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阳掌李政芳”见对方又再提起旧帐,忖道:“奇怪,这小子出道江湖未久,与老夫素无瓜葛,有什么旧帐好结?”茫然的道:“什么旧帐?”陈霖又想起“百盘地阙”之中,伯父“玉金刚陈其骥”那一副不成人形的惨像,还有自己父亲的下落……冷哼一声道:“李政芳,你认识‘玉金刚陈其骥’这个人吗?”
“阴阳掌李政芳”顿时如被蜂螯,打了一个寒颤,面色陡然转青,半晌才道:“认识又怎样?”
“既然认识就好办,他托我向阁下讨一笔旧帐!”
“他没有死?”
“嘿嘿嘿嘿,他自被你等毁容残肢之后,十多年来,度着生不如死的凄惨岁月,他死了,在把他的心愿交付与我之后!”“阴阳掌李政芳”冷汗遍身,心寒胆颤,想不到“玉金刚陈其骥”还竟然不死,而把这段秘密托在一代魔尊的传人“活阎罗”手中,这小煞星功力深厚,杀人如草芥,看来今天便是不了之局,即算躲得过今朝,尔后的牵缠将不知伊于胡底。
他愈想愈觉胆战心惊……陈霖眼中闪射出两股冷电似的棱芒,前欺数步,沉声道:“李政芳,你据实回答我一个问题,我只取你一个人的性命,否则的话……”
“阴阳掌李政芳”下意识的打了一个寒噤,道:“否则怎样?”
“血洗太极门!”
这五个字,有如五个焦雷,震得这一派之长的李政芳耳内嗡嗡作响,他身后的八个剑士,也为这一句充满了血腥恐怖的话,震得惊魂出窍。
“阴阳掌李政芳”强捺心神,咬牙道:“你究竟是谁?”
陈霖冷冷一哂道:“我就是我,还会是谁!”
“陈其骥是你什么人?”
“这个你用不着废话,现在你听着,你当年和华山派掌门‘美髯客陆文龙’,‘绛珠仙子朱薇’联手残害‘王金刚陈其骥’是否与‘百幻书生’约斗桐柏掌门陈其骧有关?桐柏掌门下落生死如何?说!”
“阴阳掌李政芳”几乎被震得失去了知觉,惊悸莫名连退了三个大步,十多年前的沉案,想不到还会翻现,而且是翻在这恐怖人物的手中……楚玲却不知双方究竟在谈些什么,只呆呆地怔立一侧!
陈霖又逼近两步道:“李政芳,你说是不说?”
“我……我不知你在说些什么?”
“哈哈,一派之长,竟然撒起赖来了,你不知情,我决不勉强你,你不说,自然有旁人会说,不过我是言出必践,今天,现在,你们九个一个也别想活着离开,同时,我再重申前言,我将血洗太极门!”
太极掌门“阴阳掌李政芳”见事已至此,顿生一拼之心,两手向左右一挥,八个剑士长剑出鞘,人影闪晃之中,各按八卦方位站定,把陈霖圈在核心。
陈霖根本就不把这些人放在眼下,故作不见,仍冷冷的向李政芳道:“老匹夫,你不要后悔?”
“阴阳掌李政芳”把心一横,厉声道:“活阎罗,你欺人忒甚,今天不见真章不休!”
接着口里喝一声“攻!”
八个剑士,长剑一领,各向陈霖攻出一剑!
别看轻了这八个剑士,这一攻之下,八只长剑,寒芒映日生辉,以八种不同招式,同时攻出,竟然形成一刚一柔两种剑风,向中央疾漩!
陈霖心头不由一凛,双掌连圈疾划,数圈骇人至极的劲波,朝四外暴卷狂涌而出,“砰!砰!”声中,八名剑士的长剑被卷得倒劈而回,不由亡魂皆冒,齐向后退三步,但每个人的位置依然不变!
“阴阳掌李政芳”从背脊骨里冒出寒气,这“八卦剑阵”是“太极门”
专用以克制强敌而用,威力之强,无与伦比,想不到在“活阎罗”举手之间,便被迫开,以下的厉害变化,也因之无从施展!
看起来这“活阎罗”的功力,较之江湖传言还要更厉害十倍,他声言要血洗“太极门”
决非虚语!想到这里,更是心碎胆裂!神魂飘荡。
八个剑士被迫退之后,忽听其中之一大喝一声:“变!”八个人登时走马灯般的绕着陈霖疾转起来,愈转愈急,掌中剑也随着疾舞,刹那之间,已分不清人影剑式,只见一道光环,发出阵阵“嗤!嗤!”劈风锐啸,旋转不息,两股不同劲道,朝中心点疾卷猛漩!陈霖一阵眼花缭乱,几乎立不住脚!猛可里,以七成劲力,向光环劈出一道排山劲气!
“波!”的一声巨震,那光环一窒之后,又漩转如故!
陈霖连劈了三掌,竟然破不了这光环!心里猛省道:“这光环是以八名一流剑手组成,由剑身发出真力,成漩流之势,自己再多劈几掌,也生不了作用,掌劲再强,也得被那涡流带向一边,反而增加了中心漩力,这是一种借力制敌的打法!”
心念之中,十指齐扬,分向左右射出五道红色指风!
陈霖自接受了“玉金刚陈其骥”输以功力之后,本身已具百年修为,差堪可与三百多年前的师尊“血魔唐中巨”相比拟,只是他自己还不甚了了而已。
“咝!咝!”连声,十道红光闪闪的指风,径穿光环而出!
数声凄绝人寰的惨嗥,破空而起,光环乍灭,人影遽停,地上,四具尸体,尚如喷泉似的冒着鲜血,显然是被指风洞穿前胸而死!
余下的四名剑手,一个个面呈死灰之色,觳觫不已!
一旁的楚玲,算是第一次见识了情郎的身手,既惊且喜。
“阴阳掌李政芳”既悲爱子惨死,又伤门人丧命,一时之间,双目尽赤,欺身上步,更不打话,双掌扬处,一冷一热两股不同劲气,暴卷而出。
陈霖反应之速,回异常流,右掌拍出一股如山劲道,迎向对方的炙热阳掌,左掌疾圈连划,消卸对方其寒激骨的阴掌!
“砰!”的一声大响,双方身形各自一晃。
“阴阳掌李政芳”略不稍息,扬掌挟以毕生功力,猛挥而出,汹涌如潮的劲气中,夹着炙热如焚的罡劲,怒卷而出……。陈霖冷哂一声,单掌以八成功劲劈出!
就在双方劲气将接触的刹那之间,“阴阳掌李政芳”的冰寒阴掌,已告悄没声的飒然飘出!……“砰!”的一声巨震,“阴阳掌李政芳”手腕如折,气翻血涌,蹬蹬蹬一连退了五个大步,同一时间,他那后发的阴柔掌风,竟告触及陈霖的身体。陈霖一掌震退对方,忽感一股阴寒之气罩体而来,闪避封卸均所不及,急切里猛运真力,准备硬接,岂知他这一意劲运功,“血影神功”立生妙用,一层淡淡的红光,透体而出,那阴寒之气,竟然被消卸得干干净净!
“阴阳掌李政芳”见自己所发的一记阴掌,已着着实实的劈中对方,满以为至少也得使对方受点轻伤,岂知对方竟行所无事,连半点反应都没有,不由亡魂皆冒,这种功力身手,确已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心知再斗下去,老命决然不保,但对方能放过自己吗?心念动处,忽想起一个计策来!……陈霖并未跟踪进击,他知道对方虽是一派之长,但要取对方性命,易如反掌折枝,当下目射惊人煞光,紧紧照定对方,冷然道:“李政芳,你甘冒太极门被血洗之险,也不愿回答我的问题是不是?”
“阴阳掌李政芳”已经胸有成算,阴阴地一笑道:“活阎罗,你所提的问题,我无法回答你!”
“为什么?”
“因老夫昔年只是受人之托,对于内幕根本不甚了然!”“真的”?
“老夫一派之长,言出如山!”
“那谁才能答复这个问题?”
“绛珠仙子!”
“他现在何处?”
“已上了‘生死坪’参与一项决斗!你何不径上‘生死坪’去找她?”
楚玲在一旁忍不住道:“楚哥!‘生死坪’的决斗恐是一场阴谋,你别听他的……”
“阴阳掌李政芳”把一双怨毒至极的眸子,狠狠的往楚玲盯去,楚玲被看得打了一个寒噤,把下面的话咽回去了!
陈霖早就知道“生死坪”的决斗可能是一项阴谋,目的当然是对付自己,现在“阴阳掌李政芳”要自己上“生死坪”去找“绛珠仙子”,分明是一种托辞,因为“阴阳掌”本身也是往“生死坪”而去,这个中蹊跷,他焉有不晓之理,当下也不说破,嘴角噙着一丝冷笑,前欺两步,道:“李政芳,我相信你的话,我会去找‘绛珠仙子’那不要脸的女人!”
“阴阳掌”面上掠过一丝难以觉察的喜色,道:“她会圆满的答复你一切!”
陈霖微一点头道:“我相信她不敢不说,不过话又说回来,阁下已自承曾经参与残害‘玉金刚陈其骥’,这笔帐你不会再推到别人头上了吧?”“阴阳掌”满以为巧计得售,谁知对方依然不放过自己,登时汗流浃背,面现灰败之色,惊悸莫名的道:“活阎罗,老夫的儿子已惨死在你的手里?”“那是他咎由自取!”
“你打算怎么办?”
陈霖冰寒至极的悠悠说道:“现在,你们五个先交出性命,待本人究明真象之后,再决定是否血洗太极门,这样办很公道了吧?”
“阴阳掌”和四个太极门剑手,登时惊魂出窍!
人…在生命濒临绝望的边缘时,会不顾一切的起而反抗,这就是俗语所说的“狗急咬豹子!”
五个人凄厉得有如哀鸣似的哼了一声,同时扑向陈霖!
“阴阳掌李政芳”作势是扑向陈霖,其实目的是在楚玲的身上,他盘算只要能挟持住楚玲,才能死中得活!就在四只长剑攻出的刹那,身形一转!电闪袭向楚玲。
楚玲全神注在陈霖这边,做梦也估不到“阴阳掌李政芳”会来这一手,待到惊觉,对方的五指,距自己的肩头已不及三寸……不由尖叫了一声,本能的塌肩闪让,扬掌反削…
“阴阳掌李政芳”身为太极掌门,功力自有非凡的造诣,虽然对付陈霖显得不济,但对付楚玲,可就游刃有余了,何况他出手突袭,是志在必得,焉能让楚玲逃出手去,左手抓出之后,右手五指也告从另一方位抓出,诡奇无方!
眼看楚玲避无可避。就要……就在这电光石火之间…四声惨嗥,本着一声闷哼,几乎是同一时间传出!
只见“阴阳掌李政芳”踉踉跄跄的退到一丈之外,面色凄厉如鬼,地上,又增加了四具尸体。
陈霖在一个照面之间,毁了四个太极门的高手,还伤了太极掌门,在千钧一发之间,解了楚玲之危,这种功力,可称得上出神入化,匪夷所思了!楚玲惊魂甫定,粉面悸色未消,怔怔的看着意中人!
陈霖朝“阴阳掌”嘿嘿一笑道:“李政芳,你想弄鬼无异是白天做梦!”“阴阳掌李政芳”魂儿飞上了半天,久久之后,才厉声道:“活阎罗,你这般赶尽杀绝,天也不容你!”
陈霖嘿嘿一阵狂笑道:“李政芳,你还配谈得上这个‘天’字,像你等这些江湖败类,死有余辜,天不容我那是另一回事,首先,我就不能容你们!“活阎罗,桐柏派与你究竟有何干连,而使你卖命以赴?”“这个你不必管,‘桐柏派’复派之日,就是‘太极门’‘华山派’在武林除名之期,现在,念在你是一门之长,你自绝了吧!”“活阎罗,你不必张狂,你的末日也在不远了!”
话声中,身形一侧,就待……陈霖冷笑一声,已如鬼魅般的拦在头里,不屑的道:“掌门人,你逃不了的,你是自绝,还是要我动手?”
“阴阳掌李政芳”不由仰天一阵惨笑!……蓦然…—一条人影,电闪泻落场中,纹风不动,点尘不惊,单凭这一点,就可判断出来人的身手必定也是相当骇人。
场中各人,均为之心中一震!
只见来人赫然以布巾蒙面,只露出两点如寒星也似的眼神!陈霖一见来的竟是一度在桐柏山“碧云山庄”留柬,又复从二教一会及七大门派手中,救脱自己的蒙面怪客,忙趋前两步,深施一礼道:“前辈别来无恙,在下敬谢日前援手之德!”布衣蒙面怪客沉声道:“不必了,孩子!”
陈霖想起桐柏山中遍地伏尸,以及数度现身援手的事,认定这蒙面怪客必定与桐柏派有相当渊源,他想问,但总是开不了口,因为对方曾经拒绝过自己的问话。
楚玲莲步姗姗,走到陈霖身侧,轻轻道:“他是谁?”陈霖茫然的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阴阳掌李政芳”乍见蒙面怪客现身,先是一震,继之面上恐惧之容全消,及至看到双方竟然还是旧相识,面上又飘起一片疑云。
蒙面怪客目如寒星,扫了在场的三人一眼之后,徐徐向陈霖道:“孩子,你这是做什么?”
陈霖冷冷的道:“后辈与他清理一笔旧帐!”
“旧帐?”
“不错!”
“什么样的旧帐?”
陈霖心里电转道:“对方此刻身份未明,我还是不说真象为妙!”随道:“晚辈系受人之托!”
蒙面怪客目光一不稍瞬的盯住陈霖,道:“受何人之托?”“玉金刚陈其骥!”
蒙面怪客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略一沉思之后,道:“我不问你所受托的是什么一回事,但我郑重的告诉你,你不能杀他!”
陈霖心里不由一动,讶然道:“晚辈何以不能杀他?”蒙面怪客神秘的道:“这个你不必问,日后自知!”“晚辈恐怕难以从命?”
蒙面怪客不由一怔,随既哈哈一笑道:“孩子,你信不过我?”陈霖心里大感为难,对方对自己有过救命之恩,而且从桐柏山那件事来判断,这怪客可能与桐柏派有极深渊源,甚或是自己的长辈,可能其中还有别故,但伯父“玉金刚陈其骥”的话,犹在耳边,对方不但是参与残杀伯父的主凶之一,而且父亲的生死下落,也要着落在他身上,岂能轻易放过!
顿时迟迟不能回答!
蒙面怪客似已察知陈霖心意,又道:“孩子,如你信不过我的话,只管照你意思去做!”
“阴阳掌李政芳”骤然老脸变色,狠狠地盯了蒙面怪客一眼!楚玲女孩子家,心细如发,对各人的微妙表情,惑然不已。陈霖十分为难的道:“并非是信不过前辈,只是……只是……”只是什么,却说不出来!
蒙面怪客又是一个哈哈道:“孩子,他是一门之长,你怕将来找不到他?如果将来你认为我的话不对,你随时都可以到太极门所在地去找他,在你来说,不会是难事吧?”
陈霖一想,不错,毅然道:“好,就依前辈的话,暂时放过他!”
蒙面怪客嗯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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