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瑾霜的嘴角渗出了血,“我说,我没有杀你妹妹。我说,我不是东冷国的特务,你会相信吗?”
“哼!嘴硬!”冯文辉拿起皮鞭,甩了她一鞭,来代替他的回答。
看来,他已经被仇恨烧坏了理智。
她一直咬着唇,一言不发。
冯文辉看着地上的女人不是一般的倔强,冷笑一声,“这几天要办我妹妹的后事,我没空理你。你等着,等我妹妹的事办好了,我一定会让你为她陪葬。”
冯文辉走了。白瑾霜挣扎着,爬到角落,靠着墙,倦着身子。
她觉得很冷,只好抓着地上又湿又老的稻草,铺在自己的身上。
她闭着眼睛,回想着发生的一切,真像是一场噩梦。
冯娇蓉死了,害死唐灵筠的人终于死了!她要笑了吗?她的心,却还是空虚得很。
她回想起冯娇蓉说过的话。萧倾陌知道自己被戴了绿帽子,还知道她肚子里的孩子不是他的。但是他却一直忍耐不提。哼,的确,萧倾陌最强的本事就是装!
但是,她再细细想下去,突然意识到,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萧倾陌知道这些事实,作为男人,尤其是骄傲如他,心里始终会有一根刺的。
更何况,冯娇蓉居然是和东冷人有了孩子。东冷人对龙国虎视眈眈多年,最近东冷国和龙首三省常有战事,全国的战争也一触即发。一旦这个孩子出生,以后的关系更是扯不断,理还乱。
而冯国棠对东冷国的态度一向是模糊不清。巨大的耻辱,只要冯国棠是丽水七省的大元帅一天,他就得忍受。除非……冯娇蓉死了,最好还是因为意外而死。
一阵巨大的寒意袭上她的心头。
是冯文辉先带兵找到她们的,萧倾陌随后而至。如果是萧倾陌躲在暗处,给了冯娇蓉一枪呢?
她的心“咚咚咚”地乱跳起来。
他刚刚赶到的时候,看着冯娇蓉的尸首,神情也算哀伤。不过这些他都可以装出来。他因为有点内疚,所以才阻止冯文辉杀她。
她的嘴角划过深深的恨意。萧倾陌,真是她两辈子的克星啊。
萧府。
丁管家一刻也不敢怠慢,立刻办起了丧事,到处弥漫着一阵悲伤的气氛。
萧倾陌呆在自己的书房里,静静地坐着。
他掏出怀里的香囊,轻轻地抚摸着。他的眼里,有着少见的柔情。
冯娇蓉,终于死了!
他回想起他和冯娇蓉的这段亲事,真是唏嘘感概。
唐灵筠的父亲唐应山作为晟钿省的大督军,虽然为人骄奢,却一心支持龙国共和,抵抗外敌,和冯国棠越走越远。
冯国棠已经忍了他很久了。直到他发现,唐应山身边有一个才能卓绝的入赘女婿,渐渐掌握了大权。而且,他们好像渐渐政见也有不同,几番传来不和。
冯国棠决定,要拉拢萧倾陌,灭了唐应山。
冯国棠设了一个局,非要诬赖他醉酒轻薄了冯娇蓉。
其实,萧倾陌什么都知道。他如履薄冰多年,如鹰般地敏锐,意志也比普通人坚定,他从来没有因为醉酒而误过事。那一次,也不例外。
他不过也需要和冯国棠合作,那不过是他顺水推舟。
于是,他假装惊慌失措地醒了过来,而冯娇蓉衣裳不整,泪眼盈盈地看着他。
就在这时,冯国棠气冲冲地出现了。
好一个美人计,连自己的嫡女儿也用上了。冯国棠这次是下了大决心的。他已经表达了自己的诚意。于是,他也一起搭上了戏。
他们一拍即合,相见恨晚,一起谋划着推翻盛钿省的大督军唐应山,取而代之。
只是,过了一个月,冯国棠竟然又约了他见面。身边,竟然还有一个羞答答的冯娇蓉。
冯国棠恨恨说道,“萧倾陌,你看看你干的好事!我女儿已经怀孕一个月了。”
萧倾陌看了看冯娇蓉平坦的小腹,一副又惊又喜的表情,“我一早就想有子嗣了。可惜和唐灵筠成亲三年,她连一个鸡蛋都生不下来。”
冯国棠哈哈大笑,“很好,加快速度,尽快灭了唐应山。”
其实那一刻,萧倾陌很想笑。他在想,他连冯娇蓉的手都没有摸过,他就要当她孩子的爹了。这绿帽,实在是太大了……
萧倾陌正回想着这段可笑的往事,有下人在门口禀报说,“督军,冯元帅来了。”
“带他去夫人的灵堂。我马上过去。”他交代下人。
他慢慢地踱步到冯娇蓉的灵堂。他看到冯国棠一脸哀伤地坐着,冯夫人哭得昏天黑地的。
冯夫人嚎啕大哭着,“女儿,我的女儿啊!你怎么走得那么惨啊?”
“岳父大人,岳母大人,请节哀。”萧倾陌神情立刻变得哀伤起来。
“倾陌,你为什么,为什么不好好保护她啊?”冯夫人拍着大腿说道,“我把女儿活蹦乱跳地送进你们萧家,现在,她却成了这样……”
“是我不好,没有好好照顾娇蓉,我真是悔不当初啊。”萧倾陌一副痛不欲生的模样。
冯国棠站了起来,缓缓说道,“倾陌,文辉已经跟我说过发生什么事了。真是没想到啊,前几个月还热热闹闹地送她出嫁。到了今日,竟然变成白发人送黑发人了。”
“岳父大人,娇蓉是我的爱妻,我一定会为她风光大葬的。”
“倾陌,你办事,我一向放心。我只是可惜,没了一个女儿,又没了半个儿子啊。”冯国棠哀伤感概。
“岳父大人,我和娇蓉虽然夫妻缘浅。但是,您永远是我敬爱的岳父。女婿一辈子都会好好伺奉岳父,敬同生父,唯您马首是瞻。”萧倾陌急忙表态。
“倾陌,你能这样说,我很欣慰。作为长辈,明日仪式,我们老两口不能前来,还望你多费心了。”
“岳父大人请您放心!”
冯国棠叹了一口气,抹了抹眼泪,拉着冯夫人,垂头丧气地离开了。
萧倾陌负着手,静静地看着冯国棠老两口远走,眼里闪过一丝鄙夷。
冯国棠有十二个妻子,十几个儿女。冯娇蓉虽然是嫡女,还不是被他当成了笼络人心的工具?冯娇蓉死了,他马上赶过来,不过是为了试探他的态度。真是冷血啊!
想到这里,他的心猛地一扯,难道他就不冷血吗?他何尝没有利用过人?就连他最爱的女人,他都出卖了……
白瑾霜就这样在牢里呆了一天一夜。
突然,门被打开了。
白瑾霜睁开眼睛一看,是素婉。素婉花了不少钱,买通了看守的人,才能进来见她一面。
看守的人大声说道,“赶紧的,说完就快走。被上面的人知道了,我们可是吃不了兜着走。”
素婉一见她被遍体鳞伤,心里很是不忍。但是她又不敢哭出声来,怕让白瑾霜更加痛苦,于是只好借着转身去拿食物的机会,偷偷地抹了一把眼泪。
“霜儿,你应该没吃什么东西吧。来,赶紧喝点热汤,我给了带了些饭菜。”素婉勉强笑着说道。
白瑾霜真的很饿了,她二话不说,急急地喝下了汤,又狼吞虎咽地吃下了饭。她不能放弃,她要活着。
等她觉得终于有了些气力,才说道,“又给你添麻烦了。”
“霜儿,我们之间还说这些吗?”
“若是不够钱花,去找彩蝶,让她把我的一些首饰卖了吧。”
“没事,刚好这最近饭馆生意好得很,我便取了些用。”
“霜儿,他们说你杀了冯娇蓉。这,这怎么可能?”
白瑾霜叹了一口气,“不知道是谁在暗处开的枪,嫁祸于我的。”
其实,她被安田指着脑袋的时候,真的想过开枪的。冯娇蓉是她不共戴天的仇人。
“对了,霜儿,我记得你有个大师姐,是冯府的九姨太,她会为你求情吗?”
白瑾霜摇摇头,“上次我师父入狱了,后来又出了意外,都和我有关系。估计她恨不得我死了呢。”
素婉哽咽说道,“霜儿,除了你师姐,那……就剩下那个男人了才能救你了。你说,他还会来救你吗?”
白瑾霜一脸惆怅,目光也有点迷惘。她苦笑了笑,摇摇头。她不过是他的棋子。
“对不起,我又提起了你的伤心事了。”素婉不忍地说道。“我就知道,他就是这么一个薄情寡性的人,害了一个又一个。这,这可怎么办啊?”
但是,她的眼神突然变得坚毅起来,“无论如何,我都要试试。我是死里逃生过的人,我不会那么容易放弃的。素婉,你能帮我吗?”
“当然了。霜儿,我应该怎么做?”素婉连忙问道。
白瑾霜挣扎着坐了起来,她撕下一块裙角的布,咬破了手指,在布的上面写了几行血字。
57、凭什么觉得我会救你
57、凭什么觉得我会救你?(求首订)(3023字)
白瑾霜写完血书,对素婉说,“素婉,你托许桑给萧倾陌送去。也只有许桑了。”
素婉犹豫问道,“若是他不肯看呢?”
“他不会马上就看的。”白瑾霜淡淡说道。
“那可怎么办呢?”素婉急得直跺脚。
白瑾霜皱了皱眉说道,“他的内心,应该想放弃我了。我现在不过是姑且一试。今天你先给他送一封信,里面只需放一张白纸。明天,继续给他送一封白纸。到后天,你才把我写的这封血书给送过去。就看他会不会来了。”
素婉一个劲地点点头。
萧府的书房里。
萧倾陌穿着一身素服,正在埋头忙着公事。
“督军。”许桑进来了。
萧倾陌没有抬头,“说。”
“督军,白瑾霜托人送来一封书信。”许桑恭敬地说。
萧倾陌顿了顿,最终还是说,“放着吧。”
“督军,您不看看吗?”许桑小心翼翼地问道。
“不看了。”萧倾陌的语气很是平淡。
许桑硬着头皮问道,“督军,你真的准备放弃她了吗?”
“她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
“但是……”许桑觉得萧倾陌的脸色非常不好看,但是他怎么就像着了魔一样,非要他去看那信。
萧倾陌果然已经没了耐心,他将笔扔在一边,“你很烦,给我出去。”
许桑只好先退下了。
没想到第二天,素婉又去找了许桑,送上第二封信。许桑一直念及素婉的照顾之恩,不忍拒绝,又硬着头皮给送了信。
“又送信来?”萧倾陌不耐烦地说,“我说过了我不看。”
“督军,说不定她有什么重要的事要和您说呢。”
“许桑,不许你再帮素婉送信。”萧倾陌直截了当地说。
许桑只好闷闷不乐地走了。
萧倾陌叹了一口气,他拿着信封,始终没有打开。
他再也不能因为女人失了分寸了。他的心很大,要装的东西太多。他真的不配爱人。白瑾霜,就成为第二个,也是最后一个被他连累的女人吧。
第三天,冯娇蓉的丧事也终于办完了。
萧倾陌要亲自到冯娇蓉的灵前,烧一些冥币,算是完成最后的祭奠。
他默默地蹲在焚宝炉的前面,缓缓地投着纸钱。
突然,许桑拿着一块布,仿佛还带着血迹,就想往火里扔。
萧倾陌一把拦住他的手,“这是什么?“
“这是白瑾霜写的血书。不过,我已经不敢给你看了。我还是一把火烧了吧。”
“许桑!你跟我玩鬼把戏?”萧倾陌不悦说道。
“督军,你也知道,我欠了素婉太多。素婉让我送信,我不会不送的。但是督军又让我不要把信给您看,我这真是左右为难啊。”许桑激动地说。
萧倾陌瞪了瞪许桑,“拿过来我看看。”
许桑于是赶紧递过血书。
萧倾陌把布打开,上面的字迹让他猛地一颤。这字迹,太像了!
但是他来不及想太多,直接看了那几行清秀的字,“愿为君子局中棋,黑白皆为一将成。不怕玉碎终此局,只求国手多功勋。”
这短短几句话,果然让萧倾陌颇为震撼。
“许桑,去我书房,把她之前写的两封信拿来。”
许桑很快把信送了过来。
他打开信封一看,居然两封信都只有一张白纸。
没想到,这个女人,竟然以退为进来提醒他。她的言下之意,她知道很多秘密,但是她作为他的棋子,她却一直为他守口如瓶。作为一个讲道义的上司,他不出手,似乎很是残忍。
他的眼前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这个女人,真的很不简单。她真的是一个涉世未深的小戏子吗?
他决定去地牢里见一见她。看看她到底知道了些什么。
还有一点,他的心里,总是还有那么一点不舍,虽然他不愿意承认。毕竟,她是他碰过的第二个女人。他这一辈子,也就是有过那么两个女人。
于是,他终于出现在了地牢里。他脱去了素服,换回了军装。
他看到她虚弱地靠在墙上,眼神有些涣散。
他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于是,他蹲了下来,凑近她的身边看了看,她的全身,又是遍体鳞伤。
他是个军人,并不怕伤口血迹,只是这一刻,他的内心,有点疼。但是他非要告诉自己,他心疼的并不是眼前这个女人,而是曾经也在牢里无助的另外一个。
白瑾霜看着他内疚的眼神,心里一阵冷笑。
“伤得挺重的。”他终于开口。
她笑着说道,“督军久经沙场,妾身这点小伤,应该入不了督军的法眼吧。妾身还没死,谢督军。”
萧倾陌真是服了这个倔强的女人。她总能说一些让人想生气又不能生气的话。
他伸出手,抚了抚她的脸颊,想了一会,才轻声说道,“也是,没死就好。你还是赢了。”
“督军也没有输。督军才是大赢家。”她的眼里,有些挑衅的意味。
“我赢了?我一下子输了妻子孩子,还有一个小妾。我怎么是赢家?”他故意问道。
白瑾霜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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