剖之理’。你都准备教我的,你怎么不会!”
泽泻假咳一声,没躲过,说了:“那个,我只是个初级教学系统,为了预防小孩子在太小的时候接触过多成熟理论,贪多嚼不烂,所以在选择之后,别的选项就自动隐藏了……”
沈如是大惊:“为什么这样?我听人家说‘博览群书’才是好的,又说‘他山之石可以攻玉’。”
泽泻嘟囔了一句:“我们那会儿信息爆炸,和你们不一样。所以得限制心智不算健全的小孩子,不能让他们看到太多的东西。民间吐槽叫做‘反玛丽苏治安管理条例’,简称‘反玛条’。”
沈如是听不懂:“‘玛丽苏’是什么?”
泽泻:“……一种长着七彩头发七彩瞳孔七彩嘴唇两岁成为全世界首富三岁包揽本年度五项诺贝尔奖七岁倾倒宇宙中一半雄性的生物。”
沈如是抽搐了一下。虽然听不懂……还是决定不去问了。
她对泽泻说:“针灸没有设备,用汤药先驱邪风险大,‘轮回酒’病人不愿意,开刀我们还不会……那么,那个小孩儿的面瘫,怎么办才好?”
泽泻正色想了一会儿。道:“针灸。”
沈如是仰天翻了个白眼:“有针还等到这会儿。上午给他治了,这会儿,就能看见效果了。”
泽泻道:“其实……不用针也可以。”
沈如是豁然开朗。对啊!不就是找个东西刺激一下穴位血脉么。这个目的,除了银针,不少东西都能做到呀!
这思路一开阔,灵感滚滚来。带尖儿的东西多多啊。簪子尖,筷子尖,指甲尖,鱼叉尖……啊,这个大了点。
再有还可以借助动物么,抓只鱼,鱼骨头可以用。抓只鸟,鸟爪子可以用。抓只蜜蜂,蜜蜂的小刺……有点脆。实在不行,还可以上牙咬么!
泽泻在一旁冷汗涔涔,忍不住打断了沈如是的列举:“那个,‘轮回酒’的事儿才没过去呢。你若是用什么‘上牙咬’的方式给人治病,你就真的让人怒的扔下船了,指不定还得先打你个一脸青红皂白。”
沈如是很委屈:“又不是一定得用我的牙……”
这两人正在掰扯呢,门外有人敲了下门扇:“沈大夫在?我家主人有请,想问问你那什么开刀的事情。”
…………
太子爷胤礽待着的这间屋子里,正中间摆了个桌子,两边座椅。有点像一般人家的会客室。不过船舱里地方狭窄,另一边就是小床,胤禛在上面坐得笔直。
沈如是一进来,胤禛脸色就变啦。不是变红了表示发怒。而是白一阵红一阵的,喉咙口细听还有点声音——这可怜的娃,大约又想起方才那事儿了。
太子爷倒挺和善的。当然骨子里还有点屈尊降贵的感觉。沈如是看着他让座,根本没客气,盘腿就坐他对面儿了。
动作麻溜儿的,让一屋子的人都一愣。
宾主坐定,开始谈话。太子爷问了:“不知道沈大夫所说的这个‘开刀’是何等原理?”
沈如是路上才被恶补过。虽然泽泻不能教她具体操作。可是原理还是清楚的。当即从容答道:“就是如果他脸上血脉坏死,导致僵化,可以用他大腿处的血管进行替换。脸上换了好血管,血流顺畅,面瘫——风瘫就好了。”
太子口上抚掌而赞:“原来沈大夫认为风瘫之本在于脸上血流不畅,还想出这等替换的法子,真是绝妙!”
心中却想:脸上好了,大腿岂不有伤?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还用金刀之器这么折腾,恐怕会为汗阿玛不喜呀。胤禛的病——最好还是别用这个为好。
却发问道:“不知沈大夫师承何人,用这法子又治好了几个呢?”
沈如是有点尴尬,胤禛还在屋子里呢。这谎就不能扯的太大。只含糊过去:“我师父——不值一提。那个,这法子是我猜想出来的,还没怎么给人用过。不过,原理应该是对的。”
胤礽脸色微沉。没给人治过?
沈如是看着不好,连忙又道:“对了,我方才想到,其实令弟的病,我用针灸最有把握了。”
胤礽脸色更沉。翻旧帐?
太子爷心中其实憋闷着呢。皇家子弟,有个头疼脑热的,怎么也得三五个太医会诊。每个人独立诊了脉,关到小屋子里去默写症状,开方子,每一处一模一样了,才能下手治疗。有不一样的地方就得辩证。最后熬了药,一熬三碗。太医自己一碗,太监一碗,病人一碗——也有人说太医院的大夫在方子里都是点四平八稳的,不敢下重剂量和烈性的药物,就是怕把自己喝坏了——不管怎么说,你看看这排场!
何曾有过被个草头大夫拿住,选择还有限,不是喝“轮回酒”,就得选“从来没有给人看过原理应该正确的开刀”,这两项?这是什么?这是龙游浅滩遭虾戏呀!
沈如是越说胤礽越怒,眼看就快被胤礽丢出去喂鱼了。还是胤禛忍不住捂着腮帮子开了口:“用什么针?你有几分把握?”
沈如是感激的看了他一眼:乃尊素好银!
胤禛酷酷的回看一眼。心里想的是:你敢恶心爷,爷才不让你好死。等着让我哥哥把你交给我,看我把你先这样,再那样……
沈如是给胤礽做保证呢:“把握很大,把握很大,应该晚上就能见到效果了。我可以用别的东西替代针。至少也能先缓解,拖到下了船。”
胤礽思考了一下,没发现什么纰漏。于是站起身来点了点头:“可以。你治好了,爷大大有赏。治不好?哼!”
丢了句意味深长的狠话,胤礽转身出去了。
沈如是在他背后星星眼:大大有赏?是百两银子?还是赏个住宅?其实送我几顷地也很好啊……
满怀憧憬的一回头。就看见胤禛了。
这小孩不知道怎么,突然悄没声儿息的走到了她背后。张大了嘴,吐着舌头。
沈如是皱眉:“干什么啊?你这小孩应该好好坐着,你那张脸不能乱动啦。”
胤禛心里郁闷。居然没吓到?脸上怒火:“不许叫我‘小孩’,叫我‘四爷’!”
沈如是敷衍:“哦哦四爷。等等,你再把舌头伸出来一下,我看看你舌苔,怎么这么红?”
作者有话要说:太子爷胤礽星座小档案:
太阳双子:自由的心。兴趣广泛,想法多。博览群书不见得精通。逼急了可能就“爷不伺候了”。
月亮巨蟹:传统型爱家好男人,想法细腻反映迟疑时常有点纠结。
上升狮子:威风凛凛。看起来很像个魅力老大。
可惜是太子,可惜他身后还有那么多长于隐忍善于谋虑的兄弟……叹。
、二缺气质医生
胤禛听说了沈如是设想的种种针灸替代方案后。只觉得自己的精神又被摧残了一回。
他有点狐疑地望着沈如是。从前他只知道两种大夫。住在宫里的,是一群温吞,只能开点吃不死人治不好病的药。住在书里的,是一群伟人,都是每天半夜给人出诊,隔着两千米一望能知到人家脸上毫毛多少,死了三小时也能救活过来。
何尝想象过,这世间,还有大夫是沈如是这么个物种也敢自称是医生。听李家人说沈如是也曾经治好了不少人,可你如果把“名医”这个词儿和这家伙放在一起,十分特别的不搭调。总觉得这沈大夫,一言一行,透着一股挥之不去的二缺气息。
正常大夫能一顿饭吃那么多么?
正常大夫能先给摔伤了脚的下人看病,后给自己这权贵看病么?
正常大夫能发一片黄瓜让太子爷自己揉腰去么?就算你真的力气不足正不了骨,装个样子都不愿意!
最关键的——正常大夫能给人推荐轮回酒么?能么?能么?能么?
…………
胤禛板着脸,老大不情愿的让沈如是替自己瞧。
沈如是再诊一遍脉,确认自己认症无误。就对胤禛说了:
“风邪有‘闭’与‘脱’两种。最严重的情况是立刻半身不遂。你这个属于‘闭’,也就是经络堵塞的‘壅痹’。而且情况也不是那么严重,不过是口角歪斜而已……”
沈如是这是吸收教训了。先把症状给这位小爷说清楚。用不用,那是人家的事儿。
“既然是经络壅痹,那么我们就是去刺激一下穴位。让气重新流动起来。又因为你这是‘风’邪,阴阳之中属阳,头部还是三阳交会之处。所以,我们是从阳经里下针。以‘泻’为主。”
胤禛听得很仔细。这时候各行各业都有个习惯,生怕把话说得简单易懂了,让人觉得不够高深。在医生中,也是如此。这还是他头一次遇到说话这么清楚的大夫。不由得认真起来。
沈如是继续道:“不过,除了‘泻’法之外,还得加一点‘补’。为什么呢?跟汤药的道理一样。你的身体本来就阴虚,肾精不足。泻得太过了,就是驱走了邪,只怕你也得大病一场。”
胤禛暗地里咬了咬牙。看见了么?这大夫多二缺啊。当面说别人阴虚,还肾精不足。就是个没成年的小男人,听见了这话,也得跟你翻脸的好不好!
沈如是未发觉不对呢:“手足三阳一共六条。你这病今天才得的,层次算是在表面。气血调和一下就差不多了。所以主取阳明,太阳。濡养血脉。你这病最严重的地方在眼睛附近,那么先取阳白,攒竹,承泣三个眼睛下方的穴位。再用昆仑,养老两个穴位,从远端呼应。你觉得怎么样?”
胤禛道:“可以。”心中想:爷最大度了,让你这么一回。不计较你冒犯爷的事儿了。其实他这是听得满意了。他性子有点琐碎,粗枝大叶的下属他嫌弃着呢。沈如是说得这么细致,胤禛就高兴了。偏生口头里还不愿意承认。
这性子怎么说呢?别扭!
沈如是点头:“饥饿状态不宜用针。那就吃了饭之后咱试试。”
…………
当天晚上,太子爷胤礽过来与他兄弟谈心了:“你觉得怎么样。听说你被鱼骨头扎了一个时辰,好点没有?”
胤禛抿着嘴,不情愿的挤出仨字儿:“好些了。”
胤礽哈哈大笑。他这个弟弟的性情,遇上那么个不怎么懂人□理的愣头青大夫,这事儿怎么想起来就好笑呢。用力过猛,又扭了腰。忍不住“哎哟”了一声。
胤禛扭过头,掩饰着笑了两下。口中道:“我们这次就直接回京了么?”回忆起江南所见,咬牙切齿:“那些贪官,早晚得把他们都罚了去。真是一群败坏我朝风气的蠹虫!该杀!”
太子爷胤礽被他一脸杀气吓了一跳。心里想,这个弟弟的性子,也忒刚烈点了。官场中人,向来都是和光同尘的做派。哪有动不动想抄人家的呢。于是笑了笑,摸着他头道:“这些事儿很不用你操心。先治好你的脸,才是最当紧的。”
胤禛低头想了一会儿,猛然一抬头。目光烁烁:“那个沈大夫,能不能也弄回京去。他,他,他有秘密……”
胤禛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说“见鬼”的事儿。胤礽对他颇好。胤禛的性子有点一根筋儿。谁对他好他就使劲对人家好。可是胤礽还是太子,皇家自认是“真龙血脉”,向来有些忌讳这些神鬼之说。
可是沈如是却又是个相当特别的医生。就胤禛自己来说,宁愿给自己看病的是他。尤其此人没有背景。医术不错,性格直爽。胤禛觉得,或者某日能用得上。自然想到了带回京城去。
胤礽还在想江南的事儿回去怎么跟汗阿玛禀告,并没有发现弟弟的迟疑。只是略有些惊奇,扬眉“哦?”了一声。
…………
被胤禛惦记的沈如是,这个时候正在李家夫人屋子里呢。
李家夫人白日受了风,起了一小片风疹。担心会留下不好看的疤痕。就派人请沈大夫来。
沈如是一分功夫在诊病,十分功夫都花在了劝解李夫人别担心上面。后来说起了李家公子此去京城必然前途似锦之类,李家夫人这才转忧为喜,放下多余的想法去睡了。
沈如是摸着汗出来。在船边看见了有人正在看夜景。罗德回过身子来看向沈如是:“你若是个女人多好!”
作者有话要说:
、相逢终有一别
沈如是一惊。这个话问的……她一脚伸出去没站稳,险些踩空。扑腾了一会儿自己重新站起来,才平静了些许。抬头问:
“这话怎么说?”
罗德那张脸在月色下半明半暗的。也没显得英俊几分。倒透着一股神经兮兮的感觉,让人看上去就想抽两下。
这人眯着眼睛盯着沈如是的额头,口中啧啧有声。莫名其妙的答了一句:“你长得真好!”
沈如是心里一阵大寒。罗德这家伙先说了“你若是女人多好”,可见他认为自己是个男人的——那么,这时候再说这么一句“你长得真好”又是什么意思?听着真像调戏啊!
难道,这家伙是传说中有着特殊爱好的那一类?
沈如是虽然不想给李家夫人当侄女婿,她也没那个功能。可是,她同样也不想招惹上有这种爱好的一位呀!
沈如是抖了抖想跑,被罗德一把抓回来了。按在船栏上,在月光下凑近了看她的额头下巴。
口中还念念有声的:“天庭饱满,地阁方圆……”
沈如是愣了一下,这才不挣扎了。心里面,却有点哭笑不得。白天没事儿的时候,罗德说“不露点真本事不行了,让我看看你这面相”,后来盐帮的兄弟打过来了。看起来,他是一直都琢磨着这码事儿呢!
遇到个据说能“看透命运的迷雾”的人,一般人大约都挺兴奋的。沈如是虽然对相面的各种批判,听他说自己呢,还是忍不住问了:“看出什么了,我长得怎么样啊?”
罗德一脸迷离赞叹:“好相貌,真是好相貌啊!眼如铜铃,鼻似狮峰,准头隆起……若不是见到你,我还不知道真有人能长成这个样子!这是传说中的国母相貌啊!我说白天看见了怎么感觉有点维和!”
罗德的一脸欣赏转眼间成了愤怒。他摇着沈如是的领子咆哮:“一个男人长成这个样子做什么?你怎么能不是个女人!”
沈如是前面还听得半信半疑的。后面就哭笑不得了。皇后?您没睡醒呢!我就算是个女的,都不是满人。还当皇后。满族的皇帝,是不可能娶个汉族血统的。他敢带头开这个口子——不用太久,两代人,只怕他们那点人口,瞬间被同化的找不出来了。
沈如是在江南长大,受旁边人影响,对着那位坐龙庭的皇家,整体敬意有限。心里认定了这是相面的另一大不可信证据,就没把这件事儿放在心上。
沈如是怜悯的拍了拍罗德的肩膀,心说这小伙挺好的,就是学了个不咋地的行当,人都魔怔了。她从身上的荷包里弄出俩丸药来。伸手递到罗德手里:“天王补心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