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流水昭昭
萧禛仿佛害怕似的“蹬蹬”后退几步；转过身便想要逃走；忽地被一个柔软的身躯抱住；浑身一震；道：“你……”
“大将军……”那只手伸入萧禛的衣襟里，宛如一条游蛇；冰凉地划过萧禛的肌肤，燃起一层火焰般的战栗。
“邵……素……”萧禛断断续续道：“你不要再害我。”
“我怎么会害你？”邵素转到萧禛的跟前；一双妙目笑盈盈地望着他，双眸里含着的情意几乎要把萧禛淹没，佳人如玉，又是这样的惑人……
她从来不是这样的风范……
她……
这是怎么了？
萧禛怔怔望着邵素发呆；却见邵素轻轻靠在萧禛的怀里，仰起头，抚摸着萧禛的脸颊，一点一滴，全是浓浓的缠棉悱恻……
“邵素！”萧禛猛地抓住她的手，道：“你不是……”
邵素嗤地一声轻笑，拉着萧禛的手道：“过来……”
萧禛若是不肯，一百个邵素也拽不动，可是萧禛若是肯，却又如何犹犹豫豫，跌跌撞撞，最后他也不知道自己肯还是不肯，迷迷糊糊地被邵素拉到了床前坐下。
邵素蹭着萧禛的膝盖，坐在他怀里，抱着他的脸颊，轻轻爱抚着那沧桑的面容，眼眸里再也不会掩饰那心中的爱怜，喃喃道：“萧郎……”
“邵素！”萧禛恶狠狠地捏着邵素的腰，道：“你到底想做什么？”声音已经喘了起来。
邵素不答，低下头，轻轻试探着亲着萧禛的嘴唇，萧禛仿佛吓呆了，静静地被邵素堵住嘴唇，邵素仿佛下定决心要亲到他，干脆抱起他的头颅，低下头，游蛇带着最深切的思念扎了进去……
穿越了岁月的碎片，他们都不复当年，阴差阳错里的点滴，都是时光留给他们的沉淀，浮起来的，是更深邃的相顾，很多年了，她早就想跟他说，当年错把情辜负，现在，再也不会了，再也不会了，素儿长大了，素儿回来了……
只是，只是，萧郎，你是否，还在？
深夜静寂，清风吹过，沉溺的深吻里，谁也不敢相离，唯恐惊扰了这梦境里的轮回……
许久，许久，佳人盈盈而坐，望着他的双眸烁烁里，倒映着人影婆娑，只是一片又一片恍然如梦的飘渺。
“素儿，你到底想要做什么？”萧禛耐不住这样的情氛，语气里竟带着当年的胆怯，仿佛他仍然是那个出身卑下的侍卫，她依然当年那个高贵的王府小姐。
“我想你了，所以就找个机会来看你了。”说着，邵素轻轻靠在他宽阔的胸膛上。
“你又想通了？”萧禛紧紧拧着眉，他好容易原谅了她，又被她刺得遍体鳞伤，正要放下，却又回到身边，这个女人是上天派来折腾他的吗？
邵素不语，只用手深入他的衣襟里，点点滴滴抚摸着他的胸膛，终于，她可以放肆地爱他，用自己所有的沉寂，去换取那绚烂若火的燃烧，从前错过，已成遗憾，如今素儿终于才担得起这样的爱，这个男人的一往情深，这个男人的似水流年……
“素儿……”萧禛无奈地叹了口气，她折磨得他死去活来，他恨她至深，却也没法子……
算了，他认了，萧禛恶狠狠地伸手探入佳人的裙子，仿佛惩罚似的捏着她的肌肤，却被邵素生生摁住，道：“萧郎……”
“你……”萧禛正被撩得上火，满面通红，喘着粗气。
“萧郎，听我说。”邵素把那手紧紧攥住，放在自己胸前，枕在他的胸膛上道：“跟我说说离别之后吧，我也想……跟你说说”
“你不愿意做妾？却又撩我，你这个……女人”萧禛拧着眉，伸手狠命捏着她的蓓蕾。
邵素不语，只用手挠了挠萧禛的下颌的胡呰，这样的温凉终于让萧禛沸腾的心，慢慢平静了下来，道：“素儿，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邵素沉默许久，遥遥传来道：“我想跟你好好说说话……”
“这是好好说话的姿势吗？”萧禛浑身绷紧，瞪着怀里游蛇般的女人。
邵素“嗤”地一笑，道：“我就想这样跟你说话。”
轻容娇媚，调皮娇嗔，是他在这个秀丽文雅的女子身上从没见过的，他的素儿果然变了许多，只是他现在已经闹不清也不想闹清了，现在他只想把她……
萧禛伸手又要去扯邵素的衣襟，却被邵素摁住道：“我真的是想跟你好好说话。”
“待会儿再说。”萧禛的声音断断续续传来。
“不行，现在说。”邵素果断抓住那不安分的手。
“邵素，你想弄死我吗？”萧禛浑身在发抖。
“别着急，别着急。”邵素见萧禛就要被点燃了，也觉得自己有些孟浪，压制多年的感情，一旦放开，便宛如洪水泄闸，她自己也有些控制不住的。
“别着急”，邵素见萧禛已迫不及待地去扯她的小衣，忙把萧禛一推道：“萧郎，一会儿子会有人……”
“什么？”萧禛昏头昏脑里听到这话，心中一凛，清醒了许多，皱着眉道：“谁？”
“不知道，但是一定有人来，不是今晚，就是明晚。”邵素抬起头望着窗外，月明星稀，清辉满地，这样的情形往日不知见了多少，想起来，是平静淡然里不能抹去的凄凉，如今却是惊心动魄里的欢悦，她，终于可以，爱，终于来得及，爱。
“你唬我？”萧禛咬着牙道：“你是为了折磨我？”他实在受不了，下面已经烧着了，只有仅有的神智在勉强可以说话……
邵素感觉到了那硬硬所在，脸上微红，忽地从萧禛怀里脱离，站了起来，靠萧禛坐下，道：“这样总行了吧。”
“一样。”萧禛没好气道，这个女人疯了，自己……也要疯了。
“我不是……你等等。”邵素攥着萧禛的手，把头枕在萧禛的肩头，道：“这样子好好倾诉衷肠，这样的月夜，多好。”说着，微微一笑。
“你……”男人在这个时候，只想做一件事。
“好了，好了。”邵素还真有些担心萧禛硬来，忙扯开话头道：“我那个时候走了出去，你找我了吗？”
“你说呢？”萧禛本来腹中如火，听了这话，倒是冷了下来，前尘往事，是他身上的疤痕，揭开了便要汩汩流血，这女人偏生作死，不断撩起。
“许家人跟你说，许立跟我私奔了？”邵素嘴角带着冷笑，眸光里闪过寒光。
萧禛听了这话，心中一动，倒是沉了心，道：“是，当时……下着大雨，我很担心，到处去找你，却怎样也找不到，回来的时候，去见许嫂哭着告诉我，许立他卷了自己的全部家当，逃走了，留下一封信……”
“信上说，他与素儿一起走了？”邵素抿着嘴，多么明显的圈套，偏偏那个时候，他们竟真的上当。
“是。”萧禛提起那个时刻，只觉得痛得无法呼吸，即使现在决心原谅，依然不愿多说。
“许家人最后怎样了？萧郎？”邵素眼前显出那荒草萋萋，婆子们说，许家一家子都遭了瘟疫……殷月，好狠辣的手段。
“我不知道了。”萧禛皱着眉，道：“那个时候，我看了信便回了军营，与杨帅报了敢死士，去了战场，被月儿救了回来，然后成亲了，再也没有回到许家。”
“哦……”邵素拖着长腔，怪不得萧禛这么多年没有发现，不是不能，而是不敢去碰触，所以……
“月儿？”静默的夜里，响起邵素略带讽刺的声音。
萧禛“嗯”了一声，道：“你吃不得醋的，她……毕竟，救了我一条命。”
“恩，我没吃醋，我哪有资格吃醋，你不是口口声声让我做妾吗？”邵素忽地立起身来，冷笑地望着萧禛。
萧禛皱了皱眉，道：“你……”
你与人私奔，哪里有资格说我？
可是这样的月夜，他不想提着烦心的事情，所以转了话头道：“天色晚了，睡吧。”说着，把邵素一揽，便往床上放去。
“还没完……”邵素忙摁住他的手道：“萧郎，若我说我没跟人私奔，你信不信？”
萧禛动作一呆滞，沉默片刻，终于道：“素儿，我知道你想抢回什么，可是我们回不去了，你这么做也白搭，从前的事情过去了就过去了，我不可能再娶你为妻，你这么做，是白费心机。”
说着，轻叹一声道，把她抱在怀里，道：“我心里虽然恨你，可总有位置留给你的，你即使做了妾，我也会好好待你，这样不是更好？”
邵素的手忽地无力地垂下来，嘴角似笑非笑道：“你不信我？”
“不是……”萧禛沉吟道：“你怎么突然回心转意了？”
“别乱扯别的，我只问你一句，我说我并没有人跟人私奔，你不信，是吗？”
萧禛不答，沉默许久，才道：“素儿，现在说起这个，还有必要吗？”
第182章 相逢两面
“果真没有了。”邵素笑得波澜不惊；攥着萧禛的手，拍了怕他的腿道：“聊点别的吧。”
“那还不如做点别的。”萧禛抱住邵素往床上放倒；摁住她的手，狠狠一亲道：“素儿；别折腾了；就这样吧……”
邵素见摁不住他了，眼泪哗啦掉了下来道：“萧郎；原来你来找我；不过为了这个……”
萧禛听了这话，倒是不敢动了；坐了起来；皱着眉道：“素儿；你到底这是……”
“我就是为了好好说话的……”邵素坐了起来；用袖子擦着眼泪道：“我现下后悔了，想起你的好来，投奔到这里，你却这样欺负我……呜呜……”
“好了，好了。”萧禛听了这话，满腔浴火全化作了粉红泡泡，忙不迭拥住道：“我不动你还不行。”说着，叹了口气，道：“你放心，月儿不是个容不得人的，你以后……”
“我暂时还不想明了身份”邵素听了那“月儿不是个容不得人”的话，不知为什么，想笑，又想哭，殷月看起来不像会做人的，怎么会在萧禛口里如此“恩重如山，贤良淑德”了呢？
“哦……”萧禛的脸色黯了下来，道：“你还是不想与谢林了断？”
邵素叹了口气，握住萧禛的手，抬起头轻轻抚着他的面颊道：“萧郎，你……别总这样，若是我说，我与谢林并没有，你信吗？”
萧禛听了这话，心中一喜，可是想起那日亲眼所见的同榻，又不敢信了，犹豫道：“我……”
邵素望着那皱紧了眉头，在眼角渗出露出的皱纹，那心中的疤痕，经过了岁月的皱着，越发硬质，竟是怎样也揭不开这偏执，她终于懂了，他那自以为是的原谅，高高在上的怜悯，遮挡着这现实里的真相，连同那个女人的“贤良淑德”，也不过是恩情来的愧疚，原来如此……
邵素低下头，沉默了许久，才抬起头，笑道：“我做现在的事情，若是早早入你的后院，怕再也不行了的，待我了结这些，再随你如何？”
“什么时候？”萧禛捏着邵素的手，道：“即使做了大将军的妾，也未必不得教的，你平日里若是无事，便教府里的姑娘们如何？”
邵素摇了摇头道：“我的学生不仅是她们，还有很多，待她们出了师，我就回来，做你的……妾。”说到最后一个字的时候，眸光说说，一片冷然。
萧禛似乎感受到了这样的冷意，叹息一声道：“十年生死两茫茫，阴差阳错，素儿，也是没法子。”
“恩，没法子。”邵素一直在笑，因为她怕自己一停下来，就要哭……
萧禛离去的时候，已经凌晨，邵素坐在床上发了会儿呆，望着窗外渐渐透明的天色，再无睡意，也不叫丫头服侍，换了外袍，走出内室，见钗儿刚起，正眯眼惺忪，抬头见夫子这么早起来，，吓了一跳道：“夫子……”
“恩，洗漱吧，一会儿子见老太太去。”邵素淡淡道。
钗儿从窗户外的透亮里打量着邵素，见其不像昨日那般喜悦，静澈静带了些黯然，不由关切地问道：“夫子，怎么了？许是择席了？”
“是，刚来新处，没睡好。”邵素笑道：“没事，钗儿，别担心。”
一会儿子莺儿也进来，两个丫头服侍她梳妆完毕，出了垂花门，向萧母这里来……
不过卯时，天色透出来的，是朦朦胧胧里的念当载酒醉花下，破晓啼莺先唤人，邵素就住在萧母的正礼苑，倒也不用走多少步，刚拐过弯来，见萧母的大丫头鸳鸯正抱着被子在向外走，见邵素过来，笑道：“夫子，倒是早……”说着，忙把被子放下，见邵素想进正房，忙道：“夫子，老太太不在屋里呢，夫子先在屋子里坐一会儿……”
“哦？”邵素倒是诧异了，这么早，老太太去哪里了？
“夫子不晓得，老太太在后院种了些瓜果，每日里早起来去侍弄呢，竟是比珍宝更稀奇的宝贝……”
“原来如此”邵素点了点头，笑道：“那劳烦鸳鸯姐姐，带我去老太太那里……”
“夫子也要去看？”鸳鸯诧异了，夫子不是什么诗词歌舞之类的文绉绉的，怎么对这些农家之事还有兴趣？
只是夫子是客，既这么说，也不好拒绝，只得引着她与钗儿转到了后面的园子，见萧母一身短打，站在那里正浇水，旁边站着一溜丫头婆子，眼睁睁望着老太太那熟谙的动作。
邵素不由笑了，忙走了过去，道：“老太太……”
萧母抬起头来，见是新来的夫子，笑道：“我老婆子睡不着，你这年轻轻，恁地这么早就来了。”
“我也睡不着。”邵素笑道，俯身把裙子一提，进了菜地，走到萧母身边道：“老太太，这伙计让丫头婆子们做就是了，恁地你亲自来？”
“这你就不懂了。”萧母见邵素居然不嫌脏，肯跟她一样站在浇地上，眉开眼笑道：“别看她们是奴婢，这侍弄庄稼的事情，也未必真懂哩，什么时候浇水，怎么浇法，跟她们也不懂的。”说着，摇头，似乎十分遗憾。
邵素心中一动，道：“老太太怎么不教教姑娘们？”
“吓……”萧母撇了撇嘴，道：“我若是让她们这些金贵小姐做，媳妇们还不把我吃了……”
邵素听了这话，颇含婆媳之间的内幕，不再接茬，只笑了笑，看着地上的冬瓜长势喜人，便问道：“老太太怎么做的，这瓜果竟比外面买的还要大……”
“这你就不懂了，这庄稼的脾气跟人一样……”萧母滔滔不绝说了起来，邵素似乎十分有兴趣，时不时问道，两人说得入港，竟过了请安时辰，站在不远处的陈婆子“咳咳”了两声，打破了两人的庄稼会谈，道：“老太太，太太们可能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