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霜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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凝霜剑- 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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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辛苦的道理。老哥你也要为兄弟想一想,弟兄们已辛苦了一夜,如无人犯交差,这个脸可是丢不起……”
白衣叟又急又气,暗恨朱奇无知,好好一件事情,他不该借重官府兵力,诬指江海枫为盗,如今请神容易送神难。
此刻如真把江海枫交与他们,非但是江海枫不依,只怕河间二郎、雪山四魔也不答应,再者此事传扬出去,难免为人耻笑!
当下脸色一沉,冷冷地道:“徐大人,莫非你真的就不肯赏老夫一个脸么?”
那位徐管带皱了一下眉,他也知道这位燕老爷子,在崂山下是有名的大户,一身功夫更非寻常,自己确实不好得罪他。
可是奈何自己穿上了这身官家号衣,有些地方,却也是不能卖私的。
当下他好不为难地叹了一声道:“燕老哥,并非兄弟不肯赏脸,实在是这件事……”
说着又重重地叹了一声,望着燕九公直翻眼。
白衣叟冷笑了一声道:“那么就由老夫暂时保他就是了!”
徐管带嘿嘿一笑,为难地道:“这个固然可以,但却必须先去青州,由府台大人决定,兄弟无此权力。”
白衣叟闻言细目一张,大袖一拂,愤道:“既如此,老夫可就没办法了。走!”
他回头向押解江海枫的人招了一下手,那位徐大人忽然狂笑一声道:“站住!”
这位管带大人,“呛”地一声自身上拔出了腰刀,哈哈笑道:“好个燕九公,你莫非还敢包庇罪犯不成?”
说到此,他连声地冷笑,望着场内众汉子,大声道:“你们可听清了,如有谁敢妄动,本大人就给他一个抗官拒捕的罪名。朋友们,你们何必跟着落这个罪名?”
白衣叟眼见如此,不由气得全身发抖。
他身边的孙儿燕剑飞,更是怒形于面,厉声道:“爷爷!我们就走,看他如何!”
燕九公望着面红耳赤的徐管带,冷冷地笑道:“徐大人,这可是你逼得老夫如此的,我老头子倒要看看,谁能拦得住我!走!”
众人方前行几步,那群官兵,突地四下散了开来,那位徐大人,却站在老远,大声说道:“燕老哥,你要注意了,这儿伏有我们的火器班,你们真要敢向前闯,就别怪兄弟我手下不客气。老哥,你是明白人,可别做糊涂事!”
燕九公闻言吃了一惊,可是紧接着他又呵呵大笑了起来,只见他双手一按轮椅,人竟站了起来。
他朗声道:“徐大人,你那些火枪,可吓不了老夫,老夫又不是真的残废,你要不怕滥杀无辜,你就开枪试试吧!”
江海枫在他们争吵的当儿,一直闭目不语,心中只觉得好笑。
这时他听了燕九公的话,不禁连忙睁开了眸子,见燕九公果然并非真的残废,不由大为气恼,这才知道对方之所以坐轮椅出来,无非是为了骗取自己的同情。此老果然是一个奸滑之辈!
他暗悔上当,恨恨地叹息了一声,白衣叟望着他苦笑了笑,道:“江海枫,事情演变至此,我们也没有想到,你自己想想看吧!你是愿意随他们去官府呢?还是随老夫走,都由你自己决定!”
江海枫冷笑道:“我一旦发现诬告我的人,定要他还我一个公道,眼前小小阵势,何能难住你我,我们继续前行就是!”
燕九公点了点头道:“这就是了,老夫尚不屑借重官府,你既有此勇气,老夫还怕什么?”
说着他冷叱了声:“闯!”
倏地掠身向前纵去,那徐大人见了,立时动了真怒,腰刀向下一挥道“放!”
只听“轰”的一声大响,火光一亮,大片的铁砂,直向众人身上飞来。
这其中除了江海枫、燕九公祖孙,及朱奇的两个弟子身形快捷,及时伏地躲过以外,其他各人,都因逃避不及,为铁砂打中,负伤嚎叫了起来!
那徐管带又在一边大嚷道:“还不快快把那犯人献出来,你们当真想死么?”
燕九公这时气得眼都红了,他狂笑了一声,道:“好冤家,我老头子倒要看一看,你我谁先死!”
人随声起,已突然自地面上拔了起来,在空中一个翻身,活像是一头大鸟,向那徐大人身前扑去。
徐管带见状大惊,腰刀一指,急叱道:“放枪!快放!”
轰!又是一声大响,可是白衣叟猛地就空一翻,已把身子闪去了一边。
虽然如此,他腿上仍被细小的铁砂溅伤了两三处,铁砂深深陷到了肉内,痛得他差一点儿叫出声来。
老头子经此一来,不禁更是怒火高腾!
他厉哼一声:“好奴才!”
身子再次一起,扑向一株桑树侧后,只见三个兵勇,正亮着火绳要去点那枪上的引线。
白衣叟身形向前一欺,厉叱了声:“去吧!”
双掌齐出,“嘭”一声,正正地打在那杆火枪的枪身之上,直把它打上了半空,弯成了一把弓似的!
三个兵勇扭头就跑,却为白衣叟飞身赶上,伏身运掌,“排山掌”呼地一声推出去,三个兵勇,为他打得一连滚了几个筋斗,口中啊啊直叫。
那一旁的徐大人见了,大吼道:“反了!反了!快抬枪来!”
就在这时,燕剑飞已扑到了他的面前,举掌就打。徐管带也抢刀就砍,却为燕剑飞一脚把他的刀给踢落在地。
燕剑飞跟着上前一步,双臂伸处,一下把那位管带举了起来,正要用劲摔将出去!
却忽听背后一声叱道:“不可伤他!”
燕剑飞回头一看,竟是江海枫,他手脚齐绑,却不知怎的,竟会来到了自己身后!
此时江海枫冷冷笑道:“我如是你,就不如此,俗谓民不斗官,放他去吧,此事并不能怪他!”
那一边的燕九公也道:“剑飞!放下他,我们走我们的路,犯不着杀他!”
燕剑飞这才愤愤地把徐大人放下,徐大人脸都吓青了。
他咬了半天牙,又瞪眼看了看江海枫,点头道:“姓江的,你果然是一条汉子,冲着你这一句话,我暂时放你过去!”
说着又愤愤地看了燕剑飞一眼,冷笑道:“你祖孙在崂山等着看我的吧,我现在不惹你们!”
说罢回头叱道:“抬起受伤的弟兄,咱们走!”
众兵勇一个个哭丧着脸,抬起受伤的同伴,列队而去。
白衣叟燕九公冷笑着看着他们,一面对江海枫道:“小兄弟,你可是看见了,为了你,我祖孙已与官家结下了梁子了!不过,老夫我并不惧怕,如果他真不知趣,我有办法对付他!”
江海枫冷笑不语,这时,朱奇的两个弟子,左臂双刀邱一明,独掌开山左金鹏及燕剑飞三人,把那些先前为火枪击伤的同伴扶起来,包扎的包扎,上药的上药,场中一片呻吟之声。
他们之中,有二人为火枪击中了要害,已经伤重垂死。
那朱奇的两个弟子,一直怒目监视着江海枫,他二人自始至终,从未对江海枫说过一句话。由于师叔南怀仁的丧命,他二人对江海枫早已存下不共戴天的大仇,真恨不能上前一刀结果了他才为快意!
但是他二人深知江海枫关系重大,连燕师伯等人尚且不敢独断处置,更何况是自己二人了。
所以他们尽管内心愤怒,却不敢有所举动!二人私下商量,只要江海枫有一些逃意,便立时下手,绝不犹豫。
江海枫呢?这位心灰意冷的少年人确实对自己的生命,不再存有希望了。
他并不期艾,因为这是他自己心甘情愿的,可是他却难免有些遗憾,因为他的雄心壮志,还未得以开展。
一行人又前行了里许,眼前已来到了一条驿道。
驿道上有三辆敞篷的大马车等在那里,除了一辆马车是空的外,其他二车上,全坐满了人,薄雾之下,偶尔闪烁着一些兵刃的光华。
江海枫一行人一到,立刻由马车上下来了十几个人,这些人全是一些其貌不扬的家伙,可是他们都是绿林道上北几省有名的人物,手底下全不含糊!
他们有的对于江海枫只是闻名,还未见过,有的却已在方才和江海枫交过了手,并且俱都败在海枫的手下。
无论如何,他们内心都对江海枫畏惧十分。
这时他们见了眼前情形,俱都惊态万状,一齐大声喧哗了起来,有的哈哈笑道:
“好小子,你也有今天呀!”
有的嚷着把江海枫就地解决了,可是江海枫对他们却连正眼也不看一眼。
他在海岛独居了十年,一颗心确实修养到了动若惊涛,静似古井的程度,任什么事也别想能左右他。
这时只见一个身着黑衫的老人,含笑向燕九公抱拳道:“老哥,辛苦你了!”
燕九公冷冷地笑道:“兄弟,不是我说一句什么话,江海枫是一条汉子,要凭老夫我的功夫,别说是拿他了,就是给人家提鞋也不够资格!”
那黑衫老人,以愤愤的目光,向江海枫瞟了一眼,道:“可是他毕竟是被你拿住!”
燕九公哈哈一笑道:“这是人家赏的面子……”遂又问道:“河间二兄伤势无妨吧?”
黑衫老人冷笑道:“还说什么无妨,万幸不曾死了而已!”
燕九公皱了一下眉,又问:“雪山四位朋友呢?”
黑衫老人哼了一声,道:“等一会儿你自己去看吧!”
这时群情忽又激愤起来,一时喊声震天,纷纷嚷道:“燕老哥不必太客气了,快把他废了吧!”
“快杀了他,好给河间二郎报仇!”
“对!千万不能饶了这小子,这小子心太狠!”
那身着黑衫的老人,正是辽东二老之一的朱奇,他对江海枫的仇恨,是不共戴天的,但妙就妙在他认得江海枫,江海枫却不认识他!
这时朱奇见群情激动,也巴不得立时置江海枫于死地,当下呵呵笑道:“各位朋友不必急在一时,这江海枫既已落入我们手中,他是插翅难逃。此人与河间二郎,雪山四位朋友,固是有仇,与兄弟我更是血债如山,一刀杀死,未免太便宜他了,我们且先押他回去,从长计议处置方法!”
他这番话,果然获得了大多数人的赞同,却也有少数几个人反对。
白衣叟燕九公在他们争吵之时,一双眸子始终注视着江海枫,他真担心江海枫会突然发作,挣开了绳子,与人一拚。可是江海枫仍然是双目微闭,不声不响,此人真乃顶天立地的大丈夫!
他这种从容就死的气概,更加深深感动了白衣叟燕九公!
这老人忍不住咳了一声,向众人冷笑道:“江海枫既是老夫所擒,理应由老夫来处置他,此时各位都不能动他,否则老夫可要翻脸无情了!”
他这几句话,令各人面上十分难看。
就连朱奇也不禁有些愕然,他皱了一下眉问道:“那么,老哥预备怎么处置他呢?”
燕九公徐徐地道:“愚见方才已对这江海枫说过,在未处置他以前,一定好好礼待他!”
朱奇冷笑道:“老哥你也太客气了,你莫非忘了死在九泉之下的南二弟了么?”
燕九公呵呵一笑道:“兄弟你错了,这江海枫和我非亲非友,何况此刻已入我们手中,愚兄万无偏袒他的道理。只是他既是一条汉子,你我便不能以小人对待他!”
说到此,他脸色一沉,转向孙儿燕剑飞道:“剑飞,你快带江海枫先行上车,我们在二条胡同见面,一路要多加小心!”
说到此,对着他孙儿眨了一下眸子,接道:“不可怠慢他!”
燕剑飞躬身应了一声:“是!”
朱奇也道:“一明、金鹏,你二人也陪着去一趟!”
邱一明、左金鹏俱知师父之意,同时响诺一声,紧偎在江海枫两侧。
朱奇的意思,燕九公怎会不知,他微微一笑,不便说什么,内心却不禁暗笑:“别说你这两个宝贝徒弟了,就连你本人算上,也当不起人家江海枫一指头。人家若非是看在我燕九公的面上,凭你们人再多,又有何用?”
江海枫这时张开眸子,朝燕九公点了点头,冷冷一笑道:“燕老头儿何必如此多疑,你就是一辆空车载我,我又岂会中途而去?”
燕九公呵呵一笑道:“老弟,你能有如此气魄,就更令人敬佩了,你放心,我们不会为难你的!快请吧!”
说着拱了拱手,江海枫冷笑了一声,他两腿间还缠着绳子,只能迈极小的步子,可是这样仍不能阻止他的行动!
只见他身形一矮,“嗖”的一声,已纵了起来,那不明就里之人,俱都惊慌地亮出了兵刃,一拥而上,燕九公忙道:“各位不必多疑,江海枫不会跑的,他只是上车罢了!”
各人再向车上一看,果见江海枫昂然地坐在车座之上,一派泰然,哪里像是存心逃逸的模样!
这情形把大家都看呆了,朱奇也大大吃了一惊,他疑惑地直用眼去看燕九公,白衣叟燕九公微微一笑,向他孙儿挥手道:“你们快上去吧,时间不早了!”
燕剑飞和朱奇的两个弟子,匆匆也上了车,邱一明和左金鹏兵刃全都亮在手中,二人各立在车辕一边,满脸杀机。燕剑飞却和江海枫并排坐着。
他三人俱都战战兢兢,生恐路上出了差错,触犯了众怒。
这辆马车就慢慢开动了。
朱奇在马车走后,向燕九公道:“老哥哥,这是怎么一回事,还有那个吃里扒外的娄云鹏呢?”
燕九公哼了一声道:“我已把他放了!而且也把他毒伤治好了!”
朱奇怔了一下道:“为什么?”{奇书}
白衣叟燕九公含笑道:“如不放他,这江海枫岂能受绑?”
朱奇张大了眸子道:“这么说,这江海枫并非是中了火枪而受擒的了?”
燕九公一听“火枪”二字,气可就大了,他冷笑一声道:“火枪?你就把火枪看得那么厉害?”
朱奇一翻小眼道:“怎么?难道那徐管带的火器班全没有派上用场?”
燕九公双目赤红,呵呵冷笑道:“兄弟,不是我说你,这件事你实在做得太糊涂了……”
他一面说着话,匆匆上了车,朱奇忙也跟着上车,各人也都上了车,两车同时开动,紧紧随着前面的车子驰去。
燕九公在车上,脸色铁青,一语不发,只是用一条汗巾揩着腿上的血迹!
朱奇吃惊的道:“你受了伤?”
燕九公哼了一声道:“这都是你找来火枪的好处!”
朱奇愈发不解了,他冷笑道:“老哥哥,你怎么这么说话不干脆,到底是怎么回事?
火器班又有什么不对了?”
燕九公哈哈一笑道:“是啊,没什么不对,打不着敌人,却打了自己人。兄弟!你自己想想看,我真后悔当初没有阻止你!”
他气愤地又道:“江海枫虽是我们的敌人,却是一条硬汉,你怎能诬他为盗?更不该借用官方力量,这事传扬出去,真太让人笑话了,连我燕九公也跟着你丢人!”
朱奇不由老脸通红,一句话也答不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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