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是选了尊贵又柔和些的淄红色。
她笑了上前与贵妃寒暄了许多祝词,示意兰湘当着大伙儿的面将这对玛瑙夜明珠灯盏拿了出来,言曰送与大公主和二公主:“嫔妾听闻玛瑙主水,能叫小孩子更机敏灵巧些,便命人做了这对宫灯,送与两位公主,还望娘娘不要嫌弃。”
她 一将灯拿出来,不光是张贵妃,大公主以及旁边的妃嫔宫人,即便是不远处陪着倪容华的嘉元帝也吃了一惊,不为别的,只这灯盏实在太过精致耀眼。外层玛瑙打造 成薄薄的灯壁,带着玛瑙本身的浅纹不说,外壁还精细描绘着栩栩如生的四季花卉和花鸟鱼虫,春季是蝶恋海棠,夏日的是鱼戏芙蓉,秋日是蜜蜂逗菊,冬天则是喜 鹊寒梅,端的是精丽无双。最最难得的却是灯盏里的夜明珠,婴儿拳头大小的珠子散发着柔和的荧光,将灯壁上的四季之景照在四周,宛若身临其境一般,还带着百 花的幽香。
嘉元帝提着步子过来,将灯盏瞅了瞅,望着她道:“舒修仪当真心思机巧,朕代替大公主和二公主收下了宝贝了。贵妃准备如何赏舒修仪的这份心意呢?”
朱樱福了福身子,恰好看到大公主目不转睛的盯着那灯盏,声音也柔软了几分:“承蒙皇上与贵妃娘娘不嫌弃嫔妾,嫔妾便已心满意足。”
张 贵妃也不曾料想她会送这样花心思又珍奇的东西来,往日她总是小家子气的送上一盆金桔配上几句讨巧的话便蒙混过关了,所以备的赏礼也很是随意。此时也同莺儿 使了个眼色,笑着牵起她的手以示亲热之态:“修仪妹妹这般有心,本宫怎会嫌弃,莺儿,去将本宫为舒修仪准备的蓝宝石手钏拿来,送与小公主再合适不过了。”
嘉元帝点点头:“贵妃也是个有心的,蓝宝石能叫人沉静些,确实适合小公主。而且朕记得素日里你自己都珍藏着舍不得带,今日怎的拿出来了?”
张贵妃笑的优雅:“皇上便莫要笑话臣妾了,比起修仪妹妹的宫灯,臣妾那手钏便也是不够看了。”
嘉元帝却笑:“无论怎样,有心便是好的。”
往后来的妃嫔再也没比她这明珠宫灯更好的礼了,朱樱很是心满意足的做配角赏歌赏舞赏焰火的过了一晚上。
只是心里有些疑惑,这今日主角本是二公主的,换而言之便是张贵妃了,可平白叫倪容华分去了一半的目光,张贵妃怎么肯?今日之事是倪容华有心陷害她,还是另有别情?
她看向离得不远的倪容华,听闻下午太后将她召去了寿康宫,赏了好些宝贝,后来嘉元帝和各宫都送了许多,可见太后与皇帝还是盼着她腹中的孩子的。可她为何这般狠得下心,敢拿自己与孩子的命来赌呢?
不知怎么,朱樱忽的有种不大好的预感。
宴席结束后二公主早已入眠,嘉元帝携着倪容华离开,并未留宿在这储秀宫里,张贵妃似乎并不在意,反而十分妥帖的嘱咐着倪容华身旁的宫人,并命了宫里最有威望的太医为倪容华安胎。
嘉元帝看向张贵妃的目光里也多了几分赞赏,离开时拍了拍她的肩:“爱妃辛苦了,朕瞧着你近来倒是瘦了许多,宫务固然重要,也别太过操劳。”
“臣妾谢皇上关怀。”贵妃仪态里多了几分稳重,少了当初的张扬。
这样一整日的折腾,张贵妃却是觉得疲乏,命燕儿为她备水沐浴,又吩咐莺儿揉肩捶腿,这才放松下来,只觉得浑身都有些酸疼难当。
“主子想必是累了,那今日奴婢便让那些宫人回去,有事明天再来禀报。”莺儿心疼自家主子,劝说道。
张贵妃摇了摇头:“叫他们候着便是,本宫沐浴后再接见。”
“可是娘娘……”
莺儿准备再说,却被张贵妃扬手阻止了:“莫要多说,皇上如今开始赏识本宫了,前几日还夸本宫办事得力,本宫应该要好好表现一番的。”说完笑了一下,面上却并无喜色,“舒修仪送的那两坐宫灯可命太医瞧过了?”
“回娘娘的话,太医都瞧过了,宫灯并无异常,那玛瑙与明珠也是正常的。”莺儿回答,“也不知这舒修仪安的是什么心。”
“既然是好东西,本宫用着也无妨,一盏放在大公主寝殿里,一盏放入本宫寝殿吧。本宫瞧着那玛瑙颜色沁红透亮,确实是难得一见的好物,那夜明珠也是前些日子南边进贡上来的,她竟也真舍得。”
莺儿拿捏着力道,一边按摩一边道:“大约是意识到娘娘如今地位冠盖六宫,不讨好巴结不行了。奴婢瞧着近来皇上对她亦是淡淡的,并未有多宠着的,估摸着是心里着急了。”
张贵妃揉了揉眉心:“她不过一介庶女,如今却能走到这样的位置上,是极不易的,可见也是有些本事的,不可轻易小视,留心观察着便是。今日德妃的送的东西给倪容华送过去,这孩子如今入了皇上的眼,进了太后的心,金贵着呢。”
“娘娘英明。”
、第82章 局势
“主子……”绿萝进来欲言又止。
朱樱瞥了她一眼,仍是自顾自练着书法:“什么事?何故这般吞吞吐吐?”
绿 萝咬着嘴唇:“主子;内务府送了些缎子来;说是蜀地特有的织锦缎;皇上吩咐赏了好几位主子;可内务府的人可势力着呢,花色花样上乘的全送给贵妃娘娘跟倪容 华挑走了,剩下的才分给各宫主子。奴婢心里觉得憋屈,这倪容华如今也满了三个月了,哪里还这么金贵?况且这蜀锦又不是那金丝燕窝;穿得再多就能生个皇子 吗?!”
“住嘴!”朱樱拧眉头,“怎么越发不长进了?!倪容华如今怀着龙裔那就是金贵,太后都放手心里捧着呢;内务府自是照吩咐办事。不喜欢便搁在库房就好;何苦要给自己心里添堵?”
朱樱见她低垂着头,又觉得方才自己的语气重了些,便放轻了声儿:“好了,去陪小公主玩会子吧,她近来对圆形的东西执著得很,你将前几日那个绣球拿出来她必会高兴的。”
“是,主子。”绿萝又扬起笑,出去了。
朱樱这才搁下笔,松了口气,幸好还有小公主这个开心果,不然日子当真过的忒没意思。
……
嘉元帝来小公主寝殿时正好被迎面而来的红绣球砸了个正着,绣球很轻,力道也不大,可仍是将殿里殿外的人吓得大气都不敢喘一声了。
朱 樱更是比谁都揪心,这小公主不光活泼,还天生神力,扔着玩都能恰好砸到皇帝老子脸上。嘉元帝打出生就是太子,一路被吹着捧着长大的,哪里被人这么对待过? 虽说小公主稚子无知,可他性格更是变幻莫测,朱樱只得赶紧起身行礼请罪:“小公主无知,惊扰了圣驾,还请皇上恕罪。”
她刚请完罪就听到小公主咯咯的笑得根本停不下来,心下真恨不得把这完全不知天高地厚的小祖宗的嘴给捂上。
殿里本就人人心惊胆颤,又见小公主这般不识趣的直笑,当下更是惴惴不安,觉得脑袋瓜子马上就要搬家了,身子更是抖得跟秋风里的残叶一般。
就在众人快要绝望之时嘉元帝却忽的反转似的轻笑了出声,上前将朱樱扶起,又抱过早已冲着他嗷嗷乱叫的小公主抱了起来:“朕的小公主迎接朕的方式当真独树一帜。”
所有人顿时松了口气,幸好皇上不计较。
“朕瞧着大公主当真十分珍爱爱妃送的那玛瑙灯盏,昨儿个还偷偷告诉朕想来你宫里陪小公主玩呢。”用膳时分,嘉元帝笑着道,“大公主虽不到六岁,但已是有些仪态了,朕想着由她陪着小公主也许日后能叫她也学着沉稳些。”
朱樱筷子一顿,脸上有些不豫:“皇上这便是偏心了,这话里可是在暗指嫔妾不如贵妃娘娘疼小公主?”
“数你最多心了。”嘉元帝替她夹了一筷子的焖牛肉,“朕觉得小公主这样很好,只是终究是女孩子家家的,若是以后还这般顽劣,那朕该头疼为她配怎样的驸马了。”
“……皇上果然深谋远虑。”朱樱干笑着,特么么搁后世她宝贝闺女准是人见人爱的女汉子好么!
“只是小公主如今年幼,心性尚未定,顽劣些嫔妾以为无碍。”朱樱为自家闺女争取着最后的自由,“规矩和仪态过些年等小公主懂事了再学也为时不晚,皇上以为如何?”
嘉元帝瞧着一对葡萄眼正骨碌碌转着的小家伙,也到底有些不忍:“也罢,随缘吧,宫里的公主大多安静沉稳,熟知女训女戒,却也少了几分伶俐活泼,咱们小公主这样的也不错。至少以后不会叫人讨了便宜去。”
朱樱这才眉开眼笑:“皇上英明,皇子沉稳些自是应当,可公主终归是要活泼些才讨人喜欢。嫔妾喜欢热闹,若是小公主也如大公主那般沉静,嫔妾怕是每日都觉得闷得慌了。”
嘉元帝细细瞧了她一眼,笑:“朕记得爱妃初进宫时是十分喜静的,成日里也不与旁的妃嫔来往,整日在兰心堂里。如今倒是越发活跃了,朕听闻你最近喜欢去贵妃宫里,也好,学着帮她打理些宫务吧。”
朱樱忙正色:“皇上误会了,嫔妾自知资质平庸,无法为贵妃娘娘分忧,多番去储秀宫叨扰贵妃姐姐不过是……”
说到后来自己个儿都有些不好意思了:“不过是因着嫔妾觉得贵妃娘娘宫里的血燕红枣奶酪做的极为可口,便贪嘴了。可心里终是有些不好意思,便寻了个去瞧二公主的借口,日日去蹭吃罢了。”
嘉 元帝听人来报近来舒修仪勤往储秀宫跑时他初初有些不相信的,舒修仪紫入宫后便安分守己,并无甚野心。平日里也不爱与各宫来往,也就贤妃还要走得近些。当初 温妃奉他的命令去探底时她也永远是一副中立的样子,这一年来也不像别宫的女人那般心思活络,这也是他一直都喜欢往景阳宫来的理由之一。前朝事务千头万绪, 要应付自如已经需要消耗大半的精力,来了后宫便想着放松些,倘若后宫妃嫔再千般算计,那他又如何放松得下来?
“既是喜欢,吩咐御膳房做便是。”他替她捋了捋额角的细发,“不是宫里有小厨房吗?让小厨房备下吧。”
朱樱笑着点了点头,没做声。
一旁站着的绿萝却忍不住了:“皇上,请恕奴婢多嘴,如今贵妃娘娘命内务府将血燕全供应给了倪容华了,也只有储秀宫还有些许的,别的宫里便再也瞧不见血燕的影子了。”
“绿萝,住嘴!”朱樱皱着眉头,“去替我看看小公主。”
说完又朝着皇上略带歉意的开口:“绿萝近来毛毛躁躁的,御前失仪了,还请皇上别同她一般见识。”
嘉元帝不甚在意的笑了笑,并未发言,只是出了景阳宫便道:“崔永明,去内务府宣旨,以后血燕各宫都送一些,倪容华虽怀着朕的皇子,胃口再好也吃不了全部的血燕的。”
“是,皇上。”崔永明得了令,朝着低调沉穆的景阳宫瞧了一眼。往日宫里哪位主子有了孕,宫里最好的东西都会送到跟前去,哪里还有别人的份?可如今因着舒修仪爱食那血燕红枣奶酪,便叫皇上眼也不眨的破了这个惯例,可见这舒修仪如今的分量,当真是不低于那贵妃娘娘了。
……
第二日便是一起去给太后请安的日子,朱樱还未到寿康宫门口便遇上好几个主子规规矩矩给她请安了。
“倒是稀奇了,我记得素日里各宫主子是瞧见我便扭头的,怎么今日齐齐约好了似的这般尊卑分明,谨守规矩?”朱樱瞅着渐行渐远的徐美人,淡淡的开口。
兰 湘自然是知情的,心里也在得意着,就等主子开这个口了:“主子您可知晓,皇上出了景阳宫便吩咐崔公公去内务府传了话,说是以后血燕各宫都按品级分上一些。 这血燕可是好东西,平常这些低位份的主子哪里能用得上,这回托了主子的福才得以享用,她们当然心生感激。更何况皇上此番便是证明了还是将主子放在心上的, 她们又如何敢再轻视主子半分?”
朱樱点点头,拢了拢衣领,觉得今年冬日似乎格外寒冷:“好了,快些去给太后她老人家请安吧。”
寿康宫里各妃嫔齐聚一堂,就连近来因为身孕而深居简出的倪容华也来了,一反常态的坐在贵妃与德妃之间,单论位分当然是逾了规矩,只是太后不曾发话,还有谁敢置喙?
请了安之后便聊开了,张贵妃与倪容华姿态亲昵,陪着太后她老人家寒暄,朱樱坐在温妃下首的位置,惊着耳朵听着。
“朝堂上事多,皇上有时顾不上后宫的事,哀家瞧着你打理得不错,也就安心了。”太后笑着开口,“倪容华如今怀了皇嗣,更要叫内务府御膳房多上点心,这马上就年下了,宫里事儿也多,你若是应付不来,便叫贤妃帮衬着些也好。”
张 贵妃点了点头,她知晓,太后这是提醒她不要学皇后那样一门心思钻到治理后宫上,需要分些心来争皇帝的宠的。如今倪容华虽怀了孕身子金贵,可却不能宠冠后 宫,若是她再掉以轻心,那日后怕是要走皇后的老路了。而且贤妃心不大,不会像德妃那般觊觎后位,分一些无关紧要的细碎宫务给她亦是无伤大局的。
“太后娘娘说得对,如此,本宫便需贤妃妹妹帮衬着了。”张贵妃笑道。
贤妃自是不敢推卸,便应了下来。
“容华的身子近来如何,腹中的小家伙可闹腾你了?”到底是伺候过太后好些年的人,她说话亲热了许多,“可有想吃的,哀家这便让御膳房去备下?”
倪容华一脸高兴:“嫔妾多谢太后娘娘关心,腹中的胎儿确实有些闹腾,昨夜里便折腾了嫔妾一夜,恐以后是个小公主般活跃的了。”
虽然语气微扬,但朱樱却没从她眼里瞧出多少真心实意的高兴来,自倪容华被那日被诊出有孕后她便一直觉得不大对劲。她瞧着便是事先知晓了自己怀孕之事,可是为何要拿腹中金贵的皇子性命来陷害踩她的裙角?这不是用生命在挠痒痒吗?
“像小公主才好呢。”太后笑道,“皇上最是喜欢那活泼的小公主了,你若是诞下个活泼些的皇子,那皇上想必会更高兴了。”
“嫔妾哪有修仪姐姐那般有福气?”倪容华谦虚道,“只盼着腹中的孩子能平安健康便足以了。”
朱樱安慰道:“我瞧着容华妹妹气色很好,想必腹中胎儿也是极健康的,妹妹务须操太多心,我当初怀小公主时脸色常常惨白,倒真不如妹妹这般红润的。”
“承姐姐吉言了。”
德 妃从头到尾都十分低调,只请安时开过口,再是与温妃说了几句话,再无任何话语。朱樱从始至终对她都抱有怀疑的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