附和。
“咱们都是宫里的老人了,比不得她们个个水灵了啊。”皇后亦是感叹着。
朱樱一边腹诽着这都是闲出来的毛病一边还得捧着:“皇后娘娘和贤妃娘娘依旧是花颜月貌,可更让嫔妾望尘莫及的,是那份雍容平和的气度。”
“朱宝林倒是长了张甜死人不偿命的小嘴儿,难怪皇上对你亲眼有加。”另一边的方婕妤开口接茬。
朱樱正准备再寒暄一番的,就有妃嫔陆陆续续的到了。皇后瞧着人都到齐了便开口:“今儿个风暖天晴,是个赏花的日子,众位姐妹陪本宫去御花园走走吧。”
朱樱位分低微,一贯得走在队伍后头,前面皇后边赏花边提点的话她也听得有一搭没一搭的,左不过就那些老生常谈的话,听到耳朵里的人多,听进心里的又有多少呢?
还真不如专心的看这些花儿。
皇帝的花园自然是百花齐放着的,光是花中之王的牡丹,就有魏紫姚黄等几十个品种,朵朵皆是艳冠群芳,真真是绝代只西子,众芳唯牡丹了。
大约是看得太入迷了,竟没跟上大部队的节奏,朱樱索性一个人漫无目的的散步了起来。
牡丹园过了便是御花园里有名的芙蕖池了,只因莲花的季节未到,池上只被无穷碧的莲叶遮住,漫入眼底的,都是随风而至的绿意。
朱樱深吸了口气,肺腑里都是清爽的,却在吐气的时候看到池子对面明黄色的衣角闪过时,呛了一声,这里的空气花粉太多,大抵是呛进了气管,她止不住的咳嗽了起来。
“小主莫不是觉得冷了,奴婢这就回去给您拿件披风过来。”绿萝匆忙转身就回了兰心堂,朱樱咳嗽得说不出话来,连阻止都没来得及。
“主子,您要什么?”兰湘看着她呛得脸色都红了,“主子您在这等会儿,奴婢给您拿点水来。”
她这才点了点头,已经蹲在芙蕖池边低低的咳嗽着。
正觉得咽喉气管畅通了一点之际便感觉身后有一股力量推了过来,她此时若是避开自然还是来得及的,只是……
下一秒,芙蕖池里便响起了噗通的落水声,以及端了茶水回来的兰湘的尖叫声。
嘉元帝没想到自己不过是批阅奏折的间隙来御花园散个步,就看到这样惊险的场景,待侍卫救起落水的女人一看,竟是他前几日才宠幸了的朱宝林!
“崔永明,去请太医!”嘉元帝隐隐带着怒气,亲自抱起虚弱到脸色苍白的朱樱,示意着旁边吓得说不出话的兰湘,“愣着做什么,带路!”
去取了披风回来的绿萝亦是被这阵仗吓了一跳,见到自家小主浑身都湿透了,忙上前把衣服递了过去给她披上。
“你先回去命人给你们主子烧些热水,把床铺铺好,换洗衣物一应准备齐全。”嘉元帝抱着朱樱,有条不紊的吩咐着绿萝。
绿萝急得眼眶都湿了,听皇上一吩咐,拔腿就往兰心堂跑。
嘉元帝看着怀里的女人,虽然一身的水,却仍旧轻飘飘的,苍白的脸色让她的肤色近乎透明,乖巧可人犹如那个让他至今仍有些眷恋的夜晚。
见是皇上身边的崔公公亲自去请的,来的是德高望重的陈太医,他隔着帕子探了探脉象,才起身回禀:“回皇上,朱宝林本就体虚畏寒,春日之水凉气未散以致邪气侵体,且肺部有积水现象,须得好生将养些时日,微臣先开张方子为小主驱寒。”
“去吧。”嘉元帝转向一旁的兰湘,“适才是你第一个见你家主子落水的罢,可曾看到是何人所为?”
兰湘扑腾一声跪地上了,吓得声音都哆哆嗦嗦的:“回皇上,奴婢只看到一个公公急匆匆离开的背影,奴婢保护主子不利,请皇上责罚。”
“崔永明,这事儿就交给你了,御花园里今日出现的可疑之人一个个的给朕查,朕就不信了,竟有人这样大胆,在朕的眼皮子底下害人!”嘉元帝握了握朱樱的手,发现仍旧冰冷。
崔公公接了旨意就出去侦办了,一路上心里也纳闷,这朱宝林算不得很受宠,皇上不过就是图个新鲜,怎么这么快就树敌了?
“给你们主子再添点被子,这还哆嗦着呢,朕先回养心殿了,晚上再来看你们主子,有什么事差人来回禀朕。”嘉元帝留下话就走了。
绿萝不放心,亲自去看着煎药了,本想让百合守在床边的却半天没见着人,只得吩咐兰湘好好守着主子。
刚出门就看到进来的百合:“百合你上哪去了,主子落水受寒了呢,我这就去给她煎药,你在一旁守着主子,要是有个什么情况,马上让安公公去请太医啊。”
百合一听这话眼圈就红了,她话少,只点了点头便进去了。看着床上躺着的小主,泪珠子就忍不住的往外蹦了。
兰湘虽然也担心,但到底不及她们的情谊深厚,只纳闷这平时稳重得很的百合,怎么今日竟这样失常。
……
刚受宠的朱宝林被人推下芙蕖池又被路过的皇上救起的传言像长了翅膀一般,在一炷香的功夫里,传遍了整个后宫。各宫的揣测也是各式各样。
翊坤宫里,淑妃刚准备午休,听闻此消息愣了一瞬间:“倒真不知本宫这个妹妹是幸还是不幸了。”
“娘娘此话何解?”花好替她揉着腰,好奇道。
“被皇上救起固然是幸运,可本宫的这个妹妹打小身子骨就不大好,三灾五病药不离身,前几个月还差点殒命,如今落了水,恐怕又得休养好长一段时间了。”
“那娘娘您苦心的栽培,岂不是白费了?”花好有些替自己主子不值,“这个朱宝林也太不争气了。”
“能不能重新博得皇上的喜欢,既是看她的造化,也是看她有没有那个能力了。”铜镜里的人,笑得恬淡,眼里却藏着锋芒。
储秀宫里张贵妃听闻这消息时冷笑道:“可真走运,什么时候推不好,偏要在皇上出现的时候推,这朱宝林莫不是故意做给皇上看博取怜爱的?真是个下贱坯子!”
“去,把本宫前些日子刚得的珠钗给朱宝林送去,让她养好了身子,坚强些,别轻易就让人给推下水去了。”
“是,娘娘。”
兰心堂里朱樱悠悠转醒的时候就听到外间绿萝与人在说话,她轻咳嗽了一声,绿萝马上就进来了。见她醒了一脸的高兴:“主子可有不适,身上冷不冷?”
朱樱摇摇头:“刚刚是谁来了?”
“储秀宫的那位啊,差人送来了一只珠钗,还让带话说让主子您好好养着,就是想获得皇上的注意也别不把自己身子骨当回事儿。真是气死奴婢了,这话说得好像小主是自己设计自己落水一样!”绿萝义愤填膺得很。
朱樱拿过她手上盒子里的珠钗端详了半天,这珠钗自是极为精致,难得的是这么大颗珠圆玉润的南珠,光泽莹婉,周围均匀的镶嵌着十二颗玛瑙红的宝石,簇拥着中间那颗绝世明珠。
这么好的东西,为何要送给毫不起眼又毫无交情的她?
朱樱将珠钗放在鼻底嗅了嗅,便已经了然:“这是贵妃娘娘的一片心意,好好收着便是,别与我那寻常珠钗放在一起,南珠娇贵,经不得别的珠钗的碰撞。”
南珠不能见水,自然不会沾染上麝香,只是旁边的红宝石,恐怕都是经过熏染,甚至是底部还残留着了。
朱樱此刻无比感激上一世拍的最后一部电视剧了,也就是她拿下最佳女主角的片子。片中她饰演的便是一位大龄剩女中医医师,为了使角色投入度更高,导演很早就请了专业的中医教授给她做指导,她自然是受益匪浅。后来拍完了电视剧她因为感兴趣还跟着教授学习了半年,算是对中药有了更深的了解。
没想到在这里竟是有机会派上用场,朱樱忍不住迷信的怀疑,这难道是老天爷知道她即将穿越所以给安排的金手指么?
“小主把这药喝了再休息会儿吧,太医说您身子本就虚弱,现在落水更是寒气侵体,要好好静养。”绿萝替她拢了拢被子。
“也不知道是谁这么狠心,竟要将小主置于死地!好在皇上正好经过,救了小主,还让崔公公去查了,皇上说了,晚上再来看小主。”
“你放心,我没那么脆弱,现在也没大碍了,你去把百合叫来,我有点事需要交代她。”朱樱对于皇帝那一段直接省略,一方面知道救她的是侍卫,皇帝只动了动嘴皮子,另一方面也知道,今晚上皇帝肯定不会来看她。
、7、失宠 。。。
是夜,嘉元帝批完奏折刚准备去兰心堂看看时就见崔永明进来了。
“查的怎么样了?”
“回皇上,奴才查遍了整个御花园,并没有发现可疑的公公,不过……”崔公公话语中带了些吞吐含糊的意味。
“倒越发长进了,知道跟朕卖关子了!”嘉元帝眼看着就有些不耐了。
“奴才不敢,皇上,奴才在御花园的边角发现了一套扔掉的太监服,里面还有这么一小香囊,奴才估摸着是犯事的人匆忙中留下的。”说完便从袖中掏出个墨色翠竹香囊呈递了过去。
嘉元帝细细打量着这个稀松平常的香囊,就见囊口内翻处绣着极细的两个小字:“百合是谁?”
“回皇上,百合便是兰心堂朱宝林的贴身宫女。”
“岂有此理!”嘉元帝将手中的香囊往地上一掼,“朱宝林好大的胆子,竟敢设计哄骗朕!”
“皇上息怒。”崔永明觉得这兰心堂那位真是作死的节奏,皇上刚看上眼了,安生待着倒没准还能有些风光的日子,以为自己聪明结果却是给自己修了个坟。
本来盛怒之下的嘉元帝此刻到真的奇异的平静了下来,脸上看不出喜怒,半晌才开口:“新进宫的人里还有哪几个?”
“回皇上,还有都察院左御史的侄女侧七品承徽梅氏,大理寺少卿……”
“行了就梅氏吧,殿选时朕记得她姿色尚可。”
“嗻,奴才这就去传旨。”崔永明摸不着皇上的想法,不过不要紧,做奴才的,专心伺候着,总是错不了的。
……
绿萝听到皇上今晚不来的消息时,比朱樱还要伤心:“小主您别往心里去,皇上肯定心里还惦记着您呐。”
“行了,别安慰我了,你们也早些歇息吧。”她倒是松了口气,其实朱樱的原计划并不是让嘉元帝做目击者,她只是需要一个避过风头让淑妃放弃她这棵朽木,大病一场正好。如果看到的是任何一位妃嫔,那第一时间不是追究责任,而是心里偷乐着看热闹了,百合亦能全身而退,事后再追查就会毫无头绪,事情将会不了了之。
只是好死不死,让嘉元帝看到了。她只能出此下策的赌一把了,这一遭算是赌对了,嘉元帝并不是情绪化的人,就不会因为她这点小心思大加惩罚了,更何况若真公开了,丢脸的人可不止她一个了,堂堂一国之君竟然被自己的女人设计了,足以成为墙角嚼舌根的最大话题好不好。
只是,总归得出出气的,不出所料的话,嘉元帝接下来应该会冷她一冷了。
第二天一早就传来长春宫偏殿侧七品梅承徽连跃四级,晋升为正六品的梅贵人了。这在嘉元帝登基以来是首开先例,消息一传出来,整个宫里都炸开了窝,就连皇后都出马了,劝诫皇上须得慎重,结果还是无功而返。
不出门朱樱几乎都能闻到四面八方飘来的醋味了,也难怪,古往今来都一个定数,破例的就会惹人嫉妒。只是她看似乖巧哀伤,心中却无比平静。谁晋升都不要紧,至少因为她的“自作孽”,不会再被淑妃逼着去面对解决一条生命的问题了,而且今日宫中的头条又不是自作孽不可活的她了。朱樱觉得自己在这后宫真是犹如汪峰那样头条绝缘体般的存在。
自落水一事后,朱樱一直缠绵病榻,久未治愈。倒不是太医多不精进,只是她把所有的药都倒掉了,每日故意穿得凉飕飕的站在风口处吹上那么半个时辰。这么一来,就真是病去如抽丝的速度了。
这么一冷落,各种暗亏就随之而来了。先是御膳房克扣伙食,再是月例银子减少,再到后来内务府里能不给的东西都给省了。
绿萝气咻咻的回来:“主子,他们欺人太甚,奴婢在那遇上了梅贵人身边的宫女,那帮奴才一个个都跟哈巴狗似的凑上去了,狗眼看人低!”
“行了你也别抱怨了,就当我还只是个常在吧。”朱樱倒是觉得最近日子过得舒坦多了,作势咳嗽了两声,“既是拿不回来药就算了吧,反正喝不喝药都这样子了,暖和起来就差不多好了。”
“兰湘呢,怎么一直没见着她人?”朱樱最近迷上练毛笔字了,虽然有原身的记忆在,却半点本事都没传承过来,好在上一世楷书她还是会写点的,每天为了打发时间便写简体书法玩玩了。
“奴婢看着她似乎是往翊坤宫的方向去了。”百合刚刚留意了下,“主子,奴婢发现她与那边走得极近,咱们须得防防她了。”
绿萝点头:“不止是她,还有兰清,奴婢上回见她与别宫宫女亦是走得很近。”
朱樱搁下毛笔:“绿萝将这些继续拿去烧了吧,百合你随我来。”
到了内室她才由百合扶着坐下,也拉起跟前她的手:“百合,你跟绿萝是我的心腹,无论怎样在外人眼里你们就是代表着我的。我也不瞒你们,这段时间你们须得陪我吃吃苦头了,我的病是真是假你自然心里清楚,我想就着这段时间正好可以考验考验堂子里那些奴才的忠心了。我需要的是能够同富贵共患难的奴才。”
“小主的意思奴婢明白。”
“至于兰湘,她是淑妃娘娘的人这个我们都知道了,该让她知道的就让她知道,不该的,就别让她知道了。”
“奴婢明白。”百合看着眼前的主子,那么乖巧的表情,眼睛里的浮光却异常的冷静而沉着,竟像是换了个人似的。从什么时候开始,她便觉得小主给她的感觉不再是那么软弱可欺,而是看似乖巧的外表下,有一个懂得进退的心了。
绿萝聪敏,一下子就明白了其中的关节,压低了声音开口:“百合,你有没有觉得咱们小主像变了个人似的?”
“怎么能不变,淑妃娘娘拿咱们小主当垫脚石,各宫妃嫔都不怀好意,小主若还是府里时那个木有,咱们才要哭天抢地呢。”百合的声音压得更低。
“你说得对,我只是觉得咱们小主最近越来越好看了,美的跟天仙似的。”绿萝嘿嘿的笑着。
“小声点,隔墙有耳。”
淑妃朱柚看了眼跪在脚边的兰湘,喝了口润肺养颜悉尼玫瑰茶才轻飘飘的问:“你们主子最近怎么样了,一直都未病愈吗?”
“回淑妃娘娘,太医说主子体寒脾虚,又因为落水寒气侵体,需要将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