侧跃登,避免尽早接近至客房上方。
潜伏在屋顶片刻,四面出现飞升的计余名男女,青一式青灰色夜行衣,腰和头缠有显目的白巾,星光朗朗,在甘步内亦可分辨是不是自己人。
孙、李两人已在跃登瓦面时,用备妥的白巾缠在腰颈间,立即长身而起,发出暗号打出手式。
十二名男女急聚在东厢瓦面,快速地一分,首先在厢前缘打开几个布袋,撤下滚滚涌腾的暗灰色粉末,彻底对锁了东厢冲出院子的出路。
接着由八名男女,在孙、李两人的指示下,一声号令,众人猛然端破屋瓦,以携来的八个陶瓶,从八个瓦洞向下倒出瓶中的液体。
八个瓦洞皆在罗远的住房上空,夜体一定可以控制整座客房的空间。
刺鼻的怪味四散,液体是具有强烈腐蚀性的硝强水,炼金师常用的炼金剂。臭味涌腾中白雾散逸,酸臭味笼罩了整座客房,各种家俱在冒烟腐蚀。
硝强水下降如暴雨,房内的铁打金刚也将腐蚀糜烂,只有真金或石玉陶磁,可以避免受到伤害。
这瞬间,各方的蒙面男女已破室而人,以相邻的三座民宅为目标,发起阵雷制电似的急袭击。
十二名蒙面男女与孙、李两人,则把守住东厢四周,等候里面的罗远冲出。
被硝强水淋中的人,不会立即毙命,必将疯狂地夺门而出,身上冒烟皮烂肉腐,然后一头撞人涌腾中的含有剧毒、封锁出路的灰雾中,两毒齐下,非死不可。计算得十分精确,整座东厢已被完全封锁。
里应外合,势在必得。
毫无动静,没有疯狂冲出的人。而其他的客房与在厅堂打地铺歇宿的人,正与人侵的人在黑暗中拼杀。
“咦?人死在床上了?”屋顶守候的一个蒙面人白语,扬剑准备下搏。
“但……没听到叫号声。”另一人说。
“也许,人没在房内。”一个女蒙面人用坏疑的口吻说:“被淋中的人奇痛澈骨,不可能不发生惨叫就死了。”
“别胡说,人一定在床上。”姓李的抗辩:“自从目送他人房歇息之后,我一直就目不交睫,守候在房外,他出人决难逃过我的监视。”
“你进去岂不打草惊蛇,”姓李的亟口分辩:“我曾经用耳贴在门缝上,听到他在床上转侧的声音,这家伙睡得并不安稳,不时有声息传出。”
“可是……”
一声震天长啸发自左邻的屋顶,打破了夜空的沉寂,左邻发起攻击的人出了意外,这啸声发得太突然。夜间奇袭,是不能发出响声的。
“不妙。”姓孙的大叫:“这混蛋不在房内,在左邻是他发的啸声,错不了。
众人不约而同,向左邻飞跃而走。
袭击的计划中,主要的目标是罗远,全力搏杀,不需留活口。次要的目标是苏若男,要活的。
消灭主要目标列为优先,因此发动稍早片刻。其他目标不需全力以赴,并没把其他参予夺金的群雄看成敌手,派一些人破门而人格杀勿论,二流人物便可解决熟睡中的超等高手。
这表示向左邻袭击宇内三狐的五名蒙面男女,是在同伴向罗远发动袭击的后片刻,才跳下院子发动攻击的,事实上也不可能把向各处目标攻击的时间加以统一,每组人计算时间的准确度都不同,也无法采取统一行动的声光信号指挥。
五男女跳落院子,一人橇窗,两人撬门,手法相当熟练。当门窗皆撬开一条缝时,·便用管状物先喷人有毒的粉末,仍然继续撬动,避免发出声息。他们并不急躁,让喷人的毒粉光发挥威力。
刚卸下小窗,瓦面上出现一个黑影,站在对面的屋顶上,发出一声震天长啸。
“你们干甚么?撬门窗的偷香贼?”黑影啸声一落便向下面大声嘲弄:“那里面有三位美丽的狐仙,是坑害人的专家。偷香偷到狐仙的狐窟,铁定会倒媚的,保证会牡丹花下此,做鬼也风流,哈哈哈……来得好’一男一妇飞跃而上,半空中去手先扬,电虹破空,用暗器先下手为强,身形续升,剑气并发龙吟隐隐,飞升的速度令人目眩。
黑影迎面便倒,双脚急蹬,瓦片飞起发出破风声,向升上据口的两男女飞射,不但躲过暗器的袭击,而且巧妙地用瓦片回敬。
两男女做梦也没料到这种妙招出现。用脚蹬出瓦片,其实力道有限,便不可能准确地击中跃上的人,击中了也无法造成伤害,瓦片碎裂吓了一跳而已。
可是,蹬飞的几片瓦,力道却骇人听闻,而且计算极精,奇准无比,两声暴响,瓦片分别在两男女的脸部开花,打得头向后仰。
两男女发出可怖的惨叫,向下飞堕,双目已毁,五官被瓦片割破,惨不忍睹。
“天下滔滔,我武维扬。”下面有人厉叫:“胆敢管闲事者杀无赦。”
这是武道门亮旗号的切口,是武道门的人大举袭击。
随着厉叫声,三名男女放弃撬门窗的举动,同时分两侧向上飞升,不敢从正面上来了。
“去你娘的混蛋东西!”黑影咒骂,瓦片再次破空飞旋而出,所发的破风声慑人心魄,劲道空前猛烈,虽则体积甚大,但黑夜中决难看清形影。
邻屋的孙、李偕同十二名男女,正从屋顶飞掠而来。
一声怒啸,黑影拔剑出鞘。
“我八极雄鹰与你们没完没了,武道门是甚么玩意?杀!黑影举剑怒吼,飞跃而起猛扑冲来的十四名男女,左手有一张小圆桌,居然能飞腾扑击毫不碍事。
小圆桌是用来防暗器的,主要是用来防备大量集中攒射的牛毛针。
他是罗远,料想今晚老凶魔将有所举动,老凶魔的爪牙携有发射牛毛梅花针驾筒,没有屏障相当危险。他知道有些江湖高手,在胸腹备有甲类的物品保护要害,他临时起意用小圆桌当盾牌使用。
人毕竟不是铁打铜浇的,运功护身十分损耗精力,而且为期短暂,那能长期运功护体?运功护体,也必定减弱攻击的力道。
三男女已发出惨号,骨碌碌向下滚,全被瓦片击中头脸,完全来不及躲闪电射而至,无法看到形影的瓦片。一击梗中奇准无比。
下面,衣裙不整的宇内三狐也上来了。她们所看到的是,依稀可辨的人影,挟如电的剑光,扑人汹涌而至的十四个蒙面男女,立即传出可怖的惨号,人影纷纷扑倒飞掷,猛烈的金铁交鸣声中,人影与脱手的刀剑齐飞。
“留几个给我们。”白妖狐怒叫,飞跃而进。她是从撬破了的小富钻出来的,已经知道有人在计算她们,如不是罗远的啸声把她们惊醒,很可能已经死在床上了,所以愤火中烧。
十余名坍女,在罗远愤怒一击之下被开浪裂,一冲一绕便有一半掉下屋去了,那禁得起三头精明的狐狸打落水狗?片刻间便像风扫残云,雨过天晴。
小店的屋下,另一批执行突袭的人,进展也不顺利,住宿的江湖群雄也被惊醒了,机警地躲在暗处用暗器反击,各自为战据险死守,双方皆付出重大的代价。
一次功败垂成的突袭,被罗远有效地破坏了。
罗远冲向最后的两个人,暗器射在小圆桌上,有如暴雨打残荷,却无法贯穿桌面。他挥剑直上,剑光斜掠,将第一个人连人带剑震飞出两支外,乘势急进,一剑贯人最后一名蒙面人的腹部,剑到似穿鱼。蒙面人腰间缠有白巾,正是出创的最好目标。
一脚将中剑的蒙面人踢下屋,跃登小食店的瓦而,劈面碰上刚跃登瓦面的一个蒙面人,剑似流光掠过那人的右膝,下肢分家惨叫霜往下掉c下面院子有两个人现身,是一剑愁和五湖游龙。
“人是我的,”一剑愁怒吼,接住了掉下的蒙面人。
五湖游龙跃登瓦面,跟上了罗远。
“老凶魔可能在右邻。”五湖游龙一面叫,一面向右邻的屋顶飞跃。
罗远后起步,但速度快了一倍,五湖游龙远没离开小店的屋顶,他已登上右邻的瓦面。
他要找摄魂天魔,这老凶魔一定亲自来捉苏若男。包括千手灵官在内,所有的人,都没想到老凶魔居然是武道门的人,因为武道门决不可能收容摄魂天魔这种人神共创的魔头。
武道门也没有事前搏杀参于夺金群雄的前例,所以老凶魔在大宁集行凶,没引起群雄的怀疑。罗远无意中介人武道门与南天一剑的冲突,可以解释为误会,保护事主在情理上也说得通,事实上飞天蜈蚣也没拦劫成功。
三个蒙面人刚跃上屋顶,其中之一背上背有一个人,还没看到屋顶附近有何动静,三尺小圆桌却贴瓦面飞旋而至,面积虽大,黑夜间根本难以看清是何物体,来势也太猛太急,而且不走直线,发出怪异的啸风声。原来桌面钉了不少暗器,急剧飞旋时发出奇异的破风声。
“哎……”狂叫声乍起,一名蒙面人被小圆桌旋折了双腿,人也抛掷出丈外,摔落瓦面瓦片四分五裂。
三个人倒了两个,背上有人的一个刚要向下面的街跳落,还不知两位同伴为何倒了。
脑门一震,顶门被一只大手扣住,五指深人颅骨,立即失去知觉,背上一轻,背着的人被扶住了。
背上的人是苏若男,被拉断背带放下。
“我中了……毒……毒针……”她虚脱地叫。
“活该。”罗远拖过脑袋被抓破的尸体,摘除百宝囊找解药:“你的双锋针也不是好玩意。找不到解药,你只好向老天爷求保佑了。”
“不能追,危险,”五湖游龙到了,一把拉住跟来正要往下跳的天涯孤凤:“咱们下屋子里去,看看住的人还剩下几个?”
有几个蒙面人,已经跳下小街撤走。天涯孤凤猛然醒悟,下面小街黑得伸手不见五指,暗器的威力可增三倍,谁受得了梅花针筒的中毛针集中拈射?连罗远也用小圆桌做盾,可知连罗远也对驽针怀有强烈的戒心。
“对,也许能救活几个人。”天涯孤凤立即向屋下跳,放弃追杀蒙面人的念头。
其实,他们都心中雪亮,被杀的人不易抢救,对方已放手大开杀戒,不会有活口留下,除非不被击中。
店中除了罗远之外,另有十二位男女群雄,目下只有罗远、五湖游龙、天涯孤凤三个人,其他十个人迄今不见现身,可能已遭到不幸了。
左邻除了宇内三狐之外,也另有一些人寄宿,屋顶上仅出现宇内三狐,其他的人不敢露面。三狐非常幸运,蒙面人还来不及毁了门窗冲入,罗远及时出现,因此同住在内的人,也沾了三狐的光,没受到致命的攻击。
住在其他街舍的江湖群雄,与及在山林间露宿的人,皆受到致命的攻击,死伤极为惨重。
罗远心系千手灵官的安危,按出解药后,交给五湖游龙,代为救治苏若男,便跳下尽走了。
千手灵官到底有多少同伴,罗远并无所知,也不想知道,反正人数经常有加有减,活动相当神秘,全是成了精的办案高手。这些人对罗远颇为尊敬,见面善意地打招呼,因此前来夺金的群雄,有些人怀疑他是千手灵宫的暗椿,不无道理。
千手灵官的住处,也受到猛烈的攻击。这位老人精得到罗远警告的暗示后,侄着手布置防险,把宅主人一家老少请人地窖安顿,屋四周布下一些障碍和陷井。十二个人分前后扼守,扼守处布置得有如兵垒,临时挖掘一些陷马小坑,预置防暗器的障身木盾,严戒同伴外出搏斗,仅用暗器攻击,除非对方用人潮涌人,不然必须死守。
十二个人不在屋内歇息,睡在临时建搭的兵垒里,保持两人警戒,彻夜提防。屋两侧皆设了陷坑和障碍,袭击的人非从前后接近不可,即使飞渡人屋,屋内也无人在内,白费工夫。
袭击的人有多少,黑夜中无法估计,反正人数不少,只有两三个人,能接近兵垒十步内,其他的人皆被阻在十余步外,被大型的暗器击中不少人,难越雷池只好潮水般迟走,死伤的人皆带走了,没留下活口。
接到前来声援的罗远千手灵官的人纷纷向他道谢。他概略地将受到袭击的经过说了,损失的情形他并不知道,猜想一剑愁那些人,可能凶多吉少。
“白天我就有对方可能蠢动的预感,所以我重施金刚禅寺投宿故技,不在房中睡觉,在两座街舍的屋顶衔接,躲在瓦拢间露宿,果然不幸而料中。”他显得愤感,虎目中杀机怒涌:“我怎么也没想到,摄魂天魔会是武道门的杂碎。老实说,以武道门这几年的表现,可说誉多于毁,大多数江湖朋友把他们看英雄好汉,我也对他们颇有好感。经过这次事故,我必须改变态度。哼?是他们找上我的,我有权向他们讨公道。”
“老弟,冷静些……”千手灵官婉言相劝。
“我能冷静?”他一拳捣在八仙上卜.桌上茶杯乱跳,“当初我击溃他们擒走飞天蜈蚣,那也是他们不问情由主动向我功击的。今晚他们居然向所有的人下毒手,这比强盗更恶劣百倍。被杀死的人,虽然与我无亲无故,但我是他们主要的搏杀目标,我是受害人之一,即使我放弃报复,他们肯放过我吗?”
“这……”
“你希望我逃走,逃到海角天涯躲过避灾:不,我和他们没完没了。”
“我不是劝你逃避,而是觉得此事大有可疑。”千手灵官苦笑:“我经过多方打听,确知武道门的人,迄今还没在瑞云谷现身。摄魂天魔被爪牙称为军师,武道门绝对没有称为军师职称的人,怎么想怎么猜,也无法把老凶魔与武道门扯在一起。而我所获的消息中,老凶魔这些人,分为数批之多,彼此之间却不相往来。他们的目标不在你,而在苏若男这位不为人知的小姑娘,很可能想从她身上换取飞天蜈蚣和飞虎。”
“那就更明白表示,老凶魔是武道门的人了,换回他们的两员大将,当然得全力以赴。”罗远己先人为主,不接受千手灵官的解释:“哼,我会设法弄到他们的主要人物,追出他们的根底,揪出他们的首脑的,他们已经惹火我了,我要把老凶魔追得上天人地。”
“何不从长计议……”
他哼了一声,气冲冲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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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十 章
天一亮,劫后余生者匆匆离去,走的路是随州,不再前往瑞云谷夺金了。武道门既然一反往例,大开杀戒清除前来夺金的人,谁还敢再冒送命的危险,继续准备在老虎嘴旁拔毛?黑吃黑的希望已绝,不走才是大蠢驴呢!
鬼怕恶人蛇怕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