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姑的脸色变了又变,久久,才迸出一句话道:“这……这不可能!”
司马上云心中一动,道:“什么不可能?”
二姑眸中爆出了栗人的寒芒,直照在司马上云面上,似要看穿他的内心,到底他在打什么主意?
司马上云做出惶恐不安的样子,把头低了下去。
王七扣住司马上云已经很长的一段时间,似乎也有些不耐了,开口道:“二姑,如何打发他?”
二姑没答王七的腔,狠盯着司马上云道:“你怎么知道石震宇被杀?”
“在下照唐前辈的指点找到石震宇,他已行将断气,说出了‘黑豹’二字。”
“噢!后来呢?”
“仅只如此。”
“你知道‘黑豹’的来路?”
“完全不知道,所以才要请教唐前辈。”
二姑的脸上又再起了变化,好一会才开口道:“那岂不是‘黑豹’已代你报了父仇么?”
司马上云顺着对方的意思道:“可以这么说!”
二姑抬抬手,道:“放了他!”
王七松开了手,司马上云捏捏被捏得酸麻的脖子,面皮动了动,道:“可以见唐前辈了么?”
“他人已经离开洛阳。”
“二姑能指示唐前辈的去向么?”
“他走时没交代,只说办件私事,二三日内必返。”
这话跟‘侠中侠’唐继说的倒是一样,没什么矛盾,司马上云思索了一阵之后,道:
“那在下过些时再来拜访。”
二姑冷笑数声,道:“你倒是一厢情愿,谁准许你出这大门?”
司马上云道:“怎么,二姑不放在下走?”
二姑阴声道:“司马少侠,可能要委屈你留下来几天了,等唐大侠回来证实你的身份吧!”
“二姑的意思是要拘囚在下?”
“不要说得那么难听,这里也不是官府,怎能说拘囚二字,只不过是要屈驾司马少侠暂时留下。”
“如果在下不同意呢?”
“司马少侠,这可由不得你。”
星目连连闪动,司马上云朗声一笑,然后义正辞严地道:“二姑,江湖有江湖的规矩,武林有武林的道义,在下虽属武林来流,但谨守和平二字,此来乃是拜访尊府贵客唐前辈,没有强留在下的理由。”
二姑冷哼了一声,道:“咱们不谈理由,我范二姑有自已的理由。”
司马上云心中一动,原来对方是姓范,她漏嘴说了出来,这不算蛛丝也算马迹,当下剑眉一挑,道:“二姑,不作奸犯科,便不惧官府,不作违背武道的事,便不必顾忌同道上门。
“实际上,在下只进贵府大门咫尺之地,纵有不可告人的秘密,在下也无从得知,如果强留,风声传出江湖,不妥当吧!”
范二姑拉下脸,厉声道:“说什么都是多余,我的主意不改。”
司马上云口角一撇,道:“准能留得住在下么?”
范一姑一摆手,道:“抓起来!”这是对王七下的命令。
因为有刚才的情况,司马上云根本不动,任自他抓个结实,然后振臂,反肘,旋身,翻掌,惨叫声中,王七平飞到两丈以外,象一条死狗摔在地下,趴站起不来。
范二姑喝道:“好小子,刚才你很会装样,原来还有这一手!”
最后一个字出口,右手玄奇地拂出“兰花拂穴手”,这是上乘武功。
司马上云飘了开去,气定神闲地道:“好男不跟女斗,范二姑,告辞了!”身形电起,如惊鸿一瞥,越门墙而去。
范二姑想拦阻已是不及,跺跺脚,咬牙自语道:“小子居心叵测,绝对不能放过他,他来找唐大侠,分明是托词,定然别用心。”
这时里面传出一个声音道:“为什么要放走他?”
范二姑回身应道:“我留不住他,他的身法太快。”
“你太大意,该早提防这一着。”
“你为什么不出面,而来抱怨我?”
“不是时候,而且我的目的不在此。”
“那就省着吧!”
第四回
山重水复疑黑豹为无敌剑
真相大白真元凶是女流辈
司马上云回到客栈。
当他一脚踏入明亮的房间,不由窒了一窒,只见“侠中侠”唐继正端坐在他的房间里面了。
老宋亡迎上前道:“公子,唐大侠刚刚到,小的正愁无法找到您。”
司马上云朝“侠中侠”唐继长揖道:“唐前辈,晚辈正在找您老人家,您来……太好了。”
司马上云众容地在一旁落座,心里可在电转着念头:“范二姑说他已经离开洛阳,却又出现在客栈,而且跟自已是先后脚之差,这当中大有蹊跷,很可能他本就藏身在范宅,自已离开之后,他立即先一步赶到,且看他如何说”
心念之中,开口道:“晚辈适才是到城西范宅求见唐前辈,跟二姑发生了点小误会……”
“侠中侠”脸色一变道:“你到范宅找老夫?”
“是的,因为晚辈在酒楼曾听到唐前辈落脚在城西巨宅,所以才冒昧地前来拜见……”
“奇怪!怎会传出这种消息……”
“前辈名气太大,所以一行一动都受人注目。”
“且不管这个,少侠找老夫何事?”
“就是石老前辈的事”
“你到过古庙了?”
“是的,石老前辈遇害,临断气说出凶手是‘黑豹’!”
“侠中侠”虎地站起身来,栗声道:“黑豹?”
“是的”
“还说了什么?”
“仅仅就这么两个字。”口里说,两眼眨也不眨地盯在“侠中侠”面上,现在,司马上云对这位白道奇人,已经改变了观点。
“侠中侠”老脸起了抽搐,显见他内心相当激动,一手撑柱桌子,目望空处,喃喃地道:
“老夫去过古庙,发现了石大侠的坟墓,想不到他是毁于‘黑豹’之手,他的后事是你料理的?”目光转到司马上云面上。
司马上云颔首道:“是的,同一时辰,还有虎威镖局的总镖头在附近遇害,暗镖被劫……”
“唔!闵中天踩探范宅,结果缀上老夫,难道他怀疑……”
说到这里,倏地住口不语,但明显地心里在转着念头。
司马上云心里暗自道:“照各种情况来判断,你不是黑豹本身,就是他的同路人。”故意装作震惊之色道:“闵局主找上了老前辈?”
“是的,当场还有个什么江湖猎人”
“噢!那是为什么?”
“侠中侠”沉思一阵之后,双目突地爆出锋芒,猛一拍桌道:“老夫知道‘黑豹’是谁了!”
司马上云星目大睁,道:“是谁?”
“无敌剑宋逵。”
“无敌剑宋逵?这……”
“只有他,才有理由杀害石大侠。”
“宋逵失踪江湖近一十年……”
“从闵中天身上可以追出他来!”
司马上云可真正地惊愕了,因为石震宇临死提到虎威镖局,这不是无因的,脱口道:
“这与闵中天何干?”
“闵中天与宋逵是金兰至好,情逾至亲手足。”
“这……怎么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
“虎威镖局也是受害的一方……”
“司马少侠,你年轻,还没深切体会过江湖人心的可怕,故布疑阵。掩人耳目,好达到某种目的,不择一切手段,老夫这就去找闵中天,你不必出面,在此等侯,听老夫的下文。”
“侠中侠”说完,匆匆离去。
司马上云皱眉望着“侠中侠”的背影直摇头。
老宋困惑地道:“公子,小的被弄迷糊了!”
司马上云静静考虑了一阵之后,沉声道:“我也一样迷糊,准备行动,我要出去打猎了”
虎威镖局自从宣布了暂停接镖之后,等于是关门歇业,只差没下匾,里里外外一片冷情。
镖师与人们,有的求去另谋工作,有的回家情闲,这与几天前的盛况相比,简直是两回事。
时近黄昏,但还不到亮灯的时候。
在最后一进的院子里,局主闵中天与“侠中侠”唐继怒目相向。
“闵中天,老夫不打算惊动别人,所以才要你跟老夫单独相对,你可要想清楚,如果此事传出去,你知道包庇武林公敌的后果么?”
“姓唐的,你名高望重,但我闵中天不在乎,不接受你的威胁。”
“这不是威胁,是以个人立场,向你忠告。”
“宋逵失踪二十年,你要我交人,这是从何说起?”
“你心里明白。你非逼老夫动手么?”
“悉听尊便,我闵中天豁出去了……”冷笑数声之后,接下去道:“姓唐的,你以为倒打一钉耙反客为主,我便会放弃对城西宅子追查,那你想错了,只要三寸气在,姓闵的绝不甘心被毁。”
“你是在自掘坟墓。”
“姓唐的,你既已找上门咱们非见个真章不可,你指我包庇宋逵,我说你是‘黑豹’的帮凶,怎么说?”
“宋逵就是黑豹!”
“哈哈哈哈……”
“你不敢承认?”
“你想颠倒黑白,掩人耳目,对不对?”
“侠中侠”目芒一闪,道:“为了维护正义二字,老夫不惜杀人!”
闵中天厉哼了一声道:“为了保全公道二字,本人也不惜流血!”
“侠中侠”道:“好极了,我们到城外,找个没人的地方见真章。”
闵中天毫不迟疑地道:“可以,你说个地方,本人随后到。”
“侠中侠”略作思索,道:“北邙无名冢前,如何?”
闵中天挫了挫牙,道:“很好的地方,准定到。”
“侠中侠”弹身越屋而去。
闵如惠从内屋疾掠而出,栗声道:“爹,您真的要去赴约?”
“为什么不去?”
“北邙鬼丘是个险恶的地方,对方约在那里,可能有某种存心。”
“孩子,虎威镖局行将下匾收旗,爹一世英名,也毁在旦夕,还有什么可怕的,如我不追出黑豹,何颜以对十几位惨死的英灵?”
“千面侠不是承诺管这件事么?”
“孩子,最可靠的还是自己!”
“我跟您去!”
“不行!”
“爹……”
“不行就不行,别多说了,快去把剑给我拿出来!”
“是的,爹!”
闵如惠万分不情愿地转身入内而去。
这时,在院角风檐边,老槐树的暗影中,隐伏着一条人影,他,就是蓄意要猎豹的司马上云。
目前的情况,司马上云相当困惑,双方似乎都问心无愧的样子。难道他们全是假的么?
闵如惠捧剑而出,闵中天接过。
“如惠,你答应得太干脆,听好,不许你暗中跟来,如果今晚没回来,你明晨一早上邙山,孩子……”声音哽住了。
闵如惠垂下头,看来她心里也相当难过,她听得出未出口的半句话,就是一早上邙山收尸。
闵中天掂了掂手中剑,拔出尺许,又卡回去,沉声道:“孩子,爹走了,特别留意后园地窖,小心出岔!”
闵如惠点了点头。
闵中天一跺脚,登屋如飞而去。
暗中的司马上云准备尾随而去,忽然他发现对过的屋角里,有个人影晃动了一下,不由心中一动,沉住气定睛观察。
闵如惠反奔入屋,她似早有准备,只片刻工夫,便劲装而出,不用说,她是要暗中缀上北邙山。
屋角人影出现,幽灵般飘到闵如惠身后,无声无息。
司马上云运足目力辩认出来,现身的人影一身漆黑,蒙面,他敏感地直起身来准备行动。
闵如惠正待弹身,蒙面人一闪,拦在她的身前。
“呀!”
惊叫声中,闵如惠连连后退,掣出长剑,厉声道:“什么人?”
“嘿嘿嘿嘿”蒙面人没答话,举步进逼。
闵如惠再次喝问道:“你到底是谁,意欲何为?”
“嘿嘿嘿嘿……”
蒙面人挥长剑攻出。
“铿!”挟以一声惊叫,闵如惠击出的长剑,在蒙面人抬手之间已被震落在地上了。
闵如惠惊魂出窍,她自认剑术不算太差的,怎么竟然会连一点施展的机会都没有。
她后退,背部抵上了花台,退无可退。
蒙面人扬起了手。
闵如惠尖叫一声:“黑豹”
蒙面人扬起手爪,朝闵如惠头脑抓去。
闵如惠娇躯登时瘫了下去……
蒙面人手爪抓在花台石±,激起星星火花。
就在这千均一发之际,突地有一道森寒的剑气,闪电似的划孙蒙面人迅违扬手封切出去。
“铿!”地一声。
蒙面人电退八尺,翻旋而起,魅影般逝去……
快,快得令人咋舌!
出剑的,是司马上云,他现身是“江湖猎人”装扮。
司马上云上了厘面,对方已消失无踪,知道追不上,又折回原地。
闵如惠已经站起身,颤声道:“施大侠,……是您!”
司马上云俯身从地上捡起一样东西,瞧了瞧,道:“豹爪,精钢打造的!”
闵如惠栗声道:“原来黑豹伤人用的是这个……”
司马上云忽地想起一件事,匆匆地道:“闵姑娘,你好了呆在家里,千万不可随便行动。”
最后两字出口,人已在屋面之上,再闪而没。
北邙,无名冢。
走磷飞萤,鬼气森森。
淡月疏星,司马上云赶到了现场。
只见闵中天兀立冢前,却不见“侠中侠”的影子,照理,“侠中侠”应该比闵中天先到才对。
司马上云下意识地摸了摸旗在革囊中的精钢豹爪,点点头,暗忖:“差不多,情况已经逐渐明朗,这头狡猾的黑豹,将无法遁形。”
他隐身在石碣之后,暂不露面。
半个时辰过去了,仍然不见“侠中侠”唐继的影子,司马上云感到不耐了,闵中天更是不耐。
“侠中侠”失约,司马上云并不怎么意外,闵中天却感到不解。
就在焦灼与不耐的等待中,一条人影飘然而至。
正是“侠中侠”唐继。
身形才立稳,“侠中侠”先开了口:“老夫有事耽延,误了预定的时辰了,对不住,让你等。”
闵中天冷冷地道:“迟早并无大碍,今晚怎么说,不死不散?”
“侠中侠”道:“如你坦白说出宋逵的下落,这一架可以不打。”
闵中天冷哼了一声道:“休想!”
暗中的司马上云心里在想:“在镖局里那一剑如果削深了一点,必会伤及黑豹的肉手,那便是铁证,
可惜只削落了两只相连的钢爪。
侠中侠先来后到,他说有事耽搁,是指暗袭闵如惠的事么?
他真的就是黑豹么?如他死不承认,又将奈其何?”
“侠中侠”沉声道:“咱们动手,是为了宋逵,所以在动手之前,先讲好了条件。”
“什么条件?”
“老夫如果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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