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樱不耐烦听:“闭嘴!这些谁不知道啊?太极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世人皆知,你口若悬河,光说不练做甚?有本事就独膀子打拳——露一手,去桥上看看这阴鱼和阳鱼是什么意思。”
诸葛复才不会去,他要是有这本事,何至于要用蛊控制这三人,立刻便装没听见,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白色拂尘一甩,高深莫测的抬头望石壁。
萧冠泓也不指望他,略一沉吟,大步踏上桥,对着八卦图端详许久,起初还神色凝重,到后来居然为之失笑,随后向若樱招了招手:“若若,你来看。”
他这么一说,几个人全跑上桥看稀奇。
先是看到阴鱼和阳鱼的两个鱼眼居然是空的,透过其能看到桥下缓缓流动的水流。后随着萧冠泓手指看下去,居然看到白色的阳鱼刻有几行字,上书:诸葛衍你个臭牛鼻子老道,害吾陛下,今用八卦图镇住你个老杂毛,令你生生世世永不得超生!凡过此桥者,踩杂毛老道一百下!
这几行字龙飞凤舞,遒劲有力,尽显张扬霸气。
几个人面面相觑。
纳兰明桑斜睨一旁的诸葛复,谩声道:“诸葛衍?老杂毛?这么凑巧,又见道士?还姓诸葛?”
“我先踩,不许跟我抢。”若樱恨死诸葛复了,城门失火,殃及池鱼,连带着诸葛衍也不受她待见,当下便莲足一伸,狠狠踩了诸葛衍一百下。
既是先祖遗命,不得不遵从。诸人纷纷仿效若樱踩足了一百下。
纳兰明桑最后踩,一边踩他还一边不忘招呼诸葛复:“先生你也来踩,不踩,怕害得大家不好过桥,那事情就大条了。”
见诸葛复怏怏不乐的走上桥,他突然又惊讶地道:“咦,奇怪!先生你的脸色好难看啦!你多心了吧?虽然踩的也是道士,但不是踩你啦!”
诸葛复一脸晦气,眼睛里晃过阴寒的光芒,为顾全大局,他只好心不甘情不愿的也踩了诸葛衍一百下。
待诸葛复踩完,柳青娥终于带着气喘吁吁,疲累不堪的若鸾也下来了。两个姑娘有样学样,跟着踩诸葛衍。
因有前车之鉴,众人耐心等了片刻,见无甚异样,便打算下桥。
正在这时,桥前面的一块空地突然发出咔咔的响声,紧接着,一个圆形的铁桶赫然从地下升到地面,随后静静直立在他们面前。
“大家快后退!”萧冠泓和宇文腾如临大敌,一脸严峻挡在若樱等人的前面。
众人皆脸色凝重的望着人高的铁桶,圆铁桶却半晌没有动静。慕容喾却忽然道:“上面有字!”跟着缓缓念出:“……玄武王,请用墨玉枪敲俺的头……啥意思?”
“叫你打他的头。”若樱告诉他:“俺是方言,就是我,还有的地方称额。”
宇文腾怕有暗器,忙道:“我来吧!”
慕容喾笑出了两个酒窝,轻描淡写地道:“既然人家指名点姓,说不得我亲自去侍候。”
宇文腾跟去护法。慕容喾心无旁骛用墨玉枪敲打着圆桶的头,发出“咚咚”的声响,众人的心也跟着“咚咚”直跳,各自都提心吊胆的捏了一把冷汗。
敲了差不多是七七四十九下,铁桶“叭”的一声四下裂开,唬得诸人抱头鼠窜,纷纷走避。
许久没有动静,若樱自萧冠泓怀里抬头望去,却看到一个满身披着银色盔甲的将军,这将军头上还戴着顶红樱头盔,她仗着萧冠泓也不害怕,惊愕地道:“这是人还是鬼?”
冷不妨诸葛复在后面答道:“假人,是天耀帝后用机关术造的铁将军。”说罢,诸葛复便向那个铁人走去,脸上竟然出现了欣喜之色。他站在那个铁将军面前,久久沉默不语,似乎在思忖,又似乎在缅怀什么。
良久,他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情绪似乎又低落下来,忽然伸手在铁将军身上重重的拍了几下,低声道:“铁将军,铁将军,玄武王还是这般喜欢捉弄你……”话落,那个铁将军竟然在山洞里走动起来。
诸人皆是满脸错愕,若鸾更是捂着嘴惊叫连连:“他会动?不说是假人吗?”
诸葛复也不多做解释,抱着拂尘看了四处乱走的铁将军半晌,对宇文腾道:“劳烦腾王继续吧!可能就在前面不远处了。”
若樱觉得很奇怪,这个诸葛复似乎对天耀国的事知之甚详,几乎比四人先祖留下的手札上面记载的还多。她忍不住问纳兰明桑:“天耀国的事,是你告诉他的吗?他似乎比我们知道的还多。”
纳兰若有所思的摇摇头,低声道:“我先祖留下的手札大多被毁,许多事还是他告诉我的。”
若樱这才记起这家伙是要造反的,顿时懊恼不已,她把这碴忘了,真是敌我不分。
众人跟在宇文腾后面转了一个弯,一座小小的假山赫然出现在众人面前。假山上三三两两的栖着几只鸟雀,诸人正在奇怪这里怎么会有鸟啊?冷不妨诸葛复又上前。
他用手捉起一只鸟捣鼓了一会儿,再将那鸟儿放到假山上时,鸟儿突然在假山上一歪一晃的走动起来,就是不会飞。若樱等人目瞪口呆的看了半晌,心里多少也有些明白了——不消说的,这也是机关术造的。
拐过假山,前面出现了四条岔道。宇文腾停滞不前,回头询问:“是分开走还是选一条路?”
萧冠泓拉紧若樱,干脆果断地道:“不好多做耽搁,一条一条的碰运气太费功夫,既是四条道,你们四人一人走一条,其他人或是原地等着,或是跟着,总之大家万事小心。”
四人虽说一路被吓,但皆是艺高人胆大之辈,每人选了一条道就往前行。萧冠泓左手牵着若樱,右手抓着一把黑色的扇子,面色如常但眼神犀利,不停的扫视前方有无异常。
若樱对先祖有些不满:“泓泓,看这架式,先祖们根本不指望有人找来这个秘洞,想来他们虽留下此地,但终究是未能遵从皇后的遗言,心中定然有些抱愧,所以才会布一些机关。”
萧冠泓闻言呼吸突然一沉:“如果只是有机关那还好说……”
“怎么?还会有什么?”
萧冠泓低缓地道:“就怕是玉石俱焚!”旋即又安慰若樱:“我是檀自揣测,当不得真。”
若樱沉默了片刻,慢慢地道:“你有没有发觉不冷了。”先前他们下洞的时候分明是寒气逼人,若鸾冻的瑟瑟发抖,不知何时起,竟然让人有了汗意。
“岂止不冷,越来越热了。”萧冠泓心头也满是疑惑。他突然停驻不前,将若樱揽紧:“小心了,前面是个石室。”
一间四四方方的石屋挡住了前面的去路,石室门户大开,一副请君入瓮的架式。若樱悄声道:“走吧!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说着话儿,两人踏进石室,缓缓向里走,不住的环顾四周。突然,“咣当”一声,石室的门口坠下一块厚重的石板,将门严严实实的堵上了。
“糟糕!门关上了,待会要怎么出去。”若樱黛眉颦紧,立即离开萧冠泓的怀抱,忧心忡忡跑到石门前。
萧冠泓刚要喊她过来,还未开口,整个地面毫无预兆的陡然一空,两人猝不及防之下双双坠落。萧冠泓心头大急,放声呼唤:“若若,你怎么样?”可他喊了半天,犹如石沉大海,若樱一个字都没有回答。
若樱其实也在放声呼喊萧冠泓,她记得两人离的不远,可就是没人应她。转眼间,她已安然无恙的落地。
又是一间石室,不过这间石室里没有萧冠泓,只有诸葛复和神色莫名的纳兰明桑。
“怎么是你们两个?”若樱面色一冷,心头滑过不好的预感,萧冠泓去哪了?
纳兰明桑不言不语,银袍墨发负手而立,宛如芝兰玉树。
诸葛复似乎对这种结果很满意,捻须而笑:“相逢既是有缘,凤王掉到此处乃是天意,正好助世子一臂之力,完成上次未完成的事。”
若樱瞥了不动如山的纳兰明桑一眼,话却是问诸葛复:“上次什么事?你葫芦里卖什么药?”
诸葛复哈哈放声一笑:“上次在鬼域,我们世子怜香惜玉放过了凤王,这次相信凤王就没那么好命了……不过,凤王你生的天姿国色,贫道对你日思夜想,就想着能与你燕好,此时要杀了你,还真是舍不得……”
他满是惋惜地摇头叹息:“唉!世间安得双全法,贫道看得开。”
若樱脸上波澜不惊,一点也没因他龌龊下流心思而生气,反倒淡然地道:“说的比唱的好听!上次不过是因为我背上没图,所以你们才没杀我,这次,又打算如何杀我?”
诸葛复一怔,他没想到若樱竟然知道。纳兰明桑也是不敢置信的抬眸,轻轻地道:“上次的事你知道?”
若樱不以为然地道:“当然知道,我先前是假装昏倒……”
“怎么可能?那果子上面有毒,你吃了的。”诸葛复不信,当即诧异的出声。
若樱冷冷一笑,语音满是轻蔑:“我是吃了,那又怎样?不怕说予你们知道,在小雪山碰到纳兰明桑的时候,我就起了疑心,因为他身上有一股香味,呵!你们都不会注意到这股香味,那是如意扇上的银针才会散发出的香味,而我的银针从来没有射过别人……”
纳兰明桑眼神一黯:“原来,你从头到尾都在骗我!你竟然装得那么像,连我都瞒过了。”
若樱抬眼看向他,波光潋潋的眸子像春水洗过的一般:“纳兰明桑,你也好意思说我骗你?你才是个彻头彻尾的大骗子。”
她恨恨地道:“你不要揣着明白装糊涂!我和你虚与委蛇这么久,为的是什么?不过就是想知道你真正的目的罢了!”
她当时对纳兰明桑起了疑心,后来看到纳兰明桑摘了果子回来,便偷偷的将柳生配给她救急时用的解毒丸胡乱吃了几颗,本以为加上身上的凤凰饰,足以抵抗住任何毒药,开始是装着晕倒,没料到最后还是被毒倒了。
纳兰明桑垂下眼帘,低头沉默不语。
见他一副无动于衷的模样,若樱的语气含着质问,却冰冷彻骨:“你就是那个面具人,当初在西呈杀我一次不算,上次还要杀我全家,你派人将我母亲掳走!你才是那个一直在我面前演戏的人!纳兰明桑,你还算是个人吗?”
纳兰明桑一直垂首静立,面容沉静如深海:“第一次我不知道是你,你女扮男装。”
他在笑,眸子里仿佛润着一层水光,迷离醉人却哀伤,“其实,追根究底我才是那个最先认识你的人,比姓萧的早,只不过我听过你的名,却一直未去见你,我好后悔……我们认识也有这么久了,你只当我是灾星,从不拿正眼瞧我,你,你有没有一点点喜欢过我?”
他似醉非醉的桃花眼一片茫然,“不,或许我该问,你为什么这么讨厌我?”
若樱冷冷地道:“从来没喜欢过你,讨厌倒是天生的。”
诸葛复托着把锋利的匕首过来,奉到纳兰明桑的面前,烟雾袅袅中他又像一个影子一样,他的脸已被贪欲覆盖:“世子,莫要儿女情长了,是该做决定的时候了,既已找到宝窟,四王也无用处了,剥下凤王的皮,放了凤王的血才是正事!”
纳兰明桑清高修长的身子不禁一抖,慢慢接过寒光闪烁的匕首,缓缓向若樱走来,唇被咬出了血:“你既然不喜欢我,那就为我的千秋功业垫底吧!这样你一定会恨死我,可是恨也必须要整日想着那人是不!”
若樱深以为然的点点头,一副视死如归,看穿生死的淡然模样,只是她还是似懂非懂:“为什么非要剥下我的皮?又要放我的血?这有什么典故和出处?”
“借帝王之气。”
诸葛复目光中有一丝狂热闪过,语气有些疯颠:“凤王你虽无帝王之命,但却是火凤国女王的后裔,天生王气充沣,有吞吐天地之志,贫道会施展毕生所学,用凤王你的血在龙脉处建一个血池,再用你的人皮布一个借气阵,到时,世子的帝王之气便会纵横四海,傲睨千古,呈气吞山河之势,锐不可挡!”
若樱深感怀疑:“你有没有搞错?我这么软弱无能的一个人,你居然夸我有吞吐天地之志?你师从何处?观的是什么星相?怎么跟个二百五差不多。”
纳兰明桑在离若樱一臂之遥站定,垂首仔细而又专注的打量匕首,似被那黑幽幽的寒光所吸引,伸出修长如玉的手慢慢抚过刀刃。
蓦地,有人从外面匆匆跑进石室,居然是手中没有了宝剑的柳青娥。
若樱见仅有她一人,并没有看到若鸾,急忙问道:“我妹妹呢?”
柳青娥杏眼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阴冷,忽然嫣然一笑,两腮竟然起了一丝红晕,有些害羞地道:“凤王不必担心若鸾小姐,她这会正在美处呢!”
“什么意思?”若樱心中疑窦丛生。
“哎哟!这种难以启齿的事让人家怎么开口嘛!羞死个人了。”柳青娥掩面娇笑,目光放肆的望着若樱:“凤王早是萧王爷的人了,未必这男欢女爱的事还不懂吗?若鸾小姐这会正和萧王爷颠鸾倒凤,欲仙欲死呢!”
诸葛复在一旁添油加醋:“凤王爷妹妹也是个不可多得的美人,想必滋味一定很好,可惜时辰太紧,不然贫道到是可以和她双修一番,未料到却被萧王爷独占鳌头了。”
若樱唇角漾开一抹冷笑:“柳青娥,我与你一向是无冤无仇,你这样做是何意?当真要助纣为虐?”
柳青娥幸灾乐祸地笑了笑,可眼里的嫉恨怨毒之色掩都掩饰不住。
她莲步轻移,款款走到若樱身旁,用耳语的声音道:“明人不说假话,我就是见不得你好,我们两人都是细作出身,凭什么你能平步青云?又有一等一的男子为你出生入死?你高高在上,我却低贱如蝼蚁,最后还被世子送给道士,沦为他的玩物,道士日日夜夜折腾我,那些可怕的花样是你这样的女人想都不曾想过的。”
她一脸麻木,漂亮的杏眼刻毒地瞄过若樱的细腰:“你知道吗?我身上被这个道士凌虐的没有一块好皮肉,可我为什么还要帮他?那是因为我早就不是一个完整的女人了……我被腾王的四个丫头在避子汤里下了药,终身不孕……现在又被这道士弄坏了身子,我早就人不人鬼不鬼了”
“还有一个理由……”她脸上露出无情又狰狞的笑:“那便是因为腾王喜欢的是你!我为他牺牲那么多,付出那么多,他却始终喜欢你,抱着我时也叫着你的名字……”
“这也能成为害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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