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忽的被问原身十二岁时的记忆,朱樱绞尽脑汁却也想不出半点特殊之处,只得硬着头皮道:“嫔妾进宫前生了场病,倒真不记得十二岁时发生的趣事了。”
她也好奇得很,淑妃嘴里的趣事,难道不是欺负折磨原身这个懦弱的妹妹吗?嘉元帝听完后看着她,虽然在笑,可朱樱知道那是皮笑肉不笑的表情。
“不记得啊。”嘉元帝紧紧盯着她,随即朝着一旁的宫人挥手,“退下。”
朱樱心里是真有些不安了,她再不愿意承认,这阙靖寒也是能主宰她生死的皇帝,再不怕死,也得想着仍在襁褓的孩子。
“爱妃伺候朕更衣罢。”他毫无征兆的从浴桶里起身,等着她紧身侍奉。
朱樱捏了捏袖中的拳头,温柔的上前替他拭干,再有条不紊的为他穿上寝衣。动作越来越温柔,心里却越来越凉,此时此刻她才终于绝望的发现,嘉元帝的心思,真是如同一口古井般的,深不见底。
“放肆!”嘉元帝狠狠抓住她的手腕,力量大得几乎要将她捏碎般,下一刻将她整个人扔开了,提高音量道,“来人!”
崔永明猫着腰进来,瞧见这仗势忙上前为皇帝更衣。
“晓谕六宫,舒嫔御前失仪,褫夺封号,降为贵人,即日起小公主交由贤妃抚养。”嘉元帝皱着眉攘开伺候的崔永明,只觉得烦躁难耐,自己随便将袍子裹着。
一低头便瞧见伏在地上的女人,低着头,只看得到发顶,是他曾经赐下的玉兰花簪,心里更是火冒三丈:“罢了,去贤妃宫里。”
作者有话要说:经鉴定,皇上蛇精病犯了→_→
、第61章 傲娇帝
一直以来都深受恩宠的舒嫔一朝因为御前失仪降为贵人,叫后宫众人大跌眼镜;相关猜测更是五花八门;但更多的,却是冷眼看好戏的心情。
贤妃抱着自昨日送来便一直哭闹不止的小公主;听着福玉禀报。
“娘 娘,昨日皇上先是去了琦贵嫔的长春宫看了三皇子;随即在翊坤宫陪着淑妃娘娘用了晚膳,再来了永和宫偏殿,待了不到一个时辰便贬黜了舒嫔,不,朱贵人,后来 便来了咱们宫里。奴婢听崔公公说在长春宫时没有伺候在旁的人;所以没人知晓琦贵嫔与皇上说了什么;至于在淑妃娘娘宫里,崔公公说淑妃娘娘只同皇上讲了些朱 美人幼时的事,并没有旁的。后来在朱美人宫里,朱美人侍候皇上沐浴更衣之时忽然遭到皇上呵斥的。具体原因,朱美人身旁的宫人也毫无头绪。”
贤妃轻轻拍着安抚小公主,随即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
昨夜嘉元帝来宫里时带着小公主她便已经觉得十分不对劲了,而且说是歇在她宫里,其实在书房待了一整晚,绷着脸,连近身的崔永明都轰出来了。登基之前他得知了先帝的三皇子有谋反之意那夜他便是这般,最后选择亲手了结了三皇子。从那以后,她再也没见过嘉元帝这般模样。
“本宫如今能做的,不过是替朱美人好生照看小公主罢了。”贤妃叹了口气,“虽然不知道发生的何事,但是替本宫转达朱美人一声,叫她放心,本宫定会善待小公主,等着她来亲自接过去。”
“是,娘娘。”福玉亲自去了偏殿传话。
朱樱听了后让百合拿了好些东西出来,亲自交给福玉:“转达给贤妃娘娘,我很感激她,小公主在她身边,我一点也不担心。”
待人走了后朱樱便让兰湘为自己揉揉肩膀,驱散些疲意。
“主子,外面那些宫人都在议论,怎么主子跟没事人似的?”兰湘这两天也揪着心,怕主子是装着若无其事,把一切都藏在心里,便想同她说说话。
朱樱不甚在意的笑了笑:“我要怎么样才合适?宫里多少双眼睛都盯着我宫里的动静,我便非要做出失宠后哭哭啼啼的模样叫旁人当话本看吗?”
兰湘急着辩驳:“主子,奴婢不是这个意思,不止是奴婢,还有百合绿萝和安公公都很担心主子,可主子却这般反常,一副无关紧要的样子,奴婢们怕您只将难过憋在心里一个人受着。”
说到后来,兰湘激动得都快哭了。
朱樱是打心眼里感激追随她的几个丫头,拍了拍兰湘的肩安慰:“告诉她们一声,务须为我担忧,我心里有数。不过是降为贵人而已,待我捋清这件事的来龙去脉,便又能东山再起了,你们要相信我。”
兰湘含泪点了点头:“主子,奴婢相信您。”
朱樱半阖着眼睛,瞧着进来的百合:“百合,你先过来,我有话要问你。”
“主子,您问。”百合过来后她就瞧出这丫头眼睛红红的了,百合一向稳重内敛,这般伤心八成也是为了她了。
“崔公公说淑妃娘娘同皇上说了些我十二岁时的事,后来皇上来看小公主时也问过我十二岁时刻发生过何事。”朱樱想了想,“可是我大约是去年生了一场病的缘故,并不太记得了。百合,你与绿萝自幼伺候在我身旁,可记得些?”
百合也拧着眉头想了半天:“主子一直都很安静的待在自己的院子里,您十二岁那年绿萝和月季刚来府里,常常手忙脚乱打碎了碗碟,可主子却从未责罚她们。”
“那时候大小姐二小姐总是爱欺负主子,奴婢记得新年的时候府里放爆竹,二小姐燃了爆竹往主子身上扔,那时主子被吓得不轻,在床上躺了好些日子。”说道这里百合也想起崔公公的话,“奴婢记得了,那年元宵灯会主子根本就未出府门,又何来会去灯会上放灯笼?”
朱樱恍然,她老早便知晓这是一个圈套,或许琦贵嫔是主谋,淑妃只是推波助澜,又或者说淑妃策划,琦贵嫔只是开了个头点燃了导火索。
而她们为什么设下这个陷阱自己却半点也不知道,她十二岁时即便真如淑妃说的那般去了灯会,在灯上写了诗句,又犯了何事?
朱樱想起那天阙靖寒气势汹汹的“御前失仪”之罪,不过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罢了。而嘉元帝心里认定她犯了事,却挑了个莫名其妙的御前失仪的罪名套在她头上,又是什么缘故呢?
“百合,那一年府里发生了何事你可还记得?”朱樱想了想,左右肯定与原身十二岁那一年有关,“除了我,府里其他人可有发生了什么事?”
百合咬着嘴唇拼命的想:“奴婢并没多少印象,不过奴婢记得那一年府里来了位公子,似乎是老爷的知己,在府里养伤养了几乎一整年的时间。而且,那时候府里似乎还有奇怪的传闻……”
说到这里,百合便停住了,并未继续往下说。
朱樱想着这到底是朱府的秘闻,不能让太多人知晓,便支开了兰湘,再示意她重新说下去。
“主子那时候总也不关心这些事,所以并不知晓。”百合想了想,靠近了些,声音压得更低,“传闻是关于淑妃娘娘的,那时候老爷是想让淑妃娘娘参加选秀的,可府里下人却传出淑妃娘娘,就是当年的二小姐与当初在府里养伤的裴公子相恋的传闻来。”
朱樱心里也渐渐有了些眉目,只是皇上怎就突发奇想的想追究起几年前的事,而为何这盆脏水却这样顺理成章的泼到她身上了呢?
“百合,替我打听打听皇上去琦贵嫔的长春宫看望三皇子之前可见了谁,说了些什么。记得,要小心些,别叫旁人察觉了。”朱樱思前想后,才暗地里吩咐她,“这事若是真有人要陷害我,那我们往后更是要小心行事了。”
百合谨慎的点了点头。
……
“皇上,该用午膳了,是在偏殿用还是去别处?”崔永明小心翼翼的伺候着,自打朱美人被贬后皇上的心情就不好。面上瞧着是毫无端倪的,却比往常暴躁了许多,动辄摔东西发脾气,毫无征兆。
“滚!”嘉元帝懒得抬头,直截了当的轰人。
“皇上,今日晨起您便只用了些粥,这样下去您身子也熬不住的啊,皇上要保重龙体啊。”崔永明苦口婆心的劝着,“奴才让御膳房送些清甜的,皇上您多少用些罢。”
嘉元帝仍旧只是用了一点便搁下了,继续处理着这些奏折。如今是盛世太平,紧急些的奏折早已经处理了,如今剩下的不过是些请安的折子,哪里需要这般细看?
崔永明踟蹰着,终是见不得伺候了二十多年的皇上这样为难自己,试探着开了口:“皇上,贤妃娘娘宫里来报,说是小公主有些不适,皇上去瞧瞧吧?”
嘉元帝朱笔一顿,下一刻崔永明的脸上便有了血红的墨迹:“朕发现你可真是活腻味了,滚出去,别碍着朕的眼了。”
崔永明叹了口气出了大殿,迎面遇上皇上要召见的几位大臣了。
他行了礼预备退下时却被几位大人叫住。
“崔公公,皇上今日心情如何?”一位大人试探着他的口风,其余的几位忙点头附和,都想知道殿内气氛。这几日上朝满朝文臣武将莫不是颤颤惊惊,生怕触怒了皇上,像后宫里朱美人那样落得个御前失仪的罪过。
崔公公摇了摇头,指了指自己脸上的墨:“还是老样子,几位大人注意着便是了。”
……
“主 子,安公公打听出来了,皇上在去贵嫔娘娘的长春宫之前接见过梁大使,与梁大使聊了许久了。当时伺候在养心殿里的正好是崔公公,说是聊了些梁大人的往事,那 梁大人六年前曾经也在咱们大齐待过,崔公公私底下透露给安公公是说梁大人似乎曾在咱们府里养过伤……”百合说完便也悟出了些端倪,略带些惊讶的,“莫不 是……”
朱樱点了点头,示意她继续说。
“这使臣梁大人,便是当年在府里养过伤,与当今淑妃娘娘传过秘闻 的裴公子了。这各种真相只有咱们府里人才知晓,淑妃娘娘为了避免皇上生疑,便先发制人的将嫌疑转嫁到主子身上了。咱们皇上哪能容忍这般,便寻了错处处罚主 子,还将小公主送去了贤妃娘娘宫里。主子,奴婢说的可是?”
朱樱继续点头:“既是知晓我蒙冤,接下来便是神不知鬼不觉的叫皇上意识到自己误会了。”
百合费解:“这事是淑妃娘娘借故嫁祸给主子,主子何不将计就计,告发当年与裴公子相恋之人便是淑妃娘娘呢?”
朱 樱心里吐槽了百合too?young?too?nave,阙靖寒是绝对j□j的君主,哪里忍得了自己女人与别的男人传绯闻。这次借了个御前失仪的由头罚她 就是不想将事情闹大失了皇帝颜面,若是她再道出真相,让淑妃卷入其中,后宫必将被流言蜚语淹没。让皇帝丢了面子,那她也等于自掘坟墓了。
这件事最好的处理结果,就是将当初府里的秘闻转嫁到已经嫁人的朱楠或是朱梓身上了,最好是半点不伤皇家颜面才好。
至于这次淑妃和琦贵嫔联手陷害她的事,她可不会再轻易罢休。
“百合,替我更衣吧,我想去贤妃宫里看看小公主。”朱樱起身,脸上恢复往日的笑意,“好几日没见小宝贝了,我心里可想得很。”
……
跟几个大臣谈完了政事嘉元帝便也出了殿门,朝着侍候在宫门口的崔永明吩咐:“走吧,坐了一下午,朕有些乏了,去贤妃宫里用晚膳吧。”
“是,皇上。”崔公公都喜上眉梢了,赶紧命腿脚麻利的宫人去永和宫宣旨,“皇上,小公主见了您肯定乐了。”
“四个月大的孩子,哪里懂什么乐不乐的?”嘉元帝嘴上这么说着,眼睛里也有笑意一闪而过,随即被阴鸷代替,“朱美人这几天怎么样?”
崔永明忍不住笑了笑:“皇上别担心,朱美人好着呢。”
“朕何时担心了!”嘉元帝面无表情的迈着步子走在前头。
果然,本来还哭闹着不肯吃奶的小公主一瞧见嘉元帝便安分了,睁着小鹿一样水灵灵的大眼睛瞧着他,眨巴眨巴。
贤妃笑:“小公主到底跟皇上亲,臣妾怎么样都哄不好这小家伙。”
嘉元帝一向不爱抱孩子,其余的皇子公主也不过是生辰或是别的场合才略略抱一下,平日里是断不会的。
唯有小公主,却总喜欢抱在怀里,感受着小家伙力气十足的挥手蹬腿。
“朕的公主,怎能不与朕亲?”他淡淡的道,看着小公主的眉眼,都是朱美人的痕迹,“朕今日有些乏了,还是爱妃抱吧。”
贤妃接过小公主,瞧着皇上的样子,笑:“皇上既是乏了,臣妾讲个故事给皇上解解闷可好?”
嘉元帝点了点头。
“臣妾今日逛着园子,听到宫人们说起的呢。说是顺天府府尹陈大人家的二公子与夫人前几日吵架吵得都惊动街坊邻里了。”贤妃边说边笑。
“爱妃素来不爱听这些市井琐碎事的。”嘉元帝有些诧异,随即想到,“朕依稀记得他家夫人可是淑妃的胞妹?”
“可不是。”贤妃掩嘴低笑,“这陈家二公子是个醋坛子,因着夫人与六年前的故人见了面便胡乱吃醋,两人因着这事可闹得很凶呢。”
“六年前的故人?”嘉元帝半眯着眼,看似极为好奇。
“臣妾听闻是曾在朱大人府上养过伤的一位公子,似乎是姓裴。”贤妃想了想,笑道,“说是六年前陈夫人情窦初开之际与这裴公子有过一段情缘。如今这裴公子故地重游便见了一回,谁知这陈公子竟误会了二人关系,因着这事闹得天翻地覆了。”
本是寻常的故事,难得的嘉元帝被逗得开怀大笑:“这陈大人的公子与夫人,倒是对叫人羡慕的烟火夫妻。爱妃说完故事朕便有些饿了,用膳罢。”
作者有话要说:阙靖寒绝壁是真正的傲娇帝→_→
、第62章 反击
“皇上;该翻牌子了。”内侍太监递上后宫各主子的牙牌,尽职的提醒着嘉元帝。
他只粗扫了一眼;皱眉:“舒……朱美人的牙牌为何不在?朕记得只是降了位分;并未撤牌子的。”
内侍太监心里一颤;这朱美人往日里风光,如今降了位分,还有谁将她放在眼里?舒嫔的牙牌不能用了,朱美人的牙牌便敷衍了事的制作着,这都好几天了,还没完成。
“回皇上,朱美人的牙牌还没完成……”
“混账!”嘉元帝一脚掀翻跪地的太监,“内侍监的人都是做什么的;总管廷杖五十;明日之内将朱美人的牙牌制好!”
内侍太监脸都吓白了,连滚带爬的出了殿。
一旁的崔永明哪里看不出皇上的心思,忙出声:“皇上别跟这帮奴才置气,没得伤了身子。这后宫是皇上的,皇上想去哪里,还需要翻牌子吗?”
“话虽如此。”嘉元帝拧了拧眉头,“朱美人性子看着温和,实际上执拗得很,知晓朕这样误会她,心里定会难受的。”
“皇上,朱美人心里最难受的便是盼着皇上,皇上却不去瞧她,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