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觉得你心情甚好?”叶子侧着头看她。
“也算做了件好事,自然要喝上几杯。”当然,未雪歇更高兴的是,兰香馆即将成为她的。
叶子轻哼,见状未雪歇开口安慰:“叶哥哥无须再为若兰姑娘倾心于你之事烦忧了。”端起酒杯喝下,火辣之感贯穿她的喉咙入腹,然而这女儿红的醇香却在唇间萦绕。
未雪歇满意的轻叹了声。
“你莫不是跟人家姑娘的娘亲提了此事?”叶子一脸不可置信,又见未雪歇摇摇头:“兰馆主非一般常女子,早就看出我们几个是女子了,怎么会让自己的女人痴迷于你?”
“……原来。”闻言叶子也端起了酒杯,与未雪歇手中的杯子轻碰,发出清脆的声响。
此时外头也响起了‘哐啷’的嘈杂声响,猜想应该是店小二不谨慎砸了东西,正在这时又听见一男子的咒骂声。
“瞎了你的狗眼,泼的本公子一身脏。”这大骂声让雅间里的三人纷纷坐直了身子。
冤家路窄!
未雪歇眼睛瞟了一眼叶子。
叶子柳眉一挑站了起来,她走至门边将门敞开一些,只见在上二楼的楼梯之间,那徐禽兽面容凶狠,身后依旧带着那几个跟班。
店小二不停的给他作揖赔罪,未雪歇已经来到了叶子身边,她也是看的清清楚楚。
果然,见是那人,未雪歇心中竟然更加高兴。
看来未夜谌只是处理了事情的表面,却没有追根究底,不然此人也不会还在这里头猖獗。
然而,这点未雪歇早就料到。
未夜谌登基虽然已经三年,但朝中百官大多数信服的是邓太后,再说的明了些,自先皇驾崩,便是邓太后把持朝政。原因……自然是因为当朝丞相邓恭,他乃邓太后亲弟,皇上的舅舅。
刑部尚书可是邓太后的人。
让她不解的是……明明是母子,为何两人之间无端生出这嫌隙?一个不愿意放权,一个在千方百计得权。
“叶子,瞧瞧那嚣张的样子。”
“你想怎样?”叶子问。
“我想他躺在家里一个月都不能下床。”这样的禽兽败类,她想他死了再也别出现!不过,她可不是那种杀人不眨眼的怪物。
叶子轻笑:“这个太容易了。”
“哎!等等……别在这里。”见叶子就要有所行动,未雪歇想起兰香馆被封一事,她可不想到时候这醉仙楼也无故被封,虽然她现在时时得闲,却也不想管这么多闲事。
叶子会意,而那徐禽兽真是不知道何为良知了,她们在往外头看的时候,耳边已经听见店小二苦苦的哀求声:“爷,饶了我吧,小的真的不是故意的。”
这时那徐禽兽已经狠狠的一脚踹向了店小二,店小二整个身体都撞向了楼梯,未雪歇皱眉,这一脚应该是踢到了他的实处了。
未雪歇头疼的揉了揉太阳穴。
当真就没有人出来劝解么,要是没有,那现在就让徐禽兽滚下楼梯!正在她头疼的厉害时。
“徐令,何必在跟一个店小二计较。”
声音离未雪歇三人很近,听见一步一步稳重的脚步声,借着灯光那人的影子经过她们房间的门窗,然后那人的身影突兀的出现在未雪歇眼里,似乎是发现了什么,他侧头,正巧看见了‘躲’在房间里看热闹的她与叶子。
他的眼光从叶子脸色经过又看向她,如墨般乌黑的眼珠子简直就是深不可测,或许是未雪歇太敏感,却觉得他嘴角弯了不知何意的弧度。
未雪歇紧了紧拳头。
又是一张由鬼斧神工雕刻出来的脸,让人不禁想多看两眼,可是他已经从她们眼前消失往楼梯口走去。
徐令抬头:“哟,我以为是谁呢,原来是你。”
未雪歇期待中有些失落,徐禽兽只是说了句原来是你,而不是那人的名字。
“既然在这里遇上了,不如一起喝一杯如何?”
徐令仰头:“当然!不过这厮不长眼睛弄脏了我这衣服……”
“诶!徐公子难道还在乎这一两件衣服不成。”打断了徐令的话然后他走下楼梯,一把搂住徐令的肩:“走走,楼上酒菜刚上,再等就凉了。”
也不管徐令愿不愿意,他搂着他往上走。
其实徐令也不是在乎一件衣裳,只是今天被父亲训了,心中烦躁,正巧这小二撞上了,倒霉。
“公子,那小二咋办?”后面跟班问。
徐令抬手:“算了算了,饶他一命。”
等勾肩搭背的这二人再次经过之时,这房间已经合上。
未雪歇与叶子已经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可还要让那人在床上躺上一月?”
未雪歇端杯浅笑:“当然。”
“这些银子是我家主子给你看大夫的。”夜越深了,店小二手中抓着些碎银两感激涕零的对来人作揖:“谢谢这位小哥。”
那人什么话都没说,转身离去,看不清面容。
“真是巧了。”未雪歇手搭在轮椅两边,看着从店小二屋里走出来的人,不知怎么的脑子里面自动浮现出刚刚经过门缝中的一张脸。
“既然有人给了,我们就不给了,省的小二以为天降横财,软了心气。”此时未雪歇身边只有一个落雁。
记得不久前徐禽兽与那人从雅间中出来,叶子已经跟了出去。
“走吧。”
在回雪园的路上,看见叶子从墙外跳进来,未雪歇一喜:“怎样?”
“疼的哇哇直叫,被几个跟班抬回去了。”叶子拍了拍衣角,然后示意落雁送卡轮椅,自己来推。
、第二三章
天气开始转热,天朗气清的。
“杏仁酥来了。”落雁手中抱着一个盒子跑进了院子。
未雪歇看着她把杏仁酥放在了石桌上道:“坐吧。”又看向依旧横躺着的叶子:“过来吃。”
未雪歇将书放在自己的腿上,然后打开了盒盖,自己先拿了一块吃了起来。
落雁看了一眼杏仁酥没有动作,叶子也只是侧躺了过来瞧着未雪歇吃,未雪歇这才回神:“你们怎么都不吃?”
落雁尴尬的笑了一笑:“其实,公子,一个东西再好吃,吃多了也会腻的。”
未雪歇一愣将嘴里的杏仁酥咽下了喉咙然后转头问叶子:“叶哥哥也腻了?”
见叶子欣然的点头,未雪歇将咬了半块的杏仁酥又放了回去。
大概是每次自己都是吃的极少,所以至今也不觉得腻。
“我说,那人怎么得罪你了?竟然这么狠,让他天天去排队买这个。”倒是叶子更爽快,忍不住就直接问了出来。
未雪歇又是一愣。
得罪……他可是把她得罪大了,现在不过是让他去买个杏仁酥,反正他也是假心假意的无所谓。
‘我家公子说,既然鸢公子那么厉害可以在杏仁酥都没有的情况下再买到,那不如每日替我家公子去市集上买两盒吧。’
那日落雁再次来到泛春园带了未雪歇的这样一句话。
“我家公子说,鸢公子不必再去买杏仁酥了,她腻味了。”今日落雁又来了泛春园替未雪歇带了一句这样的话。
鸢诀笑着看着落雁离开,眼底不知深浅。
“沉鱼最近如何了?”未雪歇拨弄着碗中的粥,从厨房一路端过来已经不需要吹了,温度刚好。
“最近都比较老实,就跟那言夙处的多。”
“你们说,我是不是应该去外头住一阵子,不然这沉鱼可憋得慌了。”
这下落雁不知道怎么竟然听懂了:“公子,纵~欲久了,偶尔禁~欲对身体好!”
未雪歇笑着将粥送入嘴里,脸上原先的笑意瞬的凝住,落雁看着她将送入嘴中的粥又吐了出来:“公子怎么了?”看未雪歇的样子,这粥很难喝?落雁刚要问。
只见未雪歇拿起桌上的杯子,喝了一口水,在嘴中漱了一下口,然后将水吐了出来。
看了一眼落雁,冲着她勾了勾手指,落雁防备的看着她:“公子,若是这粥不好喝,奴婢再去熬一碗来便是。”
叶子坐在旁坐,已经放下了碗。
以为未雪歇真如落雁想的那般要罚她,只见未雪歇自落雁头上扯下那唯一的一根银簪,然后伸进了粥里。
叶子眼睛猛的睁大:“粥里有毒。”
未雪歇倒是依旧淡定自若:“也不是什么厉害的毒药,砒霜。”虽然她没有那种辨白毒的能力,不过,这砒霜还是尝的出来的。
只见未雪歇跟叶子都同时看向她,落雁一下子就慌了:“奴婢什么也不知道,这毒不是奴婢放的。”落雁冲她们摆手。
未雪歇斜了她一眼:“谁说是你放的了,你在准备这午膳的时候,有没有什么人碰过这些东西。”
“奴婢每次都是自己亲力亲为,根本就不让别人帮忙。”
“中途有没有可疑的人?”
落雁凝神思索,回忆着刚刚准备午膳时的时候,然后还是摇头:“……也没有。”
未雪歇一笑,竟然这么小心谨慎,看来要找到这个下毒的人有些难了,公主府这么多人,除了眼前的这两人还有揽月园的羲久,谁都有可能下毒。
她不排除是泛春园里有人因为嫉妒而想她死,当然也不排除是沉鱼指使,料想这府里没有人比沉鱼想她死,不过这事沉鱼下毒的可能性比较小。
然而这粥里下的只是砒霜而已,不多食根本就不会致命,若是沉鱼,估计就不是砒霜了。
见未雪歇屏气凝神,表情严肃的样子:“公子,怎么办。”
未雪歇朝着落雁眨眨眼睛:“那就看你的演技了。”
“雪园里头的苏公子出事了!”一下子泛春园又热闹起来了。
“怎么了?”不一会儿就聚起了一堆人。
“我也不知道,听丫鬟说好几位大夫都进去瞧了!”
“生病了?”
“不是,听说是中毒!”
“中毒!”闻言大家纷纷吸气。
“好像是谁在那苏公子的午膳里头下了药,也不知道中了什么毒,现在还躺在床上,不知道会不会死。”今日落雁哭着从雪园跑出来,路上丫鬟侍卫可都是看见了,然后抓住谁就说快去叫大夫来,苏公子晕倒了!
后来请了大夫才确诊是中毒,可是连着换了好几位,没人能说出个所以然来,到底中的何毒?可又方法解救?
又是一位大夫自雪园出来,低着头摸着须,直摇头。
到了日暮,沉鱼从外头回来才听闻未雪歇中毒之事,匆匆去了雪园,那时未雪歇正躺在床榻上,闭着眼睛,脸色苍白,嘴唇发紫。
“大夫,怎么回事?”
见大夫坐在落雁备好的凳子上,也是直摇头:“公主恕罪,老夫诊不出来这位公子是中了何毒。”
“大夫,都说你是京城里最好的,一定有办法的对不对。”沉鱼见落雁蹙眉惶恐的表情,心里才安心些。
“有多严重?可有性命危险?”沉鱼开口。
落雁依旧一脸难过之态,心里却低估着沉鱼难道不是巴不得未雪歇一命呜呼,这样一来她就永远是公主了。
“老夫瞧着暂无性命危险,只是不知中了什么毒,所以不知道该如何解这毒让这位公子清醒。”沉鱼点点头。
“这是第几个大夫了?”
“第八个。”不是落雁想搭理她,而是这屋里除了她整个过程都在就没有人了。
“再命人去请。”沉鱼转头对身后的丫鬟说。
“这已经是京城里最后一位大夫了。”落雁说。
沉鱼回过头,看了看落雁又看了看未雪歇。
“那要如何,这么多大夫都瞧过了竟然都瞧不出个所以然来。”沉鱼倒是反问落雁了。
“我怎么知道。”落雁有些不满。
“大夫,你与方才瞧过的七位大夫一起商讨一下,看看有没有办法。”闻言,大夫点了点头。
“带这位大夫走。”真是有木有样仿佛就是真正的公主。
见沉鱼自己也打算离开,落雁问:“那苏公子怎么办。”
“能怎么办,大夫都束手无策,我又能如何?”不等落雁再说话她就离开了。
直到屋里又只剩下她跟落雁。
“我现在越是确定了,沉鱼的良心真的是被狗吃了。”即使现在未雪歇这样昏迷不醒,她也丝毫没有一点点的伤心,大概她以为未雪歇昏迷会不知道。
“她的良心狗会吃么。”未雪歇已经坐了起来。落雁立刻在她身后抵着,未雪歇后背靠着她,晚起袖子,将银针从手臂上取下来。
多亏这根银针,乱了她的脉象,不然这毒太好辨别就罢了,自己是女子一事也该被揭穿了。
因为自己身重剧毒,每日都跟各种药草处在一起,自然而然就懂得些医学药理,没法学武功可是懂了些医术,她这样算的上久病成医,不过论精,她可比不上叶子,若是说几个徒儿中真正继承了师父的只有叶子了。
无论武功还是医术,都是众弟子之首。
未雪歇蹭了蹭嘴巴,手背上立刻就成了青紫的颜色。
“公子,接下来要做什么?”
“接下来……快去弄点吃的来。”叶子从隔壁屋子过来,对着落雁说。
午膳没吃,一个下午又都是大夫过来诊脉,她都快要饿死了。
闻言未雪歇笑出声来:“去吧,饿坏了叶哥哥,我们两个可不会好过。”
“这次奴婢一定会小心的,不会再让人下毒!”
未雪歇摇头:“放心吧,暂时是不会有人再来下毒的。”
夜深静寂,细微的脚步声让已经入睡的叶子猛的睁开了眼睛,她迅速的坐起来出了房间门,看见一个黑影正要推未雪歇的房门,她伸手就劈了过去,谁知那人一个侧身,敏锐的躲了过去。
借着月色,叶子看清了那人的样子。
“你来做什么?”
只见那人甩袖往院子外头走去,叶子收手便跟了上去。
落雁抬头环视了一下四周,然后将碗中褐黑色的药泼了出去,有些落在了绿叶上,落在地上的一下子就渗进了泥土里。
落雁关上窗户,其实雪园也是少有人来,何况这边面山,也不会有人看见,她也是难得的谨慎一下。
未雪歇活动着脖子。
“累得慌。”
落雁放下碗:“奴婢给公子捏捏。”
未雪歇摆手:“不用了,喝了药再歇会儿吃个饭,我们就出园子走走。”
“啊?”落雁不解:“我以为公子装作中毒是想避免再被人下毒,可是公子就这样装了一天就好了,那下毒的人不是又会再害你?”
、第二四章
未雪歇两眼发光:“丫头,变聪明了呀。”
落雁立刻就蒙住了,更是不明白。
未雪歇摇头:“你还真是夸不得。”
落雁左思右想,再冥思苦想,然后嘟着嘴巴,未雪歇看她愁的样子:“想明白了没有?”落雁只得将自己刚刚说的话又细细的回味了一遍。
“啊!奴婢明白了。”这才恍然大悟。
“那为什么公子还要装中毒。”不是多此一举么,未雪歇笑着:“公子我这是先让他体会一次下毒成功的快活。”
若不假装中毒一次让下毒之人觉得此法可行,他怎么可能会再冒险一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