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这么小的孩子,你怎么忍心啊?”
“你出去,小孩子哭一阵也就过了,哪记得住那么多。你小时候没娘,不还是过来了。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萧允拂袖而去,皇帝坐了一会儿,“朕怎么觉得那小子还是外头哭呢?”
团子自然没有在外面哭了,他这会儿坐在皇后怀里中场休息呢,又补充了一些水。
何皇后也头痛的很,旁边的十六公主也是一脸的心有余悸。方才团子一路坐着暖轿哭过来,到了这里又哭了一阵,这才终于打着嗝儿止住了。
“母后,九嫂在边关做了那么多于国于民有益的事。在伤药里做文章害死伤兵,她图什么啊?她又不缺银子。”
“她缺银子的时候,也没干过这样伤天害理的事啊。可是人是她荐去的,事儿又闹得这样大。”何皇后皱眉不已。她兄长侄儿因萧允之故,虽然也是被罚了,但却算是法外开恩。她还是挺念萧允的情的。而且之前就已经暗地里决定支持他了,自然不想见他府里出事。允儿他可不要因为琰儿做出些仇者痛亲者快的事啊。
“皇后娘娘,秦王殿下求见。”
“快请吧。”
萧允没去做事,直接过来看团子了。眼瞅着团子坐在皇后腿上喝水,倒没再哭,便躬身同何皇后道谢。
团子听到他的声音,立马转头,两只小手抬起来讨抱,一脸的委屈。
皇后道:“哪是本宫厉害,是他自己哭累了。真是让人好不心疼!”
“是啊。”萧允上前接过团子,抱着轻哄。
十六公主也道:“九哥,父皇要一起把嫂子关着么?”
“说是候审。兵部那边虽然有我舅舅弹压,却也要炸锅了。听说镇西军那边情势也不大好。”说起来,他真是不该以琰儿的名义控制伤药。像老大当年一样,随便挑个当地人扶持不就好了。偏要贪图乐善堂的好名声。还是马场,好在是有乌庄主那样的能人在,不然说不得也被人成功下黑手了。
这事儿萧允也知道,不过当着妹子便没有提了。省得一提她就遁走了。
“既然皇后也拿团子没有办法,那儿臣就将他抱走了。”
“你抱哪去?”
“他是儿臣的儿子,当然儿臣在哪里,他就在哪里了。”
“不然还是留在本宫这里吧,你身边连个人都没有。抱去紫檀精舍,不是会吵着皇上么。”
萧允心道,我就是抱回去吵他的。不然下一出还怎么唱?
“不用了,母后在忙妹妹的事儿呢。实在不行,就抱去淑妃娘娘那里好了。”十六公主的事儿定下来了,皇后的确也忙。她就这么一个亲生女儿,自然是想好好发嫁的。这种时候,让团子整天在这里哭闹显然不好。皇帝是忘了这茬了,他也是习惯有这种麻烦就推给皇后了。
“这,不好吧?”
“没事儿,那儿臣告退了。”
抱回去正好撞上明晖出来,他看一眼团子笑笑,“又抱回来了?也好,省得皇上一直幻听。”
团子在萧允怀里稍微安分些,可是找不到顾琰他还是不心安,整个人蔫蔫的。
皇帝眼瞅着萧允又把人抱了回来,皱眉道:“你怎么又抱回来了,他到皇后那里不就不哭了么?”
“你去问问,一路哭着过去的,到了那里又哭了半天。这会儿是累着了。再说了,皇后娘娘那里正喜气洋洋的给十六妹办嫁妆呢,你把团子丢过去整天的哭闹不休算怎么回事儿?”
“那,淑妃那里?”
“十六妹的婚事定下了,淑妃正愁十七妹的事儿呢。偏巧这两个月都不太安宁。我儿子,可不能送出去不讨喜。就算人家嘴里不说吧,心头也不乐意啊。”
皇帝想说淑妃还能不乐意啊,想想隔了一层肚皮,是有亲疏之分。眼瞅着最心疼的小孙子可怜巴巴的心头也不好过。再后来,听说连吃奶都吃得有气无力的了。如此两日,团子不时哭嚎,人迅速委顿下去。皇帝看着摊开在榻上,他不好意思心安理得上身的毛衣,终于妥协了。
“让他想干什么千万别走漏了风声,别让宗正发现蛛丝马迹。”
本该是刘方答应了,没想到又被明晖抢了活儿,“臣这就去告诉秦王。团子,可怜哪!”心头直叹皇帝上了年纪,心肠的确是软了不少啊。再是杀伐决断,也过不了儿孙这道坎啊。不过,有些巴不得他早死的,怕是不会心软就是了。
明晖过去,团子又在哭。只是中气没那么足了。一屋子的人都愁云惨雾的。萧允也不例外,这种状况他都快把头发揪掉了。当然,外头该做的事儿还在有条不紊的安排着,不然顾琰出来更加的遥遥无期。指望老头子替她洗刷冤屈,那不现实。
“皇上说,王爷想做什么,尽可以去做,只是勿要留下把柄与人。”
萧允眼睛一亮,看一眼齐娘子,后者点点头,转身出去。
萧允想做的很简单,李代桃僵、偷梁换柱。只是,如果没有老头子点头,这事儿肯定办不成。内惩院是肯定没法子进去陪监的了,宗正绝不会明面上坏了规矩的。那就只有将顾琰偷出来了。
297 流言
顾琰正盯着炭盆发呆,想着她十年前初回颜家那个除夕,萧允翻墙而入,她请他吃烤红薯的往事。如今只能在斗室里活动,比在围场时惨多了。想看到四面高墙上的那一片天空都不行了。可是又有什么办法呢?顾琰只能每天打坐,默诵道家经典。只是总静不了心,她也老是幻听到团子的哭声。昨晚为此一宿没睡好。
“王妃”
顾琰抬起头,看到齐娘子快步进来。
“你这是……”来探监?这儿许么?
“属下来替您,过半刻钟就会换岗,您趁机出去。”齐娘子说完将出去的安全路线告诉顾琰。
顾琰看她拿出一张面具往脸上一戴,变作了自己的样子。立时明白过来,和她换了衣服。她们二人身高体型差相仿佛,咋眼看去不好分辨。而且齐娘子模仿她的言行,糊弄不熟悉的人肯定也不会有问题。
出去的路线不但安全,而且有廖永接应。顾琰便悄没声息跟着他到了紫檀精舍萧允的居处。在屋外听到团子细细的抽噎声她整个人都不好了。她儿子一向是充满活力的,几时会这样小猫一样的哼哼啊。顿时加快了脚步进去,直奔摇摇车边抱起了团子。
团子还没有止住哭声,猛地看到顾琰还有些不相信的意味。看了一会儿一下子提高声音,哭都哭得带劲儿多了。
“好了好了,你娘不是被你给哭回来了么。”萧允说道。
顾琰嗔怪道:“你怎么也不哄哄他?就放他一个人在那里哭。”一边抱着团子踱步拍哄。
萧允一脸被哭怕了的样子,“谁都哄不好,都试过了。我也是刚把他放下的。”
“那吃睡得好么?”
“你说呢?一直这么哭,简直如丧……”萧允反应过来如丧考批是在诅咒自己,立即戛然而止。
顾琰看他被儿子哭乱了方寸,差点连这样的话都出口,一时气也不是笑也不是。只得唤了乳母进来抱去喂奶。因团子要揪着她的衣服,便只能让萧允回避出去了。
团子吃两口就抬头看看顾琰,小手一直揪着她的衣襟。一直到吃饱了,都没撒手。
乳母喂完便出去了,团子依旧窝在顾琰怀里。萧允却没回来,只让人知会一声他有事出去一趟。没一会儿,明晖来了。
团子已经浑然忘了伐经洗髓时候的事儿。这会儿心情正好,还冲师爷笑了笑。
明晖径直坐下,从袖子里掏了几个小小巧巧的红薯丢进炭盆里。
顾琰失笑,“这不会也是皇上在后院种的吧?”
明晖笑笑,“当然是,不然我上哪儿去摸来。再说了,农家种的,有这么小么?对了,你在紫檀精舍进进出出就扮作齐娘子吧,也不好太张扬了。”
一会儿,红薯就飘出香味来了。明晖用火钳扒拉出来,给了顾琰一个。她一手圈着儿子再垫了厚布握住红薯,另一手便开始剥。
顾琰吃着吃着,眼泪忽然就掉了下来。明晖看她两眼,“委屈了?委屈了别在我跟前哭,回头哭给秦王看。”这是想起从前在小庄子上的好日子了吧。两人外加一个小菊,弄了什么吃的,也是这么围坐火边烤来吃。从红薯到野鸡,无所不吃。
“他够烦的了。对了,小菊他们夫妻怎么样了?”顾琰把眼泪憋了回去,因为团子一直把她看着呢。
“还能怎么样,也被关起来了呗。我让清风着人去打点过了。她的儿子寄养在老实本分的邻居家,给了银钱想来不会被慢待。”
“哦。”
“不知道那个人一开始就是挖坑给我们,还是中途有人换了药?”
“这件事还真不好说。你一向对身边人不错,人家刻意下套也不无可能。”明晖吹了吹手里的红薯咬了一大口,“就连我储药的瓶子都被人动了手脚。魏王那个销金窟的确是厉害非常,着实网罗了不少人。”
顾琰骇然,“那岂不是说这紫檀精舍里也有他的人?”这是撒了一张多大的网啊,皇帝身边,晋王身边,还有很多人身边……据说通过六个人,这世上所有的人都能发生联系。真要有心,怎么都能找到联系啊。太没有安全感了!
“嗯。”要不然皇帝怎么会忍不住兵行险招,爆出自己身体撑不住了的消息。
“那、那我带着团子回家。不行,王府肯定也有。国师府应该没有吧?”顾琰立时一副想要打包跑路的样子。
“你老实在这儿呆着,人已经锁定了。国师府突然多出来个奶娃娃,怎么隐藏行踪?”
这倒是,不然师傅何必将小师母托付给自己。
“小师母没事儿吧?”
“还行,你府里内宅如今是端娘管着,对她很是照应。而且她在宫里几年,也经了些事,并不是遇事就一惊一乍的人。倒是端娘很担心你,她说你们家老太太给你算过命,说你是极贵的命格,只是磨难也多。”
顾琰嘟囔,“我又不取真经,要那么多难做什么?我也不是一惊一乍,只是这种被人算计的感觉好讨厌。”她简直跟活靶子一样好吧,想搞阿允的人都对她下手。
“谁让你一家有女百家求,最后还挑了个风口浪尖上的。放心,比你着急的大有人在。皇上第一个就容不得被人这么算计。过年以前,一定还你清白的。”
“端娘是不是也知道我被关进内惩院了?”
“我没告诉她,她以为你还在围场呢。不过要是小兰知道了小菊出事儿,没准会跑去告诉她。”
“什么时候才能过消停日子啊?”
“拿出你在顾家过日子时的小心谨慎吧。离了你们家老太太的耳提面命,又没有那么紧迫的生存危机。你成亲后整个人都闲散了。现在还远不是你能高枕无忧的时候啊。哎,我听说一孕傻三年,你不会就是应了这句话吧?”
顾琰冲着明晖龇牙咧嘴,却听到团子咯咯轻笑出声。小家伙这是以为母亲扮鬼脸逗他呢。
“好了,我走了。”
明晖走了,顾琰抱着团子踱步,就这么几句话几个红薯也值得师傅特地来一趟?他说自己一孕傻三年,这到底几个意思啊?
顾琰想了一会儿,明白了。师傅是特地来提点她的。是,她早就知道嫁了阿允要过的就是如今这种日子,比从前在顾家不遑多让。但是怀孕的时候,就是阿允摔断腿,她都丝毫不知道。可见被保护得有多好。然后带孩子,每天看到团子心里自然柔得能滴出水来。家里也没有魑魅魍魉,没有别人家后宅那些糟心事儿。就是有别府安插进来的细作,也全都被隔离在能接触她的范围之外。因此,她已经退化了,一心就只想着当贤妻良母。所以,这一回遇上事儿,才会这么的猝不及防,烦躁不安。
师傅想说的是这一次阿允护着她,也许下次下下次下下下次,他还是会这样护着她。可是,如果她一直就这么退化下去,成了一个只依赖夫婿保护的小女人,会不会有一天他忽然就觉得这不是他当初一心一意喜欢的顾琰了?而到那个时候,她也许真的就退化得自保之力都没了。这种退化也是一种失去自我,然后再渐渐失去他,那她以后的日子要怎么过?难道就守着团子过么?
顾琰一凛,是了,她不能一直这么下去。也许嫁给旁人,她是可以这么过小日子。但是嫁了一个想当皇帝的男人,这样远远不够。他所面对的诱惑太多太多,如果她慢慢地就这么泯然众人,最后的结果可想而知。这倒也不是说阿允会变心,而是男女之间的吸引力原本就是有期限的。如果一方在飞速前行,而另一方却原地踏步,到最后肯定就不如从前合拍了。
这一点,他们彼此此时都还没有留意到。等到距离真的明显得能看出来,那就晚了。她之前还嘲笑师傅不懂得如何跟小师母相处。其实,他才是真正看透世情的人啊。或者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顾琰把团子搁回摇摇车,当着他的面把自己‘变’成了齐娘子。小家伙一脸的疑惑,眉心皱了起来。顾琰替他抚平,“小小年纪,皱什么眉啊。走,去看看你皇爷爷,谢谢他把娘放出来。”这公媳关系,还是得缓和才行。只有自己先低头了。
团子到了顾琰怀里,小鼻子闻到的还是母亲的味道,听到的也是母亲的声音,也就不太纠结她怎么变了张脸了。
顾琰单手托在团子臀下,另一只手绕过他的小身子,让他背靠着自己目视前方。说起来快五个月了,要不了多久就该自己能坐了。
皇帝闻说她抱着团子来了,便让她进去。看团子乖乖坐在她怀里,不由感慨了一句,“这小子还是只有你才能哄得好啊。也不知是不是水做的,竟然能一直不停的流出泪来。”明晃晃的苦肉计,可他就是不能不中招。
顾琰知道皇帝是有些埋怨他们拿团子使苦肉计,让孩子遭罪。虽然这事儿不是她干出来的,但夫妻一体,而且阿允这么做不全是为了她么。再说了,他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