了。”
杀?
呵呵……这是杀人灭口吗?
如此一来,就查不到上一个传话的人,更查不到主使之人了。
看来,李渊又想以‘和稀泥’的方式让太子党逃脱罪责。
可是,如果李渊一如既往采取‘扬成抑民’的原则的话,趁此时机正是他缴李世民权力最好的时候,李渊为什么要停手呢?
思索间,我脑袋一亮:是了,是了,因了仁智宫事件的原因,李渊怕了,如果说他原来怕的是次子,如今他怕的是长子。
留下李世民,可以很好的制衡李建成。
至于李建成的储君之位,只要他在李渊驾崩之前不再犯事,登九五之尊应该没什么问题。毕竟嫡长子继位是国之大统,太子废立关乎国家稳定,前隋隋文帝的五个儿子一个不剩就是因为走了一条废太子的路……
前车之鉴、后车之师,血的事实摆在眼前,李渊不会不知这其中的道理。
李渊都这般落下面子了,做为儿子的也不能太不给面子,李世民眼中露出复杂的神情看着自己的父亲。
见李世民并不作声,李渊回头怒喝,“来呀,将方才那个无事生非的小人押上来,杀了。”
杀,杀就能解决问题吗?
从私调铁骑到私运盔甲、辎重,李建成的替罪羊被杀了多少,这般杀下去,太子党就不寒心吗?不怕总有杀完的一天吗?
‘得得’的马蹄声惊扰了我的思绪,也惊得一众人都喝着‘护驾、护驾’之词,早就忘了要杀那个替罪羊的事。
不清楚情况,李世民急忙将怀中的两个孩子递到李渊怀中,然后横刀立马的站在李渊面前。
一时间,我看到李渊的眼睛泛起了水雾,望着次子坚若泰山的背影,他的嘴唇翕合数番,终是长叹一声,一一亲吻了丽质、李泰,然后说着些‘不怕、不怕’的话。
马蹄声越来越近,率先冲在最前面的是宝马青骢,是承乾。
承乾的身后还有一人兰诺伊。
看情形,兰诺伊正将承乾紧紧的护在怀中。
“父王,父王……快救兰姨娘,快救兰姨娘啊。”随着急促的马蹄声,承乾焦急的声音阵阵传来。
看清来的人是承乾和伴随着兰诺伊的一众突厥侍卫、女兵后,李世民急忙跑向承乾方向,待宝马青骢临近,李世民眼明手快的将马缰抓住,迫使宝马青骢停了下来。
由于刹得太急,承乾和兰诺伊同时栽了下来,承乾有功夫底子,很快便在空中一个鹞子翻身稳稳的落在地上,而兰诺伊就相当狼狈,娇躯‘轰’的一身落在了地上。
怎么回事……兰诺伊的功夫应该不错啊。
思索中,我细向兰诺伊看去。
一身鲜红的胡装之下是一张再也苍白不过的脸,后背之上中了数箭,血流了一身,更可怕的是后脑中了一箭,利箭穿透她的头部……她就那般倒在草地上,似一只蝼蚁般的渺小。
天!我心中惊骇的唤了声,差点就跑上前去扶起她。
“兰诺伊。”
“兰姨娘。”
我震惊中,李世民、承乾父子二人早已急急奔向兰诺伊,李世民更是一把将她抱起来搂在怀中。
“兰诺伊,兰诺伊……”李世民有些慌乱的摇着兰诺伊的身子,修长的大手抚上兰诺伊苍白的脸颊,瞬时间大手上便被血染红。又生怕大手碰到那穿透脑袋的利箭导致兰诺伊生痛,李世民的大手不时颤抖的避开利箭,不知所措的不知再该放在何处。只是不停的、无知觉的说着“醒醒……兰诺伊,你醒醒……”的话。
终于被李世民唤醒,兰诺伊睁开她美丽的眼睛,绽放着她人生最后一个甜美的微笑,“世民,世民……我……我再不能……不能陪你了,你若再伤心……痛苦,可怎么办?”
“不,兰诺伊,你不会有事的,一定不会有事的……别说话,别动,免得疼……疼!”
“放心,我去见观音婢,告诉她,不是你不来陪她,是因为有乾儿、泰儿、丽质,你不能……不能,所以,你不要再怕也不要再痛,我去陪她,她便再也不怕黑,不怕……”
‘啊’的一声仰天长啸,李世民的啸声震惊得在场的人都抖了三抖,既而空旷的大地上不断的回荡着李世民唤着‘兰诺伊’的声音。
“照顾好……照顾好自己……也照顾好,照顾好……”
话未尽,兰诺伊的头一歪,就这般倒在了李世民怀中。
“兰姨娘,你醒醒,不要吓乾儿。不要吓乾儿啊。”承乾拼命的摇着兰诺伊,但兰诺伊紧闭的眼再也没有睁开。
“公主!”那些一直陪伴在兰诺伊身边的突厥女兵、侍卫们都单跪下以手捂胸,低头哭泣着。
“公主……”远远的,史大奈骑着马疾飞而至,他的腿上,手臂上均亦中着箭,而他怀中紧紧抱着的却是李襄。
无论是在突厥还是在李唐,史大柰都是兰诺伊最忠实的追随者。
一时间,所有的人被眼前的局面惊呆了,都怔怔的一时看向兰诺伊,一时看向正骑马狂奔而来的史大奈。
“父王,是他们,是他们,是那些青铜面具人,是那些杀了母妃的人。他们想杀乾儿,是兰姨娘,兰姨娘护着乾儿……”承乾一迳说着一迳哽咽着,“父王,要为母妃报仇,要为兰姨娘报仇啊。”
我心痛的看着伤心欲绝的乾儿,却不能迈动脚步去安慰、去抚平我的乾儿心中的慌乱和无助。
青铜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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