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娘说:“胡蝶,你知不知道,我居然成了我最讨厌的那种人。”
胡蝶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拍了拍九娘的背,轻轻地叹了口气,过了一会儿胡蝶才问:“那么如今呢?如今你们如何了?”
九娘叹气:“谁知道呢?其实顾桦承说是带我去辰王府那说成亲的事儿的时候,我还是觉得很高兴的,可是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我就是没有办法好好地和他说话。真的,我有些没有办法控制自己了似的。胡蝶,你说我是怎么了?明明从前都不放在心上的。”
“你只是在乎了。”胡蝶皱眉,觉得九娘说了这么半天却还是没有说到正事儿上去,忍了又忍,胡蝶还是问道:“你能同我说说你们到底说了什么,才吵成现在这个样子的吗?”
九娘从胡蝶身上爬了起来,仔细地看着胡蝶一会儿,叹了口气:“我也不知道啊。”刚一说完。九娘好像又想起来了似的,“我想起来了,是说到了若是我们成亲,就要再去下河村完结一些事儿,我……我一时之间没能淡定住。”
“下河村?”胡蝶皱眉,“你可得好好的同我说说,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九娘点了点头。指了指桌子上的茶壶:“我先喝口水啊。”
“你先说!”胡蝶瞪了她一眼。起身去给九娘倒了一杯茶,坐到床边上,却并不急着将水给九娘,“你说完了我就给你喝。”
“……”九娘抽了抽嘴角。讨好似的看了胡蝶一眼,挠了挠头。
不过是因为说道了孟大牛和曹氏,不过是自己一时没能忍住觉得在辰王府呆不下去了,而顾桦承也不过就是沉着脸问了一句怎么了。
九娘就生了气。
叹了好一会儿气,九娘才同胡蝶说:“当初孟大牛和曹氏离开邺城,其实是因为被我吓到了。因为我说我是借尸还魂,他们信了,第二日就走了,都不敢再来见我。孟春桃也走了。心里多多少少也许是对我存在着忌讳的吧。我不想再见他们。反正他们也不想见我,就这样不行吗?辰王爷却觉得我是不知道礼孝纲常,呵,这种事儿,哪里就能是一两句话说的清楚的呢?”
胡蝶愣了一会儿。看着九娘道:“你到底是被他们逼成了什么样,连这样的话都能说的出来?”
九娘却笑了一下,歪着头看着胡蝶问道:“如果我真的是借尸还魂的,你信不信?”
“噗,我可不信。”胡蝶笑着摇了摇头。
九娘有些奇怪地扯了一下嘴角,歪着头笑了:“如果是真的呢?”
胡蝶皱眉:“你到底和曹氏他们说了什么,他们怎么这么当真,还有你又怎么会莫名其妙的和我说这些话?”
九娘叹了口气:“看吧,正常人都是不信的,偏生他们就信了啊。我说他们打死了我两次,所以这个世上已经没有孟夏花了,活着的只是九娘。”
胡蝶记得当年自己和孟家阿婆在河边找到孟夏花的情景,当下愣了愣便笑:“这是他们心虚了吧,毕竟当初若不是你阿婆及时找到了你,当年你就真的死了,哪里还会再给他们第二次差点打死你的机会。”
九娘兀自出了一会儿神,才点了点头,道:“是啊,还好你们找到了我,不然这个世上哪里还会有我。”
胡蝶叹了口气,将手里的茶杯递了过去,看着九娘喝完了一杯茶,又接过杯子,问道:“还喝吗?”
九娘有些疲惫地摇了摇头,又将被子拽了起来,将自己埋了进去。
胡蝶放下茶杯转身,看着九娘的模样,就皱眉,上前将九娘的被子拽了下来,皱着眉头看着她:“你这可不像是和顾桦承吵架了,倒好像是被抛弃了似的。”
九娘却因为胡蝶这句话,猛地打了个哆嗦。
胡蝶皱眉,有些颤抖似的问:“花儿你和我说实话,你们不会是……不会是真的……”
“没有。”九娘皱眉,抱着自己的双膝看着胡蝶,呢喃,“胡蝶啊,你不知道,我有的时候都觉得还不如没有开始的好,现在想起从前顾桦承对我的好,都像是一种慢性毒药似的。”
“呸!哪有你这么说话的!”胡蝶瞪了九娘一眼,皱了皱眉,“你睡吧,睡一觉起来也许就好了。”
九娘看了胡蝶一会儿,慢慢地点了点头。
胡蝶一直守在九娘的身边,看着九娘睡着之后,才叹了口气,起身拉开房门,走到了不远处守着的扶桑身边。
扶桑听到动静转过身来,看着胡蝶皱了皱眉问道:“师妹如何了?”
“睡了。”胡蝶笑了笑,看着扶桑问道,“你一直都是这么关心她吗?”
扶桑笑了笑,对着胡蝶的眼睛目光坦荡:“她是我师妹,我自然是关心她的。”
“哦?”胡蝶娇笑,上上下下地打量了扶桑一番,嘴角噙起一抹极其浅淡的笑容来,“扶桑,你对花儿是存了什么样的心思,你自己心里头清楚。只是我很好奇,今日花儿和顾桦承的一番争执,在你眼里,是好还是不好?”
“胡蝶你这话说的我就不爱听了,不管怎么说,九娘都是我的师妹。我师妹和师父起了争执,不管是出于什么。我心里都是不愉快的。”扶桑皱眉。
胡蝶点了点头:“既然如此。带我去见见顾桦承吧。”
扶桑摇头轻笑:“哦?你还需要我引路?”
“一码归一码,这个时候自然是要礼仪做到位的。我若是往日里作为花儿的闺中密友来你们这儿串门子,自然是可以自己轻门熟路的去找顾先生。可是今日……”胡蝶顿了顿,笑道。“今日我胡蝶,是为了讨个说法的,我自然是要做到先礼后兵。”
扶桑愣了好一会儿,才拦住了往前走的胡蝶:“你要去讨什么说法啊?”
“把我的姐妹欺负成这样了,还不让我说了啊!你这是什么表情?你就这么喜欢看着他们两个之间的矛盾越来越深是吗?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什么想法,就你那点花花肠子,我还不知道你吗?”胡蝶气哼哼地指着扶桑骂道,“扶桑我告诉你,你今儿要是不让我去找顾桦承。来日你的那点心思我就……”
胡蝶和扶桑争执间。孟有才却跑过来冲着胡蝶道:“胡蝶姐姐,顾先生请你过去。”
扶桑一愣,转身看着孟有才,问道:“师父让你来的?师父怎么知道胡蝶来了?”
孟有才点了点头:“姜女姐姐去过了,顾先生便让我来请胡蝶姐姐。姐姐现在过去吧?”
“哼。”胡蝶冷哼一声,甩手就走。
扶桑怔了一会儿,往九娘的屋子里看了一眼,又去一旁坐着了。孟有才却只是看了扶桑一眼,便追上胡蝶往书房去了。
胡蝶皱眉:“你还跟着我作甚?”
“方才胡蝶姐姐不是说先礼后兵吗?”孟有才眨了眨眼,看着胡蝶笑了笑。
胡蝶却猛地止住步子,面色不善地瞪着孟有才:“你那个时候就过来了,为什么墨迹到现在才出声,你也是来看热闹的?”
“没有没有。”孟有才急忙摆手,澄清自己,“我只是担心二姐,先去看了看二姐而已,反正,就算是扶桑哥哥再怎么拦着姐姐,姐姐也是能冲过他去的不是吗?”
胡蝶白了孟有才一眼,道:“我听说,你被顾桦承喊过去聊了一会儿,你怎么看这件事儿?”
“我想,二姐和顾先生是有什么误会。顾先生同我说话的时候……看起来很伤心。胡蝶姐姐,你和二姐是最好的朋友,你呢?你又怎么看呢?”孟有才故作老成地叹了口气,看着胡蝶的目光里带着几分期盼。
胡蝶猛地将头扭了回来,有些不知道怎么回答。
在这件事儿上,胡蝶做不到客观。她心里的天平早就倾斜到了九娘那边,纵然知道这件事儿上是九娘无理取闹的多了些。可就算是无理取闹,顾桦承作为一个男人,也应当是宠着她才是,两个人到底是为了什么吵起来的,通过九娘自己一个人的话,是不能确定的。只是不管到底是为了什么,胡蝶都希望顾桦承能够伏低做软。
到了顾桦承书房门口,孟有才拉了拉胡蝶的衣角:“胡蝶姐姐我就不进去了,若是有事儿您喊一声就行,我就在这外面守着。”
胡蝶点了点头,推门进去。
顾桦承站在床边,背影显得十分的落寞。胡蝶叹了口气,开口:“顾先生。”
顾桦承受惊似的转回头来,看着胡蝶,皱了下眉,才开口道:“随便坐吧,你已经看过九娘了?”
”嗯,她睡了。;。今天你们的九娘实在是抬了了,只怕这十几年来都不曾这么累过。”胡蝶有些讥讽地笑了笑,”这同当初顾先生口口声声地说着会好好的照顾她才多久,就闹成这幅样子?方才我进门的时候,看到院子里好多摔碎了的酒坛子,你们这是要打起来的模样啊。””你误会了。”顾桦承叹了口气。
081:难题
胡蝶淡淡地看着顾桦承,自顾自地坐到顾桦承书房里的那张主座上,十分淡定悠闲的把玩着顾桦承的笔墨纸砚,还时不时地从书架上抽出几本书来。过了好一会儿,书房里还是只有胡蝶一个人翻腾的动静。
胡蝶终于受不了似的抬头瞪了顾桦承一眼:“你不是要解释吗?我都等了这么久了,你怎么还没有要开口的意思?”
顾桦承愣了一下,皱眉:“我有说过我要解释什么吗?
“你不是说我误会了吗?那既然我误会了,你难道不应该说些解除我的误会吗?”胡蝶十分的诧异地看着顾桦承,有些不能够理解。
顾桦承皱了皱眉,显得也有些疑惑:“我应该同你解释?”
胡蝶终于觉得有些颓败地趴在了桌子上,叹了口气后,胡蝶才重新直起身子来看了顾桦承一会儿,大约是觉得坐着显得不够又气势,胡蝶想了想,还是站了起来,看着顾桦承笑了一下:“我现在才知道为什么你们会闹成现在这个样子了。你们两个什么都不说,真的以为彼此就是对方对子里的蛔虫吗?就该什么都不用说就能彼此理解吗?你们两个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这句话一说完,顾桦承倒好像有些开心似的笑了笑:“虽然你前面说的那些话很不好听,但是这最后一句,我就姑且听着吧。”
胡蝶有些无语。
这话究竟是好话还是坏话难道顾桦承都听不出来?
胡蝶皱着眉头看了顾桦承一会儿,终于还是忍不住问道:“顾先生,在你心里花儿究竟算什么?”
“嗯?”顾桦承摸了摸下巴,自顾自地出了一会儿神,笑了一下,“九娘在我心里,没有任何人比得过她。”
“为什么呢?”胡蝶追问。
顾桦承有些不解了:“为什么?这种事儿还有什么为什么吗?”
胡蝶点了点头:“你对花儿的不同。可是因为花儿同你从前喜欢的姑娘长得相似吗?”
“这是什么话!”顾桦承皱眉,顿了顿又问道:“你是从哪里听来的?”
“花儿说的。”胡蝶摊了摊手,“有些事儿你们彼此都不去解释,时间久了,自然会成为横亘在你们中间的一道沟渠,不早日解释清楚,这条沟渠只会越来越大。知道无法挽回的地步。”
顾桦承沉默了一会儿。走到书架旁,随手抽出来一卷书册。
胡蝶没有吭声,只是耐心地等待着。
话尽于此,能不能想得明白。或者说之后要怎么做,其实胡蝶已经不能够控制了,能够做的不过是在一旁冷眼看着罢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胡蝶觉得自己都有些瞌睡了,才听到顾桦承一声悠长的叹息。胡蝶一个激灵,猛地清醒了过来。
“你若是困了不如先去休息吧。”顾桦承倒是会体贴人,看着揉着眼睛的胡蝶,打心底里的关心着胡蝶。
胡蝶却有些恶寒似的翻了个白眼,看着顾桦承:“我休不休息其实没什么要紧的。只是你们明日还有的忙活。今天你觉得你不说清楚了,我会离开吗?”
顾桦承看着胡蝶,突然笑了一下:“我以为你不会喜欢听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儿。”
胡蝶点头:“我自然是不喜欢听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儿,只是如今……有些话只怕你要去和花儿解释,花儿也不见得会待见你。还不如我辛苦一点。听听你到底是想要说些什么,有些不该让花儿听到的,我也就不过去说就是了。”
“我有什么是她不能知道的?”顾桦承挑眉。
胡蝶有些讪讪地笑了笑,伸手去掏了掏耳朵:“呵呵,这话您有本事去同花儿说啊,同我说也没什么用处啊。”
顾桦承噎了一下,看着胡蝶狠狠地摔了一下袖子,去一旁的茶几上端起茶壶猛地灌了一会儿才开口:“我知道,九娘一直觉得不安心。我从来没有说过为什么,是因为我觉得这种事情,彼此心里头明白就好了,没有那个必要一定要说出来不是吗?呵,这么多年,我也算是看着九娘长大的,她的那点小心思,其实我都清楚。只是……北胡的事情,带着她去坟茔上,不过是想要她知道,那些事儿我真的都已经放下了,是因为她我才绝了每年都去北胡祭祀的心。哑婆也说,这么多年足够了,可是在九娘长大以前,我从来不觉得是足够的。我承认,最初发现九娘眉眼张开后同她很像的时候,我心里是起过波澜。可是我喜欢九娘,和任何人无关。即便没有九娘的这张脸,我依旧是喜欢她的。”
胡蝶愣了愣,才发觉顾桦承居然同自己解释的这么的详细清楚,突然就觉得这个时候也许是应该拉着九娘在外面偷听的,这样的话,自己就算是能够一字不差的转述给九娘,这种分量似乎也不如现在来的震撼人心。
胡蝶这边还没思索完,顾桦承就继续说了下去:“九娘这个孩子,其实……有些时候,会让我觉得她与她的年龄不相符。似乎在她岁的时候,九娘就表现的和一个十几岁的姑娘似的,可是渐渐的到了后来,却也没有那种感觉了。许是有些人,就是心性早了些,过了那个年纪却也没有太多的感觉了。我一直以为,这么多年的陪伴,她会是最明白我的人。却原来,这世间女子都是一样的,在感情上,还是要听着对方不停的保证才会当真吗?”
“呵,这又是什么理论?”胡蝶冷笑一声,“风花楼的那些恩客,没日没夜的说着多么的想你爱你,可是真心这东西?呵,岂不是最不值钱的?顾先生,胡蝶说一句,您莫要见怪。花儿这个人,什么都好,就有一点不好,她什么都放在心里,你也是,你们两个这个样子,分道扬镳其实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情。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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