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来朱公子也听到了风声,在过几日,就是八月十四,就是十五周岁及笄之日,那日芳菲苑会为我准备一场盛大的□大会,我想任何一个女子都不想被如此对待,所以今晚趁机逃出去找那和尚求救,谁知他非但没有救我的心思,还把我教训了一番。而第一次碰到你,真的是纯属意外,只是为了找人问那和尚的住处。而第二次碰到你,是因为那片竹林是我回房的必经之路。”方邦媛一口气把他想要的解释清楚,定定的看着他。
很少能见到女子说自己的□大会还能如此脸不红心不跳的,朱旭先是愣了一下,接着听她的解释还算合理,不过忽然想起来了她已经逃出去为何还要回来,就张口问出了心中的疑虑。
“不满朱公子说,我之所以回来一是因为我那丫鬟也在这芳菲苑,这三年来我们相依为命,我不可能丢下她不管,刚也在姚广孝那里碰了钉子,我出去也是被通缉之人,还不如在这芳菲苑老老实实的待着。”方邦媛诚恳的回道。
“如今听你这么说,你倒对我们真没有什么威胁,那你为何不自己离开那竹林,还要叫我跟上?”朱旭觉得眼前这女子一定对自己有所企图,不然不会如此费尽心思。
“请朱公子随我来,小女子还有一要事相求!还请朱公子伸出援手,救我一把。”方邦媛说到这又施了一礼,语气也含着女子的婉约可怜。
朱旭并不回她,而是以眼神让她接着说。
“还请朱公子在八月十四那日能够前来,把我买下。不要让那登徒子占了便宜。”方邦媛轻启朱唇,缓缓的盯着朱旭的眼睛说道。
朱旭又是愣了一下,他不会天真的觉得眼前的女子对自己一见钟情,他定了下神,嘴角挂上了嘲笑:“我为何要卖你,这芳菲苑比你貌美温柔的女子大有人在。”
明明就是一个俊秀的不可方物之人,偏偏那眼神,那嘲笑让人恨不得上前抽他两巴掌,方邦媛心里吐了口浊气,叮嘱自己一定要忍住忍住。
“不可否认,比我貌美温柔的人大有人在,我这儿有一个消息要给朱公子,不知道朱公子要不要听?”方邦媛来了些气势,以她对明史的依稀记忆,如今朝中正在对迁都北平一事争执不休,而永乐帝一生大部分时间都在马上征战,做为他战场上的得力助手,朱旭的父亲朱能也几次讨伐北元的蒙古人,后又去平安南,最后在近四十岁的壮年死在了去讨伐安南的路上。而这朱旭并不是记忆中承了朱能的爵位的人,那他一定不是长子,看刚才朱府的家丁对他的态度,定也不是什么嫡子。
这样的猜测就能很好的解释为何他行踪扑朔的原因了,迁都后,那当家主母定不会让别的女人生的儿子占了便宜去,这就牵涉到挣家产的事情。
看眼前男子的年纪,应该十七八岁,古代人成熟成亲的都早,如果朱能十六七岁有了他,那朱能的死期也将近了。
想到这儿,方邦媛的心就定下来了,自己稍后说的话语,相信眼前这男子绝对很有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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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黑暗之前
方邦媛先是看了一眼眼前的男子笑了一下,气定神闲的说道:“朱公子,如若没有猜错,贵府如今正在为搬迁到北平城的事情忙着吧?”
朱旭这次片刻思索都没有,直接冷着脸挂着嘲笑的说道:“方小姐,迁都之事已经闹的满城风雨,我们朱家也当然会紧跟圣上旨意,准备搬迁的事情。”说完促狭的看了方邦媛一眼,那意思是都昭告天下了你才知道,你这点雕虫小技就想作为条件,想的也太简单了吧。
方邦媛不以为意,接着恭敬的笑着说:“朱公子,我想贵府的侯爷夫人不会把你带到北平吧?”说完不等朱旭答话。
接着说道:“说句实话,还请朱公子莫怪罪。侯夫人不会想让一个庶子跟着去北平,待侯爷百年之后分财产的。”
其实方邦媛说这些也是根据第一次见面时家丁对他的态度判断出来的。虽然没有十足的把握,但是大体应该不会出错的。
朱旭听了她的话脸上的表情变都没变,只眉梢稍微动了下,那就是那一下也没有逃脱了方邦媛的眼睛。她心里的底气更足了些。
“朱公子,令尊此刻应该踌躇满志在远征安南的路上吧?”方邦媛装似不经意的问道。
而朱旭继续沉默,想看下眼前的女子究竟还知道多少自己家里的事情。
“侯爷远征安南后,必定三年两载不会归还,此时侯夫人定会克扣些,那往后朱公子的日子就难过些了。”方邦媛定定的说道。
其实方邦媛本来想告诉朱旭,你老子活不了多久了,但是又想到这个应该属于天机,自己要是泄露出去会不会破坏一些天定的事情,就忍住了。所以她转了话题。
朱旭这次剑眉毫无顾忌的拧起来了,不屑的说:“方小姐,如果你只有这些信息要给我说,那么你想错了,这些对我来说没有任何益处。如果方小姐没有更好的消息,在下告退了。”
方邦媛见他腿都抬起了,急忙上前扯住他的衣袖。
朱旭这次怔忪了一下,只想起来这是教坊了,对于她这种举动呲之以鼻,看来再桀骜的大家闺秀在这种地方,也会被教导成见了男人上赶着的。
方邦媛却没有想那么多,只想先拦住他,可怜兮兮的说道:“朱公子,前面牡丹园的姑娘都太招人注目,你找她们办事儿总归有些不便,但是若找了我,以后我定当以朱公子马首是瞻,事事都听命于朱公子您的。”
方邦媛说完想屈膝下跪,一双腿直直的就是打不了弯,心里那个坎生生的过不去。她又想起来这两世过来,除了父母,还真没有跪过谁,更是跪不下去了。只得挤出几滴梨花泪,边求他边抽噎。
朱旭听了她的话哈哈的笑了:“方大人想来刚正不屈,没想到他的女儿却在这低声下气的求人,你真不配做方家人!”说完,甩袖扭头疾步而去。
其实刚才方邦媛说的话他之前也在考虑,他一直在找牡丹园的红拂来掩人耳目。只毕竟红拂属于花魁似的人物,他也在考虑换个人来实施障眼法,只这方邦媛却不是个好的人选,一是她的身份比较特殊,外面无论达官贵人还是凡夫俗子都盯着她,等她开了苞估计恩客会络绎不绝的,也是冲着方邦媛父亲的名气慕名而来的,忽然间朱旭觉得方邦媛有这样的父亲是福是祸不知,而方孝孺要是知道自己有这样的女儿,估计也只会叹气了。
见那男人无半点怜香惜玉之心,就这样离去,方邦媛稳了一下被他甩的有点晃悠的身子。收起了刚挤出的那几滴泪,冲门外的背影喊道:“令尊此去安南有去无回,朱公子还是早做打算的好!”事到如今,她也不管是什么天机了,不得不使出了杀手锏,不然这男人是不会多看自己一眼的。她喊完这一嗓子后低头转身在自己床上坐下来。
而朱旭的脚步只在听到她的话起的一刹那顿了一下,又抬腿疾步离去了。徒留一个背影和一抹惆怅给方邦媛。
今天费尽心思求了两个人,却没有得到任何帮助,那道衍和尚的答词倒让人觉得心里一暖,要细细打算,只那朱家的公子真的不是个什么有恻隐之心的怜香惜玉之辈,难不成真的要被逼为妓。
现实没有给方邦媛多余的时间来思索逃脱的方法,因为在她出去求救的第二天一早,就被软禁起来了。
住所也由最后面的梨园搬到了紧挨着牡丹园的菊园,给她配了两个嬷嬷和两个丫鬟,明着是伺候,暗着是防她这几日逃跑,四个人轮流看着她,连出恭都有人跟着。
除了这些,菊园的看守比起梨园,也严紧了很多,整个院子有十二个打手看护,而梨园只有四个。
这样的紧防密布,以方邦媛的实力是万万逃不出去的。她如今也只能望人兴叹了。
所以,如今方邦媛觉得自己只能为人家菜板上的鱼肉了,望天等待被宰割的那一天。
很快,她的及笄之日,也是原定的□之日,方邦媛如行尸走肉般从一大早就被按到了梳妆椅上,又从外面来了三个嬷嬷,一共五个人对她描着红妆,贴着花黄。
方邦媛不理这群嬷嬷在自己周围唧唧咋咋的商量着怎么装扮才能把自己衬托的更美,只一味的陷入无尽的沉思中,即使到此刻,她还是想着怎么逃脱这种命运。
就在这个时候,就听到外面传来了阵阵的脚步声,芳菲苑的主子吴嬷嬷继续她很有范的风格,带着六个丫鬟来到了菊园。
“呦,这一打扮,还真真的是个大美人,我看比前面牡丹园的那几个也不差,只单单少了女子的娇媚。方小姐,不是妈妈我说你,一个以色侍人的女孩子,若整日都是那么倔强,没几个男人会喜欢一个倔强的女子,你看如今这乖巧模样多招人喜欢!”吴嬷嬷赞赏的说完还伸出了右手拍了下方邦媛那可爱的脸颊。
旁边在给方邦媛化妆置衣的几个嬷嬷都给吴嬷嬷行礼,嘴上还称呼着“见过吴妈妈。”
其实是吴妈妈误会了,方邦媛此刻之所以这么温顺,不是因为她屈服了,只是在深思应付之道。
见吴妈妈赞赏的眼光看着自己,方邦媛冲她嫣然一笑:“妈妈说的极是,之前是邦媛愚钝了,前几日幡然醒悟,其实这芳菲苑也是个不错的栖身之地,有妈妈你的照顾,还有这些嬷嬷们伺候着,此生足矣。”
吴妈妈听她如此说,先是愣了一下,想揉下眼睛看清楚眼前的这个是之前那个动不动就对自己恶言相向的方大小姐吗。
毕竟经过大风大浪,吴妈妈不自然的笑了下,急忙说道:“你早这样想就好了,也不会受那些皮肉之苦了,好在没留下什么伤疤。”
方邦媛嘴上挂着嫣然的笑,心里却是在冷笑,心想这些皮肉之苦还不是你给的啊。不过见风使舵是自己的强项,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而已。
心里越冷,脸上的笑却又越真挚:“妈妈,你看我这装扮怎么样?”方邦媛起身上前挎着吴妈妈的手臂撒娇问道,说完故意摇了下头。
其实她这是在提醒吴妈妈自己头上没有什么叉子,莫说金叉音叉了,连木叉都没有,以自己这个前朝太傅女儿的身份来说,实在太寒碜了,何况今天还是自己一生中的一个大日子,及笄礼。
吴妈妈也是个通透的人,看一眼就知道方邦媛的意思了,只笑笑的吩咐嬷嬷们取几只漂亮的镀银叉子过来。她心里还是防着方邦媛的,只也不好拒绝这位今日最大的姑奶奶,所以只得取那镀银的叉子,镀银的叉子里面是木头,即使她想做什么也没有什么用。
方邦媛听了脸上半点变化都没有,只笑着谢谢妈妈抬爱了,然后就坐下来让嬷嬷给自己接着装扮了。
吴妈妈又叮嘱那几个嬷嬷等下要注意的事情,原来这芳菲苑还是很人性化的,对于女孩子的及笄之礼,都是按照外面自己家里的习俗办的。
母亲这一职由吴妈妈担任,而正宾、赞者、赞礼、摈者和执事则由几个院子里有威望的嬷嬷抑或是姑娘临时客串。
于是,一场及笄礼热热闹闹的进行了一上午,食过了午饭,方邦媛被允许趟下歇息半个时辰。
知道晚上将有一场硬仗要打,方邦媛就倒在菊园自己的屋子里倒头便睡,她也不奢望在屋子里能找到什么利器了,这个在她搬过来的第一天就翻箱倒柜的找了半宿,除了柜子上面的锁鼻儿上有两个小拇指甲盖大小的薄铜片,其余一件金属的东西都没有。
不过听到外面嬷嬷叫自己起床的声音,方邦媛还是一骨碌就起来了,扣了一个小铜片藏在里衣袖口。因为等下还要换外衣。
果然,被叫起来后就是和早上如出一辙的折腾,换衣描眉的。方邦媛随着周围人的走动,心慢慢的却平静下来了,趁机在铜镜中仔细的打量了下如今的自己。
只见镜中的女子明眸英眉,巴掌大的瓜子脸透着稚嫩粉红,只稍微一皱眉却又显得有些英气,微笑下又觉得甚是娇媚,方邦媛觉得自己这个脸女扮男装倒是个不错的原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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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开苞之夜
只真真的是人靠衣装马靠鞍,比起前几天穿的粗布衣服和毫无装饰的发髻,此刻的方邦媛自己都觉得这个镜中的女子明亮动人。
此刻前院已有了些许声响,想来是来取乐的客人看天暗下来了都蠢蠢欲动了。吴妈妈也带着两个丫头过来了,她看到盛装打扮的方邦媛先是愣了一下,此刻的装扮不比上午,上午只单为了及笄礼;而下午则是为了等下去前厅招引客人。所以眉目之间更是多了妩媚,吴妈妈啧啧称赞。
“方小姐,这一打扮真的宛若天仙了,我看比起牡丹园的那几位也不相上下了。等下为你抛金撒银的恩客一定不会少了去。你可要拿住架,只听我的安排就是了,你的第一个男人,妈妈绝对会替你过好眼的。你且放了心只站在台上跳你的舞,唱你的歌便是。”吴妈妈边说边一脸惊艳的盯着方邦媛的双眼道。
“妈妈放心,等下我只按照前几日嬷嬷们教的在台上表演既是,待那几曲过后只静候妈妈说话就是。”方邦媛微微一笑,对着镜中看着自己的吴妈妈说道。
吴妈妈听了很是受用,心底那份防范上午已经去了一半,如今见她如此乖顺更是去的所剩无几了。只想着她是被打怕了,脸上也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又叮嘱了等下上台的一些事情就准备离去了。
方邦媛叫住她的脚步:“吴妈妈,我知这院里的姐妹都有昵称,以后妈妈也只称呼我的小名便是,叫我疏烟即可。”
吴妈妈听她叫自己停下来,回头听她这么说,心里更是万分满意,只笑着说道:“我前几日还想着给你取个好记得别名,你如今这一说,倒不用我费尽脑汁去想了,往后我们都称呼你为疏烟了。”说完扭头迈着欢快的脚步离去了,心里想着依仗方邦媛的名气和长相,今天晚上可以大赚一笔了。
方邦媛本就是大家闺秀,从小就被教了诗词歌赋琴棋书画,只舞蹈没有被教过,所以嬷嬷们前几日重点培养的就是她的舞蹈,以及和教坊里的乐礼部的配合。
本就是个聪明的,虽然身段没有前世的柔软,只只从穿过来自己也多加锻炼,但是只短短的几天,也没见到明显的成效,也只好跳一段最简单的扇子舞。
心中已经有了打算的方邦媛被丫鬟嬷嬷们领着去了前厅,吴妈妈又是一番叮嘱,看天色完全暗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