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必不走杨曼青曾经走过的那条路。
我不能让一国皇帝走上那痴、疯、癫、狂的路,那会江山大动、社稷大动。
我更不能让我的一众亲人、朋友为我担心,为我走上痴、癫的路,因为只有他们保持清醒,我这个醉在隋唐的人才能清楚的知道自己该如何走好自己的每一步。
该来的让它来,该发生的让它发生,而我只能在夹缝中抢得一丝生机,利用这生机瞒过老天的残忍。
也许你会问我,既然要改变、利用,那豫章、丽质、兕子为何仍旧是红颜薄命?
我想说,‘朝闻道、夕死足矣’,豫章和唐善识、丽质和冲儿,他们两对少年夫妻有那么多年的恩爱,是人世间许多夫妻不能企及的,所以够了,足够了。你要相信,豫章、丽质的归去,未有任何的遗憾。
至于我们的小兕子,唉……我真的很对不起她。本来她可以吃我的奶水长大。但我清楚的知道她出生不久后,我的失忆之症将达到此一时便忘了彼一时的地步,所以我没有让她吃我的奶水,目的便是为了方便受孕。
我想,我写下这些东西,你应该不会觉得震惊。
聪明的你在这些年中定然也发现了我在某些方面的不寻常,想来也清楚的知道我有间断性失忆的事。只是为了予我尊严,你总是装作不知道罢了。
其实,我的失忆不是间断性的而是持续性的,不过因了怀孕,不过因了我们精血的交融,我便似一口枯井重新被雨水填满般,又可以重新拾回记忆。但这个时日并不长,每次随着孩子的出生,我的记忆又会逐渐消失,直至什么也记不得。
这个情形直到我们的小兕子出生,情况越来越严重……
我不要做一个此一时便忘了彼一时的人。
所以,我不能疼她,必须狠心的不奶她。
我不疼她并不代表着你不疼她,因为我清楚的知道我们的兕子是中华历史上下五千年以来唯一一个由皇帝亲自养大的公主,是真真正正的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你对她的宠,连史官都不得不记下怵目惊心的一笔太宗异常殊宠。
二郎,你亲自为我们的小兕子在她的墓旁修建佛祠,想必我们的小兕子是与佛有缘的人,所以你要相信她没有远去,她只是在某个地方好好的活着。然后,利用佛道,能够和你再次成就父女之缘,你信吗?
不论你信不信,我是相信的,因为我知道我们的小兕子聪慧之极啊。
唉,说起我们的这几个孩子,我还真是伤脑筋啊。
首先说说青雀和丽雅。
我清楚的知道,你现在对青雀、丽雅二人以后的生活更是担心。但二郎,他们二人能够从皇室的轰轰烈烈到归于所有普通人生活中都会经历的平平淡淡的日子,未尝不是一件好事。所以之于青雀、丽雅二人,我觉得他们的人生无需改变什么,若他们二人事先享受了这人世间所有的奢华,那后期尝尝人世间的苦对他们而言也说得过去,吃苦终究是人生必历的修行。别的人能吃,那我们要相信他们二人一样能吃。
之于青雀,从皇权的路上退下来后,他终于可以安心的写他的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之于丽雅,虽然因了承乾的事你诛了杜荷,虽然丽雅现在很伤心,但你要相信,丽雅的生命中会有属于她自己的真正的幸福。
所以,二郎,无论以后青雀、丽雅会如何,请不必为他们二人担心。至少相对于豫章、丽质、兕子而言,青雀、丽雅还活着,能够活着就是最重要的,你说是不?
再来看看我们的小雉奴。
我们的小雉奴如今都过及冠之龄了吧,已经是李唐的太子爷了,是不。
二郎,还记不记得自玄武门之变我受伤醒来后,很是无理取闹的希望你直接立雉奴为太子的事?其实,其中原因并不是我不喜欢承乾抑或不再爱承乾,更不是所谓的疼儿疼幺,而是因为我在那时间长廊中清楚的知道承乾和青雀之间会有夺嫡之争,清楚的知道最终的结局是雉奴将成为我李唐的第三位皇帝。
奈何、奈何……
这世上没有捷径可走,该走的路我一步都不能少,我仍旧得按部就班。
其实,这样也好。
知道不,我们的小雉奴以后会是一位非常伟大的皇帝,在他的治下,我们中国的地域将空前绝后,因为他是史上拥有最大领土的帝王。更值得人称颂的是,隋唐战争时期锐减的人口在他治下亦会番上几番。
所以,二郎,也请不要担心我们的小雉奴,好吗?
正所谓儿孙自有儿孙福,儿孙的事就由着儿孙他们自已闹去,你说是不?
现在,我想,你最关心的是承乾,关心承乾怎么就变成了我黄金堂的堂主?
这事仍旧得从我在时间长廊看尽历史的一切后说起。
那个时候,我抱着改变你们命格的意志回到了隋唐。回到了你的身边。然后开始着手改变着一切。
首先,我没有让我们后来的几个孩子按照历史的足迹按部就班的出生。我想通过改变他们的出生年月来改变他们的命运。
奈何,他们一出生仍旧走上了历史早就为他们设计好的路,老天打了我一个措手不及。
好罢,便算我的几个孩子他们的路仍旧必须按历史的脚印走下去。但我一样要瞒天过海的骗过老天的眼睛,在人类历史不改变的前提下我稍稍改变我的孩子的命运总可以罢?
老天洞悉了我内心的想法,一如时间长廊中所言,它开始残忍的将我的记忆一点点的抽离。
但令老天也没想到的是,因了我们精血的交融,孕育子嗣将成为我捡回记忆的源泉。也就是在这不断的失去、再记起之间,让我钻了老天的空子,写下了这卷也成全了我按计划一步步的完成自己该做的事。
‘疯牛案’,是个契机。
自疯牛案后,承乾病重,伤及琵琶骨,废了他一身傲气的武功并且跛了一足。
其实,我早有将承乾培养成我徒弟的计划。可自玄武门之变我生下雉奴后,外有突厥犯境、内有天灾连连,更可怕的是我的记忆果然渐渐全无,茫然无助的我不能面对一众我根本就‘不认识’的人,于是我以在外赈灾为借口,一躲便是两年有余。
虽然每天醒来我要面对陌生的一切,虽然我每天要说服自己醒来看到的是真实的,但不可否认在外赈灾的两年也是我最充实的两年,那是我踏踏实实为国为民的两年,同时也是为你解除后顾之忧的两年。
随着突厥的一统,随着天灾的不再,我这个李唐皇后不可能老将皇帝一个人独自晾在长安,我总得归长安。
贞观四年,我硬着头皮回了长安。
说句实在话,当我看到你的第一眼,我便震惊了。虽然上有你的画像,虽然你之于我而言再熟悉不过,但看到你的一瞬间,我的心跳似乎便停止了呼吸。我清楚的知道这种感觉应该出自于我身体本能的反应,便算早已忘了你,但熟悉的习惯、感觉仍旧没有变。更何况你本人比画像还要帅气十分。
二郎,你不能否认,那个时候你也使出各种美人计,让我不停的沦陷在你的美色中,呵呵……
终于,我怀上了丽雅。因了丽雅的到来,我记起了一切,也相信了上我曾经记载要收承乾为徒弟的事情。
我知道你曾经按单雄信助你的法子帮助过承乾,只是非常不幸的是此番行为差点令你走火入魔,乾儿虽然明着体谅你的痛楚,但背地里他的骄傲仍旧让他十分在意武功不再的事。
我找到乾儿,问他:喜欢皇位吗?
乾儿摇头。
我又问他:想当侠之大者吗?
他问我:什么是侠之大者?
我告诉他:救百姓于水火,挽社稷于狂澜。功成身退,百世济昌。
乾儿喃喃的重复着我说的话,眼中升起异样的神采,他问我‘你是谁?’的话。
当我将黄金面具揭下,以真容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他震惊了,震惊的看着我,然后一动不动。
我向他说及了黄金堂千年来的所做所为,向他说及他的外公和我是如何在暗中襄助有缘人、救百姓于水火的事。
乾儿太像你,他喜欢随性的日子,很不喜欢那种庙堂上的拘束。看着乾儿不停变幻的眼神,我知道这个打小便对皇位不感兴趣的人对黄金堂的事非常的感兴趣。
我知道,我赌赢了。然后,我抛出了杀手锏:本尊可以令你恢复武功,不但恢复,而且较之原来更胜一筹。
虽然的功夫讲究的就是废掉原来所学,虽然乾儿原来的功夫确实都废掉了,但乾儿终究是废了一侧的琵琶骨,若想助他成就,需得用纯正的、具备百年功力的助其成功。
我的功力本就得秦妈妈、顺德叔之助,再加上我后天的练习,百年功力之于我而言算小事一桩。只是我的百年功力传出后,我将再也习不了武功了……
虽然可惜,但有你、有乾儿在我身边,有没有武功之于我而言也没什么用了、也没什么可惜。再说我要救的是我的儿子,我要救的是我李唐以后也许会走的一条弯曲的路……
于是,我将我所有的功力输予了承乾。
一下子接受百年功力,承乾当然承受不住,他病了。
还记不记得乾儿生病那个时候你心疼到无以复加,还说要为乾儿选太子妃冲喜,还为乾儿建‘西华观’和‘普光寺’以祈福还愿……
说句实在话,那个时候我也诚惶诚恐。因为承乾的伤情是我黄金堂成立以来的首次,没有前车之鉴,一切只能自我摸索。传功行为理论上可行,但实际上很是冒险。
所以说,乾儿是生、是死,还是未知。
所以,那一个多月来,我守在乾儿身边,仔细观察着他的一切。
其实那个时候,我也好不到哪里去,由于功力的骤失差点导致小产,差点就没有丽雅了,为了不让你发现,我也只好待在东宫和乾儿一起养伤。
二郎,看到这里,你不会怨我们母子二人合起伙来欺骗你吧。对不起啊,黄金堂的规矩说不得啊。
好在,丽雅是个坚强的小丫头,她不但活了下来也为她的大哥带来好运承乾站起来了。
二郎,还记不记得贞观五年的时候,乾儿以‘病虽然大好了,但若想痊愈,最好是出去走走的好’为由在外游历了一段时日。其实,那个时候他是去接任我黄金堂的堂主之位去了。
还记不记得我说过我黄金堂天魁星、地魁星已易主的事。
说起地魁星,你熟悉之极,是侯爷的儿子。
至于天魁星,嘿嘿……打死你都不会信,是称心。
其实,称心一直便是个女子,是我知道历史的格局后特意安排在承乾身边的人。
我曾经向你说过秦妈妈认养过一个儿子的事,她认养的那个儿子便是苏亶,你的亲家翁。看到这里,你应该隐隐猜得出来称心的真身了吧。
不错,称心的真身便是苏如意。
如意出生的时候身体不怎么好,其父苏亶便将她送往黄金堂养病,于是她打小便习得了黄金堂许多的规矩和习性。
自疯牛案后,承乾跛足,我知道历史的格局怎么挡都挡不住的时候,于是我要秦妈妈替我寻一个‘性子沉稳有余,遇事不惊不叹’的小女孩,自然而然,秦妈妈考虑到了苏如意。
于是,苏如意化身为称心出现在了乾儿的身边。而她那沉稳、恬淡的性子正好可以以柔克钢、以稳克燥,让我们的乾儿逐渐的走出了那戾气丛生的青少时期。
至于你打听到的那些关于称心是男倌的消息都是我散布出去的。呵呵,现在你不必担心乾儿的龙阳之好了吧,因为他喜欢着的、为之糊涂的、为之癫狂的人本就是一个女人啊。而且这个女人成了他的太子妃,更是他的天魁星。
别说你当初嫌弃人家苏家身世不够格,其实人家还不乐意自己的女儿嫁入皇家呢。我在武功别馆之所以逗留那长时间,便是去说服苏家的人将他们的女儿嫁入皇家。当然,最后还是秦妈妈出面,苏亶才不得不答应。
如今算来,乾儿应该也升级当父亲了,象儿、厥儿应该也出生了吧。
看到这里,二郎,你是不是有觉得我拐了你一个儿子的想法。
别怨我啊,我这般做也是万不得已,既能成全乾儿在历史上的男宠之实,又能让乾儿巧妙的避开男宠之实。这是乾儿不得不走的一条路,稍有差池、失之千里。
无论乾儿如今是谁,但至少,你的儿子、你最爱的儿子、代表着你所有希望、期待的儿子还活着才是最重要的,是不?
出于各方考虑,我并没有告诉乾儿我有‘未卜先知’的本领,也没有告诉乾儿我有千年后的思想。我只是要他选择个人喜好、成全大义、维护李唐的安稳,而这个安稳的担子是何其的重,重得有时候我都担心在我不在的日子里他承不承受得住。
二郎,将乾儿拐成黄金堂主,我是有私心的,除却兄弟阋墙的原因外,我还可以告诉你,再过几十年,李唐将发生翻天覆地的大事,虽然不致我李唐颠覆,但也差点令李唐大厦将倾,而乾儿做为黄金堂主,将引领着他的黄金战士誓死维护着李唐的一份安稳,终使得我李唐能够屹立数百年而不倒。
所以,二郎,痛是暂时的、遗憾也是暂时的,相较于李唐的繁华盛世,个人的得失是多么的渺小。
所以,无论我和乾儿如何合谋欺瞒了你,请不要怨我、不要怨乾儿。它日,当你的面前出现一位面戴黄金面具、手持着骷髅鞭的人,请不要唤他‘无极’,而是唤他一声‘蚕儿’。
“蚕儿……”一声,阖上,我泪流满面。原来我的蚕儿还活着。
浑黄的光线下,我不可思议的揉着眼睛、拭着泪水。“我的观音婢,虽然我还不是非常的能够明白你说的话,但至少你写的点滴确实都已发生。只是为何,你为何不写几十年后差点令我李唐大厦将倾的事是什么?是担心我改变历史还是担心别的?你不是说雉奴将是中国历史上拥有最大领土的帝王吗?那他的文治武功当也空前。他所统治的皇朝下又怎么可能发生差点令我李唐天翻地覆的事?”
“之前,你告诉过我,儿孙自有儿孙福,是不是就是要我看开一些。应该放手让后辈自己去处理一些事情?”
“观音婢,我信你,信你。更信我们的蚕儿……只是蚕儿、蚕儿,你什么时候能够来看一看父皇……”
一阵大风,窗子大开‘啪啪’作响,风入殿中,吹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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