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郎中伤不起(正文完结+番外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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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郎中伤不起(正文完结+番外2)- 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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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山青的两个手下把东西都买了回来,几个人便再次出发。
景山青亲自赶车,两个手下护卫在旁,舒天心便坐在车里用新买的药炉熬药膏。
药香袅袅中,他们一路向西南行去。
高大的树木渐渐稀疏,被低矮的灌木取代。植被也越来越茂密。
中间休息的时候舒天心会观察四处的植被,有时还会摘叶片放嘴里品尝,取样本保存在随身的包裹里,用碳笔在册子上记录些什么。
她也会问景山青和他两个随从一些关于这些植物的问题,有的问题简单的可笑,有些他们却又答不上来。
不过他们聊得更多的还是关于蛊。
中原武林对蛊的认识其实相当的粗浅,他们区分不清役蛊、情蛊、杀蛊、傀儡蛊、以及更为神奇的医蛊,他们把蛊视作一种虫毒,认为他们症状相似,但是因为毒虫品种的不同,培育方式的差异,使效果上略有不同。有些不会产生幻觉,有些会让人产生不同的幻觉。
其实这也不能算不对,但是这在从小在苗疆长大的景山青看来,指望这种程度的认知,去救连苗疆最顶尖的养蛊师都束手无策的雍夫人,实在是有些希望渺茫。
去神医谷送信的人已经在路上,就是不知道文谷主对这个关门弟子有多重视,肯不肯出手了。
神医谷文谷主有三位嫡传弟子,只是那两位早些年便已经外出历练,精乖无比,维心宫如今青白赤紫金五位护法全部出动,在中原遍寻名医,却尚未有那两位的消息。
景山青皱着眉看着西南,一向温和的眉目染上了愁绪,思及雍夫人如今的状况,有些忧心。
而身边的舒天心依然在跟他打听关于医蛊的功效,“靠虫子续命治病?能跟我说说怎么做到的吗?我可以发誓不外传,也可以拿药方来换。”
但凡在某一领域专长的人,遇到此领域内的新奇知识,总是心痒难耐。舒天心觉得这一趟维心宫之行真是物超所值。
“你们中原也有以命换命之法。”景山青收回思绪,并不在意的跟她解释,这些东西,在苗疆三岁小孩都知道,“医蛊传下来的的不多,毕竟愿意折损自己以利他人的人并不多。续命蛊便是其中一种。以人命养蛊,蛊成则人死。将蛊种在他人身上,便可续二至十年寿数,这个要看个人体质。至于养法,其实我也不知。”
舒天心双眼亮晶晶的看着他,心里觉得匪夷所思,可是维心宫的青衣护法,必然不是随口胡说之辈。此时估计就算是景山青赶她走她都不愿走了,恨不能插上翅膀立刻飞到维心宫去一探究竟。
通过这些天的了解,她发觉蛊对于苗疆来说,更像是一种信仰,是因果循环报应不爽的裁决之手。偷窃者烂手,杀人者偿命,背誓者则肠穿肚烂。耳听为虚,舒天心不知道这些神奇故事的真实性,对于一个医者来说,这真的更像是神话故事。
上古时巫医不分家,哪怕现在,穷乡僻壤间也多的是神婆神汉靠着些民间土方装神弄鬼。可是神医谷百年传承,搜罗天下医学典籍,对于疑难杂症奇闻异事的记载亦是车载斗量,对于神鬼之说,其实是不太信的。
当然也不是说完全不信,人间有正气,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天理昭昭报应不爽,舒天心从小也是读这些圣贤书长大的,可是这跟神鬼治病,以及像蛊这种立竿见影的审判,那是完全不同的概念。
“真想赶快见到雍夫人啊。”舒天心托腮感慨,又扯着景山青的袖子缠问,“真的不能告诉我她中的什么蛊吗?我是大夫啊,早点跟我说说我也可以早点想办法啊。反正我早晚都会知道,那么神秘干什么。”
景山青无奈的苦笑摇头,看在这些日子一路同行的亲近,忍不住提点她,“你真的有信心治好雍夫人?这并不是玩的。你若是乖乖的当人质引文谷主来,无论成与不成,或许能保一命。出手救治却又失败,宫主一怒之下,就说不准了。”
“我当然知道。”舒天心依然不在意,“虽然我对蛊不甚了解,但事在人为嘛。如果只治自己有把握的病,只救有把握救的人,那么这一辈子,也只是在重复前人走过的路罢了。没有进步,没有创新,我的存在对于后世来说,有什么意义?”
“你该清楚维心宫是什么地方,它并不是可以让你学习医术的地方。”景山青沉眉敛目,语气里带了些警告的意味,“雍夫人也不是你能够用来试验的人。”
“世上本就没有真正包治百病的医术,我只能尽力而为。其实说这些也没用啊,就算我现在没信心,你们也不会放我走啊。朝闻道,夕死可以。我必然是要去瞧一瞧,试一试的。”哪怕听出了景山青语气里的警告,舒天心依然没觉得有多怕。也许他给她的第一印象太过温和,她始终对他怕不起来。
“神医谷每单生意收十万诊金,但能被江湖公认为神医谷,也并不是只会死要钱的。”舒天心看着景山青的眼睛,义正言辞的话说不了两句,又开始伸手扯着他袖子歪缠,“你现在总可以告诉我雍夫人的蛊到底是怎么回事了吧?”
景山青看着她惫懒的模样,实在不明白这姑娘是无知者无畏,还是艺高人胆大。
他振袖甩脱了她的手,“事关宫内隐秘,我只是奉宫主之命在中原找寻名医,实在不便多言。很快就能赶到了,你还是问宫主去吧。”
前宫主陆平野都死了,这样大张旗鼓的寻医问药救他的夫人,傻子也知道有隐秘啊。舒天心皱了皱眉鼻子。
换了马车之后,他们走的比从前慢了,本来预计两天能走到红河转水路,这都走了三天了,还没到。
稍事休息后,他们再次上车上马,向前赶路。
已经是夜晚了,山路颠簸,舒天心在车里也睡不安稳,索性点了灯起来整理自己这一路上的笔记。
到半夜的时候忽然风狂雨骤,车上的帘子被吹的翻卷,雨随着风淋了进来。
景山青他们早有准备,从车里拿了蓑衣,交代舒天心固定好车里的帘子,继续赶路。
电闪雷鸣,两骑一车在山路上奔波。
雨下的最大的时候,景山青不得不下令停下。
这时候突然马长声嘶鸣,变生肘腋,顷刻间拉车的两匹马便已倒下。
景山青当机立断,飞身入车捞起舒天心夹在腋下便与两个手下分头逃散。
此次维心宫五护法倾巢而出,在中原行走,必然已经惊动了中原武林人士。所以他们一路行来十分小心,尽捡小路走,避开中原门派的势力范围。
没想到雨夜掩住了敌人的踪迹,他连什么时候被人跟上了都不知道。还被人占了先机杀掉两匹马。
他带着舒天心,敌人又是有备而来,此时不是与人争胜的时机。
此处离红河已不算远,当务之急,还是到红河改走水路,把舒天心送到维心宫才是。
大雨掩盖了敌人的踪迹,也使他不易被人追踪。黑夜里似乎有刀剑相交的打斗声,不知道是不是他的手下已经跟敌人交上了手。
景山青只是不理,背着舒天心施展轻功在山林中疾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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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侠

雨依然下的很大,湿透了两个人的衣衫,打进眼里让人辨不清方向。
舒天心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一直在半个时辰以后,约莫逃出了敌人的追踪,她才在景山青耳边说:“休息一会儿吧,雨太大了,他们追不上来的。”
景山青抹了一把脸,脚下不停,解释,“必然有人在红河渡口截杀。我们要趁他们还没准备好,冲出去。”
“放我下来吧,我轻功不错的。”舒天心建议。
景山青几乎毫不迟疑的拒绝,“不必。”
舒天心愣了愣,便不再多言。
景山青的速度,不逊车马。中间休息了一次,破晓前便赶到了红河的一处渡口。此时下了大半夜的雨也终于停了。
不过他还是低估了此次中原武林围剿他的力度。
景山青简直要怀疑青白赤紫金五护法的其他四位在中原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如今报应到他身上。
红河在附近有三个渡口,难道说他真是这么倒霉,正撞上布重防的?
西边正在钓鱼的老翁拱手为礼,“武当庄鹏,见过青衫护法。”
渔船上的几个年轻人起身,为首的男子扬声说:“祁山五虎,在此领教青衫护法高招。”
东边的白须长者笑着施礼,“沙洋湖彭大,久仰。”
而身后他们的来路,亦出现了一个黑衣中年男子,淡淡的报出了自己的名号,“昆吾剑,陆坤”
景山青背上的舒天心看着这几个人,眼睛转了转,没说话。
景山青面上不动,额上却已经有冷汗了。这几位,在中原都是颇为有名的人物,但相互之间并没有太多的联系。这次一起来围剿他,难道是中原武林联合在一起打算大举进攻维心宫了?
陆坤低头抚剑,“诸位,今日便由陆坤打头阵如何?”
他顿了顿,见其余诸人皆无异议,便对景山青说:“青衫护法,听闻你于剑之一道,颇有感悟,可愿与陆坤公平一战?你若胜过陆坤,陆坤保你安然离去。”
虽然知道来者不善,景山青脸上依然笑意不减,“陆兄,在下此次有急务要办,请各位行个方便。至于比试,咱们大可约个时间,择日再比。”
“青衫护法这是畏战?”陆坤眉峰微挑,冷冷的说。
“是。”景山青和气笑着,大大方方便认了。
他如此无赖行径,让陆坤不由的一愣,他背上的舒天心忍不住扑哧笑了起来。
舒天心笑声未落,景山青已经迅速飞身后退,伸手向船上的祁山五虎攻去。
虽然祁山五虎人多势众,但在他看来却是四方之中最弱的一方,何况他的目的不在于跟这些人缠斗,抢船才是最重要的。这么大阵仗围攻他,景山青才不会相信若胜了陆坤,他们便会放他离去。
祁山五虎练得是五人合击之道,尚不及布阵,便被景山青出其不意的伤了一人。
陆坤等人大惊,迅速飞身来援,然而已是不及,离得最近的钓鱼老翁庄鹏赶到的时候,祁山五虎已被景山青伤了两人。
景山青若不是背上背着舒天心,还要分神捣毁渔船,祁山五虎恐怕还要多伤一人。
谁也没想到景山青年纪轻轻,武功竟然如此了得。只见他身姿矫若游龙,剑势沉稳灵活,不出则已,一出则必见血,以一敌六而丝毫不落下风。
围攻的几人不得不收起轻慢之心,尤其是陆坤,更是震惊无比。他浸淫剑道二十余年,实在没想到会与诸位前辈一起围攻一个年轻后辈,还被压的喘不过气来。幸好刚才景山青并未答应与他一战,否则今日他丢脸就丢到家了。
这几位都是出自名门,除了祁山五虎兄弟练得是合击之道外,其余几人俱都不屑于以多胜少。奈何面对景山青,他们竟是险象环生,不得不相互救援,想要抽身离开也是不能。
景山青立于船头,一剑削断缆绳,内劲一点,小船箭一般离岸,顺流而下。
他回身挡住陆坤的剑,头也不回的左手搭在舒天心腰上一甩,借舒天心的脚将武当庄鹏踹入水下。
他足下使力,小船剧烈晃动,一浮一沉间,祁山五虎剩余的三位被他剑气所逼,下盘不稳,纷纷落入湖中。景山青此时不慌不忙的持剑上挑,又接了陆坤一招。
此时船上除了景山青与舒天心,便只剩下陆坤与沙洋湖彭大两人了。
沙洋湖彭大是沙洋湖的霸主,常年在水上讨生活,哪怕在颠簸的船上依然稳如泰山,而陆坤轻功颇佳,被景山青剑气逼得几乎难以在船上立足,却如穿花蝴蝶一般围着小船纵身来回,始终不落水。
景山青依然面上带笑,手下丝毫不乱的与两人周旋。
渡口的船只全部被他捣毁,此时小船顺水而行,离渡口已远,刚才那些人想要追上来有些困难,以一敌八他尚且不惧,此时只有两个人,他就更加游刃有余了。
而陆坤却是越打越心惊,他此时还能勉力支撑,一方面是始终有人在旁骚扰景山青,另一方面他用的是极为耗费真气的打法,景山青以静制动,他落败也是迟早的事。
景山青年纪轻轻,看起来也不过二十多岁,是如何能有如此身手的?这样的武功,别说中原武林年轻一辈,就算是老一辈,恐怕也没有几个是他对手的。维心宫实力竟然强劲如斯吗?
陆坤出手渐缓,真气已是不济。
此时他看到始终被景山青负在身后的舒天心对他眨了眨眼,轻轻的挥了挥手。
陆坤知道再坚持下去也没有意义,对沙洋湖彭大使了个眼色,两人一起跃进水里走了。
景山青并没有追击,放下背上的舒天心。
打了半天,两人被雨淋湿的衣衫也都干了。
景山青背对着舒天心坐在船头,任小船自行顺流而下,淡淡的说:“休息下吧。”
舒天心抱着手臂坐在船中央,伸脚踢了踢景山青,“你派人通知我师父了?”
景山青没有回答,背影挺直如山。
“你给我惹大麻烦了知不知道?”舒天心抱怨着,“本来我们出来历练,只要赚够十万两白银就可以回谷。可是向师门求援一次,这个标准就翻一倍。虽然不是我写信求援,但我师父已经找人出手了,现在我要赚够二十万两才能回谷。”
景山青没有回头,问:“刚才那些人是神医谷请来的?”
“是啊。敢威胁我师父,你惹上大麻烦了。”舒天心兴灾乐祸的说:“神医谷救治一个病人,要收十万两诊金,不过江湖人大多都穷,就只好拿奇珍异宝或者替神医谷办事抵债了。神医谷振臂一呼,半个中原武林都会追杀你。”
她说完,忽然想起来什么,打开腰上挂着的竹筒,里面竟然钻出来两只白白的小鼠,吱吱的叫着,还好竹筒没进水,小鼠也安然无恙。
舒天心又打开随身包裹,找出个小瓶,倒出几颗丸子喂小鼠吃了。
喂完了小鼠,她百无聊赖的坐了一会儿,才凑近景山青,说:“喂,你到底要撑到什么时候啊?不就是中毒了么?十万两我帮你解毒啊。”
她话音刚落,就被景山青掐住了喉咙,出手不重,显然意在威胁。
这个一向温和的男人首次对她露出了锋锐的一面,景山青的眼睛仿若古井,幽深不见底,这一刻他是真的动了杀意。
他不知道舒天心的武功究竟如何,可是从刚才开始他的功力就在急速的流失中,再这样下去,三岁小孩都能够杀他。他刚才试图逼毒,却始终不得要领,甚至不明白自己什么时候着了道。
如果不是刚才打斗中被下毒,那么有机会对他下毒的人,就只有舒天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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