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女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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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清女医- 第7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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树挪死,人挪活。杨家爹娘在淮阴重新扎了根儿,心里唯一惦记的就是水灾走失的大女儿了。虽然当年走失的时候孩子才五六岁,而且又是在灾难中,可是杨家爹娘难免盼着,或者那孩子还好生生活在这世上的什么地方……
淮阴离太仓隔了一条大江。当年也有一起逃难出来的乡亲返回故土的。杨家爹这几年趁冬天农闲时回太仓找过几次,也托人查过消息。何曾想过,真有一日,那孩子竟果然找了回来!
…………
沈如是睡了个回笼觉爬起来,被妹妹善妞滑着手指头在脸上羞:“姐姐懒死了,我都叫爹和哥哥回来吃饭,还喂了猪了呢!”
沈如是感觉这两句话的顺序有点微妙。顾不上多想,先对付这犯上的小家伙儿。她咳嗽一声:“娘说今天让我带你俩去赶集。我可突然觉得不想去了……”
杨家小妹傻眼。扭头看人:“哥哥哥哥……”
杨家爹娘和大儿子保柱都在看她姐妹掉花枪。没人插口,都在偷笑呢。杨善妞左右看不见援兵,只好扑闪着眼睛不清不愿地求她家姐姐了……
沈如是一看她那表情就先缴械了:“带你去还不成……哎,总装哭,哪一回也没真掉下点眼泪来。”
…………
沈如是回来后最初几天,一家人还有点生疏。没几日就好了不少,表现在沈如是开始被爹娘骂了。本来就是,自家姑娘,客客气气那是当作外人儿。沈如是乐得过几天被人数落操心的日子。挨骂也乐呵呵的。
只是,沈如是的头发引起了一点小分歧。
沈如是不愿意再留头。这么多年都是半光头,上次还是为了……为了西雅诺。终究又绞了去。学了一身医术,又看见天大地大,怎么能甘愿屈身在闺阁这方寸地内。而在江湖行走,男人装束毕竟方便多了。
杨家爹娘可不这么想。他们觉得沈如是既然是个闺女,就早晚有一天嫁人。就是嫁给皇帝,也没可能让她顶个月亮头,抽冷子还乱跑。沈如是声称自己是太医——他们可不信。连乡下人看病都知道找胡子最白的那个看。皇帝难道脑袋被门夹了么?让沈如是这么个小孩儿看!
一家人谈了几次,都没默契。沈如是就是留头发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儿。于是这事情被大家各有心思的拖下来了。不过目前看来,有个附属的好处,就是沈如是可以冒充“哥哥”,领着弟弟妹妹到处转。
比如今日这赶集了。
农家赶集一般都在中午。早上不热的时候得抓紧时间做农活。中午最热的时候大家才歇一歇,午后避了日头就又去了。也就是说,这时候人家还没开始呢。
杨保柱放下碗,一声没吭就跑到院子里背筐打猪草了。农家没闲人。孩子们也都是劳力。杨保柱和左邻右舍的几个年纪差不多的男孩子时常背这小筐儿到河的上游区。往往能抢到不错的猪草。运气好的时候还能捡点鱼虾之类。保柱今天跟着去赶集,这是准备在临出门前,在附近转转看有没有能拾回来的猪草。
杨善妞儿把一碗粗粮糊糊倒进嘴里,也立刻起身,跑到院子里喂鸡了。这是她的活儿。杨家好年景。养了鸡养了猪。在这几年时间弄出这么个小家业来,在附近的人家中,是相当不错的了。
杨老爹起身上工去。他除了自家的两亩荒地,还租佃了别人的几亩。相当辛苦。也只有吃饭的时间能回来坐坐。
杨家娘跟着自家男人出去了。田里的事儿当家的一个人照应不过来,夫妻两个一起做,正好。
沈如是长叹一声起身洗碗。听见爹娘出门前不放心的嘱咐:“柱子——别往远跑!善妞——出门别乱吃东西!顺妞——”
杨老爹道:“别碰灶火,上次让你碰了两天没打着!”
杨老娘道:“别进猪圈!前天你进去了,猪一天没吃东西!”
杨老爹道:“别进库房乱跑!库房里有老鼠你上次还踩着一只吓出来了!”
杨老娘道:“别给你妹妹做饭!你做的东西等他们得罪你的时候再给他们吃……”
在京城出海外把两个皇子训得像狗一样,威风八面的沈太医,此时羞愧点头:“我知道了……我就洗个碗,什么都不碰。”
杨家爹娘前脚出门,后脚听见“啪”的一声响。
碗摔了。
沈如是好想一头碰在灶台上。
没道理做个家务活,比学医还难啊!


、139三姐弟赶集去

沈如是回家;假假儿也算是衣锦还乡了。沈太医就是初到京城,救安王,诊宫妃;那也是在京城里被人争着奉承的主儿;从来没缺过钱是真的。
后来出海是落魄了一点;可是更落魄的还有个皇子。那皇子还不如沈如是呢;身上是一个大子儿没揣。就穿了一身衣服就上了船。跟他比起来;沈如是可真没必要觉得不好意思。
等到了人烟密集的地方,沈太医的作用立马凸现。西洋人也是有五脏六腑生长在天地之间的人啊。沈如是救了几个人,不仅弄回了房子产业,甚至还开始变着花样挑医术选古董了。这也不缺钱啊。
再次回到京城;沈如是变卖产业还有了跑西洋大清航线的大海船。虽然这船还没首航呢,可一开始航行;那就是滚滚财源呐!
就是被“放还”了回到太仓。没多久沈大夫也门庭如市依然了。还成了县太爷的座上宾……
谁料到回了自己家,居然成了个吃闲饭的!这真是,找谁说理去呀!
…………
杨家大女儿回来。杨家爹娘高兴之后,当然也问了她这几年的经历。
给人看病的经历,没甚好隐瞒的。甚至当了太医,也可以说出来让爹娘得意一下。然而与那些达官贵人交往中的种种……倒是不如不说了。想起在京城阴差阳错知道的当年水灾原因,又有党争中见识的种种,甚至大理寺听来的那些冤狱,哪怕是再西洋看见的政变呢。都徒自令人觉得心神疲惫。
沈如是甚至有点矫枉过正的想法了。她觉得,或者这世间,多大的福分就得受多大的罪。帝王家天下至尊,就不可能不被整个九州的人算计。富贵人家金银有余,就不可能没有想打秋风,坑蒙拐骗的亲戚。就是过得忒舒服了,比如天天吃山珍海味。从医家角度说,很不见得比吃萝卜白菜更养生宜人。这么看来,这福份差不多就好,不用汲汲营营,没完没了的争取啊。
所以沈大夫只跟家人说,自己攒了俩钱,并没有一进家门,就拍出二十来个金坨子晃瞎全家人的眼睛。等到弟弟娶媳妇妹妹嫁人,当然应出钱,最好置办点小产业。可是平时生活……似乎家里也没什么急着该买的东西。
也不知道是不是过于轻描淡写了,杨家爹妈只以为沈如是攒了点仨瓜俩枣的小钱。根本没人问一句那是多少——其实把村子里所有的地买回来也尽够了——还说让沈如是留着当嫁妆就好。沈如是哭笑不得。反正天长日久一家人,不愁没个合适的时候花出去。
…………
过了一会儿,天到了晌午。
杨家弟妹都等不及跑回来了。两个人四只眼睛闪啊闪得看着这当姐姐的。沈如是豪情大发。一挥手——收拾了东西就昂头领先出门去了。
那集市在五六里外。淮泗之地水道纵横。山地倒不比北方那么多。沈如是自以为是有了大见识的人了。领着弟妹一心想显示一下,到了集市上江山指点——某物何用,某某物又何用。享受了一下路人的惊诧目光。只看见弟弟十分古怪的看着她,妹妹忍不住拽了她袖子:“姐……别说话了!我们都知道。别人都以为你是乡巴佬呢……”
悲哀呀!出过海,进过京。回乡还把某扫床的小扫帚认作特殊按摩工具,洋洋洒洒评价一番的沈如是,感觉十分之悲哀。耸一耸鼻子不吱声儿了。
杨家弟妹暗中松口气。家里大姐可能没见过什么世面……这一会儿沈如是不闹腾了,他们两个各自活泼开来。保柱扭头盯人家的杂耍摊子上的猴儿。善妞看着货郎担子上的小铜镜小木梳移不开眼睛。
沈如是爽快道:“买!”
于是那叫一个皆大欢喜。
…………
中午时候,姐弟三个蹲在摊子上吃了份鸭子汤油饼。两个小的蹭得嘴油亮油亮的。沈如是起了心细捉摸。如果添点儿产业,是弄个作坊铺子呢,还是多买几亩地?这就是去过海外的人的想法了。否则本乡本土的,第一念头绝对是买田地。可是沈如是想起在京城海外看见的那些高官大族动辄家破财宝散尽——只觉得不管作坊还是土地,似乎都靠不住的样子。不做“富贵人”,也有烦恼呢。
沈如是哲学了。
这时候集市上突然起了喧闹。
有人乱糟糟的跑:“不好啦!猴子抓破人啦!”
杨家三姐弟一起回头向来处看,动作出奇的一致。
…………
大清听说俄罗斯果然在边境调兵。先前的几分怀疑顿时得到了证实!
兵部官员上面领导下面从属赞叹崇敬了:料敌于机先,大将之才呀!
不过,现在远远不是论功行赏的时候。
皇帝玄烨虽然没有表态。可是京城人,从政事堂相公们越来越忙碌,越来越晚回府的态势中已经猜出了一二。
风雨欲来。


、140沈大夫治脸伤

两人打架。你挥出的虽然只是一拳;可是全身的状态;都不一样了。
首先眼睛得盯着对手,“观四路”。口里可能还得骂两句“XX小儿;汝可敢与某一战乎”。耳朵得听着旁边的动静;“听八方”。
除了脑袋,身体各部也不能闲着。打出去的那拳得蓄力,最好从脚到腰到臂膀全身劲力透在一拳上。最不济也得使上手掌和手腕的力气。那么下肢得端正——不能跳踢踏舞了。马步也好弓步也好,兔儿蹬也好鱼儿跃也好;得扎实。
另一只拳也不是摆设;这时候就得捂着小腹或者捂着裆;预备别人反击了。为了防止在这么多动作下别一头摔到一边去。腰部跨部必然得协调。
这多忙啊!怎么可能只是挥出的那一只拳头的事儿呢!
国家之间作战;也是如此。哪怕如大清和俄罗斯这样庞大的国家;边境摩擦;也是全体戒备。
玄烨这边忧愁农桑。彼得在北方也有不愿意打仗的理由——他原本就没想和南面大战。两面虽各有主战派大臣指点江山,可是最高领导都在迟疑。于是,形势便是边境陈兵。偶有摩擦。
进一步的大战,大家都很克制。
…………
沈如是脸上神色一动。回头丢下一小串六七枚铜钱,起身就走。杨家弟妹连忙跟上。
三人匆匆到了方才那耍猴的手艺人摊子上。只见得场景已经混乱了。身穿着各色小衣服的大猴小猴吱吱乱叫。一只大猴被主人家追打。而厂子中间,又有一人脸上流血满地打滚,口中乱喊“我的眼睛”。
旁观者众多——新跑过来的人,不少都狠狠抽了口凉气。这是被猴儿抓了脸?惨!
还有里圈儿的给别人介绍情况:
“方才猴儿翻筋斗翻得挺好,那人手欠,伸手抓小猴——被母猴挠了!”语言里带着点不自知的幸灾乐祸之意。蹲这儿看猴儿的看得都是热闹,现在可能看了个大的了!
沈如是过来的时候正里外喧杂挤了个水泻不通。沈如是跺脚喊道:“让开——我是大夫!”
人们才将信将疑的闪出个小缝来。
沈如是把弟妹拉在身边向里面挤,就听见有人窃窃私语:
——“这个法子好!我也说自己是大夫也能到忽悠里面去了!”
——“你怎么知道他是忽悠?”
——“废话!这个十二三就算是大夫,难道他身后两个不满十岁的小孩儿也是大夫不成?”
…………
沈如是顾不上管人说什么。挤进圈子后,一眼没去看那猴儿,蹲□子先到那打滚的人旁边了。沉声道:“别动!”
她平日看起来就是个有点迷糊的小孩子。这几日回到自家,更是乐滋滋的,出点状况也乐得被爹娘数落。可是此时手持金针——也没人看见那针是什么时候掏出来的。说话沉声静气,自有一番威仪在。语气中透着极度的自信可不容辩驳的意味。打滚的那人疼得已经忘了全世界只见得眼前一片黑金光乱冒,被她这一喝,居然安静下来,呆呆的照着做了。
沈如是的弟妹在旁边愣怔的看着她。围观的众人嘈杂声也隐约一静。有人在不自觉中屏息凝视——只看见沈如是迅速伸出左手把脉,右手动作如电,揭开对方衣襟嗖嗖嗖连扎几个穴位,都在乳中一带。那人原本还有一只手死死捂着头,突然感觉头部疼痛一缓,一愣之间,竟把手放了下来。不疼了?
围观的人简直不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么快?!掌声如雷。还有叫好的——这是一帮看耍猴的,意识高兴,就按照“江湖规矩”喝彩了。
那个捉拿“犯猴”的手艺人摊主,此时也围了过来,一脸感激之色——出事的客人被治好了,这事情就简单多了,何况谁能想到居然会这么快——那人没口子道谢,打躬又行礼。
沈如是被吓了一跳,手倒还稳。她不满的望人群扫了一眼,又沉声对着躺着的这人道:“别动!”从身上的荷包里翻出金疮药来,又凑近了那人的脸,做近伤处理。竟是丝毫没有因为旁观者的感激又或赞扬而觉得飘飘然。
这还用说么。沈如是在几年前就是太医。出海语言还不甚通的时候已经成了当地国主的医生。这种“侍中”的职位,心里调节能力稍差,都是绝不可能做好的。举针就想“我这针治好了病从此荣华富贵”,再举针再想“我这针没有效果说不定脑袋搬家”,一时惊一时恐,那真是什么事儿都别想做了。沈如是连皇帝昏迷不醒,国主被群医诊断活不过来的场景都经历过,这点小喝彩,算得了什么。
杨保柱呆呆的在一旁看着。只觉得这个时候的姐姐,显得分外与平常不同。说起来,姐姐才回来就说自己做了大夫。还自称是个不错的医生。可是家里人没人当回事儿。可是看见眼前的场景,他恍惚觉得,这个姐姐,原来早已是个了不起的人物了……
杨善妞倒没想那么多,她只觉得姐姐一举一动极其威风。好想学!小姑娘的眼睛亮晶晶的。
整个一大圈的人都被“震”住了。大家不由自主地屏息凝视,甚至,连旁边的猴儿都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聚集在沈如是翻飞的两只手上。
人群外,某个少年的神色有一点痴迷。
…………
沈如是治疗良久。忽然开口道:
“你睁开眼睛试试看。”
那人原本就闭着一只眼,另一只眼感觉疼痛不已。他当时就觉得似乎眼瞎了。因此才满地打滚——除了疼,还有恐慌。
这时候被沈如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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