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落握住待雪冰凉的手指,呵了口气,轻轻揉搓,“明面上林墨是爹娘的管家,其实早已是我的心腹,不必防备他。”
待雪惊讶地看向书落,赞许道:“夫君真是聪明绝顶、料事如神,连我的小小心思也瞒不过你去。”
书落打趣道:“那夫人要不要给为夫涨月例?”
“这个月已经给你涨过了!下个月罢。”
书落面露遗憾之色,勉强答应了,“只要夫人不称呼我色狼,莫将我赶出卧房,我就心满意足了。”
待雪斜瞪了一眼,某人立即噤声。
两人走了会便回了藏雪苑,待雪沐浴完进卧房时,书落正立着提笔作画。
待雪走近一看,冬梅迎风傲放,点点素艳,梅下立了一名身着绣淡色迎春花梨花白长裙的女子,一副冬梅映佳人的好画。
待雪执笔轻蘸墨汁,在女子身旁绘出一袭玄色流纹云锦袍男子的身影,两人的身影相映,说不出的写意风流。
待雪细细审视这幅画,半晌方满意颔首,“明日将画给裱起来,”她在卧房踱了几步,寻了一处壁上,“挂在这里正合适。”
书落自然是不会反驳。
待雪又指了指卧房中央,“这里放面沉香木雕的四季如意屏风,”又指了指靠墙的乌木小几,“这里换上嫁妆里的青花白地瓷梅瓶。”
待雪足足指了十多处才收了手道:“如此便行了。”
“那明日让人办罢。”书落都依了她,修长的手臂从背后缓缓环住待雪,“夫人,夜色深沉,咱们入睡了罢。”
待雪听他一说,想起了白日里画善嘱咐自己的事,面颊渐渐染上红色。书落抱起她往床上走去,待雪犹豫了下伸出皓腕环上她的颈项。书落察觉了她的动作,凝视她微微颤动的眼睫,露出一个温柔而宠溺的笑。
待雪被小心地放在紫檀水滴雕花拔步床榻上,书落一边轻吻她,一边随手扯落被挽起的床帘。
层层石榴红联珠对孔雀纹锦制的床帘徐徐倾落下,掩住床榻上的一双人影。
书落的唇贴上待雪的,吻愈加激烈,扑面而来的男子气息萦绕在待雪身畔。书落的吻移到待雪的额首、颈项、耳畔,热烈地放佛想吞了她下去。待雪学着书落的样子回吻他,她的举动使得原本沉醉的男子愈发的失了理智。
书落环了待雪细软的腰际,大掌在待雪身躯徐徐游动,待雪瘫软了身子,全身放佛软弱无骨,只能任面前男子为所欲为。
不知何时,书落已褪了中衣,露出精壮的胸膛。平日里书落衣冠楚楚总是显得瘦削修长的,现下褪了衣物,才发现他并非那么文弱,反而有一副精壮的体魄,肌肉紧致而不纠结。
待雪的柔夷搭在他的肩头,喉间轻轻吟出一声娇喘。
书落垂下的发丝扫到待雪的脸庞,待雪不禁笑出声来,“痒……痒”
书落正剥她衣裳的手顿住了,亲昵地伸手刮了刮她的鼻尖,“真会折磨人。”
待雪不明所以地望向他,他只得幽幽叹了口气,替待雪整整衣衫,躺倒在床外侧,徐徐平缓气息。
待雪满脸诧异地望向他,他半晌才缓过气来朝她轻轻一笑,“困了罢,睡吧。”他伸长手臂将待雪揽进怀中,扯过大红色丹凤朝阳的锦被覆在二人身上,掖好被角,轻拍待雪后背,哄她入睡。
此时待雪心情复杂极了,全无睡意。
书落刚才为什么突然停了?她很好奇啊,可是怎么问出口?会不会显得自己不矜持?肯定会的呀!
许是她的表情变化太过明显,而书落又会格外在乎她的一举一动,她的细微神情变化很快便被身旁的男子察觉了。
“等你做好准备再来,别担心,我不会勉强你的,睡觉罢。”书落低沉的嗓音响在耳边。
待雪铁青了脸色,神智更加清醒了。谁害怕了?谁担心了?谁要你停了?明日画善又该说我了,怎么办?【小斯乱入:公主殿下心里一万头草泥马奔腾而过……勿拍】
书落见她仍不肯入睡,伸手捂住她的双眸,大掌在她瘦弱的后背轻拍着。不过一炷香,书落拍背的手渐渐止了动作,气息均匀地躺在待雪身侧,手臂紧紧环住待雪不松。
待雪撇撇嘴,困意全无,被书落束缚着也不敢乱动,难受极了。
眼前似乎出现画善蹙眉哀怨道:“公主,您怎么不把这事放在心上呢?若是被林老侯爷和老夫人知晓了……”
待雪幽幽长叹一口气,深觉自己前途未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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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章周三早上10点~~~
、35chapter 34
第三十四章
之后的两日,书落和待雪遍巡承都的产业。林侯府家大业大,子嗣虽单薄,却代代皆为有才之士。封地本在偏远之地,落入林侯家手中,不过几代,已是繁荣富饶。若正帝只是命林侯家交出承都的管辖权,凭借林侯家的产业,倒不怕落了个颓败的地步。
如今书落已然交出北都一半的管辖权,在礼部行事也是避其锋芒、稳重行事,对正帝的刁难也坦然接受,希望父皇不会再为难林侯家。
待雪再三悲叹自己是个“操心命”,从前操心父皇的身体,现下操心林侯府的前景。呃……虽然自己的“操心”也没甚大作用。
书落体贴地对待雪道:“这只是承都内的产业,北都的产业可比承都多了许多。但是这些也无需你亲力亲为地来管,管家将账册呈上来时查阅一下即可。”后来待雪管了十多年账册,发现赞管家“谨慎细致”真真当之无愧,凡是经他的手递上来的账目从无差错。待雪有时悠闲地想自己是不是被架空了管家权?所以说,有个太能干的管家,反而显得主人全无用武之地。
成亲后的三日,书落早早便唤了待雪起来,两人梳洗完。
书落让待雪稍等片刻,“你坐下等会,我同爹娘说一声今日在宫中用早膳,免得他们白等我们。”
待雪闻言颔首。
画善等书落走后,凑近待雪,附耳悄声道:“公主,刚刚接到讯息,林老侯爷的张姓心腹已被放逐北都。”
待雪蹙眉沉思片刻才想起这张姓心腹是去年陪同皇祖母前往净古寺时在世王府门前偶遇的那名男子。那时命画善派人监视,迟迟没有讯息,便被自己忘在脑后。如今经画善提醒,记忆全涌入脑中。
他的身份相当隐秘,又颇受林望风重用,林望风将他放逐是想与世王切断联系?如此,便再好不过。能得到林望风的支持,父皇打压世王会简单许多。
画善疑惑地看向待雪,“公主怎么不为此事高兴?”
待雪意兴阑珊地挥手,“有什么可高兴的?等会进宫又得见着李付静了。”
“公主有所不知,李付静因得罪了皇太后被罚思过一个月,”画善满脸笑意,“先前不想她的事扰了公主兴致,便没有说与公主听。”
待雪瞬间郁色全效,有阴转晴,眉开眼笑道:“如此最好不过,”她诧异道:“皇祖母为何罚她?”
“听说是仗着有身孕在先帝灵位前大不敬。”
待雪眉尖一挑,“以她的行事作风,不像是会犯这种错误的。”
“奴婢猜测,可能是皇后娘娘替您记恨着她。”画善压低了声音道。
待雪无奈一笑,她的百般作为尚不值得自己放在心上,可是母后护犊心切,已经出手小惩了下。任她李付静再会耍心机、弄城府,也玩不出大花样来,相比而言,自己更担忧世王和“世王妃”的一举一动。
直到和书落坐在去往皇宫的马车上,待雪仍心不在焉地思索。
书落握住她的手,“夫人可是在为三朝回宁心不在焉。”
待雪不愿欺骗他,既不点头,也不摇头。
书落以为她默认了,说了许多安慰的话。
朱轮华盖车马车停在宫门,车夫拿了林侯爷的玉麟符给守卫看,守卫请来侍卫长,侍卫长恭敬而委婉道:“侯爷进出随意,只是依例马车不可入内。”
待雪示意画善将“公主玉契符”给侍卫长一观,他看过后便让马车进了宫门。
“还是夫人厉害。”
待雪仔细观察他的神色,并无丝毫不郁之色,便淡淡地微笑,“总是我自己的家嘛,怎么会将我拦在外面。”
马车一路畅通无阻地行至懿极宫,二人从马车上下来便被宫人迎了进去。皇太后和皇后已经坐在正厅,一边饮茶,一边闲聊。
待雪跟在书落身后给他们行了稽首大礼,两人受了礼,便急忙让他们起身赐座。
皇太后仔细打量书落和待雪,随后感慨,“这般看来倒是般配的很。书落,许久未见你爹娘,他们身子骨可好?”
书落垂首回道:“多谢皇太后挂念,托太后鸿福,臣婿爹娘身体康健。”
皇太后颔首,“这就好。”话锋一转,“待雪在林侯府住的可习惯?”
待雪正在饮茶,从梅花凌寒粉彩茶盅里抬起首,一脸茫然地看向皇太后,“习惯啊。”
皇后斜睨了她一眼。
皇太后垂眸再问,“你的翁姑待你可好?”
待雪弄不清太后为何当着书落的面这么问,“自然是好的。”
太后终于满意颔首,不再追问。
几人说了会话,书落和待雪便请辞去看望待玥,太后和皇后应了,只是嘱咐道:“午膳前回来,你父皇此时正在上朝,好歹见上一面再回。”
小夫妻齐齐应了。
二人去了皇子所,寻着待玥的寝宫,推门而入。
玥小包子年仅三岁,尚不用去尚书房,故而不在寝宫、栖凤宫,便是在御花园。
不出所料,书落和待雪推开门便见着了他趴在案上睡熟的小身影。
两人蹑手蹑脚地踏入房内,案上放着抄了一半的《国史》,墨迹未干,显然小孩甫睡着,他们二人不巧便来了。
待雪细细审视待玥的字迹,赞许地颔首。注视着小包子的后脑勺,心中哀叹一声,“不过始龀稚子,本该成天玩耍的年纪,却禁锢在这囚牢。可是比之前世他郁郁不得志一生,我情愿他自幼受些苦楚和束缚,将来成长为一个君临天下的好皇帝。”
书落轻手轻脚地抱起待玥向床榻走去,小包子睡眠浅,迷迷糊糊地醒了,见抱着他的人是书落,抬起莲藕般白嫩的小胳膊环住书落的脖颈,奶声奶气道:“我梦见姐夫了。”
待雪在他们背后摇首一笑,也不知待玥多喜欢书落,梦境中也盼望着见到他。
书落将小包子放在床榻上,小包子抱着被子打哈欠,待雪上前刮他的鼻尖,“怎么就没梦见姐姐呢?你个小不点偏心。”
小包子捏捏姐姐的脸蛋,一脸“你是真的”的惊喜表情,扑进待雪怀里,“姐姐,我想你!”
待雪托住他的小屁屁,宠溺地回道:“姐姐也想你。”
待玥赖在姐姐怀里抱怨母后多么严厉,“姐姐,你算是脱离苦海了,没人陪我受难了。”
待雪挑了挑眉,“不知是谁之前期盼着姐姐嫁出去,现在又抱怨没人陪你了。”
小包子撅着嘴,无视待雪扫兴的话语。
传来敲门声,三人抬头一看是待晟,待雪亲切地邀了他进来。
待晟给书落和待雪行了个常礼,小包子从待雪怀里跳下来,蹬着小短腿跑到书桌旁拿来抄录的《国史》,踮起脚尖递给待晟,“大哥哥,看我抄的好不好?”
待晟细细看了,面对小包子满脸的期待,大幅度地颔首,“待玥写的真好。”
书落瞥了一眼,惊讶道:“待玥的字是大皇子教的么?”
待晟恭敬回道:“夫子,确是我所教。”书落曾指导过待晟文章,故而待晟尊称他一声“夫子”,着实是待晟多礼了。
待雪笑的温和,“便称姐夫罢,叫什么‘夫子’这般见外。”
待晟笑意加深,弯了眉眼,有些腼腆,“弟弟知晓了。我时常过来陪陪待玥,有时也教他习字,写得不好,还好待玥不嫌弃。”
待雪揉揉待玥的小脑袋,“有人教还不好,他有什么可嫌弃的。你与待玥住的近,就劳你多关照他。他调皮、捣乱的时候尽管教训。”
待晟连忙摆手,急切道:“待玥很乖,没有调皮。”
待雪无奈地笑笑,“待玥会被你们宠坏的。”
待晟品性耿直,人虽木讷,却没那些弯弯肠子,托他照顾待玥,待雪很放心。
“前几日,我去了孙将军府上见着了碧水。”
待晟一摸后脑,“碧水?”片刻恍然,“皇姐说的朱玉?她许久没进宫了。”
待雪心中暗笑:果真是不同的,让待晟直呼闺名。碧水这丫头,从来不知晓矜持为何物。
待雪嫁给书落后,正帝便给待晟指了婚,成全了有情人。碧水反倒进宫得少了,她想依待晟这榆木脑袋是绝不会移情别恋的,所以安心在家中学习如何做得贤惠娘子,以后不给待晟丢面子。
待晟还有三年才满十六岁,方可出宫置办府邸,届时碧水已经十七岁了,若那时成亲,碧水算是嫁的很迟了。皇太后和正帝的至今尚无明确意思,也不知两人何时方能修成正果。前世改朝换代,两人还是携手终生,愿他们今生也修个圆满。
书落和待雪在巳时赶回懿极宫,正殿里已然坐了许多人。除去皇太后、皇后外,还有四妃、嫔、五位皇子,以及世王等人分席依次落座。这宴是家宴,所以并无朝中大臣在场。因为书落和待雪是今次宴会的主角,所以两人贴皇太后而坐。
待雪环顾殿中,“世王妃”并未出席此次宴会。
太后见众人已落座,命人去请了皇上来。
正帝不过片刻就赶来了,“今日朝中事情多,待雪不责怪父皇罢?”
“国事为重,待雪省的。”
皇太后下令开席,舞姬络绎不绝入殿内,桃红绣花流苏垂绦宫裙的女子在殿中央旋转舞动,管弦丝竹声渐起,众人纷纷给书落和待雪敬酒,两人都噙着笑饮了。
约莫一个时辰,正帝一声令下,众人告了辞都退下了。
正帝留下世王和待雪夫妇,先对世王道:“皇弟许久未进宫了,一切可好?”
待雪这才发现世王竟消瘦了许多,论理结发的夫人沉疴已痊愈,惟有的女儿嫁得贤婿,儿子也平安无事,莫不是他自己患了什么病?
世王作了一揖,“多谢皇兄关怀,臣弟只是略感风寒,修养几日便会痊愈。”
正帝关切道:“既如此,你快些回府罢,仔细保重身子。姚京戒,送世王回府。”
待世王走后,正帝阴沉目光注视着他的背影,面色冷凝,仅片刻回缓了脸色,笑着问了待雪些侯府的琐事。
待雪一一回复了。
末了,正帝道:“过几日,你外祖母会回承都一趟,书落和待雪去拜访下老人家,莫忘记了。”
待雪年幼时见过外祖母,后来季家败落,祖父被罢官回乡,舅父贬谪异地,外祖母随了祖父回了家乡,待雪便再也没见过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