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连声音都变了?
低沉沉的,像野兽的怒嚎,让人心底忍不住地发憷。
什么叫“我们”?
烈延这是说的他和那少年?
亦佐的嘴角又是一阵抽搐,这个烈延果然不正常
而此时的烈延,正恶狠狠地看着爪下的少年,愤怒而疑惑:这少年的眼睛,神情,为何如此地熟悉?
突然,一种前所未有的愤恨从烈延的心底溢出,这让它的爪子又往少年的脖子紧了紧。
那璃苼条件性地挣扎了几下,便停止了动作,脑子却快速地转了起来。
原本自己还在为赤炎担心,可眼下却突然被一个陌生人,不,陌生的狼攻击,显然,这样的事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
自己没来过瑛华山吧?没跟谁结过什么仇吧?璃苼全力地思索起来。
在这种情形下,竟然还能深思熟虑,如此的沉着冷静,实属难得,但一旦想通了,这璃苼也不是示弱的主。
只见璃苼也突然一个变身,原本在烈延身下的少年,已在顷刻间,变成了一只纯白色的狐狸。
因为体型的变化,所以,璃苼很轻易地便从烈延的爪子下脱了身。
随后,只见它尾巴一扫,两条前腿向前一立,便是意欲向烈延扑过来。
狐狸?
烈延不由地一愣,也就在此时,他的脑中突然出现了些不知明的影像,但原本就怒气冲天的它,见爪下猎物逃脱了去,又向自己回扑而来,当下反应自然是迎面而上。
可就在此时,水中的冥夕一言不发地抱着晕过去的赤炎上了岸边。
他一手搂着赤炎,一手猛地抓住了烈延的前腿,用力往后一推,愤怒中的烈延便被他掀到了一旁。
待到烈延又要扑上前之际,冥夕冷冷道:“你是什么人?”
言罢,余光停留在了亦佐的身上。
湿漉漉的水从他身上落下,言语中透露着无限的冰冷。
不知为何,亦佐突然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寒意。
他又变成之前的样子了,那日来救自己的石头人是眼前的他吗?
他是在怪自己带来了外人?
如今的他,是本就如此,还是因为……这眼前的红衣女子。
想到这里,亦佐心里忍不住地一颤。
她低下头,低声说道:“他……他是烈延……是当日我请你帮忙解毒的人,是狼族的人。”
“解毒?哼,原来就是为了给这人解毒,才让我们冥夕大人受了伤”头顶的没完不知何时突然插了一句。
受伤?冥夕受伤了?
亦佐惊愕地朝冥夕看去,这才发现,他的脸色比以往差了许多——还有那怀中的女子,更是无比的虚弱。
这是怎么回事?
亦佐用疑惑的眼神询问着冥夕,可得到的却是冥夕冷冷的一瞥,“没什么事的话,就请回吧。”
这话,是逐客令?
他是在告诉我,一切都跟我无关吗?
亦佐深吸了一口气,整个人像是跌入了冰窖里,下沉,不断地下沉,直到心里全部都冻结成冰。
“走吧,烈延。”亦佐轻声地对着旁边的烈延说道,那话语仿佛不是从口中而出,就像是本来就存在于呼吸中一样,瞬间消失在了冰冷的空气中。
可烈延却突然挑衅地问道:“这地方,可是写了他的名字?”
亦佐一愣,这才发现此时的烈延已恢复了人形。
看上去,他似乎不是那么生气了,可眉目间去比以前多了些不屑与傲然,而更多的,却是一股不羁之气
这是亦佐从救援或慈之际就开始感到的,而后便是偶尔隐约可见,可到了现在,却是越发地浓烈。
烈延的话,问的是冥夕,可目光却还是看向了璃苼。
与其说他不是那么生气了,倒不如说,此时的他正处于极度的愤怒中,问题的关键还在于,这种愤怒中还夹杂着诸多的疑惑和不解。
什么样的人,会在极度愤怒中,还能将这种情绪隐藏起来?
如果这种情绪爆发,那又会是怎么样的情形?
这,大概也是为何暴风雨前的平静,往往比暴风雨本身更可怕的原因吧。
亦佐突然感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压力,这种氛围竟然有些让她感到窒息,不知为何,看着此时的烈延,亦佐觉得自己像是看着一个根本就不认识的人一样。
此话一出,倒是让冥夕朝烈延看去,可虽是淡淡的一瞟,但冥夕的眉心却明显多了些不解。
这个人的气场,绝对不是当时自己所救的那个人。
那个中毒的小子,无外乎就是有点能力的修成人形的普通妖物,而眼前的这个人,分明就有着几千年的修为
怎么回事?
冥夕的眉头更紧了。
而那烈延,表面上风平浪静,可胸中却波涛汹涌。
这个少年,是狐狸?
狐狸,狐狸,为何如此熟悉?
该死
他突然感到了一阵头痛,撕裂般的疼痛,而一些不知名的影像,则不停地在脑中反复闪现。
为什么,为什么自己会生出这样难受的感觉?
烈延有些痛苦地闭紧了双眼。
而那些影像,还在脑中不断地闪现着,不断地重复着。
有人刺向了另一个人?
受伤的人无力地倒下,满地都是血?
当这个画面出现后,烈延突然感到了无比的心痛。
一个冷颤,最终的画面定格在了一张焦急而又熟悉的脸上,只是,那张脸虽有轮廓,但面容却依然很模糊。
这又是谁?
烈延不由自主地捂住了额头,痛苦地想要回忆出个所以然。
“不管这地方有没有我的名字——我看,如今,你们还是回去的好。”良久,冥夕冷冷地说道。
亦佐望着冥夕,像是看着一个跟自己毫不相干的人一样,她自嘲地笑了笑,自己一直叫他石头人,殊不知,如今的他才是真正的石头人。
不过,没等亦佐多想,一旁的烈延便一把抓过了她的手,低声道:“我们走”说完,便拉着她,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开了若影潭。
这个烈延,刚刚不是很目空一切吗,如今怎么突然又变了个人似的?亦佐不禁有些诧异,但随后又想道,走了也好,如今的自己……还是走了的好吧。
但她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看冥夕,四目相望,已然没有了当日那水柱中的闪烁,亦佐突然感到一阵眩晕,心底像是积满了冰冷的雪,恍然若失地离开了若影潭。
、第五十三章 意乱情迷
“啊,冥夕大人”空中的没完突然一声惊呼。
就在亦佐走后,冥夕刚将赤炎放下,便突然感到一阵疲软,以致于差点跌倒。
而就在这时,赤炎也睁开了眼。
经过刚才的施法,此时的她明显体力大损,脸上没有了之前的俏皮可爱,倒是多了些柔弱,不过看着冥夕的脸色,虽显苍白,但明显已经没有了那蛊毒的色泽,所以,赤炎便开心地笑着说道:“我就说一定能行嘛。”
冥夕微微一笑,轻声道:“多谢”
赤炎笑笑,得意地看向璃苼,想看他这次怎么夸自己,谁知,一回头却见他一脸古怪的神情。
“喂……你是要现身说法,什么叫面如菜色吗?看到我们成功了,也不恭喜一下,真是不懂事的小孩。”此时的赤炎,身子虽虚弱,可嘴巴却一如往常。
不过这次,璃苼却没有接她的话,显然,刚才的一切还没让他回过神来。
那男人是谁?好像认识自己似的。
可自己,从没来过瑛华山啊
“喂你个璃苼,还学会不理人了”赤炎不满地想要站起身来上前训斥他。
“赤炎……你先在岸边梳理一下经络,调养一下气息,待好些了,再到潭水中修养。”冥夕打断了她的说话。
璃苼的疑惑自然早就落入了他的眼中,那头狼和璃苼之间究竟有些什么渊源,估计不是半会儿就能理清的,这等事,还是让他们自己去解决吧。如今,赤炎元气大伤,是不能延误的,还得尽快想办法恢复才是。
而至于亦佐……
不知为何,冥夕的脑中突然出现了亦佐离开时的眼神,失落,悲伤,失望……
那时一种什么样的情绪?
想到这里,冥夕的心没来由地漏了一拍。
刚才的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对她呢?好像比往常还要冷漠?
是厌烦她的纠缠?还是故意如此?
突然蹦出来的“故意”这个词,让冥夕的眉头一皱,心里一紧,怎么会是“故意“?哼,这奇怪的魔障,变化得愈加无常了
“啊,为什么啊?”赤炎的话打断了冥夕的思索,本还在气恼烈延,但冥夕的话一出,她便立刻被这话吸引了过来。
回过神后,冥夕继续说道:“若影潭水亦暖亦寒,身子正常的情况下,在里面修炼,可以达到事半功倍的效果,可是身子虚的话,却是无法适应的,在里面修炼,反倒会对身子有害。”
“原来如此……”赤炎点了点头,随后瞪了璃苼一样,说道:“等我休息好了,再找你算账,哼”说完,便跟着冥夕,认真打起座来。
倒是一旁的璃苼,依然一脸的茫然和郁闷,脑子里全是那头狼的样子,今天这事究竟是怎么回事啊?
雪地上。
一头狼驮着一个人在急速而奔。
“烈延,你这是怎么了?”
身下的烈延,狂奔的速度比去若影谭的时候还要快,风打在脸上,有些刺痛,也让失落中的亦佐回过神来。
烈延没有回答,此时的他比任何人都要疑惑,一连串的问题涌现在脑子里,越想越头痛。
就在刚才,体内那股邪魅暴戾之气突然强大了许多,也就是刚才,兴许是不明所以的影像让那“邪灵”分了神,自己才得以将此平复。
眼下,看来必须回狼族问问爷爷才是,这究竟是自己修仙走火入魔了?还是另有隐情?
见烈延一直不说话,亦佐也没有再问下去,只是心中很是好奇起来,原本想去跟冥夕道谢的烈延,怎么直接就冲上了那白裘少年的身?而如今,他眉心一股不解之情,又到底在疑惑着什么呢?
想到了这里,心中又浮现出了冥夕那冷漠的模样,亦佐不禁眸子一沉,心里生出空荡荡的感觉来。
两人各怀心事地回到狼族后,烈延便丢下亦佐直奔而去。
见他样子焦急,亦佐也没有开口询问,今天他的举动很不正常啊,哦,不是,是最近这段时间都有点奇怪。
会是什么事呢?
亦佐摇摇头,不再去想为什么,此时的自己,自顾不暇,又何必去操别人的心呢?
就在此时,一个尖锐的声音响起:“哼,有些人整天都往外跑,指不定是做着什么不可见人的勾当吧”
抬头看去,来者是苏玉。
亦佐面无表情地看了她一眼,没做任何理会,而是继续朝前走去。
苏玉咬了咬牙,亦佐越是无所谓,她就越生气,脚一跺,干脆直接冲到亦佐面前,指名点姓地大声说道:“亦佐,你见不得人没关系,可别拉上我的诺哥哥。哼,要是等我逮住了尾巴,可就别怪我不客气。”
亦佐看了苏玉一眼,一脸茫然,这是在跟自己说话?
真不好意思,刚才自己神游去了,什么话也没听到。
随后,亦佐只得淡淡笑了笑,对苏玉说了句“谢谢”便走开了。
剩下那苏玉,气急败坏地在原地手舞足蹈,嘴里还不时蹦出一些不知所云的话语,神情活像个小丑。
而与此同时,望着亦佐离去的背影,葵羽的脸上露出了疑惑的神情,她眉头一皱,轻声惊叹道:“尹诺?”
葵羽有些不解地转过了身,原本她只是路过,却刚好看到了刚才的那一幕,苏玉一向针对亦佐,这个她知道,但苏玉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呢?
以前,亦佐也爱出洞去,但都是跟着或慈一起,而且还能弄些猎物回来。如今,却是经常单独出去,次数也频繁了不少,还有,她今天的神情好像有些不对劲,对照着苏玉的那句“拉上诺哥哥”,难道她真的跟诺儿有些什么?
如果是这样的话……
望着已经远去的亦佐,葵羽不禁皱紧了眉头,暗暗摇了摇头。
什么话也不想说,什么事也不想做,绕过了苏玉后,亦佐就这样茫无目的地游荡着。
失落而沮丧的她,自然是想起了或慈,可刚走到房门口,便听见了里面传出羌我的声音。
两人如今果然是如胶似漆啊。
亦佐笑笑,想着还是不去打扰他们了,便又离开了去。
就这样胡思乱想着,不知不觉中,此时的她已到了暮越。
天色渐晚,暮越之地几乎没有什么人了。
亦佐呆呆地坐在树下,之前那种心跳加速,手脚冰冷的感觉已渐渐好转,如今,只剩下脑子里一片空白。
不由地,她又想起了冥夕的伤势,其实亦佐心里是很担心的,但只要一想到他,便会回忆起他那冷冷的语气,那是一种从心底透出来的冷漠,甚至能让人瞬间冰化。
随即,那红衣女子躺在冥夕怀中的情形也一并跳了出来。
这让亦佐的心禁不住一阵痛楚。
她知道,对于冥夕,自己不能为他做什么,也做不了什么,可如今,就连这普通的关心也给剥夺了。
“没什么事的话,就请回吧。”
当这话再次在脑中响起时,亦佐才发现,不知何时开始,自己已经泪流满面。
她拼命地摇了摇头,告诉自己不要再去想那红衣女子是谁,也不要去想,冥夕跟她是什么关系。
如今的自己,就当从未遇到过他,就当,从未重逢过吧。
“喂,小丫头,干嘛还不回……这是怎么了?”无意中看到亦佐还在暮越,刚好经过的尹诺,便很自然地上前蹭了蹭她的头发,可这一走近才看到她竟然在哭。
亦佐忙别过了身子,没有回答他,可眼泪却止不住地往下流。
尹诺一下慌了神,亦佐的性子一向倔强,而且从小到大,自己还从未见过她哭,可如今却哭得跟个泪人儿似的,这会是出了什么事啊?
“……喂,干嘛啊?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在欺负你呐。”心里虽着急,可嘴巴上,尹诺却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仿佛还在怪着亦佐不懂事。
一听这话,亦佐心里更窝火,“……那你就别在这儿啊去去去”
尹诺还想说些什么,但见到亦佐这样,估计这事出得不小,只得闭上嘴,在她身边坐了下来。
“喂,不是说让你别在这儿吗?”亦佐没好气地说道。
尹诺看了看她,小丫头的气还不小,可这梨花带雨的样子又惹人心疼,语气也一下软了下来:“如果没人在这儿的话,你生多大的气也没人知道啊,如果那样的话,生气又有什么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