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啧,当真是被顾先生灌酒灌的?”莫南生又问。当年带着顾桦承他们去医馆时,人家郎中嫌弃顾桦承所谓的能够治疗的晕酒症的时候,那种鄙视的眼神,自己到现在还记得,怎么还真的就被顾桦承给治过来了?
扶桑大约也是想起来了那一年在墨城的事儿,顾桦承硬逼着九娘饮了酒,满身的酒疹子,还是在莫南生家里,可是让人吓了一跳。
笑了笑,扶桑就摇头:“哪能啊,后来我们在北胡,被人家用偏方治好了的。”
“哦,是这样啊,我还真的以为顾先生那么狠心呢。”
莫南生话音刚落,顾桦承便推门进了饭厅,“又在编排我什么?”
莫南生一个没坐稳,险些摔到地上,坐好了身子之后又看了顾桦承一眼,有些讪讪的笑了笑:“没,没什么,我们就是说了一些以前的事儿。”
扶桑看到顾桦承看着自己,立马摆手:“真的真的,真的是在说以前的事儿。”
说话间,九娘也取了酒回来了,一众人饮了酒,又聚在一起说了一会儿话。姜女便有些依依不舍地将莫南生送了出去,回来时,却发现饭厅已经被收拾感觉,九娘和扶桑坐在椅子上冲着自己笑的有几分别扭。
“师兄师姐,你们怎么了?”姜女愣了一会儿,还是开口。
九娘便笑:“没什么,只是觉得可能谁家的红鸾星动了。”
姜女的脸腾地一下子就红了起来:“师姐!”
九娘倒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摆手道:“你别这么看着我啊,我又没说是你。不过师妹,说起来你倒是很舍不得人家莫南生啊?”
“师姐,我不过是念着大家都是在墨城住过的份上罢了。”姜女解释,脸色却愈发红润了些。
九娘只是笑着看着姜女,虽然不在说什么,却还不如开口捉弄姜女一番让姜女觉得舒坦。姜女受不住九娘的目光便转头去看扶桑,扶桑却皱着眉头一脸凝重的样子。
姜女吓了一跳,忍不住上千推了推扶桑,一张脸都担心地皱了起来,姜女开口问的有些小心翼翼:“师兄,你怎么了啊?”
扶桑抬头看了姜女一眼,十分沉重地叹了口气:“唉,小师妹啊,为兄在想,咱们该找个什么样的媒婆去莫府说说亲什么的……”
“……”姜女愣了,最后一跺脚,扭头就跑了。
九娘失笑:“师兄,你倒是给师妹一个缓和的时间啊,你这么说,岂不是说的有些太直白了?”
“哦?是吗?”扶桑歪着头笑了一下,“你和师傅也没有给过我们缓和的时间啊。”
九娘愣了一下,旋即低下头去:“我去师父书房看看,咱们是不是可以开始调味了。”
说着,九娘就往外走,一只脚堪堪迈过门槛,身后扶桑却又开口。
一声:“你是真的不懂还是装作不懂?师妹,你如今真的快乐吗?”令九娘蓦然顿住,真真是走也不是留也不是。九娘从来都知道自己长了一张平淡无奇的脸,充其量只能算得上清秀,离祸国殃民远得很。所以当初胡蝶同自己说扶桑对自己也可能是喜欢的时候,九娘想也不想就将这种可能扔到了天边,可是如今,九娘却有些不懂了。
没有转身,九娘只是笑了一下,道:“师兄,你于我而言,是最好的兄长。”
“你就不觉得师父同你……”
“师兄莫不是忘了,我并未想师妹那样,行过正经的拜师礼,严格起来算,我也许并不能算作你们这样的正儿八经的徒弟的。”九娘打断扶桑的话,“至于年纪……”多活了一世的九娘,若是真的要看年纪,当真是顾桦承合适了许多。微微一下,九娘道,“我根本就不关心这个。”
说完,再也没有做停留。
来到书房,顾桦承正低着头,在书桌旁仔细的写着什么。
没由来的,就让九娘觉得心里一阵平静,仿若突然找到了港湾的游船。静静地走了过去,顾桦承没有抬头,却弯起了嘴角,伸手将九娘拉到自己身边坐下,又扔了一张纸过来。
“做什么?”九娘疑惑。
“让你画着玩,省的无聊。”顾桦承笑着抬头,伸手刮了刮九娘的鼻子。
九娘哼哼:“才不会无聊呢,师父我是来找你说正事的。”
“哦?”顾桦承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来。
“真的要靠花来酿酒吗?”九娘皱眉,“将花汁提取出来真正能够陈放到酿酒的时候,只怕也需要一段时间吧?”
“自然。”顾桦承点头,突然又笑了一下:“九娘,若是我没有记错,提出来酿造花酒的似乎是你吧?怎么如今自己都怀疑起自己来了?”
九娘皱了皱眉:“我毕竟不如师父看的东西多啊,我也不过就是突然想起来然后就说了啊,万一我说的不对呢,然后师父又为了讨好我……”
顾桦承突然贴近了九娘,吓得九娘一下子闭了嘴,睁着眼睛极其无辜的看着顾桦承。顾桦承轻笑:“那你倒是说说,我为什么要讨好你呢?”
“……你不是喜欢我吗?”九娘愣了一下,脸色微红,“我看的那些话本里一个男人喜欢一个女人的时候不都是什么都顺着女人的心思吗?”
“是吗?”顾桦承轻笑,气息喷薄在九娘鼻尖。
九娘只觉得自己的脸有些烧的慌,眼神都有些乱瞟了起来。
顾桦承仔细地看着九娘,看的九娘越发窘迫起来,才轻笑一声,退了开去:“瞧你,就这么怕我?”
“才没有呢!”九娘脱了顾桦承的桎梏,人也胆子大了起来。
顾桦承挑眉,转头看了九娘一眼:”哦?〃音上挑,那声音还没有落下来,顾桦承便伸手拽了九娘一把。九娘失去平衡,身子一歪,言跌落到顾桦承怀尾或,四目相对……情里
043:梦蝶2
九娘脸红心跳地跑开,捂着自己的嘴唇,有些不可置信。
居然,居然就这么……亲上了?
九娘站在院子里,看着院子里摆的整整齐齐的那些花卉,有些回不了神。
书房里,顾桦承看着挣脱了自己的九娘微微一笑,手中早已没有了那份柔软,却还带着一抹香甜,想来是之前九娘去搬弄花草遗留在身上的味道。都等了这么久,其实也不差这一时半会的了,只是一个没忍住。
呵,真的只是没忍住罢了。
顾桦承看着门外,叹了口气,将桌子上的那些纸笺揉成一团,随意抛了开去。
走到九娘身边,却见到九娘微红的脸颊上,硬装出来一副什么事情都没有的模样,眼神有些四处乱瞟。
“搬花吧。”顾桦承笑了笑,没有在捉弄九娘,只是指着地上的蝶影开了口。
九娘愣了一下,旋即点头,一边搬花一边想着扶桑和姜女也不知道跑去了哪里,真是用到他们的时候反而不见了呢。
好不容易将蝶影搬去了酒池附近,顾桦承又喊着九娘去酒窖拿三十年陈酿的梨花白。
九娘忍不住皱眉:“咱们有三十年陈酿吗?师父你自己都不到三十岁。”
“呵,你以为我的师父你的师祖就不曾给我们留下点财富?”顾桦承挑眉轻笑,拽着九娘的手就往酒窖去。
走了几步,九娘突然叫道:“师父师父,咱们不是要用醉春风吗,找什么梨花白啊?”
“给你喝。”顾桦承皱眉,有些恶狠狠的。
九娘皱了皱眉,有些想不明白顾桦承这突如其来的一阵怒火是个怎么回事,皱眉想了好半天也没能想出来,就听到院子里扶桑和姜女扯着嗓子喊他们的动静。九娘伸手覆住拉着就的顾桦承。笑了笑:“师父,师兄和师妹找咱们呢。”
顾桦承皱眉:“早干嘛去了。”
之后,有些着急地扒拉一下地上的泥土,转身顾桦承对着九娘说:“你去将他们两个喊过来。”
“哎。”九娘点头,小跑着往外出。
顾桦承忍不住又开口嘱咐:“我说你倒是慢一些啊。”
“知道知道。”九娘冲着身后挥了挥手,一溜烟地跑到外面,看到扶桑和姜女之后,又伸手招呼两个人:“师父在下面等着咱们呢。”
扶桑一把拉住九娘,看着她有些红扑扑的脸,皱眉问道:“你没事儿吧?”
“啊?”九娘一愣。“我能有什么事儿啊,没事儿没事儿,只是刚才跑了几步没事儿的啊。”
姜女捂着嘴轻笑着摇头,被扶桑瞪了一眼才算是老实下来。
三个人再进到酒窖中去,顾桦承已经在一间屋子里等着他们了,看到三个人下来,顾桦承也不多话,只是指了指地上的那几个坛子,示意他们搬出去。
扶桑伸手就提了两个坛子。姜女也抱了一个。九娘皱眉:“那我做什么啊?”
顾桦承看了九娘一眼,指了指角落里的一套玉器:“把那套酒器搬着吧。”
九娘看着那套玉质酒器,脑子里就浮现起了那句“葡萄美酒夜光杯”来,又不是要酿造葡萄酒。用什么玉杯子嘛。
顾桦承看了九娘一眼,挑眉:“怎么?”
“没怎么。”九娘摇头,摇的像拨浪鼓似的。
顾桦承哼哼了一句,转身往外走。九娘跟在身后顿了几秒钟。立马跟了上去。速度快的让顾桦承忍不住瞥了她好几眼。
九娘嘿嘿笑了笑,才不会说出自己觉得一个人在里面很阴森的事情呢。
顾桦承揽住九娘的肩膀,轻笑一声。带着九娘出了酒窖看到扶桑和姜女晃着胳膊等在外面。
扶桑看到两个人出来,立马迎了上去:“师妹我来拿吧,师父咱们现在就开始吗?”
“开始什么?”顾桦承看着扶桑夺走九娘手里玉器的那只手愣了一下。
扶桑抽了抽嘴角,有些发虚似的将那玉器放到了酒池一旁:“师父,咱们不是要开始酿酒调味吗?”
“哦,对。”顾桦承收回目光点了点头,又瞥了一眼地上的酒,皱眉,“梨花白送进书房里去,醉春风开封倒入酒池。”
扶桑点头,搬起一坛子梨花白就往书房走去。姜女和九娘对看一眼,一起将醉春风开了封,往酒池里倒。
九娘瞥了顾桦承一眼,念叨:“师父怎么就只知道看着我们做事,都不知道帮忙吗?”
“为师在想事情。”想事情的顾桦承低着头看了几眼不远处的几盆子蝶影,皱了皱眉。
九娘顺着顾桦承的目光看了过去,不知道看到什么,突然皱了下眉,同姜女说了一声,便松了手跑到后院去了。
“孟有才!”九娘呵斥。
蝶影后面的拐角处,孟有才摸了摸脑袋,有些不好意思地走了出来。
“二姐,你怎么知道是我?”孟有才摸着脑袋冲着九娘笑的有些小心翼翼。
九娘皱眉:“师兄去了书房,师父和师妹就在我身边,不是你岂不是进了贼?”
孟有才越发的不好意思,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二姐……”
“嗯?”看着孟有才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九娘就觉得心烦,堂堂男子汉不是能够顶天立地于天地间,做出一副畏畏缩缩的模样,真不知道像什么样子。
孟有才看到九娘生气,便愈发的畏缩起来,低着头缩着脖子愣了好一会儿才问:“二姐,你们什么时候才能酿出来这些酒?”
“你问这些做什么?”九娘没好气地瞪了孟有才一眼。
“爹娘……”孟有才开口,却又猛地顿住。九娘不喜孟大牛和曹氏,更不希望在和他们扯上什么关系,可是那些话,还是想要说出来,即便知道九娘会生气。“二姐,爹娘病了,想见见你,然后就回去了。”
九娘愣了一下,有些不相信似的,问了一句:“病了?”
“嗯。”看到九娘神色松动了些,孟有才使劲点头。
“你怎么知道的?你不是一直在书院的吗?”九娘皱眉看着孟有才一字一句的问着。
孟有才愣了一下,眼神又开始往四处瞥:“我……我……”
九娘转身:“你还是好好想想你到底想要和我说什么吧,你这一年的学费是顾桦承给你出的,可是等到明年,可就看你自己的了。你若是想不明白,你也跟着你爹娘一道回去就是了,今年的那些银子就当我们掉进去的。”
孟有才呆呆地看着九娘离去,默默地低下头去攥起了拳头,再抬起头的时候,眼中带着一丝怨毒。
九娘对于身后的事儿,毫无所觉。她只是觉得心烦,孟有才这个孩子,到底是什么样的秉性,其实她们根本不知道。当年离开下河村的时候,孟有才还太小,心性未定。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孟有才周围的人是什么样的,九娘不敢说是百分百的了解,却也是差不多的。对于孟有才会成为国之栋梁,九娘压根就没想过。能够不冲着他们使坏心眼就不错了,别的,还是都算了吧。
回到酒池旁边的时候,姜女已经拿着长长的木棍在酒池中搅着了。看到九娘回来,姜女立马扔了手里的棍子,跑到一旁喊了顾桦承来。
“怎么了?”顾桦承回来手上还带着蝶影的花汁,看着九娘眼中带着一丝担忧。
看着顾桦承九娘忍不住就笑了:“没什么,孟有才回来了而已。”
之后,看着九娘不愿意再说的模样,顾桦承也就没有问下去。
只是将蝶影全部砸碎了往瓶子里放的时候,九娘四处寻摸了一番,没找到,只好将自己随身带着阿婆遗物的那个青玉瓶子拿了出来,将那些砸碎了的花朵残片都放进去之后,九娘并没有察觉到异样。
可是睡了一觉起来,九娘便觉得屋子里有些闷闷的,还伴着一股子说不出来的味道。
那股子味道,似乎是从床底下传来的。
那一刻,不知道九娘想到了什么,脑中冒出了各种恐怖的想法,她抱着被子,唰的一下子跳了起来。跑到门口才发觉自己还没有穿上外衣,紧赶着回去拽了袍子下来,九娘连鞋子都没来得及穿就开了门。
抬手正要敲门的顾桦承看着九娘愣了一瞬,猛地将九娘裹了起来,压抑着怒气的声音冲着身后喊了一句:“都给我滚回酒池去。”
“师、师父……”九娘怔了怔。
“你今儿这是发什么疯了?怎么这样就跑出来了?”顾桦承皱眉瞪了九娘一眼,低头看了一眼九娘光着的脚,叹了口气,将九娘拦腰抱起往屋子里走。
九娘一下子搂紧了顾桦承的脖子,扭头不愿意往屋里看一眼。
“怎么了?”顾桦承心头疑惑更重,将九娘放在凳子上坐好,便去床边给九娘拿鞋子。
一蹲下身子,顾桦承便皱起了眉头:“什么味道?”
九娘这下子直接跳到了顾桦承背上,还死死地闭着眼睛:“师父师父,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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