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言夙双手扶着她的腰,正打算忽视落雁然后继续,毕竟他怀里的那个才是公主,那落雁只是一个小小的掌事丫头,虽然他们这些男宠都不懂为何一个小小的丫头回回冲撞公主却还可以在公主府安然无恙。
他们猜想大概是有把柄在落雁身上,不然为什么每当两人争吵,直到落雁想要说什么的时候,公主自己就呵斥他们离开呢。
当中道理没发知道,也不敢知道。
“公、主、殿、下。”落雁一字一顿,铿锵有力的喊到。
“怎么?”
在所有人都以为这次是公主略占优势之时,只听落雁说了一句,不缓不快,不急不躁,又好像是故意:“他回来了。”
他回来了?谁回来了?
话音刚落,言夙立刻感觉到怀里的女人身体一僵。
这么简单的一句话,却让刚刚还意气风发的公主突然僵住了身体。
“你……你说什么?……什么?”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模模糊糊问道。
“公、主、殿、下,所以赶紧穿好你的衣服,他在雪园等你。”说完,落雁就头也不回的走了。
留下一堆人你看我我看你。
落雁嘴中的那个人是谁?
竟然可以进入雪园!似乎公主还很畏惧他似地,是的,此时此刻,公主脸上的表情是畏惧与不安。
“出来!”落雁一走,她便说,言夙小心的退出她的身体,她已经往浴池上走。捡起了自己的衣服,然后吩咐到:“所有人都回自己的住处,没我的传召,通通不准擅自离开泛春园!否则,杖毙!”
厉声似乎要震聋别人的耳膜。而后和衣而去,留下一抹背影。
还身在浴池中的言夙表情怔然,陷入沉思,雪园!公主府的禁地!
只知那是公主府的禁地,却不知道那里是留来何用的,可想想,一个这么特别的地方,如果能住在那里面,在公主府上那身份地位绝非一般。
如他,众多男宠中的一名,可是,现今是公主最宠爱的一名,能走到今天这一步不容易,可是,即便是这样,曾经他在与公主欢~好之时提过此事,想要公主把那雪园赐给他。
然,公主却一口拒绝,让他讶异,因为似乎只要是他提的要求,公主都会满足。
回房很快的整理自己的妆容,已经看不出任何凌乱,她快步的往雪园走去,可是脚下步子又时不时的停住,或许是因为心里戚戚,心里大概在思考无数的理由,面对那个人的理由。
雪园,虽叫雪园,却似与名字不太搭,真正进去过里面的人才会知道,相较公主府,这里简直就是公主府环境最荒芜的地方,荒芜这说法只是相对于整个公主府邸的富丽堂皇,而主人喜欢这样的格调,那么这里面再怎样也不叫糟糕。
四面环竹,清雅宁静,在公主后院的偏东侧,踏着步子,没人陪伴,手里提着一盏夜灯,往竹林里走去,再深处一些那就是雪园。
渐渐的可以看见昏黄色的光芒自竹林之间溢出。
回来了。
那么她……脸上再也提不起笑容,越是想着,心里越是更多难以平复的不公。
心里竟然有种,那个人最好死了再也不要出现的想法。
一进园子对着她就是房屋,这里很简单,真的就只有五间房。
一间稍大,是那人闲暇之时用来休憩的地方,剩下四间与之相连环绕,里面搁满了不同种类的好酒,所以,雪园其实只是公主府存放美酒的地方。
靠的近些,你可以闻到风中有似有似无的酒香。
这是未雪歇最喜欢的地方,她不准任何闲杂人等进入的地方,公主府的禁地,只是因为,这是她的父皇生前特意为她建造的,事实上整个公主府都是先皇命人建起,只是雪园更加特别。
当然除了未雪歇本人,别人大概无从得知。
或许是知道她来了,门从里面打开,落雁一脸严肃的看了她一眼,然后退居几步,留在了那人的身边。
那人……她抬头,一袭白衣,墨玉黑发用一根白玉簪子束着,他安静的坐在轮椅上看着她,身边除了落雁,还有一位她不认识的,然而即使是黄色的光芒映照着,依然可以看到他的肌肤白皙如雪,那种白,好似不是正常的白色,更如惨白,但不影响那张绝艳的脸。
不敢过多的直视他,她上前两步,在地上跪了下来。
嘴巴张了张,不知道怎么开口,她听见滚轮碾压着地面的声音,然后那衣服洁白的颜色落入她的眼底。
只觉得他声音略带清冷不似往年那般温柔说:“沉鱼,真是太久不见。”
、第三章
四月的天气不热,在深夜还有些微凉,屋中青石地板上面冰凉,跪在地上的沉鱼只觉得有股凉意自她的膝盖蔓延至全身。
她咬了咬唇,沉鱼……似乎太久太久没有听闻这个真正属于自己的名字。
她心中戚戚。
“沉鱼给公主殿下请安。”方才在浴池中与人欢好的媚~声早就消失无踪,剩下的只有惶恐,以及自心底压抑着的不平之气。
一阵轻笑在屋中漾起:“好失望。”
沉鱼脸色一僵,失望……手掌不由自主的只能揪住衣服一角,是吧,落雁肯定迫不及待的跟未雪歇说三道四了,来时就已经有所准备,若是未雪歇有所怪罪她该如何,可是……她不会的,沉鱼自小伺候她,时日随比落雁短,却也是她的贴身侍婢,未雪歇生性如何她很明白,特别是对待身边熟悉的人事。
未雪歇默然的低头俯视着跪在地上的这名女子,她脸上潮红早就褪去。
“奴婢该死。”沉鱼头低的更低。
“该死?”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感觉,没有责备,真的就只是不明白。
沉鱼默了片刻:“公主要回来怎么都没有事先告诉奴婢,奴婢也好事先安排好一切。”
“还不是想给你个惊喜,好些年不见了呢。”未雪歇说完,沉鱼依然低着头。未雪歇开口:“我还以为你看见我会激动的抱着我痛哭流涕呢,结果……有些小小的失望。”
公主府那是父皇赏赐给她的地方,这雪园也是父皇特意为她建造,这里就是自己的家,回自己的家还要跟人通报么。
闻言沉鱼一怔然后慢慢的抬起头来。
未雪歇看着她眼中泛着泪光,嘴角弯起微微的弧度,眼看着沉鱼那些泪珠儿立刻从眼眶里掉落了出来,然后她激动的趴在她的腿上。
“公主,你离开的这些年,奴婢无时无刻不在想你。”沉鱼趴在她的膝盖上,肩膀因为哭泣而颤抖着,未雪歇却没有任何动作,只是勾勒着嘴角。
只不过身处在背后的两个人都没能看见她嘴角的嘲讽。
“奴婢未能在公主身旁伺候,这一直是奴婢这些年心里头最不安的。”
未雪歇静静的坐在轮椅上,俯视着她那颤抖的肩膀。
心中发笑,却忍着没笑出声来。
“怎么就哭成这样呢,我想给你惊喜,可不是想看你哭。”未雪歇轻了声音,抬了抬手,手掌终于落在沉鱼的肩膀上。
她怎么可能还会被这眼泪骗呢。
“奴婢实在忍不住,让公主见笑了。”沉鱼吸了吸鼻涕离开了未雪歇的膝盖,鼻头因为哭泣变的通红。
未雪歇浅浅的笑着:“听说,我不在的这些年公主府来了不少新人。”她甩袖抚平了因为沉鱼而变的有些皱的衣服,动作一下子停了,因为她看见膝盖的地方有鼻涕。
未雪歇有些嫌弃的收回了手,然后波澜不惊的看着她。
提及这个话题的时候,沉鱼连哭泣都好像忘了。
“奴……奴婢……婢……”
“要不是我下山来,还不知道这几年,我竟成了远近闻名,街头巷尾茶余饭后议论的最佳话题人物。”未雪歇的眸子里泛着些许光辉,时而眯起眼睛,那眸子在黑夜中更显的黑沉,让人捉摸不透。
下山后从山庄而来,一路上,未雪歇这三个字倒是比在边境保国卫土的护国大将军韦庆还要出名,也是整个承国茶余饭后闲聊时的最好话题。
那名声,真是一个成语概括,臭名昭彰。
可是为什么,男人勾搭女人顶多是个浪子,三妻四妾更是常事,而女人一旦有很多男人那就叫淫~荡,其实挺不公平的。
不过,未雪歇倒是很诧异,这沉鱼看着性格挺腼腆的,哪里来的勇气跟那么多男人好,不觉得应付不来么,最主要是她也不觉得累得慌。
“奴婢……奴婢也是……”
“奉命?”看着结舌的沉鱼,未雪歇故意为她找了一个借口。
然后,她好像是瞬间抓住了救命稻草,然后点点头:“公主殿下明鉴。”
“是皇兄的意思吧。”
“……”虽然找到了理由,可是上头可是皇上啊,两边都不能得罪,但是沉鱼却知道,未雪歇生性善良不好争斗,而她一定会念及她们之间的情分,她即使是知道也不会逼迫于她,所以不回答代表默认,但是分明她又什么都没说。
是比较聪明的一种方法,只是,她不知道,未雪歇已经不是原来的未雪歇。
“公主府那点钱怎么够养活这么多男人。”未雪歇轻笑出声:“如果不是皇兄在背后默默的支持着,想必这公主府早支撑不下去了。”
落雁告诉她,公主府的泛春园还在扩建呢,奢侈……而这么奢侈竟只为一个丫头的私欲!
那些男人们面子也够大,忍不住在心里感叹一番。
迟迟都没有叫跪在地上的沉鱼站起来,过惯了公主的生活,怕是早就不习惯下跪了吧。
“这些年你假扮我辛苦了。”
沉鱼怔了怔:“奴婢不辛苦。”
闻言落雁自鼻尖发出一声轻哼,当然不辛苦,要什么有什么,趁着公主不在猖獗放肆,身边还有一大堆人伺候,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如果这样还嚷着叫辛苦,她一定上前扇她两耳光。
忽视落雁细微的声音,未雪歇说:“既然不觉得辛苦,那么你就继续假扮我吧。”
什么!“公主……”闻言落雁大惊,难道还要让她继续猖獗不成!
未雪歇侧头看了落雁一样,落雁立刻闭上了嘴巴。
沉鱼也十分惊讶。
“公主既然回来了,为何还要奴婢继续假扮?”
未雪歇笑笑:“我双腿还没好,也不会在公主府常住。”
前世,当她因为心伤回到公主府,发现府上竟然多了那么多男宠后,她毅然决然的把所有的男宠都遣散。
“公主你的腿什么时候才能好。”
“也许这辈子都这样了,谁知道呢。”
“公主,让奴婢跟着伺候你吧。”未雪歇将沉鱼一脸担忧的表情看在眼里,然后说:“你伺候我,谁来当公主,你继续好好做公主,我便暂住雪园,若是有人问你我是谁,你便说是你的男宠无妨。”
闻言,沉鱼方才还没有血色的脸一下子就唰的红了起来。
“公……公主……”
“好了,深更夜重的,回去吧。”
府上那么多男人要应付,不好好休息怎么成。
“那奴婢派些人来雪园伺候公主殿下。”
“不必,我喜欢清静,这里有落雁跟叶子就行了。”说完未雪歇摆了摆手:“退下吧。”
沉鱼定了定心神:“奴婢告退。”
没有一点点的犹豫,沉鱼退出了屋子,这才算松了一口气。
房门还未合上,未雪歇坐在轮椅上面看着远去沉鱼的身影渐渐模糊,然后彻底消失不见的时候未雪歇才开口:“落雁,你可以开口说话了。”转过轮椅,只看见憋的一脸通红的落雁,未雪歇笑言。
“公主!!……”正在落雁准备吐出心中成千上百的不平之时,未雪歇突然问站在一边只字未说的叶子:“刚刚落雁好像说话了吧?”
落雁声音一下子消失的无踪,然后又听叶子说:“除了轻哼,还失口叫了你一声。”
未雪歇看着落雁眨巴眨巴眼睛:“落雁,我们开始怎么约定来着?”
落雁不情愿的跺了跺脚:“好吧,我自罚一杯酒,可是,在我喝这杯酒之前,公主,你一定要听我说!”
未雪歇摇摇头:“不,我不要听你说,我要你喝一杯酒。”
落雁碰不得酒,一沾即醉。
“公主,这么多年你都不在公主府,你可知道府中变化之大,变化最大的就是沉鱼。”
原先公主府上所有伺候的人包括当初保护公主府的侍卫都被调换了,不仅仅如此,沉鱼假借公主的身份,为非作歹,实在让人愤慨,落雁实在是不能忍受她家公主无端被人非议。
未雪歇点点头,该知道的她都知道,不该知道的她也知道。
、第四章
作者有话要说:由于……男主第七章才粗线,所以加了点内容。(好吧,刚刚去瞧一下,是第八章才粗线~)
“刚刚我找出来的那坛酒呢?”未雪歇望向叶子,知其意后立刻从屋里拿出那坛酒,落雁哭着一张脸。
这时未雪歇已经从桌上拿起一只杯子,落雁看着叶子将那坛酒倒入杯中,还有些渗出滑过未雪歇的手指滴落在了地面上。
“喏。”未雪歇将杯子举高至落雁胸前。
落雁委屈的接过杯子,看着杯子里泛着涟漪的酒,好吧,晕就晕,谁让自己没管住自己的嘴,狠了狠心,落雁一口把就吞下了喉咙。
未雪歇笑看她,落雁只觉得……只觉得……不对呀,她还看得清未雪歇,她突然回神:“为什么我还站着!”
这酒量是不可能突然就好了的。
她的话音刚落,就听见叶子跟未雪歇同时笑出声来。
“你家公主跟你开玩笑的。”叶子一笑,只是她也是刚刚才知道未雪歇为什么要她在这坛子里灌满水了,原来只是想整整这个小丫头。
“公主,你怎么那么坏!”跟以前那个安静的安静的善解人意的公主不一样了啊,哪里还能这样使坏,明明就只会轻声细语。
未雪歇笑容更甚:“落雁,我真喜欢这样子的你。”
当她在那个潮湿阴森的囚室里看见被砍去四肢挖去双目割掉舌头,趴在地上,时而发出呜咽声,几乎让她差点认不出是落雁的那个时候,她脑海里不断浮现回忆的,就是落雁陪伴在她身边时的单纯的笑容、话语。
可是那时候的她连自己都没有办法保全,被人左右钳制着,连喊落雁一声的勇气都没有。
她不知,再见她之时那是一种怎样的心情,她就真想飞奔过去抱着她说一句对不起,可是这样的心情除了她自己,真的就没有人知道了。
“公主,你还说喜欢奴婢,比起奴婢,公主更喜欢沉鱼吧。”
其实落雁不是对未雪歇更喜欢沉鱼吃味,以前她跟沉鱼关系也很好,犹如亲姐妹一般,她跟沉鱼一样是未雪歇的贴身侍婢,可是自从未雪歇离开公主府,她奉当今皇上之命假扮未雪歇以来,就变了,变的让她越来越讨厌,越来越陌生。
“不,我更喜欢你。” 从深思中回神,拂去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