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了一声,一直紧护着我的李世民终于开了口,“莫非……是天树?”
“不错不错……天树,天数也!那道长说,天降天树定是天数有变。在下当时还不明白,只到今日遇见李兄弟,方如梦初醒啊。”
天数、天命所归的箭头再指向李世民!
说得好听些,是拉李世民入伙!
说得不好听,无非是将李世民推到风口浪尖让隋庭当‘出头鸟’打罢了!
自是明白王世充话中玄机,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李世民明知顾问,“王兄一力要拉上小弟,真令小弟万分不解,小弟对王兄有何益处?”
闻言,王世充看向了元霸的方向。
很显然,益处是元霸。
御封的大隋第一勇士,哪个不想得到他?
奈何元霸只听一人的话李世民的话。
得李世民可得元霸,得元霸赛过数百强将、精兵,再加上李府雄居太原、久掌兵权、树大根深……王世充这算盘打得是‘噼啪’响啊!
蹩眉看着王世充的眼神,不屑漫过李世民的唇角眉梢,连声音都带着讥讽,“王兄不要忘了,你说那七色花上的人约摸有几分小弟的影子……若真有事成的一天,小弟将置王兄于何地?”
李世民当了皇帝,王世充这个‘领头人’难道当太上皇不成?
王世充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啊!
“还是……王兄希望我李家和杨家开战后,你们好在后面捡便宜?”
李世民的连番迫问,令王世充一时无言以对。半晌他方讪讪回道:“不是说只有几分像么?又没有说就是李兄弟。李兄弟多虑了,多虑了……”接着,他眼色幽幽的看着我别有用心的说道:“一路行来,大江南北遍传尊夫人的《坤》之泰卦,那可是后妃之象,在下斗胆推测李兄弟以后定是大富大贵之命,最不济也是个王爷的命。正因了此,在下才会将梦中人和李兄弟重叠。”
王世充居然也知道我的卦象了?
这可犯了李世民的忌讳。
不明白李世民脸上的神情为何激动,只当他的话果然起了效果,王世充趁热打铁说道:“无论李兄弟是否是在下的梦中人,尊夫人即有这般天数,李兄弟为何不趁乱而起,成就一世英名,也好……”
不待王世充将话说完,李世民截住道:“就算是王爷,小弟也将是隋庭册封的王爷,必不会和反朝庭的鼠辈同流合污。”
出其不意,王世充脸上稍有恼意。
李世民搂着我的手越来越紧。神情冷若岩石,字字带着威胁,“道不同不相为谋。以后不要让小弟再听到那些什么《坤》之泰卦的话。你们要反隋庭,偏要拉我们夫妻来陪葬么?陛下英明神武,哪有不知你们造谣惑众的道理?它日各为其主,不要怪小弟刀下不留人。”
话已至此,由不得王世充老羞成怒,“这么说来,李兄弟是铁了心要拥护那个穷兵黩武的杨家天子?”
冷哼一声,李世民字字铿锵,“王兄要夺天下,不也要走穷兵黩武之路?既然都是走的这条路,都要扰得民不安生,小弟为何要选择背主而行?”
“好好好……李兄弟即不为在下所用,那就不要怪在下不爱惜人才了。”
‘哦?’了一声,李世民冷眼看向王世充。只见王世充抓着王青英倒退数步,突地挥袍,瞬时间,围着我们的弓弩手弩箭上弦,那上弦的声音声声入耳,惊得林中的小鸟亦是扑腾着翅膀飞离树林。
想将我们万箭穿心么?
不为所用,宁肯毁之,否则它日终是自己的劲敌。
这番狠劲,王世充以后能够成为乱世枭雄,也有一定的道理。
我思虑间,只听王世充咬牙切齿说了声‘放’后,二十号弓弩手的弩箭齐齐向我、李世民、元霸的方向射来。
眼见弩箭扑面,李世民抱着我退后一步。
心有灵犀,一瞬间元霸已挡在我们身前,迅速的褪去大氅就手挥了个圆,所有弩箭尽入他的大氅之中,紧接着只见他将大氅一抖,那些弩箭尽数发出,直扑那些弓弩手而去。
‘啊’的数声,二十几号弓弩手倒地过半,其余的弓弩手脸上均现惊恐之状。
未料这般近的距离都不能奈何李家兄弟,王世充的眼角不停的跳动着。惊魂未定之下连连后退,再挥手间,又有数十名弓弩手从树林中涌出。
看来,这王世充今日必要置我们予死地了,谁叫我们知道了他的‘雄心壮志’又不愿‘同流合污’呢?
见来人又增,李元霸‘哈哈’大笑起来,“好啊,好啊,就怕少了,多的好,多的好,可以杀个过瘾、杀个尽兴。”
语毕,他已扑入弓弩手中,再回到我和李世民面前的时候,他手中已是抓着两个弓弩手,左右一撞之下,两名弓弩手脑浆迸裂,很快的去见了阎王。
这般杀人……真够血腥,我有些不忍的撇过脑袋。
将我的脑袋摁入怀中,李世民用手捂住我的眼睛,“元霸,你二嫂见不得血腥,擒贼擒王。”
元霸闻言,直扑王世充方向,挡着他的人尽皆不堪一击,数声惨叫声中,元霸已是扑到王世充面前。
“休伤我大哥。”
这声清脆的声音令我心中一动,急忙将李世民的手拉开,看着花容失色的女子。她的眼中明明盛满了恐惧、身子明明似筛糠,但她仍旧义无反顾的挡在王世充的面前,阻隔着元霸抓拿她大哥的手。
再看王世充,他也许未料到手下是如此的不堪一击,更没料到元霸的来势如此凶猛,一时间,因了惊惧,他双眼睛睁得似铜铃,脸上的肌肉不停的抽搐着。
元霸杀得兴起,眼中已泛浅红,哪理会眼前这个柔弱似花的王青英,虽然她的出现令他稍有怔愣,但很快的,他一把抓向王青英。
眼见护他的妹子被抓,王世充不知哪来的勇气,一只手突地出拳直击元霸,另外的手想将王青英拉后。
元霸‘呵呵’两声,寒意尽泛。一只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拽住王青英,另外的手握拳直击王世充的拳头。
但闻骨骼断裂之音,紧接着王世充痛苦的哼了一声,被元霸的力道击得连连后退,最后跪倒在地。
梨花带雨之下,王青英急急哭诉,“大哥,快走,不要管妹子了……啊……”
话未尽,整个人已被元霸只手举起。
眼见元霸一个急速转身就要将王青英甩出。凭他的力道,这一甩之下,王青英定会成为肉泥,我急急出声,“元霸,不要。”
稳住脚力,元霸回头看了我一眼,又看向李世民。见李世民不发话,他仍旧那般举着王青英。
这个时候,王世充从先前的慌乱中冷静下来,他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略带颤抖的声音说道:“放了我妹子,今日的事我必不计较,从此我们井水不犯河水。”
“你以为还有计较的机会吗?”元霸冷笑一声,指着一众惊慌失措的脸,“就你们这些人,都不够本王塞牙缝的。”
一袭话,那些持弓弩的弓弩手吓得齐齐后退一步,然后又惊又怕的看着仍旧被元霸举着的女子。
王世充兄妹今日死在元霸手上容易,但他的子女定然会前来寻仇。
冤冤相报何时了?
从此,洛阳的生活定是不得安宁……
念及此,我说道:“元霸,放了王姑娘。你堂堂一介男子汉,哪有欺负女孩儿的道理。”
闻言,元霸脸上极尽扭曲,他看向李世民的方向,见他二哥点头,他冷哼一声,将王青英一把甩到王世充怀中。
伸出未受伤的手,王世充稳稳的接住王青英,因了力道之大,他不得不后退数步才稳住身形。
惊魂未定之下,王青英急急抓住王世充的手,“大哥,你还好吧?”
“大哥没事。你呢?”
“妹子也没事。”
这对兄妹倒也情深。
“大哥,算了。李家兄弟不愿入伙,我们也不要强求,人各有志。”
“还是王姑娘知晓大义。王兄,你连令妹都不如,小弟又如何甘愿为你卖命?”语毕,李世民挥氅间,持弓弩站在我们左手边的四人已是被李世民拍飞。
方才元霸出手已令众人心惊胆寒,如今李世民不动声色击倒数人,更令王世充惊惧万分。只见他嘴角不停的哆嗦着,再也说不出半个字。
“王兄……小弟还称你一声‘王兄’,是念着你方才说井水不犯河水之词。如果不是你先出手伤人,我们兄弟必不会伤你这么多的手下,就算两平罢。从此后,我们最好是真正做到王兄所言的井水不犯河水的好。”
语毕,李世民以指为哨,白蹄乌直直冲过那些弓弩手的重重阻碍,直奔至我们面前,元霸的大宛良马紧随其后。
将我一把抱上马背,李世民很快的翻身上马,再度护着我,冷看着王世充又道:“王兄不要忘了。若非陛下的高句丽之功,王兄今天仍旧是亡命天涯的命。王兄不对陛下感恩戴德也便罢了,居然也起了反陛下的心来,也不怕遭天下英雄耻笑。小弟劝王兄一句,莫若趁着有这些人马,为朝庭效力以争一分功名的好。”
虽然杀心四起,但想着李世民不杀王世充等人定有原因,元霸亦是翻身上马,回头向着王世充方向喝道:“它日若有那什么鸟树、鸟花、鸟卦之事在民间流传,本王只当是你说的,到时候必取你狗命。”
欣慰一笑,对着元霸点了点头,李世民一抖缰绳,白蹄乌四蹄翻飞,很快的将王世充等人抛诸身后。
“二哥,等等我。”
见王世充等人皆已不见,李家兄弟这才放慢马速。元霸不解问道:^“二哥,为何不杀了那卑鄙小人?”
“杀了他容易,那以后我们在洛阳可就麻烦了。”
“怕什么,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
李世民轻笑两声,拍了拍我的脑袋,“你给元霸说说。”
看着元霸求解的眼神,我笑问:“元霸,就算你杀了王世充,那林子中还不知有多少人,他们可全是王世充的手下,保不准还有他的儿子、叔侄……你,杀得完么?”
元霸闻言,脸上有愤愤之神,“只是就这般放过他,总不服气。”
“不服气也得服气。冤家宜解不宜结,大不了从此以后是路人,做到井水不犯河水最好。我想着……我们只怕得离开洛阳了。”
“二嫂你怕什么?难道你怕那卑鄙小人杀回马枪不成?他若真敢来,我定叫他有来无回。”
“元霸,既然你看出那王世充是卑鄙小人,那卑鄙小人行事自是令人防不胜防。他奈何不了你,但顺德他们呢?还有舅舅、舅娘他们呢?他一旦拿了舅舅他们来威胁你,你该如何?”
元霸闻言,突地拉住马缰,“那我现在就去剿了他的老巢,让他没有喘息之机。看他还拿谁威胁我。”
李世民急忙拉住他的马缰,有些头疼的看着元霸,“元霸,你杀得兴起,可以过瘾。可这会苦了九泉下的长孙伯父他们。”
“这话怎么说?”
这孩子,亏得在净土寺修行了这么多年,否则还不知会是如何戾气之人。看着他不解的神情,我解释道:“是啊,你可以剿了他的老巢,但你敢保证不会有漏网之鱼?我们在洛阳的时候他们自是不敢来打扰,可它日我们不在洛阳的时候,难保这些小人不会做出掘墓鞭尸的事来,如此一来,我父母在九泉下如何安息?”
“他们若敢辱长孙伯伯地下英灵,我……我……”
我顺着他未完的话说道:“再去杀他一个片甲不留,是不是?”见元霸点头,我又笑道:“纵然杀得他片甲不留又有什么用呢?”
“是啊,那个时候我们远在太原,鞭长莫及。就算回洛阳为长孙伯伯报了仇,但仍旧会悔之晚矣!”
元霸从来不笨,只是行事有些鲁直而已。见他已明白,我又说道:“所以啊,能够做到得饶人处且饶人、井水不犯河水最好。如今你已留下狠话,他自是不敢再做出为难我们的事来。有时候,给人一条出路,反倒能够使敌我双方都能好好的共存。若真惹得狗急了跳墙,也许就是两败惧伤、敌我俱毁的下场。”
“二嫂,我明白了。以后我只看你和二哥的眼色行事。”
这孩子,令人又疼又怜又恨又爱,突地想到他的命运,我心中一寒,看向阴沉的夜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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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观音婢 062章 卜算子7
舅舅极喜爱洛阳郊外的乡村生活,时常以一个‘小隐于林’的读书人自乐。他唯一感到遗憾的是我以后终得离开他,回归太原。
按照我们先时的安排,它日我若离开洛阳,除却如云、如月、秦妈妈陪同我外,顺德夫妻留在洛阳,一来照顾我们的田产、家园,二来还可以照顾舅舅、舅娘。
但因了王世充一事,我们先前的种种安排作罢,只好另做打算。
若只将舅舅、顺德等人留在这里,我终究是不放心。
可我也没有将舅舅带在身边的道理,毕竟他有三个女儿,虽然出嫁了,但想来舅舅仍旧希望离三个女儿近一些。
看出我的纠结和不舍,舅舅执意卖掉他郊外的小屋,说是要到太原定居。
舅舅舍弃三个女儿选择了我,自是令我即愧且喜,我知道舅舅那一屋子的书是他的命,是以急急的摧李世民去找一家有信誉的镖局,好将舅舅那一屋子书运往太原。
如此一来,顺德一家人也不必留在这里,自当前往太原。
因我想每年在父母的祭日回这里小住一段时日,是以没打算将这处的屋子变卖。但人去楼空,如果没有人帮我们打理,这里的^田园、家产只怕就要荒废了。
秦妈妈深知我心,出主意说在乡里附近寻个忠厚老实的人家来看管,田园、屋子任他们使用,不收租金。只要他们保证我父母的坟头不受风雨腐蚀就成。
因我们不想让邻居无辜受累,是以事先每每声明我们和王世充有点小过节。
这些邻居虽然都善良忠厚,但一听我们和王世充有过节后都有些害怕,害怕惹上什么不必要的麻烦,均拒绝了我们的请求。
这样一来,我们的田产、屋子仍旧没有找到可以交付的人。只好让秦妈妈往更远些的地方去寻寻看。
屋子的事还没有着落,我们暂时就不能离开洛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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