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的是,他竟不知伤在何处!
海枫在一边冷笑道:“道人,你是察不出她伤在何处的,这样做只会早一点儿叫她死去!”
吴老丘吓得忙站了起来,道:“那么,她是伤在何处?”
海枫一笑道:“很简单,把那张字据还给我,我就免费为令徒服务,保险还你一个好徒弟!”
吴老直气得简直肺都要炸开了,他一双眸子,就像是两个大核桃似地突了出来,抖着身子道:“好!好你个小辈!”
海枫双手一抽道:“这可随你的意,其实她死了,那张字据也没有什么用了,道人你不妨考虑考虑!”
黑面童面如纸灰,身形搐动了一下,不由长叹了一声道:“罢!罢!字据在此!”
说着由怀中摸出了那张字据,晃了一下道:“可是你要告诉我伤在哪里。”
海枫一笑道:“我以‘先天一指’点了她的‘六阴麻脉’,如不及时救治,她的性命将活不过一个时辰!”
道人打了一个冷战,顿时就愣住了。
海枫淡然一笑,道:“道人,这个可又比你的木丹虫厉害多了!”
黑面童吴老丘自问无法救活项瑛,前文已曾说过,这种六阴麻脉的微妙厉害,是一种独家的功夫,吴老丘那么高的功力,也莫可奈何!
他叹息了一声,道:“算你厉害!拿去!”
一抖手,那张字据,就象是一张铁片似的“刷”地一声,直向着海枫面上飞来。
江海枫伸手,把它接在了手中,打开看了看,证明无误之后,才又把它揣入怀内。
当下微微一笑,道:“这只是一样!”
吴老丘猛地站起来,叱道:“你还要玩什么花样?”
海枫冷冷一笑道:“没有别的,和我刚才一样,你照样的,给我来一份!”
黑面童吴老丘错齿出声道:“照什么样?江海枫你不要逼人太甚!”
海枫哈哈一笑道:“我一点儿也不过甚,公平得很,你怎么来,我怎么去。快吧!
道人,时间可不早了!”
吴老丘回头看了项瑛一眼,心痛如绞,要不是她,自己岂又能受这个气?
当下不由重重地叹了一声道:“为了救我徒弟的性命,我什么都依你,快说吧,要我做什么?”
海枫淡淡一笑道:“我又会要你做什么?道人,你也得给我立下一张字据,这是我适才跟你学会的!”
吴老丘呆了一呆,又跺了一下脚道:“好吧,我给你立字据……”
又咬了一下手,恨声道:“只是,我徒弟项瑛的性命,你要负责,只要有一点意外,你我誓不两立!”
海枫一笑道:“这个,你大可放心!”
吴老丘恨恨地走到了一边,坐下来举笔就写,海枫一笑道:“且慢!”
吴老丘瞪目道:“不是要我写一张与你无婚约的凭据么?”
“对了一部分!”海枫道:“不过要我念你写。”
吴老丘嘿嘿一笑,面色狰狞道:“江海枫,今天我才算认识你了,只恨我方才太仁厚……现在我一切全依你就是,只是错过了今日,以后我们还有见面的一日!”
海枫摇头笑道:“不行,这是字据所不容许的!”
吴老丘呆了一呆,他尚未十分体会出这句话内的涵义,当下举笔道:“你念吧,要快!”
海枫照方抓药地念道:“立字据人吴老丘,率徒项瑛。”
这第一句话的分量就够沉重的了,吴老丘晃了一下身,飞笔照写。
“愚师徒因故开罪江海枫、秦紫玲,已蒙化解……”
吴老丘停笔道:“这又与秦紫玲有何关系?”
海枫冷笑道:“怎会没有关系?快写,你徒弟性命要是误了,恕我不负责任!”
吴老丘恨得真想杀人,可是他眼前也只有听话一途可走,当下挥笔而书,嘴角带着冷笑。
江海枫徐徐念下去道:“彼等大量,感戴不尽!”
吴老丘冷笑道:“好个感戴不尽!”
说着写了下来,海枫继续念道:“今后愚师徒,不得假借任何理由,再与彼二人对敌刁难,否则天诛地灭,猪狗不如!”
吴老丘面色一白,干笑道:“这太过分了!”
海枫也笑道:“过分?我还觉分量不够呢!快写!”
吴老丘只得又叹了一声,照写了下来,正在丢笔,海枫又念下去道:“如爽此约,甘受天遣,此据,年月日!”
黑面童呆了一阵子,落不下笔,江海枫遂走到了项瑛身边,皱眉道:“你再不快,她可就真危险了!”
吴老丘大吼了一声道:“罢!罢!罢!我服了你了!”
说着把最后的几个字也写了上去,打上了手模,正要拿起,只见江海枫掌势一抬,那张字据应势而到了他的手中。
细看了一遍,一字不错,遂把它放入衣中,朗笑了一声道:“好了,现在我可以救人了!”
吴老丘只是坐在一边发着呆,他面色极为难看,一言不发,良久才冷冷哼了一声道:
“我只当你是一个正人君子,原来你这么奸滑!”
海枫微微一笑道:“这是我方才才学会的!”
说着弯下了身子,仍以右手中指,以“先天一指”指力,照着项瑛咽下一点,叱了声:“还不醒转?”
只见项瑛在地上大嘴一张,长长地吁了一口气,海枫退后了几步道:“道人,你还不去为她活血过脉,莫非这些也要我动手不成?”
吴老丘忙走了过去,他怒容满面地道:“你要等着她一切没事才能走开!”
海枫一笑道:“这个自然!”
说着在一边座位上坐了下来,吴老丘悲愤膺胸地蹲下了身子,为他徒弟活血过脉,只一会儿工夫,丑女项瑛已睁开了眸子。
她动了一下,猛地翻身坐起来,望着吴老丘道:“师父,我怎样啦?”
吴老丘苦笑了笑道:“这都是为师自作聪明,现在什么也别谈了!”
项瑛站了起来,见海枫在座,怔了一下道:“江相公,这是怎么一回事?”
海枫冷笑道:“你身上有不舒服的感觉么?”
项瑛摇了摇头道:“没有……没有呀!”
海枫点了点头,对着吴老丘道:“那么,我可以走了!”
黑面重吴老丘冷笑了一声,正想说一句脏话,可是一想到立下的那一张字据,他的心顿时就凉了。
当下没有任何的表示,眼巴巴的看着海枫自窗口飞逝而去!
不言他师徒一番悔痛悲愤,且说江海枫一路回到了客栈,愈想今日这件事做得愈得意!
他把这事情的来龙去脉向铁掌黑鹰娄云鹏说了一遍,娄云鹏笑得嘴都合不拢了,他说:“这才真是恶人恶报应呢!太好了,这么一来,以后他们还能有脸再来?”
说着又皱了一下眉,道:“只是秦姑娘那里,不是我说,老弟你得去一趟,要不然,人家心里还不定怎么样呢!”
海枫不由沉默了一会儿,低低叹息了一声。
这是他内心的一段隐痛,自从紫玲在他面前表示过曾和左人龙有过交往;自从他曾经目睹过左人龙的烦恼之后,他就对紫玲失去了勇气。
他想接近她,又想离开她。
这一夜,他在床头翻来覆去,整夜没有合目。
第二天,他下了重大的决心,前往湖心亭去会晤紫玲,他要坦白说出他内心所想的。
塞外飞鸿秦紫玲,已经先到了。
她今天穿着一套浅紫色裙,足着一双鹿皮小马靴,一蓬秀发用紫色的丝帕轻轻的系住,看起来真有脱俗和出尘的感觉。
江海枫乘着一叶小舟,欸乃的在水面上行着,湖浪翻打起浪花泡沫,把船头都弄湿了。
他们二人都发现了对方,在交投的目光里,像有无限忧怨和深情。
只是那么深情的一瞥,又各自把目光闪开。
系好了小舟,江海枫进了亭子。
他今天穿着一袭纯白的长衫,在大襟上下,绣有一支墨竹,枝叶飞扬,栩栩如生。
走到了紫玲座前,海枫弯腰施礼,道:“姑娘你早来了?”
紫玲像似已忘了昨日的悲愤,微微一笑,露出了洁白如贝壳一般的牙齿。
落座之后,海枫道:“为了我,令姑娘担当风险,实在是惭愧!”
紫玲望着他道:“这又算什么,我只是担心你……”
她翻了一下那双美丽的眸子,道:“后来你们……”
海枫苦笑道:“姑娘不必为我担心,我是不会上他们当的!”
塞外飞鸿不由一怔,脸上带着兴奋的色彩道:“可是那张字据……”
江海枫微微一笑,遂由身上取出了自己所写的那一张字据,递给紫玲道:“是这张么?”
紫玲接过看了一下,面色微红道:“他们也太欺侮人了……你是怎么拿到的?”
海枫冷笑了一声道:“我以他们对付我的方法,来对付他们,结果他们就不得不认败服输!”
于是就把经过情形说了一遍,塞外飞鸿听后不禁心花怒放,惊喜道:“妙呀!这是真的?”
海枫得意地一笑,遂由身侧,把吴老丘所立的那一张字据取出,递上道:“你看一下就知道了!”
秦紫玲接过看了一遍,红着脸又还给他,道:“其实这是你的事情,我只是替你高兴而已!”
海枫不由微微笑道:“姑娘雅意,我怎能不知?”
内心不禁暗自感叹女人真是擅于做伪,喜笑怨怒之不定,令人难以揣摸。
塞外飞鸿眸子一翻,瞟着他,道:“我想这两天就要起程回去了!”
海枫一惊,道:“回去?”
紫玲“噗嗤”一笑,又绷着小脸,道:“怎么?我不能回去是不是?”
海枫窘道:“我只是不知道姑娘回去的地方,倒不是这个意思。”
紫玲浅浅一笑道:“这就是了,我是要回到天山,我已经离开那里快两年了,我父亲母亲,都在那里呢!”
海枫无话可答,紫玲遂叹息了一声道:“这一次来中原我真寒透心了!一切都是那么的不顺心,除了……”
说着看了海枫一眼,就不再接下去了。
江海枫皱了一下眉,道:“可惜,我不能与姑娘同路,我必须还要在西湖停留一些时间!”
塞外飞鸿微微笑道:“为什么?还是为你师弟秦桐么?”
海枫不由一怔。道:“姑娘怎会知道?”
紫玲笑着捋了一下散在前额的头发,道:“你的事我什么不知道?关于秦桐,也许我知道得比你更清楚呢!”
江海枫不由心中一动,正色道:“秦桐弑师背训罪大恶极,我已同他恩断义绝,姑娘既知道他的下落,请告诉我。因为师门尚有两件重要的东西在他手中,我必须要设法追回来!”
紫玲面色微惭地笑道:“这事情都怪我一时大意,只想为你把这件事情做好,没想反而糟了!”
海枫甚为不解,只得以询问的目光相对,半晌,紫玲才叹道:“那一夜你们在石矶寺对敌,我都知道;而且在暗中还助了你一臂之力,打伤了两个小贼。”
海枫笑道:“姑娘轻功过人,我竟没有觉出来。”
紫玲白了他一眼,笑道:“你别捧我,再往后听你就知道我把事情弄糟了!”
海枫微笑不语,紫玲这才叹息了一声又接道:“你和左人龙……”
说到此,脸色不禁红了一下,看了海枫一眼,又接下去道:“你们后来和秦桐对敌,我也在一边,直到后来他失足坠岩,你走了,我发现不对,因为那悬岩上生有不少藤草,我就猜想秦桐必定没有死。”
海枫叹了一声道:“姑娘猜对了!我当时要这么想就好了!”
塞外飞鸿于是又道:“你走之后,我就费了很大的劲下去,想去找一找看看他到底死了没有。”
海枫苦笑道:“以后的情形我也知道!”
紫玲冷冷一笑道:“自然你不知道!”
海枫点头道:“他借宿农家,又抢走了人家的钱,还打伤了人家的姑娘,此人真是罪该万死!”
紫玲怔了一下道:“这些我倒是不知道,我当时找下去,因为天黑,路又不清楚,走了很远……”
“我就想他白天一定要逃命,所以干脆在前面一个叫做‘武化’的小镇上等着他!”
海枫忙问道:“姑娘可曾等到了?”
紫玲苦笑道:“自然是等着了,只可惜一个路人救了他!”
海枫越发地不解了,紫玲于是接道:“那时天才微明,我见一个人骑了一匹马飞快地跑过来,仔细一看,果然就是那秦桐……”
她追忆地叙述下去,道:“当时他的样子确是很狼狈,身上到处都是伤,只是都缠着布,身上穿的衣服也很不合身,还带着一把剑一个包袱,跑得极快!”
海枫冷笑道:“姑娘当时就该上去把他擒住!”
塞外飞鸿浅笑道:“我就跟踪下去,追了一会儿,不想他十分机灵,大概是发现我一直跟踪他,他就停在路边回头看着我!”
海枫哼了一声道:“此人诡计多端,姑娘大概是上他当了!”
紫玲看了他一眼,接下去道:“我当时见状,干脆上去与他说话,我说出了他的来由之后,他大吃一惊,当时就翻脸和我动了手!”
说到此,她冷冷笑道:“此人功夫果然不弱,若非他满身是伤,我绝对不是他的对手!”
海枫只在一边静静地听着,不发一语。
紫玲却娓娓地叙说着这一段经过,愤愤地道:“我当时好容易把他战败,眼看成擒,却想不到路边来了一个多管闲事的过路人!”
海枫一惊道:“是一个什么人?”
紫玲皱着眉头道:“是一个和我差不多大的姑娘。真奇怪!”
海枫也不禁纳闷,冷笑道:“也许是秦桐在中原结识的朋友也不一定,他是很能讨女孩子欢心的!”
紫玲摇了摇头道:“不是,我看他们以前并不认识。”
说到此冷冷笑道:“可笑那个姑娘,像是在做一件路见不平的好事一样,竟自认是一个女侠客。”
海枫不解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紫玲叹了一声,道:“那个姑娘说我不该欺侮一个身上有伤的人,就根据这一点,不问青红皂白和秦桐连成一气,双双战我一个人。哼!”
海枫自语道:“可恨!”
紫玲皱了一下眉道:“那个姑娘年纪轻轻,倒着不出,她施展了几手剑法,却是很不平凡,若非我闪躲得快,几乎要伤在了她的剑下!后来我才发现,她只是反复的施展那几招,但我却没有办法取胜。”
顿了顿,又接道:“这时秦桐见有人帮助,更为大胆,待机用喷火筒打了一枚硫磺弹丸,我险被所伤才败了下来。”
她冷笑了一声,道:“我本来也以为那少女和他一路,可是这时候我才看出不是!”
“为什么?”海枫问。
秦紫玲道:“秦桐发完硫磺弹后,那位姑娘很生气地把他的硫磺筒用剑砍破了;并且骂他说:‘这东西只有下流的人才用,你不该用它!我要不是看你受伤可怜,就凭这一点,也不管你的闲事!’”
说到此,紫玲微微一笑道:“当时秦桐也窘住了,我的衣服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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