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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唐督军是我的大恩人，我真的很想去拜祭他。他去世之后，没有儿女……”白瑾霜很是伤感地叹道。
这句话，倒是说到萧倾陌的心坎上了。他的神情缓和了些，在思考着什么。
白瑾霜最善于察言观色，她连忙说道，“他虽然也是军阀，但是为人光明磊落，才会遭到段隆尹和冯家打压。他现在才去世一年，就落得如此凄凉，实在让人不忍啊！陌哥哥，要不，我自己去，偷偷地去。不让任何人知道。我保证。”
萧倾陌更是不忍，“我怎么放心你一个人去那么远的地方？何况，你知道他安葬在哪里吗？”
其实，她是知道的，当年她费尽心思问了出来。但是白瑾霜肯定不能知道。
于是，她连忙摇摇头，“不知道，但是我可以打听。”
“你真的很想去？”他又问道。
“嗯！知恩就应该图报啊！”
“如果，你非要去的话……”
“如何？”她眼睛一亮。
“我可以陪你去，但是我们必须隐藏自己的身份。”
白瑾霜激动地点点头，“谢谢陌哥哥。”
她又想到了什么，有点黯然问道，“还有，筠儿姐姐她，安葬在哪里了？”
萧倾陌看了看她，也有点惆怅，“在郊外，不在一处。”
她叹了一口气，没再说话。不过，她已经重生了，那副皮囊在哪里也没有什么所谓了。
白瑾霜去了一趟四宝楼，想准备一些爹爹生前最爱的糕点，去拜祭爹爹。
她还没和素婉说话，素婉倒是扭扭捏捏开口了。
“我可能要回老家一趟。”她低声说道。
“好啊！那你要过完年才回来？我记得，你老家回去一趟得很远呢。”白瑾霜有点不舍。
素婉摇摇头，神情有点尴尬，“估计没那么快。”
“啊？为什么？”白瑾霜握着她的手说道。
“我哥哥给我介绍了一门亲事，是个老老实实的庄稼人。我也该嫁人了。再不嫁，会给人笑话的。”素婉的眼神里没有兴奋，只有无奈。
“但是……但是许副官呢？”白瑾霜鼓起勇气问道。
“我，我和他没有什么关系啊！”素婉急忙否认。
白瑾霜一急，“素婉，你和他肯定不是普通关系。我又不是瞎子。”
“我是救过他的命，那是我家小姐还在世的时候。他当时差点连小命都没了，小姐让我去照顾他。”素婉的脸有点红。
“你看看，我就是没猜错嘛。”白瑾霜说道。
“但是，他不喜欢我的。他若是喜欢我，那么多年了，他……”素婉眼眶一红。
白瑾霜连忙安慰道，“说不定他是腼腆呢？你看看，他和萧倾陌一样的，就像一块木头。”
“不是，霜儿，我告诉你一个秘密，连我家小姐都不知道的。”
“好。”
“我曾经给他送过一条鸳鸯手帕。他虽然收下了，但是也没有再说什么。他好像还为了躲开我，回了一趟老家。”素婉苦笑着，“我知道他肯定是看不上我。但是因为我对他有恩，他又不好意思拒绝我。”
“素婉，你看看你，长得这么标致，有着一手好厨艺，还勤俭持家。他怎么会看不上你呢？”
“霜儿，我是唐家的奴婢，字都不认得几个。他是萧大督军身边的大红人，我……我有自知之明。”
“但是……”白瑾霜还想劝说。
“不用再说了，你的好意我明白的。但是，我不能一直蹉跎了。天涯何处无芳草嘛。我已经死心了。”素婉笑了笑。
“素婉，我真的觉得，你们俩就差一层纱了。”
“别说了。我这次回去，可能就嫁了。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若是他愿意和我来钿州，我一定会回来的。如果他不肯，我只能是在老家了。你放心，我哥会继续在这里的。”
“素婉，你是我唯一的姐妹了，你也要离我而去了。”她立马哽咽了。
素婉也是一脸哀愁，“我是没办法，女人总要出嫁的。”
白瑾霜叹了一口气，“那你什么时候走？”
“明天。”
“那么急？你怎么不一早告诉我？”
“反正总是要别离的。晚说了，就少些伤感。我本来打算明天走的时候去找你的。”
白瑾霜泪眼朦胧，“素婉，那就祝你幸福了。”
素婉笑了笑，用手擦了擦眼泪，“好！我今天给你做一顿好吃的。”
回到府里，白瑾霜心里仍然有隐隐的伤感。
“这么了？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萧倾陌问道。
“素婉要回老家嫁人了。”
萧倾陌皱了皱眉，“是吗？”
“陌哥哥，许桑他……真的不能接受素婉吗？”
“我……我也不清楚，毕竟这是他的私事。而且……”
“而且啥？”
“算了，这是他的私事，我不好多说。”
“陌哥哥，无论如何，许桑是你出生入死的好兄弟，我看得出，他们是有情意的。”白瑾霜又说道，“素婉明天就回老家了。若是你不告诉许桑，那你就让他后悔一辈子吧。”
白瑾霜说完，鼓着嘴巴坐到一旁。
“好好好，我去问问他。”萧倾陌只好答应了，“不过，他出去办事了，明天中午才回来。”
“来得及，她傍晚才走。”她终于开怀一笑，“谢谢陌哥哥！”
“那我有什么奖励？”他问道。
于是，她在他的脸颊留下一个香吻。
他将她抱了起来，清淡说道，“不够，一点都不够。”
没想到第二天，许桑因为有事耽搁了，到了快傍晚才回到办公室。
萧倾陌等着有点着急，一见人，连忙将这件事告诉许桑。
许桑听完，脸色变得有点难看，一直沉默着。
“怎么不说话？知道害怕了吧？”
“你说的都是真的？”
“我干嘛骗你？喜欢人家就去追啊！许桑，两三年了，没见过像你那么窝囊的男人。你喜欢人家又不说，不知道你磨叽什么。人家姑娘也耽误不起啊！”萧倾陌的语气有点着急。
许桑还是很犹豫，“督军，我不是不喜欢素婉，但是我有苦衷的。督军，您不是也知道的吗？”
“苦衷？你说的是那个有名无实的妻子吗？”萧倾陌不满说道，“这件事，我一直为你保密着。谁也没有告诉。“
其实，他今天早上犹豫了一下，还是告诉白瑾霜了。
许桑低沉说道，“对。她和我指腹为婚。当年我就是因为逃婚才会从军的。但是后来，我娘非要她和一只公鸡成亲，她算是进了门。我后来回去几次，非要她走，她总是不肯，求我让她留下。这么些年，我一直在外漂泊，是她一直在帮忙照顾家里。我也很是无奈。我对不起了一个女人，不想再连累一个。”
萧倾陌对这种事也很是头疼，清官难断家务事，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建议才好。
“是这个年代的错。”他清了清嗓子，幽幽说道，“要不，如果素婉不介意的话，你可以有两个女人。”
“素婉会接受我吗？”许桑有点没底气地问道。
“如果你不告诉她，你喜欢她，她就永远不会。她虽然是一个小辣椒，毕竟也是女人一个。她的自尊心也很强，就怕人看不起。难道你非要人拉下脸来求你吗？”
“我一直不敢去面对这份感情，是我懦弱了。”
“所以你要补救啊！还不去追，就真的没机会了！”
“那……那我去试试。”他终于说道，转身离开。
“许桑，坐我车去。”萧倾陌连忙叮嘱道。
于是，他急急从办公室下了楼，坐萧倾陌的专车到四宝楼去了。
他到了四宝楼，嗅到一丝离别的味道。他看看账台的位置，那里已经空空无人了。
“素婉呢？”他问店小二。
“老板娘已经出发坐火车去了。”店小二无精打采地说道。
他又急匆匆地往火车站而去。他火急火燎地跑到了门口，就听到了火车鸣笛的声音。
他的心有点难受。素婉走了！她真的就这么走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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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7、尽诉衷肠
许桑好一阵失望。
突然，他猛地醒悟过来，带着一点侥幸，继续往站台狂奔而去。
他一边奔跑着，他和素婉的点点滴滴也在眼前涌现。
那时候，他受了重伤，是她无微不至地照顾着。他在伤病中，一直畏寒，点了炭火都没有用，是她。她紧紧地抱着他，陪他熬过许多个难熬的夜晚。他们之间，已经有了难以割舍的情愫。是恩情，也是感情。
他痊愈之后，她还送了他一条手帕。他虽然木讷，但是他也明白她的意思。
素婉是一个敢爱敢恨的人，他很欣赏。至于她的什么出身，他从来没有想过。
他其实也已经离不开她了。他也想娶她。
但是偏偏，他已经有了妻室，他不忍心让素婉当个小妾。他想和他的妻子离婚。
因为这件事，他还特地回家和母亲商量。母亲坚决反对，以此相逼，他因此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只是没想到，他还没有想到解决的办法，唐家就被灭了。
素婉从此恨他入骨，他也只好打消那个念想。他让人安排素婉去了别苑，叮嘱他们暗中关照她。她后来因为白瑾霜几次求他帮忙，他也从来没有拒绝过。
她后来开了四宝楼，他于是有了名正言顺去看她的机会。只不过，仅限于看那么几眼。
没想到，这么一蹉跎就一两年了……
他一路狂奔，匆匆跑到了站台。果然，火车已经不见踪影了。
他看到白瑾霜就在站台那里，抹着眼泪。
“夫人，素婉走了吗？”他急急忙忙地问道。
“对！以前火车从来没有那么准时，但是偏偏今天还准时了。”白瑾霜语气里有着一丝无奈。
“看来，我们真的没有缘分了。”他喃喃说道。
白瑾霜突然问道，“许副官，原来你在乡下已经有妻子了？”
“是！”许桑有点意外。萧倾陌还口口声声说为他保守了秘密，男人啊！
他的声音有点低沉，“我和她有名无实。但是，她已经嫁入我家多年了。”
“许副官，我也是今天早上才听督军说的。但是我在想，还是给你一个机会，让你当面和素婉说清楚。不过，就如你说的，看来你们没有缘分。”
许桑想了想说道，“看来，只能等两天后的火车了。夫人放心，我去追她回来。”
“我觉得不必了。”白瑾霜决然说道，“如果你没有婚配，我一定会鼓励你去追素婉回来的。但是，既然你有了妻子，我也不想多说什么。更何况，还是糟糠之妻。我想素婉应该不想拆散别人夫妻，也不想和别人分享一个男人。我很了解她的性格。”
“我也知道。这也是我一直没有和她说明的原因。”许桑的表情有点痛苦。
“还有一个原因，在这乱世里，当一个军人的女人多么不易，我是最清楚的。”白瑾霜苦笑了笑，“所以，算了吧，你还是不要去追她回来了。让她嫁个普通人，过些平淡的小日子吧。”
“谢谢！夫人。也许你说的才是对的。”许桑看着远处的铁轨，陷入了沉思。
他们根本就不知道，素婉并没有顺利回到老家，而是经历了一场惊心动魄的劫难。
很快，萧倾陌和白瑾霜出发。
他们打扮成普通的商人夫妇，很快就到了安河。
安河是一个小镇，人不多。唐应山就安葬在安河山的上面。
近乡情怯。白瑾霜到了山脚，竟然有点不敢前行了。
“这山有点陡峭，还有许多碎石。要不，我背你上去？”
白瑾霜摇摇头，“我哪有那么虚弱？”
于是，他牵着她的手，小心翼翼地往前走。
她的心扑通扑通跳得很快，她一方面很想在爹爹墓前好好祭拜，尽诉衷情。而另一方面，她却有点不敢面对。
就像愈合多时的伤疤，要被重新掀开一样。
他仿佛知道她的想法，一直紧紧牵着她的手，没有放开。
其实，他的心里，更是不好受。唐应山的死，何尝不是他一辈子的愧疚？
很快，到了唐应山墓前，她以为那里会荒草丛生，没想到还是一片清爽。
有人走了过来，“唐先生，您来了。”
原来是个守墓人。
“是啊。我带我夫人过来拜祭。谢谢你一直帮忙打理照看。”萧倾陌淡淡说道。
“唐先生有心，你伯父在天有灵一定会很欣慰的。那两位请便。”
白瑾霜的眼眶一红，“原来，你一直让人打理着唐督军的墓地？”
她看了看墓碑，最边上的署名为“唐家子女立”。
“是啊，应该的。”他也是神情黯然，“我入赘到唐家，就有这个义务。”
他说完，又对她说道，“红油呢？我来描一描墓碑上的字。”
“让我描可以吗？”白瑾霜问道。
他看了看她，有点尴尬地说道，“这些，都是子女才能描的。”
“唐督军对我家有恩，不就是等同父母？”白瑾霜着急说道。
“那好吧。”他不是那么墨守成规的人。他把笔递给她。
于是，白瑾霜拿着毛笔，非常认真地描着墓碑上的每一个字。
她在心里默默念道，“爹爹，我来看你了。你在天有灵，一定知道我还没有死吧？爹爹，这一年，我已经替我们唐家除掉不少仇人了。您放心，唐家的大仇，指日可报了。”
她轻轻抚摸着墓碑，眼里是化不开的哀思。
他在一旁看着，心里是说不出的感觉。
这种眼神，是儿女对父亲深深的缅怀。没有深厚的感情，不可能如此。
“筠儿！”他脱口而出。
听到这么一声，白瑾霜猛地停了下来。她回过头，盯着萧倾陌。
突然，一种大胆的想法在她的脑海里挥之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