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公公见他又不按时吃饭,担心他的身子,于是不由好心劝道:“陛下,您就先吃点吧。”
桌子被猛地拍响,一阵震怒传来:“我说不吃没有听到是不是!全部给我滚出去!”陈公公腿一软,立马跪了下来,“大王息怒,大王息怒。”夏麽麽也吓得猛地打了个哆嗦,清铃一直跪在身后不动声色,她算是三人中最镇定的一个了。
黑爵的眼神不经意瞄到她,见她神态从容,竟然没有半分被他吓到的样子,不由一奇,指着她道:“你是何人,以前没有见过你?”自从静和殿闹鬼事件和骨欲的黑鸟密信事件接二连三的发生,他便下令对这宫中人员进出暂时控制,并且仔细地进行了检查,这宫女印象中从来未有见过,不由心生警觉。
“启禀陛下,奴婢是新进宫的,现被分配到御膳房做事的。”清晰的嗓音,柔美中带点丝丝清凉又柔弱的韵味。
听她说话,黑爵和陈公公都不由地微微有一种心情舒畅清凉之感,黑爵道:“抬起头来。”
清铃低着头,手指捏了捏托盘,抬起头,一双潋滟的月牙目对上黑爵那双冰冷的眼眸时候,黑爵的眼睛明显地颤了颤,有一瞬间怔愣,月牙目慢慢流连着一丝笑意:“恕奴婢多言,陛下还是吃点罢。”
☆、093 潜太和殿
清铃拿着一把扇子,有一搭没一搭地替着西夏王扇着,见他吃的正香,心里后悔,刚刚自己干嘛多事……
“你叫什么名字?”黑爵喝了一口汤,不由放下,看着一旁扇了半天,快把他都扇睡着了的小宫女,只见她此时思绪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根本没有听他说话,他不由嗯哼一声。
清铃月牙目闪了闪,停了扇子,看着他……
黑爵不由揉了揉太阳穴,难得颇有耐心重复道:“名字?”
“回陛下,孟铃。”清铃立马接道。
“孟铃……”黑爵呢喃着,不由微微低首,清铃奇怪地看着他这副深思的摸样,莫不是他看出什么?只见他突然抬头,目光意味不明。
清铃将袖中的迷丸拿出收入手心,却听他见她一笑,脱去不少冷硬之气,“我曾经有一个……师妹,和你的名字很相似。”黑爵想到孟清铃那个小怪物现在长大了,应该和她年纪差不多才是。
清铃张了张嘴,正想问他师妹叫什么,突然外面传来一声嵬名将军求见,嵬名……莫不是在万花楼设黑点的那个嵬名?
“孟铃,你把这些撤下去,先退下。”黑爵听到嵬名时候,皱了皱眉头,摆了摆手道。
清铃收起心思,立马将东西收好,行了一个礼,便端着托盘依照吩咐退下了,不想黑爵在身后叫住她,“等等。”
清铃顿住脚步,不由回头,只见那西夏王的俊脸微微纠结一番,最后冷冷命令道:“明日开始我的三餐都有你伺候。”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宫女身上有一股很宁神的香味,她在身边,自己的思绪不仅一下子畅通了起来,而且还有了胃口。
清铃心中惊了惊,可是却依旧面不改色,微微福了福身,“是。”便走得宠辱不惊。
身后黑爵若有所思地看着她,为什么她一个宫女,却有如此从骨子里透出的大气从容的气质,实则奇怪。
清铃出了永和殿,微微抬首想看看那嵬名将军是谁?嵬名是三大望族之一,最近夜央一点消息也没有,也不知道她那边查的怎么样了?
走过来的是一个微胖目光有凶的中年男子,这是她的第一印象,清铃正想细细观察他,只见他身边突然冒出的一抹白,倒把她给吓的不由地立马转身……目光微震,为什么落清尘会出现在西夏皇宫?他,要干什么?一下子从黑水城到中兴府很多的事情窜入她的脑海之中,可是她还是疏理不出他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嵬名谷奇怪地看了一眼在那边和木桩一样立着的清铃,落清尘走过的时候,也瞥了她一眼,只不过距离有些远,加上她背对着他,倒一点没有认出来。
嵬名谷带着落清尘和几个侍卫进去了之后,清铃便立马端着盘子向宫廊深处走去,在一处拐角停了下来,将那盘子藏到一处假山处,又折了回来。
她从窗户跳到在黑爵太和殿内的另一个内殿处,将门窗关好,拿了桌子上的一个茶杯,便套在墙上,耳朵贴在杯沿上面,隔着墙头,另一头的声音一点点地传入她的耳朵,她的目光安静若水般地流动了起来。
“陛下,这鬼怪一事一日不除,迟早传到宫外,引起民心不稳!也不利于公主的婚嫁!”
“这惶惶天日,哪来的什么鬼!我看是有人从中做鬼!”
“陛下,臣听闻,有毒瘤在身上一定要迟早割掉,不然溃烂全身便回天也乏术,何况外我们还有强敌,内,绝不能允许有毒瘤!陛下莫不是忘了梁后了?!”
“我没忘!”
两个激烈争执的声音中,插进来一声清冽又温轻的嗓音:“陛下,贫道一路过来感到这宫内妖风四起,魔阵惶惶,此风不除,这宫内怕是不得安宁。”
一声冷笑,“大师兄!玉清师傅何时教会你捉妖了!”
那声音继续一本正经地平静:“无师自通。”
“陛下,臣已经考过落道长了,他见识和修为无人能及,你就听他一劝吧!”
清铃听到这里,不由把茶杯从墙上拿下,站在原地楞了半晌,月牙目透出一丝古怪……落清尘来这西夏皇宫捉鬼?!
月出宫廊之上,清铃从集体宿舍爬了起来,走到桌前点了熏香迷烟,烟雾轻撩,那些和她同住的宫女一个个沉沉地睡去了。
换了夜行衣,她如只黑燕飞跳在西夏皇宫各个宫廊之间,到太和殿,开始到处翻找了起来那宝藏来。
虽然骨欲说那东西失踪在西夏皇宫了,但是关于失踪的种种却一点不清楚,让她不由怀疑,这其后是不是这西夏王故意误导骨欲的,毕竟从软禁骨欲之前,她相信,他已经对她起疑心了,不排除他放出的虚假风声。
连牌匾后都翻过后,一无所获的清铃,不由地坐在今日西夏王的位置上,指腹摩擦着下巴,思量了起来,这几夜她夜夜出巢,这西夏王宫大的出奇,她也觉得有些力不从心了起来……既然这么搜不是办法,清铃月牙目闪了闪,当下有了主意。
打定主意,她站起来正想离开,却见黑漆漆的太和殿一下子被点亮,一大群侍卫军从门外冲了进来,将她团团围住!
清铃心道不好,看到那西夏王从一大群侍卫军后走出……一双冷眸若剑一般地锐利锋芒地看着她道:“留下活口!”
命令传来,一群侍卫朝着清铃杀了过去,清铃一下子旋跳而起,手中变幻着一股强大的气流,猛然打出,那气流因为突然的速度,一下子变幻成了几百若千根如箭一般的利器,朝那些侍卫的各个部位擦去!
“千箭!”黑爵震惊地看着这项在江湖上几乎已经失传的武功,不由心惊此人的来历!抽出腰间软剑,便向清铃刺去,凌厉的剑气化成一条冰龙,咆哮着骇人的怒吼,张着獠牙,朝着清铃迅势扑过。
清铃被这股强大的剑气给镇住了!但也只是一瞬,她便强力吸引一把长剑,抵着那条冰龙,剑法变幻莫测,迅厉非常,四下桌椅一阵倾倒碎响,房屋上的瓦片也不停地往下抖掉了起来,那冰龙幻影在她凌厉的剑招之下,慢慢地开始碎响。
黑爵没有料到此人剑术竟然一点不在他之下,目光倏然沉黯,手中的剑冷的直颤,空气一瞬间凝寂了,那些侍卫不由地全身上下的身体机能都疼痛非常,桌椅都发出嘶嘶近乎呻吟的声音。
‘千山绝寂’,清铃再次骇住,这西夏王为什么会‘千山绝寂’,这套剑法明明是……身上也感觉到被拉扯的撕疼,衣服被割断地露出她雪白的肌肤,她揽了揽肩上掉落的一块,脸上的也快遮不住了!
紧着手中的长剑,月牙目冷凝冻结,一瞬间如月表面映入她眼中,清冷的幽冽和静默,慢慢地那月光开始被黑暗吞噬,那眼中的黑暗开始如洞般席卷喧嚣开来一切,周围灯光一下子全部熄灭,一片黑暗中,当光撕裂开来的时刻,一声薄铃般声响,带着一丝清明阔达的绝寂,一片跳跃闪白之间,太和殿废墟满目。
黑爵站在之间,冷峻的颜此时已经被木屑刮破,细细地留着血,身上也是多处被割破,可是他却感觉不到一丝疼痛,被那股强大的力量麻木着神经,剑滑落手,哐当一声落地,冷目颤动不已……是薄铃剑法!那个怪物孟清铃!
捂着胸口,清铃一路飞跃着,突然眼前一黑,脚步踉跄了一下,从一处殿梁摔了下来,快落地之际还好稳住了,一个翻身,扣着重门,一大口血吐在那墙面的窗帷之上。
她没有想到她的灭杀薄铃竟然在这种情况,冲破了第八层!现在她内力四窜,身体奇经八脉都紊乱非常,明显地走火入魔之状,该死……她抚着墙壁缓缓地坐下,打量一下四周,自己好像西面的宫殿,点了身上几个大穴,便开始凝神运功。
这时候,宫里传来了局促脚步声,带着刀剑混响,她估摸禁军可能寻了过来,额头微微出汗,睁开眼,看了看窗帷上的那一大口血,不由地皱了皱眉,怎么办?
头顶嘎吱一声,那带血的窗帷一下子打开,清铃不由地猛然抬头,对上那双温轻诧异的眼眸之后,瞬间绽放出一丝安心的喜悦,在他张口之际,说道:“是我。”又咳了一口血。
☆、094 贫道捉妖
一大群禁卫军赶到落道长所住地方的时候,看着四面墙上窗户上贴的触目的黄色符咒,不由地惊恐邪门!站在外面,饶是玄乎地不敢进去。
突然那对面房门一阵阴风啪地一声震开房门,冒出一股冷气,众侍卫军哆嗦一下!接着一个白影拿着桃木剑飞了出来,口中念念有词地叨念着他们听不懂的经文,目光甚是认真严肃,吓的众侍卫在一旁一个个兢兢战战,听说最近宫里闹鬼,这道长莫不是也是请来捉鬼的?
大家保持观望着见那谪仙般的道长,一套桃木剑行云流水,耍的大家都看不清,最后收剑之际,呼了一口气,拿着手中的一个净瓶道:“此等小妖,还敢在贫道面前作乱。”
一干侍卫当下醒悟……原来真的是收妖的!当下对落清尘生出一种带着憧憬的畏敬,侍卫长立马上前抱剑小心翼翼道:“道长,打扰了,敢问可看过什么可疑的人来此?”
落清尘诧异转头,好像才发现他们在这里似的道:“什么可疑之人?贫道一直在此捉妖。”摆了摆净瓶,又看了一眼那侍卫长身后的侍卫们,疑道:“莫不是这宫内有刺客?”
那侍卫长犹豫了一下斟酌道:“也算是吧。”
落清尘点了点头,让开路,对着大开的门坦荡地摆了个请道:“贫道并未见什么人,这里面的妖倒是还有几个,如若侍卫长不放心,可搜一下,贫道再去捉那剩下的妖孽。”
侍卫长额头被吓出一头汗,连忙摆手道:“不,不,我相信道长!这就不搜了,这在下还要赶紧去别处找找,这就告辞,道长你继续,继续。”说完带着自己的人便溜了这个邪门非常的地方。
落清尘在外面见他们身影消失,看了一眼他用那符咒遮住清铃吐血染红的那一面窗帷和墙头,踱着步子,进了屋,将房门拴好。
他走向在床上打坐运气的清铃,脱了鞋,将床帐放下,便伸手在她背后,一股清和的内力一阵阵通过他的手心传到她的身体内。
清铃头上冒着汗,感觉到一股清泉般的内力在体内窜流,让她一下子省了不少力气,缓缓地睁开月牙目,咳了一声道:“我自己可以的,你不需耗如此多的内力。”
落清尘目光沉静,最后缓缓地闭上那双清润的眼眸,内力一阵阵打了进去,疏理着她紊乱的经脉,温轻地带着一丝不名:“今日若换做是我这般,你会怎么做?”
次日,一系墨色,夜央和恶灵兽晃荡在大街上,团扇四两拨千斤地拨开人群,走到最前面,看着眼前这出好戏,含笑的目,饶有趣味。
前面是两伙干架的人,一伙在之前客栈遇到的唐门五毒,一伙是西夏出了名的纨绔子弟!夜央的目牢牢地锁定在此时正和拿着斧头唐霹雳骂架的高连赫。
“你个丑女,长这么丑就不要出来吓人了,或者蒙上一块纱巾遮了丑再出来,兄弟们说是不是啊?”高连赫双手朝后抬起吆喝着,引来一阵笑声,细秀的脸上尽是嘲弄。
唐霹雳气的头发直竖,拿起斧头就朝着这个粉头细面,完全没事找事的混蛋吼:“一看你就是个败家子!我今天就为你家人做点好事,把你灭了!”说完便要砍过去。
一旁的唐灭海吹着山羊胡从后面拦下劝道:“三妹,何必你动手,待会让机非用幻术让他在众人面前跳脱衣舞羞辱他一番不是更好?”说完唐灭海对沉浸糕点世界拔不出来的唐机非扬了扬手,唐机非抱着糕点小跑过来,含糊道:“三姐,交给我好了!”身后的唐画穴见五妹过去了,收了手中待发的绣花针继续认真绣起了花来。
夜央见唐机非眨着天真无邪的大眼睛朝着起了色心望着她发呆的高连赫走去,不由地打开团扇,遮住了她弯起的唇。
不到一会儿,高连赫在众人之间跳起了脱衣舞,惹的众人先是一阵惊吓,再是一阵鄙夷和窃笑,有些女子干脆给拿起鸡蛋和水果就朝伤风败俗的他砸了过去。
唐门五位很欣赏地看着,高连赫的那群狐朋狗友拉了几下拉不住,见他脱得就还剩下一个亵裤,也不由用袖遮脸,嫌丢脸地跑了。
夜央也欣赏够了,收起团扇,她还在愁怎么在高府下手,有个引路的人,倒省了她不少事情。
她踱步上前,拿起高连赫的衣服,一把扔在他脱得差不多的身上,人群一阵唏嘘,看着这个清美非常的女子,手指并着三根忒长的针就往高公子的头上插下!一声鬼哭狼嚎伴着一声野兽的声嚎同时响起,引了中兴大街上不少人侧目。
半晌,一条深深的窄巷中,高大公子将头埋在膝盖上,衣衫不整,发丝凌乱地向被人给那什么的呜咽着,夜央不由翻了个白眼,这男人泪腺也忒发达了,如果不是他还有用,真想一扇子劈晕他。
“喂,好了,你又没有脱光,而且就算脱光了也没有什么看头,想开点。”夜央团扇敲着他的肩,她也不会安慰人,这是她想到最好的措辞了。
高连赫抬头仰视着这个救了他颜面还打走了那一群怪物的美丽恩人,当下抱着她的大腿愤怒地嚎哭道:“师傅!我爹可是高相国,你收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