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不会这般单纯。
温妃话都已经说道这个份上,见她犹不明白,只得再往深了说:“后宫女人皆如花,然哪有开得百日红的花?牡丹芍药之流固然耀眼夺目,但花期一过还有谁会记得,倒不若像这些滁州菊一般,虽无那妖娆的姿态,但实用价值却要多得多,也不会只贪图那弹指光阴的风光。”
朱樱总算是勉强听懂了温妃的话中话了,这是要拉她入伙的意思吧。要让她也如同温妃一样变成有实用价值的滁州菊?
只是温妃背后的又会是谁,皇后,抑或是张贵妃?
无论是谁,她都没这份叫人利用的心思:“温妃姐姐说的自然有礼,只是妹妹却不尽然赞同。”
“滁州菊虽既可观赏又可入药,但到底是毫无情感可言的植株。嫔妾不才,不若姐姐那般精通诗书,并不能理解那以花喻人的道理。嫔妾是有感情知疼痛的人,既不愿做那妖娆多姿的观赏之花,也不愿做能入药的滁州菊。”
朱樱这番话到算得上是真心了,红颜薄命美人如花这些词她真是不大喜欢,为何一定要做一朵花,她在这后宫中不打算仅供嘉元帝观赏,也不愿意叫人利用了,她只将自己的小日子过得风生水起就成。
“容华妹妹所言极是。”温妃只瞧了她一眼,并无过多的表示。她这番不过是奉命行事,既是探得舒容华的这份心思,也算是功德圆满了。
“娘娘,二皇子一直哭闹不止,奴婢也瞧不出他哪里不痛快,娘娘快去瞧瞧吧。”照看二皇子的嬷嬷急匆匆的来报。
朱樱便借机告退了。
“主子,奴婢瞧着温妃娘娘对您有拉拢之意啊?”百合想的深远些,自是想到这一层了。
“但并不单纯,我不过是个从五品的小小容华,昨夜还闹了那么一出,在外人眼里我的圣宠必然会大不如前。她是高高在上的正二品,何故要来拉拢我这个即将失宠于皇上的妃嫔?”朱樱方才没想到,出了咸福宫才明白,这温妃不过是试探她而已,至于是奉了谁的旨意,她想不来也懒得想了。
作者有话要说:每次写到菊花就笑场肿么办= =
、第29章
“主子,明日便是贵妃娘娘的生辰了,皇上说贵妃娘娘如今月份太大,不宜大肆操办,只在储秀宫张罗了宴席。如今贵妃娘娘已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主子可想好送什么贺礼了吗?”绿萝一边替她梳着发髻一边询问。
朱樱本想让百合清清库房看看有无彩头好的可以送礼的,结果一转头便瞧见了架子上的那盆金橘树。
这是前几日她惦记着吃橘子,结果内务府不仅送来了不少进贡的蜜桔,也送了这样一盆金橘树来,瞧着上面琳琅而挂的桔色果子,倒真是喜气得很。
“好好替金橘树培培土,明日便将这金橘送与贵妃娘娘罢。”朱樱今日赖了会子床,瞧着时辰有些晚了,“绿萝,梳个简单些的发髻罢,簪珊瑚钗与珍珠簪。”
又瞧了瞧兰湘手里那天青色的撒花烟罗衫:“兰湘,换内务府新制的那件嫣红桃花云纹裙衫。”
“主子不是一向偏爱青碧浅色衣裳吗?”兰湘有些诧异,那衣服刚送来便压在了箱底,料想若非是节庆之日主子定是不会穿的。
“天气凉了,收起那些碧色的衣裳罢。”朱樱并不多作解释,夏天穿的颜色清凉自然叫人喜欢,冬天若再穿些冷色调的,是要冻死阙靖寒吗?
抵达景仁宫时果然迟了些,殿内妃嫔都到齐了,她上辈子就是在镁光灯下工作的自然不会惧怕这四面八方的眼神,只稳稳当当的福身行礼请安:“嫔妾给皇后娘娘请安,给各位姐姐请安。”
皇后笑了笑:“甚少见舒容华穿得这样鲜艳,如今瞧着,自是另一种风姿了。”
虽仍旧是和颜悦色,但却不第一时间让她起身,可见皇后对她迟到一事稍有些不满了。这番下马威是借她告诫所有的妃嫔,谁才是后宫最大的主子么?
“嫔妾不过蒲柳之姿,哪里及得上皇后以及众位姐姐风姿的十分之一?”她谦逊道。
“瞧本宫这记性,你如今怀着孕,本宫竟忘了让你起身,贤妃倒也不出言提醒本宫一声。杏枝,快些给舒容华看座。”皇后话中似有懊恼之情。
得,这红脸黑脸全叫皇后一个人唱了,朱樱心里冷笑,面上只得再次行礼谢恩。她哪里不知道皇后这番用心,近来皇帝只陪她用了两顿午膳,从未翻过兰心堂的牌子,皇后便敢杀她这只不受宠的鸡儆给所有的猴看罢了。
殿内围绕着次日张贵妃的生辰之宴热切的议论了起来,坐在苏婕妤旁的朱樱却无人搭理,她也算落个清净自在,一个人细细打量着殿内众人的情态。
好几个低位份的妃嫔见面的次数并不多,所以她犹摸不准这些人的心思,只瞧了眼与旁边妃嫔低语着的张宝林。
万寿节上她以傲人的舞姿征服了嘉元帝收获了不小的恩宠,却一直未得大跨度的晋封。两人一同进宫自己已经怀有龙裔身居从五品,而张若萱却仍旧只是个正七品的宝林,她心里真无半点落差吗?
出了景仁宫朱樱想着最近一直疲于动弹,而怀孕是需要适度的运动的,便没乘坐步辇而是沿着宫道散步回兰心堂。
因着最近不受宠的缘故,并不像先前那般有人蓄意上来搭讪同行,她也落得个轻松。只是,总有些没头脑会小瞧了她,大老远的跑过来挑衅挑衅。
“诶哟本宫当是谁呢,原是身怀帝裔的容华妹妹呀。”林昭容的声音清脆得近乎尖利,拔高时听得十分刺耳。
朱樱抬头便看见凉亭里的林昭容坐的十分端庄,笑得十分端庄,只那眼神却不怎么友好。自己位分低她不少,只得按规矩行礼:“嫔妾给昭容娘娘请安。”
“光会嘴上请安又有何用,本宫是替皇后娘娘不值。今日请安你迟到便是对娘娘大不敬,娘娘宽厚仁慈可以容你,本宫却看不过去。”林昭容的眼神狠狠的瞪着她。
“皇后娘娘适才并未责罚嫔妾。”朱樱不卑不亢的回望着她,“昭容娘娘又意欲何为?”
“本宫便是替皇后娘娘教训教训你这不守规矩的也不为过的。”似乎觉得背后有皇后撑腰,林昭容这番话说得倒是半点顾忌也无,“翡翠,本宫记得上回皇后娘娘赏了些好茶,去取了过来罢。”
“既然昭容娘娘要在此处品茶,嫔妾便不再叨扰了,嫔妾先行告退。”朱樱对跟这来者不善的林昭容品茶一事丝毫没有兴趣。
“哎,容华妹妹留步,妹妹不是这么不赏脸,连陪姐姐品茶都不肯吧?”林昭容挑着眉毛问道。
朱樱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再次福身致歉:“姐姐邀请,妹妹自是觉得荣幸。只妹妹如今怀了龙裔口味大变,已是几个月不曾饮茶。”
“既是不喜饮茶,那便伺候本宫饮茶罢。”
不过半柱香的功夫,茶和水都已然备齐了。
朱樱瞧着这速度,这里离她的钟粹宫并不近,可见是早有蓄谋了。既然迟早要遇上这些刁难,避得了这一次避不了下一次,不如就趁着这个机会叫那些人认识到她究竟有没有失宠。
“本宫听闻户部尚书朱大人一向重视儿女,自小便请了许多夫子教习。本宫瞧着淑妃娘娘便是个极懂礼仪的,皇上曾经便当着众姐妹夸过她会煮茶。想必舒容华自是不会比淑妃娘娘逊色的,是吗?”林昭容收起了笑意,将薄胎团花纹的深腹圈足琉璃茶杯递了过来,“既是家学渊源,便让本宫瞧瞧妹妹的手艺吧。”
泡龙井茶最佳的茶具是全透明的玻璃茶具,琉璃的透明度稍逊,但却并不影响茶的口感。朱樱接过茶杯,先注水将茶碗温了一遍。舀适量茶叶,再次注入小半杯热水浸润茶芽。闻得一缕清香便高提水壶,让热水直泻而下,靠着手腕的力量上下提拉三次,让茶叶在水中翻飞。
“舒容华的这凤凰三点头手法娴熟,果然是姿态优美。”林昭容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这才端起茶杯低头看了一眼便不轻不重的将茶杯搁在桌上,“本宫的茶叶是澄清碧绿的龙井,泡出应是一旗一枪,何故茶汤如此浑浊?重泡!”
“……”朱樱心里在替自己叫冤,这茶叶哪是什么好茶,想必是随便找来凑数的陈茶,茶叶末不少,哪能泡出个鬼的澄澈状?
她沉着性子再次泡了一遭。
林昭容依旧不满意,这回茶杯是磕在桌上的:“重泡!”
朱樱咬着牙齿再来一次,这次的动作敷衍了些,反正水温已经不够,怎么泡都不是尽如人意的。
“半点茶香都无,舒容华竟是只懂这些表面功夫吗?重泡!”林昭容再次开口,眼神里是毫无遮掩的轻蔑。
朱樱觉得该够了,直接将装热水的瓷壶扔到林昭容跟前,顷刻碎成万千碎片,有热水与瓷片还溅到林昭容身上,她尖叫着跳了起来。
“岂有此理,舒容华你好大的胆子,竟敢以下犯上!”吓得花容失色的林昭容指着她破口大骂。
朱樱略抬下巴,将那琉璃茶杯再次摔在林昭容脚边:“昭容娘娘,想必此番您已经品完茶了,嫔妾告退。”
说完甚至都懒得福身,直接转身离开。只留下后面气得跳脚的林昭容。
“主子,方才您……”绿萝有些担忧,“虽说那林昭容是嚣张,可主子为何这样一反常态的沉不住气?”
“一味的忍气吞声,只会叫更多的人小瞧。”朱樱不以为意,“反正我如今怀了皇上的子嗣,又不会失宠,为何要让人欺负了去?”
“主子说得对。”绿萝点点头,只是百合仍旧有些疑虑。
……
不过半个时辰,舒容华以下犯上在林昭容面前大不敬摔杯砸碗之事已然传遍了整个后宫。
景仁宫里皇后正在头疼张贵妃生辰该备些什么,杏枝急匆匆的进来禀报:“娘娘,奴婢听闻那舒容华以下犯上给林昭容脸色瞧了。”
皇后皱了皱眉:“究竟发生了何事?”
杏枝便将方才舒容华回去路上发生的事一五一十的说了。
“虽说皇上一时有些冷落舒容华,但她肚子里毕竟怀着龙裔,并非毫无翻身之日,本宫方才的小为难不过是叫她明白后宫是由谁做主的。这林昭容却做出这番大动作来,杏枝,差人盯着皇上那边的动静。”皇后心里气恼着这冲动的林昭容,淡淡的吩咐,“平儿,去库房将那紫檀四足雕花灯座取出来,明日用作贵妃的贺寿礼罢。”
“是,娘娘。”
储秀宫里张贵妃正在用膳,听到宫人禀报时筷子顿了瞬间,便又如常:“莺儿,将本宫那玉镂雕牡丹纹香熏座送去兰心堂安慰安慰受了委屈的舒容华。”
莺儿有些疑惑:“娘娘,受委屈的明明是林昭容啊?”
“且等着瞧吧,谁受委屈是皇上说了才算的。”张贵妃笑得极为灿烂,“咱们皇后娘娘这回应该会明白,选盟友,是要慎之又慎的。”
“皇上,林昭容在殿外求见。”御书房里嘉元帝正在批折子,崔永明躬身进来禀报。
作者有话要说:果然 聪明的作者总是会吸引高大上的读者~
猜温妃是皇帝阵营里的妹纸们 你们聪明成这样你们爸妈知道吗!
、第30章
正在批折子的阙靖寒手上的朱批一顿:“林昭容?知道所为何事吗?”
崔永明将方才的事不偏不倚的说了。
“让她去偏殿候着罢。”嘉元帝继续看着折子,随口道。
这一候,便从未时侯到酉时了。嘉元帝其实早已批完折子,只是在书房又看了会子书,写了会子书房才进偏殿。
本来泪痕已干的人儿一见他又泪眼婆娑了:“皇上,您可要为臣妾做主啊。”
嘉元帝心底叹了口气,这两个时辰本是念在她侍奉多年给个机会的,竟不想她仍是死性不改:“爱妃既是来了,便陪朕用晚膳吧。”
林昭容心底一喜,皇上从来不曾留女人在养心殿用膳,甚至侍寝也是夜里会送回自己寝宫的,此番留她一起用膳,必是知道她受了委屈要为她申讨了。
心情好了,晚膳便用得多了些,林昭容喜滋滋的想亲自伺候嘉元帝漱口净手时,他却皱了皱眉头:“放肆!”
林昭容心里一个咯噔,不知自己哪里错了,只得跪地。
“林氏昭容,御前失仪,着降为修仪,回自己宫里思过去罢。”阙靖寒接过崔永明递过的擦手布巾,“让人去宣旨晓谕六宫罢。”
“奴才遵旨。”崔永明心里瞟了眼这不识时务的林修仪,兰心堂的主子还怀着孕呢,怎么就非要招惹上她。
林修仪哭哭啼啼的离开之后内侍太监便端着牙牌来了:“皇上,该翻牌子了。”
嘉元帝心情并不愉悦,只瞧了一眼:“舒容华如今怀了几个月了?”
“回皇上,已经有四个月了。”崔永明想着这舒主子还真是叫皇上上心了,只一点他不明白,既是上了心,何故皇上近来却一直未去兰心堂?
“混账,既是四个月了为何牙牌还没放上来?!”嘉元帝盯着崔永明,脸上隐隐有些怒意。
“是皇上您半月前让奴才提醒您近来不翻兰心堂的牌子,奴才这才撤了兰心堂主子的牙牌啊。”崔永明跪在地上好不冤屈的开口。
“朕看你这总管太监是当腻味了!”嘉元帝随手抄起一个牙牌就砸在他头发,隔着帽子崔永明都觉得疼。
到底是御前当值的,心里素质过硬,崔永明深知一个道理。奴才记错是自己的错,皇上记错了还是自己的错。他捡起已经要重制并且近来都用不着的林修仪的牙牌,磕头认罪:“奴才该死,求皇上饶恕。”
嘉元帝发完脾气心情没那么糟糕了才继续道。
“今晚掌灯兰心堂。”
……
“娘娘,您瞧着皇上这是怎么个意思啊?这谁都知道林修仪如今是皇后娘娘的人,况且这事舒容华也不是完全没错,怎地皇上如此重罚林修仪,却点了兰心堂的那位侍寝,这不是落了皇后娘娘的面子吗?”在储秀宫陪着张贵妃进晚膳的萧充仪十分诧异。
“这个结果本就在本宫意料之中,皇后娘家叔父的儿子在京城仗势欺人,前两日竟是当街调戏良家妇女败坏名声,皇上如何能坐视不理?这林修仪不过是皇上给他们姜家一个警告而已,至于舒容华,只是命好的做了皇上的一枚棋子而已。本宫送些东西安慰安慰棋子,亦是入了皇上的心坎,本宫又何乐而不为呢?”张贵妃心情极为愉悦,声音都轻快了几分。
“娘娘果然英明。”萧充仪低头喝着汤,瞧着她鼓起来的肚皮,笑着开口,“娘娘,皇上体谅您怀着龙裔辛苦,特地叮嘱明日的生辰宴一切从简。不过照嫔妾看来,您本就是皇上的心头好,大公主亦是皇上唯一的公主,如今您又怀着皇嗣,明日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