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惊,赶忙上去扶住他的身子,奈何两人身量差距太大,她没把段言扶稳,倒是两人双双跌落在地上。黎惜芝自然成了肉垫子,摔的胳膊肘一阵疼痛,她没工夫仔细看,扶起段言急急地唤道:“阿言!”
段言双目紧闭,即便昏倒了依旧是眉头紧蹙。
作者有话要说:我是真的想写肉的,╮(╯_╰)╭但是泥们看就算阿言不中毒,惜芝也来月事了……所以,亲亲也很好啊哈哈哈。》3《
、别扭夫君
下人进来将段言扶到床上,大夫诊断过后果真是中毒。此毒效果十分猛烈,伤人肺腑。不过所幸服用量少,并且药煎的时间过长减了几分毒性,好好调息几日并无大碍。因着所有的药材都被黎惜芝浪费了,所以没法取来辨认,她立在一旁不发一声,只定定地盯着躺在床上的段言。
待所有人都离去后,她依旧杵在原地。这药是她亲自买的,亲自煎的,从头到尾只经过自己的手里,她不可能会往里面投毒,那又是谁?想了又想,只有在煎药的时候寻来的丫鬟近过身,只是那段时间如此的短,而药又是盖在锅里的,她如何做得到?
黎惜芝命人将那个丫鬟带来,却得知她早在午时就已离去。段言额上还在冒着细密的汗珠,眉头到现在都没有舒展,大夫都说中了此毒会腹痛难忍,可他竟连哼一声都不曾有过。洗了帕子为他一点一点拭去汗珠,黎惜芝喃喃道:“我不是故意要害你的,阿言,看来上天都不愿意让你想起来我。”
段言这一昏迷就是一天一夜,期间黎惜芝实在困极便爬上床在他身侧睡下。为避免打扰他,黎惜芝尽量将自己缩小睡在里侧,迷迷糊糊地阖眼。
因着心里有事,她睡的并不安稳,只觉得恍惚间做了许多梦,醒来却是一个也记不得。睁开眼便撞进一双深沉黑眸中,她往后退了退,发现背脊已经抵着墙面了,才开口道:“你,你怎么样了?”
段言不知醒了多久,由于毒性未除,加上昨日的疼痛,使他看起来很是疲惫,面色略有苍白。他闭目缓了一会儿,“难受。”
昨日已喂他吃了两回药,按理说应该止住了疼痛,再来就是消除毒根了,可是他竟然说难受,黎惜芝便不知该如何是好了。“哪里难受?很难受吗?是不是还疼?”
一连抛出三个问题,段言懒得回答,反手覆在额上半天不说话。虽然他看起来没有一点难受的样子,但是碍于他是病人,黎惜芝便体贴地坐起来准备下床,为他准备药膳。身子才探出去一半,手臂便被拽住,她身子一倒跌在他的胸膛上。搁着衣物传来他的体温,黎惜芝感觉他的胸膛在一下一下地起伏,说道:“你竟敢谋杀亲夫。”
黎惜芝登时就被这个大罪名压傻了,天地良心,她可半点这种心思都没存过。恨不得举起三根手指头发誓,“不是我干的,我什么都没做过。”她怕此话没有可信度,又急忙补充:“我在煎药的时候有一个丫鬟过来过,便怀疑是她做的,可是让人去找她的时候才发现她已经不在了。嗯……就是在前厅当值的那个丫鬟,你有印象吗?”
听罢她的描述,段言敛眸缓缓点了下头,低声唤来人,吩咐几人务必将那丫鬟找出来。幸亏那几人在外间领命,并没有进到内室来,否则两人这暧昧的姿势被人看去,黎惜芝当真会羞愧死。
慌乱地从段言身上爬起来,方才倒下去的瞬间床板顶着她昨日擦伤的手肘,疼得她想哀叫又生生忍了下去。想起来看看伤势如何,由于姿势怪异,段言一眼便发现了她的不寻常。拿过她的手臂问道:“怎么回事?”
这一握正好捏在她的痛处,黎惜芝龇牙吸了一口气,“松,松手。”
看她不像是装出来的,段言便不再废话坐起身子,抬手要剥她的衣裳。
黎惜芝连忙后退,紧了紧衣裳一脸戒备地问:“你做什么?”
“看你伤势。”她的反应着实有些大,不得不让段言升起一丝怀疑。不顾她的反抗硬是将她的外衫脱了下来,接着是中衣内衬,到最后只给她留了一件桃红色兜儿和亵裤。眼瞅着她眼睛红红好像马上就能哭出来,段言眯眸似乎在压抑着什么,“黎惜芝,你不是说我们入过洞房?”
事到如今她无法再掩饰,向后缩了缩满是委屈地说:“我骗你的。”她的话里带着哭腔,想必刚才是真的吓坏了,“我们没有入过洞房,阿言。”
深深吸了口气,段言只觉得胸腔有一股滔天巨浪,袭得他面目全非。由于体内余毒未清,他一动怒便会扩散,此时听罢黎惜芝的话,只觉得有血腥味溢上口腔,他闭目强自忍下。“为何骗我。”
黎惜芝垂眸,解释道:“并不算骗你,我们是真的拜过堂。只是……我当时要是不那么说,你一定不会让我留下来。”
她将段言看得透彻,确实如她所说,彼时他一定不会给她留下来的机会。只是被人欺骗的感觉不好受,尤其是想着她当初说过的话,段言就觉得自己被耍的团团转。他忽然想到黎惜芝第一天出现时的话,“既然如此,你又是怎么知道我胸前的胎记?”
黎惜芝抬头看了他一眼,老老实实道:“是在你洗浴时看到的。”
这么说,两人之间是真的没有什么。没有媒妁之言,父母之命的婚姻,根本算不得真正的婚姻。再说又没有婚书的束缚,他本可以就此机会同她断绝关系,从此两人再无瓜葛。只是饶是胸腔满是愤怒,他也未曾动过这个念头分毫,脑子里想的都是如何惩治她,如何……将她更牢实地捆绑在身边。
他不说话,黎惜芝以为他真的动了怒,拾起一旁的衣服准备穿上,便听他说:“别动。”然后唤来丫鬟拿了跌打损伤药,在丫鬟进来前放下床帷,挡住了她的身子。将她的手肘抬起,皓白的肌肤上淤青了好大一片,他沉下眸子不悦地说:“下回注意些。”
黎惜芝浅浅地嗯了一声,不知道他听到没有。一低头便能看见他浓密的睫毛,为自己涂抹药膏的手很是轻柔,一下一下地化开,是平时罕见的温柔模样。她微微看痴,待到药膏涂抹好的时候,慌乱地穿上衣裳下床,支支吾吾道了声“我去给你拿药”便匆匆跑开了。
黎惜芝走后,段言倚靠在床边雕栏上闭目,不一会儿有一个人影落在床前,低声道:“爷。”
他抬眸,睁了睁后又阖上,“查的如何。”
那人影答:“除了府里的丫鬟,黎姑娘取完药后还撞见了一个人。”他见段言面无表情,想了想说道:“是傅家二子,傅行彦。”
听罢,段言缓缓睁开眸子,里面犹如凝结了一季寒冬。他道:“将那丫鬟找出来,若是真同傅行彦有关系,便埋在南边坟地。”埋字有多层含义,他既是这样开口,多半是指活埋。
该人领命退去,屋内再度变为沉寂。段言的面容隐在暗处,看不清表情,只听一声似感叹又似嘲讽的话语:“四年了,竟还在忌惮么……”
准备了几样早点,又煎好了药回来的黎惜芝将东西搁好,端着药走到床边。见他阖着双目,还以为是又睡过去了,便腾出手来轻推了一下他,“阿言,醒醒吃药了。”
他陡然睁开眸子,里面一片清明,哪有半分刚睡醒的模样。刚睁开的瞬间眼里尽是狠厉的冷冽,是黎惜芝从没见过的模样,他平日里虽然冷峻,却不曾这般没有丁点温度,是以黎惜芝被吓了好大一跳。眼看她手里的药就要洒出来,段言伸手接过,几口饮尽放在床边,眉眼已没了方才的戾气,“把早点端来。”
黎惜芝回神,念在他是病人的份上不同他一般见识,将早点端来搁在床头。正欲离开,听得他道:“回来。”
她转身扬眉,“还有什么事?”
不知是故意的还是怎么,段言低低地咳了几声,眉头不舒服地皱起,“我是因你才中毒,你不打算负起责任?”
一句话说的她无言以对,此事确实是她的疏忽,再看他比平常虚弱的模样,一下子软了心。只好走回去将一碗清粥从托盘里端出,坐到床边塞到他手里,“喝粥吧。”
他不接,手从碗沿滑下,气人地道:“端不动。”
黎惜芝抿唇,他这分明是要人喂的节奏,但不好拂了他的意,想了想还是顺从地舀起一勺粥搁到他嘴边,不情不愿地说:“张嘴。”
段言张口喝下,黑如深渊的眸子一直看着黎惜芝,这个目光让后者没来由地一阵不自在。他不再说什么,乖乖地一勺一勺喝下她喂的粥。由于胃被毒性侵害,只能食些粥羹,将那一碗粥喝完后,段言闭眼翻身复又睡去。
他这翻脸不认人来的太快,黎惜芝端着粥的手还没来得及放下,对他的行为瞠目。
将东西收拾完毕后,黎惜芝让人好好照看段言,便出了府去。她站在连枝楼的门口,没有进去,反而凭着记忆往一个方向走去。好在她不是路盲,记忆力也不弱,没片刻便见到了一座府邸,府邸上挂着一个牌子,上面写着傅府。
、蛰伏夫君
傅府门口的下人似乎对她有些印象,见她到来,没说什么便让她进去了。虽觉得诡异,但是没人阻拦黎惜芝自然高兴,问了府里的人,得知傅行彦此时正在前厅,便朝下人指的方向走去。
还未走近,就听得一阵温声细语,多是女子娇弱的说话声。她不由得有些好奇,走进去一看才知道是傅行彦在同两个姑娘调笑。一个掩唇轻笑,一个贴在他耳际不知说些什么,他的脸上挂着笑,爽朗的笑声很是好听。黎惜芝顿住脚步,一时间不知是该进去还是该回去。
倒是有一个姑娘眼尖发现了她,轻笑着对傅行彦说:“公子,这姑娘也是你找来的么?倒是灵气娇俏得紧呢。”
傅行彦回头见是她,有些意外地扬眉道:“芝芝?”
既是被人发现,黎惜芝也不好再躲藏,便大大方方地走了进去,说道:“傅行彦,我想跟你说几句话。”
听罢傅行彦颇有些不正经地噙笑:“芝芝竟是如此想我。”
两个姑娘也在一旁吃吃地笑,以帕子掩着声音很是动听,只是这娇笑生声再怎么动听,也及不上黎惜芝五分。她的声音有如空谷莺啼,婉转动听,“对,我很想你,想知道你为什么要害我家阿言。”
她旁若无人地说道,旁侧的姑娘听罢皆是一惊,面色诧异地看着傅行彦。傅行彦倒是不慌不乱,坦然自若地说:“为何这么说?芝芝,你可不要冤枉了好人。”他见黎惜芝不语,便招呼那两个姑娘退下,“你们先回去,我同她有话要说。”
姑娘得令,乖巧地退了下去,只留他二人在厅堂。黎惜芝垂眸,浓密的睫毛遮住眼瞳,看不见她眸里流转的情绪,“那日在医馆门口,你拿过我的药。”
傅行彦作惊诧状,“你认为我对那药动了手脚?”说着似是忽然想起来什么,问道:“段言怎么了?”
黎惜芝抬起头来,目光变得凌厉,“如果你没有动手脚,又怎么知道那药是给段言的?”
有些方面她是惊人地敏感,傅行彦无奈地摊手,理所当然道:“除了段言,有谁能让你亲自去提药?”
这话说得有道理,她有一阵子的哑然。傅行彦将她请到椅子上坐下,又倒了一杯茶,“芝芝,你是草木皆兵了。”
黎惜芝捧着他递来的那杯茶,低头不语,好一会儿才抬起头来问道:“那个丫鬟是不是在你这里?”
傅行彦一怔,“什么丫鬟?”
她认真地想了想,说道:“在段府里当值的丫鬟,名字……嗯,似乎叫如霜。”
傅行彦面上的笑有些挂不住,“芝芝,你再这么说,我要生气了。”
“我已经生气了。”她对上他的眸子,无所畏惧一字一句地说:“你教过我写字,我当你是朋友。可是傅行彦,我不喜欢被人算计,也不喜欢被人利用。你若是想害阿言,就堂堂正正地,不要拿我当幌子,也别使阴谋诡计。”
本以为她会说“段言是我喜欢的人你伤害了他我很不高兴”之类的话,可是没想到她竟发表了这么一番言论,傅行彦登时瞠目结舌,不知是被她的气势唬住了还是被她的话给震惊到了。许久,终是低声笑了出来,更加忍不住地抬手放在她头上揉了揉,拂乱她一头青丝,“芝芝,你真有意思。”
黎惜芝被他笑的莫名其妙,侧身躲过他的手掌,有些不满地问:“你笑什么?”
他这回笑的跟平时不一样,眉眼微弯犹如弦月,不是那种只勾起唇角的笑。拍了拍她的头,在她身旁坐下,决心不再隐瞒,“你可知段言为何会在旻城?”
这件事展庭风同她说过,她颔首:“是被遣来的。”
傅行彦笑的略有深意,“你倒是什么都知道。”说着先饮了一口茶,做足了长篇大论的准备,“没错,他四年前被朝廷遣来这儿,是因为蓄意谋害皇室。”
黎惜芝万万没有想到竟然是这个原因,她讶然道:“阿言要谋害皇室?”
“即是当朝太子。”说到这儿傅行彦顿了一下,摇了摇头继续道:“他那时在朝堂位高权重,朝中很多大臣都被他掌控着,这势力让太子很是忌惮。再加上那时他果断狠厉,同现在完全不一样,所以很多人猜测他会取缔太子的位子。于是太子便觉得,此人不得不除。”
捧着茶杯的手微微颤了一下,黎惜芝凭直觉猜测:“所以,他要设计陷害阿言?”
傅行彦勾起嘴角,轻轻点头。
黎惜芝恍然大悟,继而又是不解:“那这同你有什么关系?”
“我同太子是至交。”一句话,足以解释全部。
脑海里突然浮现第一回见他的场景,那是在酒楼里,展庭风带着她去的,迟疑着问道:“那么,展庭风也是吗?”
傅行彦看了她一眼,“是。”
她终是明白为何段言说每月一次的暗杀府里人早都习惯了,为何他说不要同展庭风来往,为何他总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她问出同段言一样的疑惑:“都四年了,你们在害怕什么?”
傅行彦又挂起他那没有温度的笑容,“蛇在蛰伏的时候,也是不会咬人的。”
“歪理。”不知是出于护食还是护犊心态,黎惜芝就是容不得别人说段言半点不好,哪怕她自己觉得段言真的不好,那也不行,“你们随意栽赃陷害阿言就算了,现在还要追来旻城让他没有安生日子过,不就是怕他夺了那太子的位子?真是自作多情,说不定他对那一点兴趣都没有。如今还做这么见不得人的事,教我对你们失望,亏我还以为你和展庭风是不错的人,现在看来也只是我天真了。”
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