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娘道谢,在佛堂外有些焦急地走来走去。
不久顾桦承就赶了过来,看到皱着眉头的九娘有些疑惑的上前:“怎么了,你不是要为胡蝶祈福祷告的吗?”
“你记不记得杜鸢说胡蝶的孩子是几个月落下来的?”九娘上前抓住顾桦承的胳膊就紧张地问了一句。
顾桦承皱眉,似乎想了一会儿,却还是有些抱歉地摇了摇头:“这个我倒是不记得了,怎么?”
九娘叹气:“一般来说……得怀了身子两个月左右才能发现吧,那岂不是说……卢恒之和胡蝶……”
顾桦承脸色微变:“你这么一说,倒的确是……这两个月胡蝶也来找过你,说起来咱们也没有发觉什么。当初商业盛会之时,你不是见过卢恒之吗?”
“是啊,我和胡蝶一起见到的。可是我是看着卢恒之的书童将卢恒之弄回去了,我还和胡蝶一起回去的。怎么就……”九娘越说,越觉得事情往一个他们不知道的方向发展过去了。
顾桦承拍了拍九娘的肩膀:“你也不要着急,不如先和我一道去听慧空大师讲讲佛理吧。”
“都什么时候了,还能有这种心情!”九娘皱着眉头,心事重重。
顾桦承便叹气劝慰九娘:“这些事儿你今天连夜回去就能解决了吗?大师佛法无边,你去听一听好歹的宽一宽心,明日一早,我就陪你回去,可好?”
九娘知道,这件事儿自己就算再着急也没有什么用处了。卢恒之如今不知道去了哪儿,胡蝶肚子里的孩子已经没有了,而自己如今回去,只怕看着胡蝶,也只是能够赔上些眼泪罢了。
回到了慧空大师的禅房,九娘有些局促。似乎在这样显得有些神圣庄严的地方,九娘总是觉得不自在似的。慧空大师却只是冲着九娘慈悲地微笑。
等着九娘静坐片刻后,慧空大师开口:“阿弥陀佛,女施主心思过重,并无好处。”
九娘一怔,看了顾桦承一眼,才道:“有些事儿想不通,只能放在心里,也没有办法。”
“哦?女施主不妨放下,世间诸事缘法,自有定数,女施主再怎么样念念不忘,该来的依旧回来,要走的,无论如何你都留不住的。”慧空大师笑了笑,焚香诵经。
九娘听着渐渐地舒展了眉头,其实那些大道理,九娘不见得能够听明白,却也渐渐舒了心。
月亮挂上枝头的时候,慧空大师将道一唤了过来,让他领着九娘和顾桦承去歇息。
顾桦承轻笑:“若还是当年的那间厢房,我自己去就好了,道一小师傅只消领着九娘过去就好了。”
“唔,顾施主倒是好记性,那道一,你领着女施主去就好了。”慧空大师笑了笑。
九娘看着慧空大师的模样又看了看顾桦承,总觉得这两个人之间有什么事儿似的。一副忘年之交的模样,又是多年不见,却还能记着自己从前住着的地方。九娘皱了皱眉,什么都没有说,就跟着道一走了。
慧空大师笑道:“顾施主找的这位女施主倒是个慧根极佳的,若不是顾施主已经下手了,老衲……”
“你也收不了,你们寺里什么时候也能收女弟子了?”顾桦承笑了一声打断慧空大师的话,过了一会儿,才问,“大师看着九娘的面向如何?”
“是个有福气的。”慧空大师笑了笑。
顾桦承被噎了一下,才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大师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你瞧着跟我在一起,她……”
“什么时候顾先生也喜欢上这些空穴来风无凭无据的东西了?”慧空打断了顾桦承的话。
顾桦承又愣了一下,笑道:“怎么是空穴来风无凭无据的呢?慧空大师的话,连辰王爷都推崇,我如何……”
慧空大师轻笑,“你从前不是从来不信的吗?”
顾桦承叹气:“不一样了啊,人有了牵挂,就有了信仰。”
“你的信仰只是那位女事主,与我们佛门何干?”慧空大师摸了摸胡子,如同菩萨一般慈悲地看着世人。
顾桦承愣了一会儿,冲着慧空大师恭恭敬敬地作了一揖,之后告辞回去了自己的厢房。
第二日一早,顾桦承和九娘在重华庙中用过斋饭,便同慧空大师告辞。
慧空大师同九娘说了一句:“万事皆有缘法。”
九娘一路都在琢磨这个万事皆有缘法是什么意思,以至于顾桦承和她说话,她都没有怎么听见。
进了城,顾桦承将马车直接赶到了驿站,冲着九娘伸手:“我的大小姐,咱们这都进城了,你总该回回神了吧。”
九娘看着顾桦承,愣了一会儿,伸出手去。
顾桦承笑着摇了摇头,拽着九娘的手,轻轻地将她从马车上接了下来,指了指不远处的包子铺:“要不要去买点吃的?”
“咱们不是刚用过斋饭吗?难道你这么快就饿了?”九娘白了顾桦承一眼。
顾桦承有些委屈地摊了摊手:“咱们可是一大早就往回赶了啊,这城门才刚开,你觉得扶桑他们好不容易逮住一个我不在家的机会,是会睡懒觉呢还是会早早的起床做饭呢?”
九娘愣了一会儿,点头,觉得顾桦承说的十分有道理。
买了几个包子,九娘转头就看到城门脚下有人蹲在那儿,登时皱起了眉头。
109:巧遇
堂堂墨城公子哥,居然沦落到这种地步,九娘心中只觉得是报应,绝对没有一丝一毫的心软。
正巧顾桦承付完了银子转身,看着九娘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九娘摇头,冲着顾桦承笑了笑,才走了几步,就听见卢恒之气急败坏的声音。
顾桦承叹气:“看看,臭虫是你无论如何都摆脱不掉的。”
九娘怔了一下,转头看着顾桦承问道:“你一早就发现了?”
顾桦承点了点头:“一般蹲在那儿的都是些衣衫褴褛正经的乞丐,那里有他那样自己的,锦衣华服的蹲在那儿,就怕咱们认不出来似的。”
九娘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卢恒之已经冲到了两人面前来。
“哟,你们两个这是去哪里做什么野鸳鸯了?”卢恒之冲着顾桦承和九娘冷笑,脸上的表情说不出来的让人厌恶。
顾桦承皱了皱眉头,看着卢恒之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我想你脑子一定不清楚了,我和九娘不算是野鸳鸯,我们是正儿八经的关系。”
“呵,男未婚女未嫁,一夜未归……”
“一夜未归就是去做什么见不得的事儿了吗?卢恒之你思想真龌龊。”九娘皱了皱眉,看了一眼周围人群有要围上来听一番究竟的趋势,忍不住瞪了卢恒之几眼,“说起来,卢恒之你可真是好本事呢。”
“哦?”卢恒之挑眉,一副愿闻其详的模样。
九娘此时顾不得胡蝶的想法,只是看不得卢恒之这副得意的面孔:“你家中已有妻室,还出来勾搭别人家的姑娘做什么?”
卢恒之愣了一下,旋即反应过来九娘指的是什么,登时冷笑:“别人家的姑娘?什么时候你们邺城人也喜欢当了婊子还立贞洁牌坊了?”
“啪——”
九娘扬手就给了卢恒之一巴掌,指着卢恒之上上下下地看了一遍,唾弃:“就你这样的人。当真不配被人正眼相看。胡蝶喜欢你,是瞎了眼,好在如今胡蝶已经明白了,你这样的人永远不可能在和胡蝶有任何的牵扯。”
“九娘莫要太激动了。”顾桦承拽了拽九娘的胳膊,轻声提醒九娘,“这儿的人可是许多都认识胡蝶的。”
九娘愣了一下,什么都没有说,默默转身往回走。
顾桦承叹了口气有些认命似的跟着九娘往回走。
卢恒之愣了片刻,跟在两个人后面。也不多话也不多事儿,只是闷着头跟着两个人往前走。
九娘皱眉。看了顾桦承一眼,不顾大庭广众下许多人,一把抓住顾桦承的手,在顾桦承手心上划拉:“别回头,别多话。”
顾桦承笑了笑,反手握住九娘的手,笑眯眯地问:“你还想吃些什么,咱们一道买回去,省的扶桑他们再出来买了。”
九娘微楞。笑道:“也没什么特别想吃的,就是觉得好几天没有吃过清江鱼了,不如师父今儿亲自下厨做一次清江鱼吧。”
顾桦承点头:“好呀,不过买鱼的事儿还是让扶桑来做吧。他和那些人熟悉一些,省的咱们不会打价不会挑,在被人坑了。今儿回去,就先做狮子头吧。”
“好呀。很久没有吃过了呢,再炖一只小母鸡好了,咱们累了这么些天也该好好补补了。”九娘微笑。十分满意地听到身后吞口水的声音。
一直回到了酒香,卢恒之还跟在两个人的身后。九娘冲着顾桦承使了个眼色,顾桦承有些无奈地摊了摊手,推门进去,九娘眯了眯眼睛,伸手抵住院门,听着身后的动静,猛地往后一摔门。
“哎哟九娘你个狠心肠的毒妇!”卢恒之捂着鼻子跳脚大骂。
九娘笑眯眯地转过身来看着卢恒之,笑眯眯地开口关心道:“哟,怎么见了血了?堂堂卢公子也会这么狼狈啊?哦对了,提醒你一句,姑娘我云英未嫁,你不要指责我是毒妇,妇人这种称呼,还是比较适合你家夫人吧。”
卢恒之捂着鼻子,不知道想到了些什么,突然在九娘面前跪了下来,吓得九娘猛地往后退了好几步,指着卢恒之冷笑:“你别跟我来这一套啊,姑奶奶我可受不起你的这么一跪。”
“我只是想要见一见胡蝶。”卢恒之道。
九娘冷笑:“那你就更不应该来跪我了啊,你去跪风花楼的嬷嬷啊,你看看风花楼的嬷嬷会不会给你这个身无分文的大才子走后门啊。”
“我都听说了。”卢恒之晓之以情动之以理。
只是九娘眨巴眨巴眼,一脸无辜地问:“你都听说什么了啊?为什么我没有听说过啊?你说给我听听呗。”
卢恒之抬起袖子抹了一把脸,整个脸上都沾了血,显得好像是被人暴揍了一顿似的。卢恒之看着九娘,带了一丝恳求的意味:“我去问过风花楼的人了,他们说胡蝶被你接走了。”
“你被冤枉我啊,人家风花楼的头牌红姑娘能被我接走,我这脸得多大啊,你也不怕让邺城的那些喜欢纸醉金迷的公子哥听见了,跑过来问我要人。到时候我交不出人事小,赔上我们酒香的名声可就不是闹着玩的了。卢恒之,你说你一个墨城的人,老往我们邺城跑什么啊?难道你这么大的人了还和孟有才似的,有着帝都情节?”九娘翻了个白眼瞥了一眼院子里不停地冲着自己使眼色的姜女,转过头来开始赶人,“卢恒之不是我劝你,你如今这幅样子,当真没什么意思。你若是不想和你家夫人过了,你休了你夫人去啊,老是来找胡蝶惹你家夫人生气,可不是长久之计啊。再说了,你的事儿,非得拉着胡蝶下水,你不觉得你不像个男人啊。”
“我知道我对不起胡蝶,我知道,从一开始我就对不起她。我想过再不来见她,可是我控制不住我自己,我爱她,可是我这一生,注定什么都给不了她。”卢恒之伸手,拦住九娘的去路,“我只是想要再见她一面,我只是想要亲口同胡蝶道个歉,难道这也不行吗?我听说……我听说胡蝶她有了我的……”
“你都是从哪儿听说的?你还真是什么都信啊!”九娘忍不住瞪了卢恒之一眼,只是一瞬间,九娘又想到了什么,看着卢恒之忍不住问了一句,“若是胡蝶当真有了你的孩子,你会娶她吗?不娶她其实也没什么,只是你会负责吗?”
“……”卢恒之愣了片刻,笑的有些怪异,“胡蝶真的会有孕?即便是有……又如何能够证明那个孩子是我的?”
“呵,我不过是说如果,你就这么急着撇清自己和她的关系?那么你非得见她一面,道歉又是为了什么?你装给谁看啊!”九娘伸手推了卢恒之一把。
卢恒之愣愣地看着九娘,笑了一下:“你们女人的想法还真是奇怪,我不过是想告诉胡蝶,不要用这么愚蠢的方法去试探我,我不可能和我的夫人分开的。我只是想要告诉胡蝶……哎呦!”
姜女端了一盆污水唰的倒了出来。
九娘有些赞许地冲着姜女点了点头,笑道:“师妹我以前都没觉得你这么有魄力,只是你怎么不早点过来啊?”
“早的时候这些泔水还不够臭。”姜女拍了拍手,看着九娘笑了笑。
卢恒之指着姜女半天没有说出话来,恨恨地转身走了。
姜女这才收敛了脸上的笑容,握住九娘的手有些微微地颤抖:“师姐,你说卢恒之还会回来吗?”
“回来咱们就继续这么招待他,我只是担心,这么大的动静,胡蝶……”
“应当没事儿。”姜女冲着九娘眨了眨眼,“方才师父一回来,就喊着胡蝶去了酒窖了,师姐你也知道,咱们酒窖里一关上门,这边便是杀人放火了,里面也是不知道的。”
九娘失笑:“你这都是什么比喻。”顿了顿,九娘又有些疑惑,“难道胡蝶就没有怀疑,师父好好地为什么要带着她去酒窖里吗?”
“师父不知道同胡蝶说了什么,反正我看着胡蝶还是很愿意跟着师父过去的。对了师姐,你们在寺庙里过的怎么样?”姜女挤眉弄眼的笑,让九娘觉得姜女根本就不是正常的心思。
摇了摇头,九娘小心地插好了门,转过头来拉着姜女往院子里走,顺便问道:“胡蝶今日如何?”
“自然是比昨天好的,只是我觉得胡蝶还是有心事的。”姜女看着九娘有些欲言又止的。
九娘点头:“心事我也有,你放心,我会好好的胡蝶说话的。你去叫叫师父和胡蝶吧。”
姜女撇嘴:“师姐这都过了一天了,你还胆怯呢。”
“让你去你就去,哪里这么多的废话!”九娘瞪了姜女一眼。
姜女吐了吐舌头,小跑着往酒窖那边去了。
九娘叹了口气,转身去了自己的房间,推开房门就是一股浓重的药味,也不知道胡蝶这一天是怎么过来的。听到院子里传来脚步声,九娘有些惊慌地将屋门关了上,收拾了收拾自己的衣裳头发,便转过身去。
九娘愣了一下:“师兄?”
“怎么看到我这么吃惊?”扶桑皱眉,有些奇怪。
九娘猛地低下头去抓了抓自己的衣角,笑了笑:“没什么,我只是……”
“以为是胡蝶吗?”扶桑笑了笑,“你啊,怎么一到了胡蝶的事儿上,就这么的一惊一乍的?”
“你不明白的……”
110:待客
你不明白的……
这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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