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拼命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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拼命姑娘- 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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丫鬟摇了摇头,“爷没说,您过去看看便知道了。”
她只得放下手里的纸张,跟着丫鬟到前厅去。现下是用晚饭的时候,段言同白柏羽两人坐着等她的到来。她将目光从两人身上扫过,干脆直接地问:“找我什么事?”
她在房间里两日没出去,段言就两日没看她。换做是前几日的黎惜芝,定会觉得气恼觉得委屈,不过这两日她内心颇混乱,没心思顾及其他。段言不去看她正好,不必让她费心思想改如何应对。这下见面,细细地端详眼前的人,眼神褪去了平日的逼迫希冀,倒显得淡定许多。
她这两日了想了极多,想到最后,一些不该明白的东西反倒愈加清晰。
段言不动声色,只觉得她今日有些不对劲,至于哪里不对劲,反而想不出来。一旁的白柏羽见两人这模样,出声暖场子:“黎姑娘若是还未用饭,便先吃了饭再说吧。”
他这话说对了,黎惜芝确实是未用饭,不仅如此,连早饭午饭都没用。丫鬟送来的饭菜她一口没动过,不是存心想虐待自己,只是有些事一想就没胃口。看着眼前的一桌菜式,即便再不想吃,在两人面前还是得给点面子,于是便夹了离自己最近的一道菜。
还未送入口中,便听白柏羽疑惑出声:“黎姑娘竟是学会拿筷子了么?”
听听这话问的,好像她多么低能一样!黎惜芝不满地撇撇嘴,很想瞪他一眼,好在最后忍住了。但是嘴巴还是不饶人:“我一不手残二不脑残,为什么学不会?”
毒舌如白柏羽,仍是被她这句话狠狠噎了一下。想着前几日还呆呆愣愣的小娘子怎么变成了这个娇蛮的样子,他暗暗朝段言的方向觑了一眼,见后者面色无澜一点儿也没注意这边的动静,便唇角一勾对黎惜芝道:“黎姑娘莫恼,我不过是随口一问罢了。”
其实黎惜芝没有恼,她埋头继续吃饭,学着他的语气说道:“我只是随口一答罢了。”
段言这才朝她看去,直直地盯着她的头顶,看眼从她肩上滑下的发丝就要落到碗里,眉头几不可见地微微蹙了一下。黎惜芝顾着吃饭,没有注意到他的目光。再抬头时,他已收了回去。
待吃得差不多了,她拿帕子擦了擦嘴问白柏羽:“是你有事找我?”她只是猜测地问一下,毕竟像段言那种面瘫加闷骚的性子,不可能主动找她。
“是我。”白柏羽放下茶杯,笑得清风拂面,有求于人口气变得格外好:“在下有个不情之请,不知黎姑娘可否愿意帮忙?”
黎惜芝一般听人说话听不到重点去,再加上最近格外好学,迟疑了半天在白柏羽不知她是什么反应的时候,问道:“不情之请是什么意思?”
白柏羽的嘴角隐隐有抽搐之色,耐着性子给她解答:“即是不太合理的请求。”
“哦。”了然地点了点头,她通情达理地说:“你说吧,我可以考虑一下。”
这边两人在你来我往地商量着,没注意到段言浅浅上翘的唇角,正若有所思地看着黎惜芝。
见她表现的如此大方,白柏羽一时无语凝噎,不知该不该感谢一下她的深明大义。他拨了拨茶上漂着的浮梗,定了定心神:“不知姑娘可知道七日后连枝楼举办的会友宴?”
黎惜芝摇头,老神在在地说:“我又不似你整日去那些地方,自然不知道。”
“……”白柏羽又被噎了一下,好在他恢复能力强,继续不屈不挠地解释:“这期间有些比试的题目,以抽签为主。在下不才,偏生沾不得酒,想着黎姑娘既然手气好,届时便帮在下抽上一签,不知可好?”
黎惜芝喝了一口茶,不解地问:“你既然喝不了酒,不去那什么宴不就好了?”
她看着呆的不行,实则每一句话都说到点子上。白柏羽一边想这姑娘真是一阵见血一边为她解答:“若是不去,怎么博美人欢心?”
“嗯?”她的脑子里回放出上回在连枝楼里,坐在白柏羽旁边的姑娘,恍然大悟。坚定地朝他一点头,就冲着这顽强不屈跟她有得一拼的毅力,说什么也不能拒绝的,“好,我帮你!”
白柏羽面露喜色,习惯性地想要拍拍她的肩膀,手还未伸出就听沉默许久的段言出声打断:“道德经抄的如何了?”
他疑惑地想要询问什么道德经,便见段言看的并不是自己,而是比他还迷茫的黎惜芝。将还半空中搁着的手收回,他的话已经说完,还是在一旁看戏比较好。
本以为那天她都那样说了,段言就不会再提起这事。没想到他竟然还记着,并且当真打算让她抄十遍道德经。她垂眸,思忖了一会儿说道:“我明日就拿去给你。”
没有他预想的炸毛撒泼,段言挑眉,不相信她真的能乖乖抄完。不过看她那副蔫蔫的模样,一时也说不出什么话来,到嘴边就剩下一个:“嗯。”
实际上,黎惜芝怎么可能将那劳什子的经抄个十遍,她连字都认不全,抄是更加不可能的。当第二日黎惜芝拿着几张纸走进来的时候,看着她那视死如归的表情,段言已经能预料到接下来会发生何事,以及昨日相信她的自己是多么天真。
只是他没想到,事实会这么的让他……咬牙切齿。
他额角青筋抽了一抽,瞪着那纸上写着大大的“休书”二字,咬着牙问道:“这是什么?”
黎惜芝从一开始就害怕他出现这种表情,为避免他失控把自己拍死,悄悄地后退一步解释道:“你让我抄十遍道德经,我想了很久觉得抄不完。既然抄不完,反正都是要被休的,还不如我先休了你。诺,正好我写了十张休书,抵了那十遍经,你就凑合着看吧。”
“……”所以,他堂堂一个男人这是被休了?
作者有话要说:惜芝,干得好!画外音:没有收藏没有动力啊QUQ!存稿君就要见底了……收藏再不动我就把日更改成隔日更了啊喂!【_(:з」∠)_我才没有威胁呢!


、姑娘威武

段言错了,他不应该对黎惜芝说要休了她这种话,现在立场一换,他才知道被休原来是这么的令人难以接受。指节泛白地捏着那几张纸,抑制住将其烧了的冲动,他闭了闭眼,不确信地重复问道:“你要休了我?”
黎惜芝没给他留一丝余地地点了点头,坦诚道:“嗯。”
“胡闹!”再也没忍住地将那叠纸扔在地上,顿时纸张飞扬,哗声一片。他紧盯着她澄澈的眸子,恨不得将其挫骨扬灰。“我是你想休便休的么?古往今来,何曾有过妻子休了丈夫的道理!”
他一时气糊涂了,竟没发现自己的口气是如此幽怨。想来也是可以理解的,他一直拿此事威胁黎惜芝,没想到如今竟被她摆了一道,还打着休夫的旗号。被休!说出去让他如何在旻城立足!
黎惜芝才不管他怎么想,她好不容易下了决心的事,才不会被他这么一说就改了主意,否则真是对不起自己两天的苦思冥想。瞥了眼地上散落一地的白纸,她抬眸无惧地对上他冰冷盛怒的目光,“古往或许没有,今日就有了我黎惜芝要休你!你不是老想着休了我么,反正都是休,凭什么我能被休你就不能?”她决定了,这个冥顽不灵的石头她不要感化了,谁爱感化谁来。
这一口一个的“休”字大大刺激了段言的底线,他咬牙揉了揉发疼的额角,面色铁青,“黎惜芝,将这些纸收回去,我可以当做今日没发生此事。”
黎惜芝眨了眨眸子,略有不解:“为什么要当没发生?已经发生的事,也可以当做没发生么?”
她丝毫不给他留面子,问得针针见血。或许是屋内动静太大,门外守着的丫鬟走进来询问道:“爷,可有什么吩咐的?”
丫鬟将将迈了一只脚进门槛,低头只觑见了满地的纸张,还没来得及疑惑怎么回事,便听一声寒彻骨髓的:“滚!”登时身子一僵,吓得连忙道“爷恕罪”便退了出去。
黎惜芝也被他这慑人的一声吓住,又悄悄后退了一步想着自己要不要也出去。不经意抬头撞上他的目光,被那凛冽的眼神攫住,她这才有些后怕。看样子段言是真的生气了,而且火气不小,她做的这事是不是真的大逆不道?
暗自吞咽了一下,正准备张口,便听他说:“我不会再提休妻一事,日后你若是再敢写这些东西来,”说动此处,他眯了眯眼,很是危险的模样,“我便让你追悔莫及。”
他最后一句话说的文绉绉的,黎惜芝没听明白追悔莫及是什么意思,不过看他那模样,想必也不是什么好话。她思量了一下,蹙着眉说道:“你这不是浪费我感情吗?”亏得她纠结了那么久,好不容易想明白了,又被搅得一团混乱。
合该还怨起他来了,段言是真不知道该如何同这姑娘沟通。一开始死活要缠着自己的是她,现在坚定地要休夫的也是她,她的脑子里到底在装些什么?
如今世道,被休过的女子便是残花败柳,日后日子肯定过得坎坷,若不是出了天大的事,没有人愿意被休。而这事在黎惜芝身上,竟是如此的儿戏,仿佛她一点儿都不在意。无论多了离经叛道的事搁她身上,仿佛都成了小事。
段言不禁有些疑惑,再一次问道:“你当初为何要嫁于我?”
换来黎惜芝一模一样的答案:“我愿意。”
只不过这回不会再让她如此轻易蒙混过去,段言又问:“为何愿意?”
她盯着地上,半响才回答道:“因为我喜欢你。”
没听过女子说如此露骨话的段言怔住,长这么大头一回被告白,他恍神之下眉眼更加冰冷,“何为喜欢?”
他的问题问得着实刁难了些,黎惜芝虽然知道他是故意的,仍是以怜悯的眼神看他。“你竟连什么是喜欢都不知道?那么你三年前同我在一起,是在做什么?身子被刺杀连脑子都跟着坏了么?”
就某些方面来说,黎惜芝乍起毛来也是毒舌得可以。见他不说话,她继续道:“我喜欢你,就想同你在一起,多远都不算远多累都不算累。想对你好,想跟你说话,这就够了。你若是不知道什么叫喜欢,我迟早会让你知道的。”
这番豪气云天的话,让段言迟迟回不过神来。
自此之后,他每日脑子里都会浮现出她说这话时坚定的眸光。这样的顽强不挠,竟让他有些心颤。
本以为扔下那句话她会做些举动出来,可是几天过去仍不见她有任何动作。这日他正端着茶看帐,陡然想起已经三天没见过那姑娘,便问一旁的丫鬟道:“黎惜芝呢?”
丫鬟举着举着扇子顿了一下,才迟疑着说:“黎姑娘被绿萝姑娘叫去了。”
“……”他眉头皱了一下,不知道她们二人何时关系好到如此程度,“何时去的?”
丫鬟想了一下答:“巳时左右去的。”
段言的眉头锁的更深,巳时距离现在已经三个时辰了,两个姑娘家有什么话竟然能说这么久。况且连枝楼是烟花场所,黎惜芝一个清白姑娘家去那里毕竟不妥。他又问道:“这几日她经常过去?”
“前日去过一回,黎姑娘近来似乎同绿萝姑娘走得很近。”丫鬟老老实实地道。
他不动声色地听完,继续看手里的账册,若有所思。好似方才询问的不是他,蹙眉的也不是他。丫鬟以为他没有听到自己的回答,正思忖着要不要再说一遍的时候,便听他缓缓道:“日后唤她夫人。”
丫鬟没反应过来,怔愣了一下,“爷是说,黎姑娘?”
他低低地嗯了一声,“吩咐下去。”
好似得了什么不得了的命令一样,丫鬟收起扇子慌乱应是,步子不稳地退了下去。还没走远就听到段言冷声道:“回来。”
以为自己做错了什么的丫鬟忙走回去,兢兢问道:“爷,还有什么吩咐?”
他垂眸半天没有说话,最后道:“让那傅先生日后不必再来。”
这个决定下的突然,丫鬟很想问为什么,但是再看他那十分不好说话的脸,只好将疑惑都咽回肚子里,照他的吩咐去做了。
黎惜芝回来之后,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好像府里人看她的目光变了许多。她想了想觉得可能是在绿萝那喝茶喝多了,才出现类似眼花的症状。只是当一个丫鬟走到她面前恭恭敬敬地说:“夫人,爷唤你到书房去。”
她半天没有反应过来叫的是谁,看了看左右谁也没有,才不确信地问道:“你叫我夫人?”
丫鬟点了点头,不明白她为何如此诧异:“是呀,夫人。”
难以接受地后退两步,她隐隐有抽搐之色,好似无法忍受地说:“不要这么叫我!”
见她反应激烈,丫鬟怯生生地道:“是、是爷这么要求的。”
“阿言要求的?”她蹙眉,看着那丫鬟匆匆行礼离开,喃喃自语。不解他前几日还一副恨不得将自己挫骨扬灰的模样,怎么忽然就提了这么一个要求?他的脑子果然坏掉了么。这么一想,黎惜芝通透许多,想起刚才丫鬟说段言让她去书房,便转了方向朝书房走去。
推开门见段言正站在桌案后面,一手负在身后,一手持着紫毫笔在凝眸练字。他的神色十分专注,褪了些平日里冷漠的模样,有种让人想要接近的冲动。
黎惜芝站在门口,不自在地问:“你为什么要让他们叫我夫人?”
段言持笔的手顿住,然后将其缓缓地放下,扭过头来对上她的目光,“不好么?”
诚实地摇了摇头,她说道:“不好。”这样一比,她反倒是觉得以前叫自己黎姑娘挺好的,夫人夫人地叫着,硬是让她觉得自己是个大龄妇女。
段言罕见地露出戏谑的神色:“为何?”
“……显得太老。”憋了半天,她终于说出实话。说完她抬眸注意他的表情,惊诧地睁大眸子,才眨了一下眼方才的画面已消失不见,她疑惑地问道:“阿言,你刚才是不是笑了?”
段言复将目光转回纸上,淡声道:“没有。”
将信将疑地“哦”了一声,黎惜芝仍是无法从刚才那一幕回过神来。虽然只是浅浅地勾起唇角,只是那刹那芳华,竟如冰雪消融,万籁俱静。时间隔了太久,她几乎都要忘了段言笑起来是什么样子。
顺着他的目光看向桌案,上面随意地摆了几张纸,都是他写的字,这才想起来问道:“你叫我来,是为了看你练字?”
走近了看,他的字舒缓有力,又字字露锋,是十分大气的书法。只可惜她认识的字不多,不知道他写了些什么。
段言头也未抬,不着边际地说了句:“日后你若是想继续学识字,可以问我。”
黎惜芝摇头示意不必,“我问傅先生就可以了。”
“我已辞退傅先生,他不会再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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