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了。‘单行书拍拍她,匆促离去。
‘不要拿你强人一等的气势去压垮纯善的青年,不是每个人都像我这么有勇气的。‘她叹口气,捧着糖果离开石介天身边,觉得累毙了。
‘他对你的嗜好了若指掌?‘他淡得闻不出任何兴趣的问话拉住了她。
石介天不明白自己为何会用这种类似质疑的语气对她,只是没来由地觉得她手上那堆糖果有些碍眼。
‘住在一起三年多,你说他了不了解我。‘她故意不把话讲明。
‘你是说你们同居了三年多,你还会因为我的一个普通的吻吓哭?‘他的声音是讥诮、不信,表情是阴沉、晦暗的。
那哪叫普通!嫣红蓦然扑上裴絮的容颜,她被他一席凉言凉语讥得瞠目结舌,忘了要回嘴。
‘怎么,舌头卡住了?‘他冷哼着,黑眸掠过一丝接近愠怒的光束,快得让人看不清楚。
‘石大设计师,你未免管太多了,这是我们的‘家务事‘。‘她回他一记冷哼,正要举步离开,石介天再次抢了先。行色匆促的他不知是太想离开抑或怎么的,居然在空旷得能容纳十个人同时进出的走道,莫名其妙地撞上她。
‘石介天,你没长眼睛啊!‘望着纷纷滚落地板的糖果,裴絮怒火顿起。他绝对是故意的。
石介天没有停下步伐,离去的姿态和来时一样傲慢自大,却仿佛多了一些僵硬。
站在走道窗户外,静静注视他们好半晌的男人,看到最后一幕,终于忍不住开怀大笑。
介天不知道他在干什么?这名不速之客笑不可遏。好久不曾闹别扭的介天,真可爱。他笑着凝望半蹲在地上愤然捡拾糖果的裴絮,眼神闪了闪,兴趣萦绕其中,流连不去。
***‘裴絮小姐。‘‘别吵……‘裴絮嘤了声,翻过身,继续入睡。
‘裴絮小姐。‘‘别来烦我啦!‘她拉起棉被蒙住头,怒气滋生,根本不管这夜半传来的声音有多诡异。
‘裴絮小姐。‘这声呼唤十分执拗。
‘妈的,我说别吵我了!‘她掀开棉被大叫,眼睛依然闭得死紧,‘我最讨厌人家吵我睡觉了,管你是神还是鬼,识相就给我滚。‘声音顿了顿,似乎为她激烈的反应感到错愕;仿佛在整顿思绪,停了不到一分钟,那声幽夜里窜出的微响再次执着地出现。
‘裴絮小姐。‘声音慢慢加大,鬼魅之声大有豁出去之势。
‘你这浑蛋!‘裴絮被惹火了,她咬牙切齿地挤出话后,开始破口大骂,‘有话不能明天再讲吗?该死的大白痴,驴一辈子的笨蛋,你他妈的是什么鬼东西,居然敢打扰我睡觉,本小姐没心情、没体力听你唱歌不行吗?你这乌龟王八……‘‘你是不是到处打听‘希望之光‘的下落?‘对方沉着声,迅速地以话堵住她快速张合的嘴。唉!裴絮的睡品……唉,极差。
‘什么?‘裴絮跳坐了起来,举目四望。对方的话如冷水兜头浇下,淋得她神清气爽。‘你是谁?‘听声音好像在门外。
‘别出来,不然我马上消失。‘似乎猜到她的意图,对方先声夺人。总算醒了,吁……对方大大地松了一口气。他若是再晚点出声,不敢想像她骂人的词汇会开放到什么程度,三字经怕是跑不掉了。
裴絮收回跨下床的脚,睡眼惺忪,忍不住打了个大呵欠。那落落大方的态度,丝毫不觉得她骂人的词句有何不妥。
‘好吧!陌生客,请你开个价。‘她困得很,懒得虚与委蛇,干脆单刀直入。
‘我只谈条件。‘对方亦不啰唆。
‘什么条件?‘他居然不要钱。裴絮伸了个懒腰,奇怪地瘫倒床上。
‘我要‘希望之光‘物归原处。‘‘什么?‘她失声大叫。这人难道是黑家派出来的?尚风哥才走,黑家又派来另外一个?黑家太看得起她了,感谢老爸的‘英名‘庇祐。
‘这是我唯一的条件,绝对没有讨价还价的空间,也不准问动机。‘对方说一不二的浑厚嗓音里,居然有了笑意。
‘你干脆告诉我,我能问的范围好了。‘裴絮没好气地轻哼。
‘你没有权利发问。‘对方居然不客气地答。
‘你很猖狂喔,老兄。‘奇怪,说到这类用词,她就很容易想起那个没养、被女人宠坏的石介天。‘你以为我想要‘希望之光‘到非仰你鼻息的地步?‘‘如果没有,我就不会出现在这里了。‘算他厉害!她暗哼着。
‘矫情显得我太做作。好吧!我只拿回来观赏一个礼拜,这总可以了吧?‘他真以为她会听他的?愚蠢。
‘我要你以裴靖之名发誓。‘对方的笑意越来越明显。
裴絮没想到他连她唯一的弱点都知道,简直气坏了。这辈子她最不能容忍的就是,她爸爸辛苦打下的‘神偷‘之名受到污蔑。这人居然连这一点也知道,太过分了。相形之下,行书应该自刎以谢罪。
‘我发了誓,你才肯把‘希望之光‘给我?‘她评估着。
‘不,我才会把‘希望之光‘的落脚处告诉你。‘他好笑地说明。
‘原来你也没有‘希望之光‘,那么我为何要辛苦做这件白工?‘真聪明,要她把东西偷回原位。八成是盗走‘希望之光‘的人太高明,他自己没办法偷得,才要她去送死。
‘因为你想证明你在你父亲之上,偷得它就表示你打败了他。这不是你一直想要的?‘对方低沉的声音犹带笑意。
他连这个都知道?裴絮再次弹坐了起来。
‘你别太嚣张了,我告诉你。‘她恼怒的警告,‘既然你什么都知道,就表示你很行,行的话,为何不自己动手去偷?‘‘我有我的理由,不然我不用找上你。‘对方似乎略有保留。
‘你知道黑家的保全系统有多好,万一我失了手,不被他们剁成肉酱才怪。‘她冷冷的哼着。
‘我会拿‘风云际会‘酬谢你。‘他忽然说。
‘你连我喜欢那个玉盘也知道?‘裴絮大张着嘴。实际上她喜欢‘风云际会‘胜过‘希望之光‘,这件事除了老爸以外,应该就没人知道了。
‘如何?‘对方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不玩了。‘她呻吟道。
对方轻轻咯笑,知道她答应了。
‘过几天我会把‘希望之光‘的落脚处及其平面图给你,现在……‘‘好嘛!‘裴絮知道他在等什么,她挺直腰杆郑重地半举右手。‘敬告诸位神佛及裴家的列祖列宗,裴絮一言九鼎,答应帮这位鬼魅先生偷得‘希望之光‘,回归黑家。如有违背誓言,吾父裴靖‘神偷‘之名将永远蒙羞。这样可以了?‘‘可以。‘对方极满意。
‘你信不过我,我又怎能相信你真会把‘风云际会‘给我?‘她以小人之心反问。
‘你只好说服自己,相信我的人格。‘对方大笑,爽朗悦耳的笑声渐行渐远。
听不见任何声音,裴絮知道陌生客已经离去,才邪邪地笑眯了眼。
他留有一手,她就不会吗?驴蛋一个。小姐她只发誓归还‘希望之光‘,又没发誓不再将它偷走。
32
哇!搞什么,下午还晴空万里,怎么傍晚就下起雷阵雨来了?!裴絮全身湿答答地对着大门守卫投以勇敢的笑容后,急急冲进‘幻灵‘大楼,一袭鲜红色毛衣和破旧牛仔裤全滴着水,成了道地的落汤鸡。
她得先换掉这身湿衣服,再出外买晚餐。石介天聘请来的厨子只会煮一些精致的西餐,看了就反胃,还是她的台湾小吃道地。
春寒料峭呵!裴絮打了个冷颤,拔掉发饰,趁着四下无人,脱掉湿透的运动鞋和袜子。为了让自己舒服些,她卷起裤管才赤脚踏上光可鉴人的大理石地板。一触及地板,她忽然觉得冷冰冰的地板变得好温暖。
裴絮拎着鞋子,边甩头发边走回地下室,想尽快换下一身湿衣服,不料在转弯处正面撞上一堵墙。
‘你搞什么啊!‘石介天推开她,火大地拍着红色西装上的水渍。
‘对不起行不行?‘又是石介天,她今天和他那张狂妄的脸相处了一天,够想吐了,没必要下班后再虐待自己。她没有拨开覆面的头发,头仍低垂,绕过他继续走他的。
‘裴絮?‘听出她没好气的声音,他突然抓住她上下打量。她怎么湿成这副德性?他蹙着眉头探看窗外,什么时候下起雷雨来了?
‘大不了赔你一套西装。可以了吧!‘她甩开他的手,冷得发抖,只想冲回地下室换下衣服。
‘谁准你这样子在大厅走动的?‘他改了方向跟在她后头走,不悦地盯着她曲线毕露的背影。刚去地下室找她,其他的工作人员说她提早下班了,他才正打算出去找她回来。
‘除了你还会有谁。‘她拨开头发,小跑步。不是他将她挖来这边工作的吗?
‘别耍嘴皮子。以后没经过我的允许,不准提早离开工作岗位。‘他加大步伐,走得稳健。‘听好,晚宴服系列我快设计好了,这几天我会住进公司陪你通宵。‘‘你倒是很喜欢作白日梦。‘她明天就‘刑满出狱‘,哪管得了那么多。‘集中营的日子已经结束了。‘瞧他说得多理所当然,简直像黄帝下诏,不遵者杀无赦。
‘单行书没告诉你?‘他缓下步子,沉吟道。
啪啪啪!她停下脚步转身面对他,有一下没一下地甩动头发。
‘什么事啦!‘她的第六感告诉她,这个自大狂既然亲自出马了,准没好事。
‘你能不能把头发整理好再见人?‘他嫌恶地拿出烟,不赞同地端详她湿答答的容颜。
她就不能偶尔光鲜一点吗?不是毛衣、破牛仔裤,再不然就是休闲服,那头蓬松的自然鬈老是用发圈随便捆成一束,一点美感也没有,真是暴殄天物。她的骨架明明很均匀,瘦虽瘦,骨感十足,脸蛋也算清秀,为何不打扮性感、有女人味一点?
女人的美是从打扮来的。难道她不知道外在的重要性?老是穿得像粗野的男孩子。
‘噢!对不起,你不说,我到忘了我们是同类。‘她将头发往后拨,心辣地回嘴。这人一点同情心都没有,没看她冷得直打哆嗦吗?还在那啰唆个不同。
‘我也不认为自己是人。‘他堆起恶魔似的笑容,凝视她的眼神很快地闪过短暂的火光。
‘颇有自知之明嘛!‘她绞扭沉甸甸的袖子,刻意在他面前挤出水,暗示他她湿得有多透彻,希望他有话快说。
‘女人都称我为鬼魅。‘他的笑声呈现淫逸的情色。
‘快把重点说出来行不行?我已经冒着生病的危险和你在这里听你废话这么久,总不能无所获吧!‘她扭完一边,换另一边,对他的厌恶已强烈到不愿掩饰。
石介天这才上上下下仔细打量她一遍,不耐烦的嘴角绽着淡淡的笑容。
‘到正式彩排前,你都得待在这里,我需要你。‘他笑着抽了口烟,眼神是耐人寻味的邪门。
裴絮僵直背脊,,不敢相信自己耳朵所听见的。离正式彩排少说还有一个月,要她成天待在这饱受他的摧残,她才不要。
‘抛开你对我的成见,我只希望尽快弄好这批服装。下个月彩排时,能一次将所有的问题找出来。‘石介天懒懒地看着她,笑意越来越深。
‘想都别想。‘好冷!她不想冻死在这里。
裴絮干脆回绝完,即飞快冲进她温暖的工作间。她直觉地先冲向那堆放糖果的地方,连吞了几颗糖果汲取些热量,才跑进后方的房间冲洗。
紧跟在后头的石介天把她的动作全收进眼底,他走到堆满糖果的小桌子前停住,微怒地将那座糖果山扫进垃圾筒。
裴絮飞快地洗了个战斗澡,换了一套白色休闲服出来,正舒服地用毛巾擦拭湿发,却看到石介天慵懒地坐在裁缝椅上,略有所思的瞧着她,黝黑地眼眸仍有那股哝得化不开的诱惑。再对看下去,她会醉,她会醉倒在他那两泓深幽、诱人的眸光里。
‘你还没走啊!延长刑期是甭谈了。‘她厌恶地白他一眼,藉以掩饰砰砰然的心跳。‘喔……我晓得了,你担心我赔不起你那套昂贵的西装是不是?安啦!你这里的布料这么多,即使我买不起,我也可以借花献佛做一套给你。‘她走到桌上找寻她心爱的糖果。奇怪,刚才还在这里的。
‘你在找这个?‘石介天踢踢垃圾筒,懒洋洋地凝视她。水气强调她不驯的美丽,她那头自然鬈曲的秀发湛着蓝光,围绕在她慧黠地脸旁,加深了她优美的轮廓。他一直知道沐浴后的女人很美,没想到裴絮的又更具效果。
他看她的眼神好可怕,情欲氤氲。裴絮不安地加快擦拭速度,状似不经心地瞟向他所指。这一看,她清澈的眼白马上充血。
‘你把我的糖果丢进垃圾筒!‘她嚷着丢开毛巾,火冒三丈急冲过去打算抢救她心爱的糖果。她会为了这些糖果和他拼命。
石介天见她笔直朝他冲来的可爱模样,喉头一窒,突然不是滋味地将垃圾筒踢到桌下。
‘你什么意思?‘裴絮在他跟前站定,看到他的挑衅,气得频频发抖。‘不能接受人家的拒绝是不是?‘可恶,和他工作的这些苦难日子就靠咖啡糖在支撑,他怎么可以这样!
‘只是一些糖果而已,这也值得你大发脾气?‘他沉下脸,为她的生气而愠怒。
‘废话!‘她突然捧住他的脸,粗鲁地拉近他,‘你不也讨厌人家碰你的脸,不准人家批评你伟大的设计,不准人家提起你是孤儿的身世,不准这不准那。怎么,你只准自己放火,不准别人点灯啊!‘自大的浑蛋。
‘谁告诉你这么多?‘他牢牢抓住她的手,火气无法遏止地上扬。
‘全世界的人都知道。‘她不知死活地讪笑,‘谁让你知己满天下,四处玩女人,我还真怀疑你怎么没得爱滋。难不成祸害遗千年?‘‘你怎么知道我有没有?‘他难看的笑容里有种不顾一切地邪恶,天不怕、地不怕的裴絮看得心惊胆跳。
‘反正有没有都不甘我的事。看在我撞湿你衣服的份上,两件事相抵销,咱们扯平了。‘她突兀地转移话题,一双被钳制住的手拼命挣扎,始终挣脱不了。
‘没这么简单。‘裴絮总能引起出他最坏的一面。他火大了。
‘那……你想怎么样?‘她慌张地望向门口,期望能看到救兵。他这样子真邪恶。
‘玉石俱焚。‘他怪异地大笑,趁她失神之际飞快抱起她。‘我喜欢赴阴间时有人陪。‘‘救命……唔……‘她放声疾呼,还没能将话传出去,便悉数被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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