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美国大兵的声音刚起,他身后便传来一阵直升机螺旋桨的转动声。
“上帝呀,你们可总算来了!”美国兵看到飞来的两架AH1眼镜蛇攻击直升机后,兴奋地不停向机师挥手飞吻。
两架飞机飞过峰线后便传来密集的枪声,看来我的猜测没错,对方并没有受到重创。不过在眼镜蛇的一阵狂轰乱炸后枪声归于平静,看样子敌人的军事力量已经被粉碎。
“大狗,大狗,这是蛇王2号。弹药用完了,我们要回基地补充弹药。山坡对面有两个敌军的阵地,工事中约有数百军人,已经有不少离开了战壕……”直升机机师在回程的路上通过无线电说道。
“我们撤!”在看到眼镜蛇离去后,我赶紧让两名巴基斯坦士兵保护着这几名医生下山去,而我则跟在后面断后。等我们平安地撤到新建的隔离栏边上的时候,我才看清倒在地上的两名美军中一个是那名白人女兵,而另一个则是带队的那位少尉。不同的是前者还有动静,后者已经眼看着活不成了。
“上车!撤!”狼人把吓得已经面无人色的医生推上卡车甩上车门,对我和摩拳擦掌的留守日本兵说道。
“撤?这正是进攻的好时机呀!”日本军官指着第二波赶来的攻击直升机说道。
“记住你的身份!你们只是随行护卫,不是正规军队!”狼人指着车上的日本国旗说道,“那是为你们救助队印在车上的,不是军队!我们没有受到明显的攻击,也没有越境行动的授权。”
“这是美国人的战争,人家都要跑了,你们激动什么!”刺客指着迅速收拾伤员和尸体后驾车准备跑的美国兵说道。
“不要忘了抓几个俘虏!”我指着远处山坡上被我击倒的士兵,对准备离去的美国兵说道。
听到我的话的美国兵立刻显现出为难的表情,他是十二万分地不愿意冒着碰到敌人的危险前去抓人,可是那些家伙就躺在那里,抓上车也用不了多长时间,回去也是功劳一件。看着那家伙为难的样子,我轻笑起来。
那名军人在犹豫片刻后终于决定不放过这次露脸的机会,架车冲过边境线向倒在远处的伤兵驶去。正捏着鼻子冲我笑的天才说道:“无知者无畏!”
“那是什么意思?”脱掉身上臭气熏人的外套,正在洗脸的女记者听到他的话突然插嘴问道。
“战争里的英勇行为与和平时期的一样少。如果一个人冲向危险,是因为不这样结果更糟,或是他压根不知道这是危险。”狼人关上车门从倒后镜中看着那家伙飞快地开到几个伤兵旁边,跳下车不分轻重地将这些人扔到车上,“他可能会成为一个好士兵,但这并不是英勇,只是在军校待了四年,他想知道自己打仗到底行不行。”
回去的路上,我一言不发地坐在后车箱里,不管天才他们怎么讥讽也不应话。直到回到了基地,狼人他们才发现我真的不对劲,几个人把我围在中间语重心长地问个不停。我一言不发地看着他们口水喷了个把小时,直到几人决定要给远在伊拉克的医生打电话时,我才开口应了一句:“我没事!”
“你没事?这样还叫没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知道一定有什么事发生了,不然你不会在任务中开小差。”狼人他们得到我的应答后又来了劲,你一言我一语地重新开始“关心”我。
看着他们激动的样子,我淡淡地挥挥手止住他们的话头,站起身脱掉满是排泄物的军装,赤裸裸地走向淋浴室。只在进门时对亦步亦趋跟在身后的队友们扔下一句:“兄弟们!你们相信我们能被救赎,重头再来吗?”
“不能!”他们没有任何犹豫地齐声回答。
“所以,我……我……”我扭头悲伤地看着有所觉悟的队友,想了半天也没有办法将自己的心情组织成言语,只能无奈地说道,“像我这种人,抱有幻想是一种罪过!”
第一〇四章救赎(1)
“太阳光线是由极其多数的不同波长的电磁波组成,红、橙、黄、绿、青、蓝、紫七色也只是波长符合人眼的可视光谱而已。”我看着眼前金属上的银光,不知为何脑中无端地蹿出了这段文字。
“感谢你们的帮助!国会已经通过法案,支持日本动用军队设备进行难民救援活动,并即将批准日本自卫队在美国领导的反恐军事行动中提供非作战的支援。”那个我记不住名字的日本军官兴奋地在我们几个人面前手舞足蹈地比划着,“多亏了你们当时阻止我们在冲突中进行反击,否则国会的反对势力便可以找到口实拒绝这项议案。”
“根据我们能在如此严重的冲突中一枪不发全身而退的事实,原本不坚定的议员也认同了‘即使日本人伸着脖子,甘茵斯坦人也不会用刀子划过我们的脖子’。”叫堂本的上校看来是个文官,因为当天他并没有随军到边境去。“为了感激你们对我们的帮助,这枚友谊勋章虽然并非官方正式授予,但我们仍然希望借它来见证我们之间的友谊。”
“是呀!所有日本国民都相信,军事武装不会对参加战争的日本人有恶意了!这全是你们的功劳。”那个我叫不出名字的日本上尉又兴奋地对着狼人他们微笑着,“军方后天,也就是10月7日,会向巴基斯坦派遣日本自卫队下属的六架C130H军用运输机,以便为由甘茵斯坦逃往巴基斯坦的甘茵斯坦难民空投救援物资。我们要到场监视,衷心地希望下次行动仍有你们伴行。”
“我们……啊!”天才兴奋地伸出手想要和他握手,被我从后面一把拧在他的屁股上面,疼得他尖叫起来。
“我们很高兴你们对我们的服务这么满意,嗯……但我们这些日子一直在执行军方的任务,你知道的!所以我们没有时间和精力来接你们的委托,不过仍然感激你们对我们的信任,它带给我们无限的荣耀,如果有可能的话,希望我们下次再合作……”我操着不熟练的交际用语试图打发这几个客户。
“不过,我们愿意支付两倍的价钱……”堂本上校仍想诱使我们接受这单委托,“不,三倍!……”
“你们是明白人,钱和美国的良好协作关系相比根本不算什么。对吗?”骑士看我不擅言词便自己接过了话头。
“那是!”两名日本军官犹豫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找不到任何借口否认骑士的话,只能频频点头。
“如果没有问题的话,我们就先告辞了。谢谢你们的勋章!我们很喜欢。”骑士领着我们几个离开了日本军队的营地来到了外面。刚出门天才就叫起来了:“刑天!你刚才干什么?多好的机会呀。日本可是出了名的冤大头呀!我们这次走了这么一趟,什么大事也没有,便赚进了两百万,这简直是天上掉下来的钞票,为什么不要?不会又是为了你那讨厌的厌日情绪吧?”
“没错!”我扔给他两个字后便径自向远处走去。
“看来你对日本军队不感兴趣了?信件发出了?”狼人从后面追上来,神经病似的扑到我背上把脸贴在我耳边说道。
“没有!”我手向后摸,抓住他的后衣领,弯腰一带把他从身上掀了下来。他在空中一个漂亮的空翻安稳地落在地上,扭头笑眯眯地看着我身后。他刚落地,刺客便接着跳到了我的背上,于是剧情再次重演,直到把水鬼扔到地上时,原本被甩在后面的骑士和天才也已经跟了上来。
“你这个人可是不行呀!”天才拍着我的肩膀装模作样地摇头叹气,“摸清了别人的底细便把人家弃如敝屣,真是狠心啊!”
“一支小型作战部队本就没有什么研究价值,更何况是一枪不发的部队。”我走向人影重重的营房。这几天由于赶到的雇佣军越来越多,营房根本不够居住,还要搭帐篷,最后几支小佣军被安排进了我们的房间。
“用不用我给你点有价值的东西?”天才笑着指了指自己的“大柜车”。
“不用了!”我知道天才的东西其实并不全属于他,有些东西他是不能够泄漏的,不然就有掉脑袋的危险。其实我们自己搞出来的先进东西也都是些小玩艺儿,真正的先进技术不是一两个人能搞出来的。
“怎么,还在为民族矛盾闹心?”骑士把烟盒中剩下的烟都抽出来点上分给大家,捏扁纸盒随手一扔,深吸了口白色的雾气后看着天上的星光问道。
“怎么说呢?我……”我按着停机坪前的悍马车前脸,纵身一屁股坐上了发动机盖,抽了口烟欲言又止道。
“随便说,又没有外人。”骑士晃了晃他胸前和我一样挂在“狗牌”上的十字架,“你这次和Redback出去,回来后确实有点不一样了。”
“是啊,是有点不一样!虽然你一直都比较多愁善感,但这次给我的感觉却很不同……”狼人把悍马的活动车门卸下来支到地上,坐在门框上看着我吐着烟圈。
“有点像摆不正自己位置的感觉……”刺客也拆下悍马的一扇门支在屁股下面,最后水鬼和天才把整辆悍马拆成了敞篷车,四个人一人坐扇门围着我,有点开班组会的感觉。
“我们确实没有想到你这么排斥日本人,如果早知道这样,这趟活就不让你走了!”水鬼和我在一起的日子没有狼人他们多,对我的反应有点不可思议。
“呵呵!”我笑了,“在泥潭里打过滚,不黑也灰!看多了利益驱动下的各种丑陋,我怎么会这么极端呢?只是我有种为杀亲仇人递刀子的负罪感。你要知道,能让我这种人感受到负罪感,可不容易。”
“没错,爱国主义!”骑士点点头,“战争,一个人打不起来,不管入侵者还是被入侵方,宣传民众的方式没什么两样,爱国主义是他们摇得最起劲的大旗,和中学生为自己学校球队胜利的自豪感相比,也并不成熟到哪儿去。只要有足够的旗子和军乐,任谁的血液都能沸腾一阵子。世界上任何国家都认为爱国主义是好事,但是对整个世界来说,爱国主义是好事还是坏事呢?这是个问题。无论什么行为,只要一冠上这神圣的名义就变得堂而皇之,大行其道,把民族仇视和爱国主义等同的后果,非洲频繁的大屠杀便是最典型的例子。”
“我知道。道理上谁都说得明白,但轮到自己身上就不是那样了。”我握着手腕看着银色的反光,“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苦海无边,回头是岸!呵呵。”我苦笑了两声,“你们知道吗?我曾以为我能借助宗教的力量从苦海中爬上岸。你知道的,那种得到救赎、洗净罪恶如获重生的感觉,就像神的恩赐!上帝啊!”说到这里我眼前浮现出一片淡淡的白光,耳边响起了庄严的圣歌和悠扬的唱经声,“但……”话到这里我眼中的光华一黯,“……”
“事与愿违?”骑士似乎明白了我的意思,面带笑容地看着我,“我明白你为什么会有那种表现了。你当初加入佣军并不是自愿的,所以无论征战在你心理上造成多大的负疚,都可以通过安慰自己是被迫的,从而逃脱内心的折磨。但这一回没有人强迫你,你是自愿回来的。你无法再继续欺骗自己,你以后的任何所作所为都要自己负责了。你就像个断奶的孩子一样,无所适从了,对吗?”
“不!称不上违愿。毕竟是我的选择……”
“等一下!吼吼,伙计,你的意思不会是说,你是为了我们放弃了重新做人的机会吧?我们可承受不起。”刺客夸张地捂着胸口一副受惊过度的样子,狼人虽然也是一脸笑,但他脑中的想法一定和刺客的不同,因为那笑容的含义更豁然。
“不不!当然不是,我只是养有几条狗,喜欢到处乱跑,我怕万一它们掉到哪条不知名的沟里,死了我连尸体都看不到,我会心疼的……挺贵的狗!”我笑着用手指捏灭烟头扔向刺客。
“王八蛋!”
“白痴!”
“这家伙和Redback性生活一定不协调,要不怎么有点中风的前兆啊?痴呆了!”狼人他们纷纷把烟头扔回。
“嘿!混蛋,还带火呢!烫坏我的发型,你们可赔不起!”我笑骂着跳下车。
“刑天,如果你能处理好自己的情绪,我就不再打听了。我只要你记住一点,狼群的成员都是自由的,如果你有任何不愿,立刻退出!任何人都没有资格指责你一句。”骑士拍拍我的肩膀,像个长辈一样抚摸我的头顶说道。
“我尻!你这话怎么不早说?现在放马后炮不嫌晚吗?”我撇着嘴不知道自己在笑什么。
“臭小子!”骑士扁了我一巴掌,“我去指挥部一下,听说下次行动我们要和美军混编,还有几个战地记者想去开开眼,有可能编给我们。妈的!什么歪瓜劣枣都塞给我们,不上前线作战也不用让我们当保姆吧!”
接近灯火通明的营房时,噪音和烟气扑面而来,沿着灯光的连线把我们和宁静的伊斯兰世界隔成两个空间。再走近些,可乐加汗臭的味道便从营房溢出,让人熟悉又亲切。
进了营房,先进入眼帘的是一群大兵围成团在哄笑着,不时从人群中传出女人的嗔骂声。一个外围的小子看到我们几个进了房拍了拍其他人,大家便收声散开,露出中间正在整理东西的女人,原来是那个被我扔进粪坑里的女记者。我的直觉告诉我,她来者不善,肯定是个麻烦。
狼人他们看到这个女人也皱起了眉头,不过都没有说话,直接回自己的铺位了。从我们一进房,屋里便顿时安静下来,所有的交谈也换成了小声,这是刚到这里时狼人和我给他们上过一课的结果。
回到床位前打开电脑,看着上面刚打好的家信,上面除了委托天才做的日本军队电子设备解析,以及这些日子观察日本军人训练而得出的单兵体能评估外,还有些对家里的公式化的问候,每次我都是寄点儿这种东西,但从没有得到过大哥的回复。也许他仍在生我的气,也许我的信被电子警察过滤掉了他没有收到,也许他收到了,可是发给我的回信又未通过审查……可能性太多了,我已经开始习惯不去设想这些了。
“家书?”我感觉到有人接近我,人还老远香气便钻进鼻孔了。我快速地按下发送键后赶忙盖上电脑,扭头看向双手支床倾身向我手里张望的女人,结果视线却顺着她敞开的领口中雪白的乳沟探进了深处,小腹的曲线在幽暗的内衣中更显诱人,我一时失神差点把她当成Redback,想将手伸进去摸上一把。
“你在看什么?”女人发现我失神地看着她的领口,不但没有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