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九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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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九娘- 第18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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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围的人也没有一个吭声的。

九娘又转头去看姜女,姜女摊手,也是一副一问三不知的模样。

九娘显得有些烦躁,原本以为这一次能够来发泄一番的,接过这都是些什么事儿,简直就是战斗力都没有五的渣子。九娘猛地翻了个白眼,走到酒香门口,唰的一下子开了门,才埋进去一只脚,身后就传来了胡大的声音。

“顾夫人这么急着回去,是怕丢人现眼吗?”

九娘冷笑,转过身来看着成管事:“胡大老板这话说的是什么意思?”

顾桦承皱眉,走到九娘身边,面色不善地看着胡大:“不是说好了明日在开始比试吗?这个时候,胡老板不是好好的准备明日的事宜,跑来我们这儿管我们的家事做什么?”

“我自然没心情管你们的家事,只不过我这个人一向对各种事情都比较的好奇。你们也知道,我往日都是在北胡经商的,我最想拿下来的一块地方也不过北胡而已,你们邺城离得远,也没什么意思。可是北胡人不一样,北胡人有意思的紧。顾先生,前些日子,我就听说了一件事儿呢,不晓得顾先生和顾夫人有没有时间听我说一说?”胡大笑了笑,摸了摸大拇指头上的玉扳指,看着顾桦承的眼神,仿佛带着一丝挑衅。

 048:旧事

北胡的事儿,在九娘的心里,最为深刻的不过两件。

一件,是那个孤单的死去的女子,一件,便是自己晕酒之症的好转。

而胡大,想回来并没有什么好心。他要说的,八成是那个女子的事儿了。

九娘叹了口气,正要握起拳头,却冷不丁的被顾桦承握住了手。

微微皱眉抬眼看着顾桦承,九娘轻笑:“怎么?还怕我发脾气吗?我早就知道的事儿,还要发脾气做什么呢?”

顾桦承只是对着九娘笑了笑,并没有解释什么。

倒是胡大,看着顾桦承和九娘之间的动作,冷笑一声:“你们如今倒是夫妻情深,也不知道顾先生从前的想好,如今在地下,该是多么的难过呢。”

“左右不过是个死人。”扶桑皱眉。

九娘心中忍不住叹了口气。

扶桑这句话,说错了。

看着顾桦承微微颦起的眉头,还有手上传来的一阵疼痛,九娘皱眉,从顾桦承手中抽出自己的手。

顾桦承有些歉意地看了九娘一眼,九娘却也只是含笑摇头。

她一直都是明白的,无论如何,她都争不过死人。这个世上,永永远远都争不过已死之人。很多时候,死了就是永恒。

不管生前有什么不堪,有过什么争吵,通通都在死后化作银粉,在没有一丝一毫的痕迹。留下的全是在世时所有的美好。

从扶桑说出那句“左右不过是个死人”的时候,从顾桦承开始变了脸色的时候,九娘就已经明白,胡大的这个赌,算是赢了。

九娘早已明白的道理,自然不会咬着这个事儿和顾桦承纠缠不清。

可是九娘不去纠缠了,并不代表这个事情就可以过去。

毕竟。胡大只是开了个头。

他还有更重要的事儿要说,那才是这场赌局的关键。

可是即便他不再说,这场赌。他也已经赢了。

九娘微微仰头看着有些刺眼的眼光,皱了皱眉头。到底,胡大身边还站在一个专开赌场的成管事,到底是久经赌场的人。知道什么才是一个人的软肋。

顾桦承的软肋,除了九娘,便是那个葬于孤坟之中的女子了。

而今日,胡大带着凉薄的笑意,嘲讽的神情。仿佛说着无关紧要的话,他说,北胡的一座孤坟,被大雨冲垮了。

九娘眼睁睁看着顾桦承的手哆嗦了一下。紧接着自己被人扶住。

九娘转头看了一眼扶着自己的姜女,冲着姜女微微笑了笑:“我没事儿。”

“师姐,进去歇一歇吧,你今天的药还没喝呢。”姜女拧着眉头,一脸的凝重。

九娘忍不住就叹了口气。本来就是没什么事儿的,干嘛一个个的都要这般紧张。

左右不过就是顾桦承抛下这么一大摊子事儿,跑去北胡亲自看看才能安心。可是那又能怎么样呢?最坏的结局也不过就是酒香和酒不醉人人自醉不战而败。

可是对于他们这些人来说,其实没有什么。

终归,顾桦承如今。是九娘的夫君。

那个人……

那个人就像是扶桑所言的那样,不过是个死人罢了。

又何必弄成一副人人自危的样子,平白的让人看了笑话去。

“师姐,你的脸色太难看了,咱们还是先进去吧。”姜女皱着眉头苦劝。

九娘却只是冲着姜女笑了笑,将身上大半重量靠在了姜女身上:“你先扶着我到那边坐一坐。”

九娘的声音清浅温柔,姜女却好像是被雷劈了似的猛地怔住。她已经察觉到,九娘的身子微微发颤了,大约一直不肯进院子里去,并不是因为九娘固执,而是……九娘如今实在没有力气进院子里去了。

姜女咬着牙将九娘扶到酒香门口坐下,轻声问:“我去喊师父过来吧?”

九娘伸手抓住姜女的衣袖,摇头:“我其实……很好奇。”

很好奇,在这种时候顾桦承会如何抉择。

究竟在一个酿酒师的心目中,是那个永远逝去始终美好如初的女子重要,还是酿酒斗酒赢得一个名声重要。九娘觉得在思考这个问题的时候,自己十分大方,因为自始至终,九娘都没有想过自己。

都没有想过,顾桦承会不会选择自己。

大约是真的不敢吧,若是将自己也摆到了这个天平上,九娘觉得自己一定会十分看重这个结果。如果最终顾桦承选择的不是自己,那么自己一定会伤心的。

可是这样就不一样了,九娘从始至终没有将自己放过去一起比较,那么不管顾桦承选择了什么她觉得自己都是能够理解的。

九娘看着顾桦承和胡大,觉得自己的头有些发沉。

大约,是这个问题太难思考了吧,想一想就觉得头疼。

九娘皱眉,觉得有些冷:“师妹。”

“师姐。”姜女的声音听起来像是要哭出来似的。

九娘觉得有些奇怪,忍不住瞪了姜女一眼:“你这样子真那看,我有些冷,你把外衣脱下来给我。”

姜女愣了一下,看着九娘问道:“你冷?师姐你觉得冷?”

“你那么大声做什么?吵得我头疼。”九娘皱眉。

姜女的脸唰的一下子白了,她方才分明心虚的很,声音根本就是压得极低。九娘却说她吵得慌?

姜女觉得自己真的是慌了,慌乱地脱下外衣盖在九娘身上,就摸到九娘身上一片滚烫。

转头去看顾桦承,却就爱你顾桦承还是只顾着和胡大说着什么北胡。

北胡北胡!北胡早就已经是过去的事儿了,为什么这几个人还都心心念念着北胡!

姜女终于忍不住吼了一声:“师兄说的没错!北胡的那个人不过是个死人罢了!师父,难道你要看着师姐死了,你才会想到师姐吗?”

“你说什么?”顾桦承有些呆滞似的,愣愣地转身,看到倚在酒香门口的九娘时,猛地变了脸色。

他几步冲到九娘面前,有些发抖地将九娘抱了起来,转身瞪着扶桑:“去请大夫,快去请大夫!”

九娘此时已经不知道自己身在何方了,只是觉得周围乱糟糟的,忍不住皱眉道:“好吵。”

顾桦承立马低头看着怀里的九娘,努力压抑着自己的嗓音,不让自己发抖,极尽温柔地哄着:“乖,不吵了,咱们回家去睡好不好?”

“嗯。”九娘有些含糊不清地应了一声,将头靠在了顾桦承身上。

顾桦承低头,触到九娘额头一片滚烫。

顾桦承突然觉得自己有些害怕起来,这是一种从来不曾有过的情绪。顾桦承看着九娘,终于明白,怀里的这个女子,才是自己心底最大的牵绊。

那个人……终究不过是个死人罢了。

顾桦承闭目,掩去了眼中的一片波涛。

其实他明白九娘的顾虑,明白九娘的心情。如今再回想起当年在北胡的场景,顾桦承如今都不敢想象,那时候的九娘是带着什么样的心情,听着自己追忆着过去的那种容颜。

纵然那时候的九娘,还没有这样的心思。

可是如今呢?

如今若是在回想起来呢?

顾桦承皱着眉头看着九娘,只觉得无比的心痛。

姜女在一旁提醒着顾桦承,这才算是没有忘了将九娘好生地安置在床上。

顾桦承皱眉:“扶桑怎么还没回来?”

姜女愣了愣,低下头回答:“师父,师兄才走了还不到一刻钟。”

“是吗?”顾桦承叹了口气,又皱起眉头来,“外面怎么那么乱,你就不能出去管一管?”

姜女愣愣地抬头看了顾桦承一眼,又立马低下头去了。

外面,早就没有动静了啊。

九娘晕过去不久,玉娇娘就带着人将酒香外面的人都赶走了。如今就连玉娇娘和苏荷都守在院子里,除了孟有才喝曹氏还没有离去以外,哪里就乱了?

只是看着顾桦承的神情,姜女想要说的那些话,尽数堵在了喉咙里,一个字也没有说出来。

姜女叹了口气,转身出门,将九娘和顾桦承留在房间。

院子里候着的玉娇娘急忙迎了上来,压低了嗓子问道:“怎么回事儿?怎么我们才刚过来你们这儿就闹得这么大动静?不是说师兄和九娘出去散心了吗?这散心怎么就……”

“玉老板还没有听说吗?”姜女游戏压抑地扬了扬眉。

“嗯?”玉娇娘皱眉。

姜女看着玉娇娘当真是一副不知情的模样,终于叹了口气:“胡大来说了一些北胡的事儿。”

“是……雅尔?”玉娇娘低呼一声。

姜女皱眉:“雅尔?那个女子叫做雅尔?那个孤单的死去,只有一座孤坟的女子叫做雅尔?难道……哑婆其实不是哑婆,而是雅婆?”

“你在说什么?”玉娇娘皱了皱眉,没能听明白姜女念念叨叨了一些什么。

姜女愣了一会儿,摆手笑了笑:“没什么,只是突然之间明白了一些事儿,觉得很伤感。”

“伤感?”玉娇娘冷笑,“这有什么伤感的,都是命数罢了。当初若是师兄早一点……呵,如今想来,若是师兄真的早一点又有什么用处呢?雅尔姑娘,听说是难产而亡啊。分明负了他,却让他情深不悔。如今的九娘,若是下一个雅尔……”

“玉老板!”姜女忍不住颦眉,瞪了玉娇娘一眼。

 049:旧事2

玉娇娘看着姜女那样一副护着九娘的模样,微微笑了笑。这样兄友弟恭,师门相护的场景,从前不是没有过。只是那时候,她并不懂得珍惜。

经年后,因为玉娇娘的那些心思,得到的只剩下漠视。

而从前,她分明也是能够得到顾桦承护短的女子。

如果没有后来的那些事儿,也许今日根本轮不到九娘。

玉娇娘想着,嘴角扬起了一抹自嘲的笑容来。

到底如今说什么都晚了,顾桦承早已做出了选择,看着那扇门,玉娇娘无比清晰的意识到,他们之间隔着的已然是两个世界。

叹了口气,玉娇娘看着姜女问:“大夫还没来吗?”

姜女面色不善地点了点头。她看着玉娇娘,突然问道:“当年的事你知道多少?”

玉娇娘有些奇怪的看着姜女微微一笑:“你好奇?”

看着姜女点头,玉娇娘苦笑。

那些旧时年岁里的过往,其实并不是说记得的就是好的。如能选择,玉娇娘也许宁愿不曾目睹那一场的悲欢离合。

有些故事,不同的人看到的都是不一样的。

就如同关于北胡,在顾桦承的故事里,那是代表了他少年时期的热血梦想名利还有当年的那个如花儿一般娇艳的姑娘。可在玉娇娘的心里,北胡,却是一个吃人的地方,埋葬了她从前所有的渴望和对爱情的向往。

或者说,顾桦承去北胡之前,他和玉娇娘从未分开过。

可顾桦承去过北胡之后,他和玉娇娘再也不曾像从前那样亲密无间过。

玉娇娘说她其实从未去过北胡,对北胡所有的印象都是顾桦承给她描述的。

可是顾桦承的描述里,最多的并不是北胡的风土人情,而是那个人。

她说:“那是我第一次发觉。师兄除了酿酒还会对别的东西感兴趣。”

直到那个时候,玉娇娘才知道,顾桦承不是没有感情的人。只是他的感情不是给她的。

有过难过,有过伤心。直到师父说,玉娇娘已经不能在酿酒了,她才算是突然醒悟。

对于玉娇娘来说,顾桦承并不是她的全部。若是为了顾桦承而让自己的心情受到那么大的波动,以至于酿酒都做不好的话,那就得不偿失了。

也就是打那时候开始,玉娇娘才算是真正在酿酒上发了狠。

这世上。从来没有什么东西是能够两全的。

“我第一次见到雅尔姑娘,是在师父重病的那一年。”玉娇娘叹了口气,眼中浮现起一抹哀痛的神色。

那时候顾桦承游历在外,其实已经有几年不曾回来了。要不是他们师父重病,或许玉娇娘这一生都不会见到那个姑娘的。

姜女皱了皱眉,忍不住打断玉娇娘的追忆:“那个雅尔,和师姐当真长得很像吗?”

“你以为我当初说给九娘的那些话,只是心血来潮吗?真的。我第一次见到九娘的时候,虽然她的眉眼还没有长开,可是第一眼的感觉,真的就是雅尔。我不知道师兄是不是因为这个才会收九娘为徒。毕竟你也知道,师兄那个人。其实特别讨厌麻烦。扶桑说是师兄的徒弟,还不如说是师父的徒弟呢。很多东西,扶桑都是打师父那儿学来的,后来跟着师兄游历最多的是锻炼的自己的性情罢了,至于本事,我倒不觉得扶桑比苏荷能耐多少。”玉娇娘瞥了撇嘴。

姜女瞪大了眼睛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玉娇娘,半晌才念叨了一句:“师兄的性情也没有多少进步啊。”

玉娇娘愣了一下,笑着点了点头:“这倒也是,扶桑他……”

“大夫来了!”

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了,玉娇娘和姜女一起转头看了过去,扶桑满脸大汗地站在院子里冲着身后背着药箱的小大夫招了招手。

姜女皱眉:“怎么这一位先生这么面生?”

“同济堂里的大夫不知道怎么回事儿,今儿都不在。我这是在一家药铺里找的坐堂郎中,也没有别的法子了。”扶桑凑到姜女耳边轻声念叨,转身冲着小大夫指了指屋子,“大夫您先在这儿稍后,我进去……”

“来了就快些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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