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轰!轰!三声爆炸.火舌飞扬,尘土四起。诺大的一座阎王厅,刹那间坍塌下来,变成了一片火海。海萍离开正门,只不过眨眼的光景.若稍晚半步,非被活活地烧死不可,他出门疾奔,数十丈内,仍然是一座红砖砌成的通道。
片刻间,方走到尽头。举目观看,原来这儿是一座宽敞的石鼎,空空地,静静地,没有进出之路,他擦了擦身上的血渍,坐地略加调息。此际,他反倒冷静起来,迎目四望,查探有没有机关按扭,因为,几天被困增进他很多的阅历,陡然,他看见鼎端有一个半圆形牙齿。心中大喜,站起来,举剑轻轻照那个牙齿顶去。
刹那间嘎,嘎.……一连好几声怪响,石鼎从中分裂。一股强烈的阳光,猛然射入,海萍几天来未见太阳,双目难睁,但他怕石鼎关闭,奋身冲射,飘出石鼎之外。
他落地镇神,抬头看去,不由讶异地啊了一声道:“是他们!”
九
伍海萍已好几天不见天日,这时脱出厄困,心中别提有多喜欢,他上得石鼎,在阳光下掠目扫视,原来此处是一处荒芜郊野。乱草丛丛,高可及人,若不是从石鼎内外出,说什么也发现不了这座奇妙的秘道。
他跃离出秘道不及七尺,目光触觉,不禁轻轻地惊咦一声,道:“是他们!”
谁?这是个奇迹,谜样的神秘女郎。
原来在海萍左面前十丈左右的树荫下,站着一大堆人。这群人之中,有他急要寻获的吕小芳,和伤势严重的苑小玲。
吕小芳愁眉深锁,抱着苑小玲四处远眺。在小芳的身后,坐着那位苗疆的娉婷公主。她左有索命翁,右有铁拐婆,再往后才是铁笛追魂,江南商隐,圣手秀士,铁汉宗元,胭脂堡兄妹。
只有千面怪人和玉扇秀士两人,陪着四个红衣大汉,紧依索命翁,铁拐婆而立。娉婷公主娇面生春,笑意甜甜的,毫无异样的表情。
吕小芳一眼看见海萍,芳心喜极呼道:“萍哥哥!快来呀!”
海萍形态相当憔悴,风采大不如前,但脸上却显露出欣喜之色。他缓步到了小芳面前,抬目一见苑小玲,不由又忧凄顿生,勉强问道:“你没有受到侵袭吧?”
“还好!”
“是随她们出来的?”
“是啊!那个什么公主对这儿的道路机关,非常熟悉,她带我们到这里来的。”
海萍心里并不感到奇怪,他深深地了解娉婷公主的本领。于是,他这才望了娉婷公主一下,脸上也略略地露出感激之容,又对吕小芳道:“她告诉过你我会在此处出现?”
吕小芳却不知海萍和娉婷公主之间的关系,天真地,娇憨地笑道:“嗯!她会算,说你准会在此处现身。”
海萍心中另有想法,突地追问娉婷公主道:“我芳妹妹说的不错?”
娉婷公主淡淡地一笑道:“不错!”
“那么,铁塔魔君他们从哪儿逃走,谅你不会不知道呀!”
娉婷公主芳心微微地颤动一下,稍一沉吟道:“这个,我还不敢随便的妄下断言。不过……”她将话音拉得很长,却来说下去,故作思虑之状。
“不过什么?快说好不好?”
“据我的判断,他们可能从东南面谷道遁走……”
海萍心中一急,火即上撞,大声道:“你为什么不早说!”
“咦!”娉婷公主长长惊叹一声,接道:“在人家阎王厅,我多说一句话,你都讨厌我,我哪有机会早说啊!”
海萍俊脸通红.低下了头,默默无言。
娉婷公主嫣然一笑,又道:“假如你早听我的话,不但不会饱受虚惊。铁塔魔君他们纵然能逃,至少也会被你拦下一两个,如今呢……嘻嘻!人家只怕走出十里以外了!”
这几句话,的确够阴损的,也太辣了些。
海萍听得似乱箭钻心,怒道:“请你少废话……”
他话刚落,扭身对吕小芳道:“芳妹妹,我们走!”
“她的伤……”吕小芳哀凄地说。
海萍不等她说下去,很快的接道:“不要紧,我们找人替她医治,宝剑给你。”
他从小芳手中接过苑小玲,心里可就凉了半截,因为苑小玲此刻连呼吸都停了,只有咏搏还在微微地跳动。
海萍泪水直往肚里流,苦得无法出口。他硬着头皮抱好了苑小玲,望了望她惨白的脸色,抬着沉重的脚,正要走。
忽然间,娉婷公主轻轻地一笑,漫不轻心地道:“再走两里路的时间,纵有通天的医道,也难夺回她那条见了阎王的命。”
海萍心头又是一震,移出的脚,不期然又收了回来。
不能走,不会医,进退两难,这滋味真够他受的。他这刻心乱如麻,连接叹了两口气。
吕小芳毕竟是女孩,心细如丝,乍听娉婷公主之言,不由得对娉婷公主多望了几眼。只见娉婷公主态度悠闲,傲态横生,暗道:“她怎知再经奔走,就无法医救,莫非她有医治奇毒之能?”
这想法很快的闪过脑际,忍不住问道:“你是不是懂得医道?”
娉婷公主满不在乎,微笑道:“是呀!小妹妹。”
“你能不能救她?”
“是你在求我么?”娉婷公主反问。
吕小芳收妥圣剑,转身上前两步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难道……”
娉婷公主卟嗤一笑,截住道:“到底是佛门弟子,总离不开慈悲心肠。唉!”她又幽幽地一叹继道:“我虽有此心肠,无奈人家不领我这分心意,只好眼睁睁地看着她魂归极乐吧!”
这话,完全是说给海萍听的。
但是海萍没有表示,心却有些动摇。
吕小芳这才会过意忙道:“这么说,你是不愿救她了?”
“看什么人求我。”
“我求你呢?”
“哟!人家又不是你的姐姐,你干吗要求我?”
吕小芳怔了一怔,正想说话。在这个节骨眼上,却见海萍毅然转身,大步到娉婷公主面前,双目圆睁,嘴唇掀了几下,半晌说不出话来。
他行动敏捷,来势甚疾,可将公主身后及两旁的老少群豪,都吓得紧张万发,凝功戒备。要知海萍也是天生傲骨,从不服人。
小芳、小玲功高技强,又是国色天香的玉人。当初,他同样的没有放在眼中。如今,他明知是娉婷公主用苑小玲生命,要挟他向她屈服,试想他在激动的情形下,怎会说出话来。
娉婷心中好生高兴,脸上却丝毫不露形迹,望也不望海萍,大模大样地道:“去而复返,有事求我么?”
海萍目光又触觉小玲的死灰脸色,强忍悲痛,小声说道:
“你不是能医治恶毒么?”
“你的意思是……”
“假如你能医治的话,就请你救救我姐姐。”
娉婷公主婉然而笑道:“你求我救她的?”
海萍脸部展出了极尴尬的表情,勉强道:“不错!”
“你屈服了?”
“……”
“说呀!怎么不说话了?”
海萍心中霎时冲出一股无名怨忿,几乎要将娉婷公主骂得狗血淋头。但他眼光又触觉到苑小玲即将断气的娇躯,不由长长地叹出一口气来。
他又将心头的忿恨,强制压住,冷冷地道:“这不是屈服。”
娉婷公主秋波一闪,娇媚胜过小芳,玉面却是冷冷地,说道:“很好!我也没有救她的本领。”
海萍虎目突睁,射出冷电般的光芒,杀机登现怒道:“你在拿我开心?”
“没有你这种想法。”
“那就是你不懂得医理。”
“这得看你的态度而论。”
“你到底能不能救我姐姐一命?”
“你到底屈不屈服?”
这两人针锋相对,而在心里又有极矛盾的想法和用心。可是,都是心高气傲,谁也不愿迁就谁。
不过,娉婷公主胸有成竹,稳如泰山的占了优势。因此,那群保护她的高手,个个都脸露得意之色,因为他们的公主即将获得胜利。
吕小芳在这刻倒是看出了娉婷公主的用心,对娉婷公主原有好感,大大地打了折扣。她秀目瞟着海萍,见他急得气得头冒青筋,心中非常不忍,不由自主地轻依在海萍的左肩旁。
小芳很迅速的对着娉婷公主,微笑道:“你若真有救人的本领,就请你快点动手,为什么非要他屈服呢?我要有你这大的本领,就不会这样逼人家屈服哩!”
娉婷公主冲着小芳一笑道:“小妹妹,你的心肠真好,不过,我为什么如此,你问他好咧!”
吕小芳不禁一怔,心中顿有所悟,因为海萍是什么心性,对女孩子的态度,她是深深地了解的。
她,很天真的转望海萍,正想发问,陡见海萍咬着牙,青着脸,大声道:“我屈服啦!你救她吧!”
群豪一阵哗然,略略拨动一下。
娉婷公主格格一阵娇笑,心里的哀怨,陡然发泄出来,反而流出了两滴清泪。
但见她笑声乍停,目光扫视海萍憔悴的脸部,翠眉一扬,心意又动道:“早这样不就好了吗?我答应将她治好。不过,我还有个条件……”
此语甫落,海萍火高千丈。大喝道:“希望你不要逼人太甚!”
“我们公平交易,老少无欺,谁也不会欺谁,你答应了条件,我马上动手。否则……”
“怎么样?”
“你别请高明。”
“请你说出你的条件。”
娉婷公主神色陡正,原有的妩媚,转变为一股肃穆之相道:“从今以后,你要听我的命令,受我的指挥……”
海萍脸色惨白大吼道:“你在做梦!”
他这时已看出娉婷公主的野心,一拉小芳道:“芳妹,走吧!”
吕小芳恶狠狠地瞪了娉婷公主一眼,转身就走。
娉婷公主毫不动容,等他们走出一丈左右,冷然一笑道:“再过半盏茶的时间,求我医治,我也无能为力了。”
海萍心头又是一震,脚下稳住,沉吟良久,突地他脸吐杀机,将苑小玲交给吕小芳道:“芳妹,你替我照料她……”
话未说完,大踏步往娉婷公主那面走去。
小芳一看情形不对,大叫道:“萍哥哥,萍哥哥……”
但是海萍没有理会,刚到娉婷公主之前,大怒道:“你如此玩弄伍某人,延误了医治我姐姐的时刻,我只好要你赔偿她的一条命……”
“笑话,我并未强迫你留在此处!”
“你少逞口舌之能,还命来!”
他心怒如火,抬臂伸指,照娉婷公主门面抓去。
娉婷公主笑吟吟地,根本就不闪让,好像甘心死在海萍的手中似的。但是两旁的索命翁和铁拐婆婆可真急了。
风动人飘,铁笛追魂和圣手秀士已抢劈了两掌。
铁拐婆婆从正面已扬拐打到,铁汉宗元钢哇哇呀声连响,由左侧夹击,来势凶凶,好不威猛。
海萍伸出之掌,回收横劈,左掌也贯劲猛打两记,同时,身已后撤。他横扫之劲,震退了宗元和铁笛追魂,左掌力道,逼住了铁拐婆婆和圣手秀士。
海萍身停心定,一晃肩,又奔了上去,双掌全力猛攻,恶斗铁拐婆婆等人,尘土飞扬,惊心动魄。
眨眼间,他们已对了七掌,三个照面。
海萍颇感吃力,铁拐婆婆也两臂发酸,铁笛追魂和宗元圣手秀士也难再支。
索命翁一看情形不对,大吼一声,虎头杖一顺,从中硬攻过去。形成了五打一的局面,形势大变。
要知这一婆一翁在江湖上的功力,不下于半面神尼,再加上三个高手,只怕在江湖上再出找不出敌手。
在转眼间,海萍已变成挨打的地拉。吕小芳心中急得不得了,很想助阵,然而,她抱着苑小玲,却又莫可奈何。
眼看伍海萍独力难支,身处危境的当儿,忽听娉婷公主疾呼道:“你们退回来,不要打他。”
杖风笛影,拐劲掌力,在人影的闪展下,全部消失了,铁拐婆婆等人,都回归原位。
娉婷公主嫣然一笑道:“不是你的功力不行,一者是我们人多,二者是你数日未进饮食,三者是你挂念你姐姐,心分两处,功力大打折扣。否则,他们不一定胜得了你。”
海萍虎目圆睁,被她这几句话,说得服服帖帖暗道:“她不会武功?竟能懂得练武的诀窍,的确是学识渊溥……”
心念未完,忽又听娉婷公主笑道:“你考虑过接受我的条件了么?”
海萍心火又起,大声道:“男子汉,大丈夫,岂能受你的摆弄,恕我没有胃口接受你的条件。”
娉婷公主脸色在刹那间,有了好几种变化,良久,方听她幽幽一叹道:“唉!我让步啦!不过,我希望你同我合作。”
“为什么?”
“对付沧海一奇。”
“沧海一奇有伍某人一人,足可制他死命,何必……”
“哼!白沙墩的厉害,难道你忘记了?这不过是沧海一奇的毒谋之一,更厉害的还在后面。”
海萍听得睑上通红,背上也直冒冷汗,讷讷无言。
娉婷公主顿了一顿,又接道:“沧海一奇是我苗疆华宫的大敌人,目前他的眼中钉是你和我,如果我们力量对消,你报不了大仇,我也去不了强敌,请你三思。”
海萍在沉思她的用意,仍旧没有首肯。
吕小芳却大不服气接道:“难道我师父和独臂大师、穷神,都不是沧海一奇的敌手!”
“这些人都是正人君子,武功虽高,但凭心机,却敌不过沧海一奇万分之一。”
此际,忽听海萍大声问道:“你是不是仍要指挥和命令我?”
娉婷公主娇滴滴的一笑道:“遇上像白沙墩或比白沙墩更阴森的场合,你还是得听我的指挥。”
“好吧!我答应你。”
娉婷公主在心的深处,翻腾着喜、哀、愁的各种不同的滋味,勉强地点点头,没有再说话。
沉默了片刻,她又幽幽地一叹,对小芳道:“你抱她过来,让我看看。”
吕小芳望了海萍一眼,只见他微一点头,这才向娉婷公主走去。
“你抱着她坐在我面前。”
吕小芳心里很不是味道,只好随地而坐。
娉婷公主缓伸玉指,拨动苑小玲的双目道:“嗯!再有几句话的工夫,就没有救啦!”
海萍暗中只是奇怪,何以十八九岁的女孩子,竟懂得这么多的奇学。
“婆婆,你用我的金针,先扎她前胸‘天突’,‘璇玑’,‘中庭’三穴……”
铁拐婆婆吓了一跳.急道:“孩子!性命攸关,这种人身重穴,能扎的么?”
娉婷公主微闭秀目,没有理会她续道:“然后,在‘阴交’‘气海’穴上,各扎一针。”
“孩子,这……”
“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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