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孙冲打开地图看了一番,问道:“如你所说,蒲昌和柳中距离高昌城很近,这俩地如今在什么人手中?”
甘龙回道:“这俩地,有大量大唐人,还有一些西域其他国的人,也有高昌人,情势很复杂。不过总体来说,这俩地勉强算是在我大唐手上!”
长孙冲点点头,又询问起突厥人的情况,这甘龙对西域之事非常熟悉,娓娓道来。原来突厥人分裂后,来到西域的是西突厥人。其可汗乙毗咄陆骁勇善战,和突骑施和吐火罗打过几仗都胜利了,不过惧怕大唐,不敢东顾,逐渐向西扩张。如今可汗金帐设立到了遥远的怛罗斯城,和大食人也有勾结,又和吐火罗和突骑施立下盟约,互不攻击。如今突厥人基本控制了西域中部地盘,从怛罗斯到高昌西边几乎都被突厥人控制,。突厥人在西域设立军事机构,首领为乙失突力叶护,驻地在碎叶城。不过乙失突力倒是经常带兵到龟兹,焉耆一带,横征暴敛。
长孙冲又问了其他一些关于突厥和高昌的情况,再次问道:“那么我等要是准备去高昌传达皇上旨意,应该如何走?”
甘龙回道:“只有俩条路,不过说起来只能算一条!由此向西,到达沙洲后,转而向北,经过大沙海可以到达高昌,不过这一路都是沙碛沙漠,极其难走,途中只有蒲昌海可以补充水源!另一条就是客商们行走的,向北经过伊州,在翻过天山,到达蒲昌,柳中一带。”
长孙冲听到蒲昌海,对照地图一看,果然正是罗布泊!再看那地图上,全无路线。心中若有所思,又仔细查看了伊州到高昌的路线,对众人道:“就走伊州这条路线吧!甘将军,天山上如今天气怎样?”
甘龙笑道:“好在已经到了春季了,要是大人早来一俩个月,就要穿着皮裘了。如今多穿件厚衣服就是,没有大碍。”这时甘龙亲兵来报,说午饭已经好了,是否端过来。甘龙点点头,不久,首先端上来的就是烤全羊,紧接着熏牛肉,大盘抓饭等一一端了上来,众人好奇之下倒是吃了不少。
吃完饭后甘龙道:“大人,天色已晚,要是赶路,天黑前绝对到不了伊州。不如就在此歇息一晚,明日再启程吧!”
长孙冲笑道:“就依你所言!午后你们一般都做什么?”
甘龙笑道:“有时候军中做些比试,末将会有些奖励。”
长孙冲笑道:“好啊!今天本官也拿出一些钱来作为奖励!在哪比武?”甘龙笑着带上众人,去了校场,见果然有不少将士或者摔跤,或者比试拳脚,围观者轰然叫好。
甘龙上前高声喊道:“长安来的长孙大人要看看你们的本事,做得好的,有重赏!”
长孙冲踏前一步笑道:“不错!本官虽然是使节,也算是武人!众位在这荒凉的塞外,守卫我大唐西大门,我十分敬佩!诸位可以尽显所能,比如摔跤,射箭,拳脚,胜出者,我都会奖励五十贯!”此言一出,全场鼓噪。五十贯相当于普通将士一年多的饷银,大都踊跃向前,准备参与。
长孙冲笑道:“不要着急!请你们的上官将平时优秀者登记一下,分开比试!”甘龙笑着亲自带人登记,不到半个时辰,登记了八十余人,参加比试。长孙冲点点头,甘龙一声令下,分成几队比试起来。
程处默笑道:“在这无聊,看看别人比试也是好的。”
李业嗣笑道:“大将军恐怕是别有用意吧?”
长孙冲点点头:“这些将士常年在此驻扎,一年都难得见到家人几面!区区奖赏算得了什么!回京后我会向皇上禀告,看能否让驻扎在边境的将士领取更多的饷银!”长孙冲在这一瞬间,似乎见到了前生那些边防军人,也是这样,数年回不了家,妻子分离。李业嗣和程处默默然点头,心中也有些酸楚。
这些将士虽然武艺平平,长孙冲等人却不停地鼓掌叫好,加油助威。天色暗下来后,打起火把,继续比试。到了戌时初,才算是比试完毕。长孙冲依言给获胜者每人钱五十贯,程处默和李业嗣也都拿出钱财,分赏众人。轮到摔跤胜者时,长孙冲见这人身材高大,不像大唐人,不免多看了几眼。甘龙笑道:“这人是回鹘人,叫做阿孟。早些年迁居到了兰州,后来招兵,就进了军营。”
纥干承基见有个回鹘老乡,来了兴趣,拉住阿孟说起话来,俩人叽叽呱呱,说起回鹘话,众人都是一头雾水。说了一会,纥干承基笑道:“大公子,这人早些年经常虽父亲往来于西域各地,倒是个好向导!我刚才问他愿不愿意带路,他也答应了!”
甘龙笑道:“阿孟生性淳朴,不过汉话说得不好,不过人憨厚,在军中倒也没人欺负他。本来末将也准备让他给大人做向导的。”
长孙冲笑着将钱递给阿孟,阿孟满脸高兴,双手接过后,将钱交给另外一名士卒,看起来也是回鹘人,叽叽呱呱说了一番。纥干承基笑着解释说阿孟让这人下次开关时将钱带回给老爹,自己要跟着大人出关西去。甘龙又选了俩人,一人叫冯德恒,一人叫胡杨,都是陇右人,以前经常在西域往来的,连同阿孟一起,给长孙冲做向导。
比试既然已经完毕,钱也发了,众将士高声欢呼,各自散了。甘龙将自己大帐让给长孙冲,将程处默等人也安置下去,自己告退也安歇去了。长孙恩在军营时一直跟着长孙冲,服侍起居和警戒。后来有了薛礼和长孙云,长孙恩倒是轻松了不少。长孙恩铺好床铺,笑道:“大兄,第一次来西域吧?”
长孙冲笑道:“也不是第一次!恍惚梦中来过!”长孙恩摇摇头笑笑,显然不信。长孙冲也没有睡意,披了衣服出来,见薛礼和长孙云都在帐外站立,‘飞星’也四散在周围。笑道:“不必这么小心吧!出了关再小心不迟!”
长孙云脸色冷峻,点头不语。薛礼笑道:“当日师傅将灵宝送给我时,我就发誓不会让人伤害师傅分毫!”
长孙冲含笑点点头:“你们跟我来吧!”带上众人,登上关后面的一处小山,星空一片蓝色,风中传来阵阵不知名的花香。远远地东边,能看见点点星火,疑似在梦境中。长孙冲这一路行来,亲手记下了不少地理状况,以便以后使用。故而行走缓慢,走了近一个月才走到玉门关。这时望着东方的星空,难免思念起家人来。远处忽然传来一阵野兽的吼声,将长孙冲思绪拉了回来。
薛礼道:“这西域之地,倒是辽阔的很啊!一眼望去,全是平地!”
长孙冲笑道:“这有什么!以后有机会,带你去看看海上风光,一望万里,都是海洋!”再次抬头看看星空,只觉得心中豁然开朗,畅快不已。长孙冲伸出手,长孙恩会意,笑着递上水囊,里面装的却是酒,长孙冲痛饮几口,仰天长啸一声,只觉得痛快非常!猛然伸手从薛礼背上取过灵宝,弯弓搭箭,一箭射向夜空,只见一道白羽瞬间划过眼前,落在了远处。长孙冲放声大笑,将灵宝抛给薛礼,掉头向营帐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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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三 马踏西域 第五十章 赶往高昌
更新时间:2012522 10:14:34 本章字数:40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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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州地处瓜州,沙洲和西州之间,是一大块绿地,水草肥美。汉朝时就有汉人在此屯兵,那时还叫做伊吾。贞观四年,李世民派西北道安抚大使李大亮招抚,伊吾城主石万年率领附近几座小城归顺大唐,李世民改伊吾为伊州,石万年担任刺史,官吏也由他自己任免,一直多有照拂,因此石万年一直忠心耿耿,效忠大唐。
四月五日申时末,伊州城门附近,几名守军正看着远处成群的牛羊发呆。其中一个小头目道:“***高昌奴和突厥人,将商道卡住,来往客商大量减少!老子们辛辛苦苦一个月,还没以前几天的收入多!不知道皇上什么时候派兵过来,将这些混蛋全部杀了!”
另一人笑道:“依我看,杀了做什么,俘虏了做奴隶,还能省些力气!”几人都笑了起来,互相说些歪主意,如何处置高昌人和突厥人。忽然这小头目看着南边喊道:“乖乖!这支商队不小啊!恐怕足足有三百多人!”众人都转头去看,见南边一支队伍全是骑兵,疾驰而来,不久就能看见旗帜,上面大书一个‘唐’字。
小头目慌忙道:“不是商队!看来是我大唐的人,快去禀告城主!”几个小卒慌忙向城里跑去,城外的百姓也都转头观看。
这支队伍速度极快,转眼间就到了面前。当先一人喊道:“大唐西域使节长孙大人至此,石万年何在?”
这小头目慌忙带了俩个人上前跪倒在地:“长孙大人在上,小的已经通告了!城主马上就来。”
这人笑道:“起来吧!我不是长孙大人,我是程处默将军!”小头目爬起来,偷偷观看,见这支队伍全是高头大马,将士杀气腾腾,精悍非常,不敢多看,低下头来。
这时又有一人策马上前,温言问道:“你别怕,告诉本官,伊州如今有多少百姓,多少军队?”
小头目恭恭敬敬道:“小人阿木尔,见过大人!伊州城内有九千多百姓,有三千四百余将士!”
这人低头喃喃道:“九千多人,竟然有三千多军队,怕是负担不小啊!”
阿木尔大着胆子道:“大人说得对极了!我伊州本来来往客商很多,很是富有,近年来被高昌奴和突厥人霸占了商道,收入大减!大人可是来攻打突厥人的?”
程处默喝道:“你个小小的城门卒,竟然敢询问长孙大人!”
长孙冲摆摆手笑道:“没事!要是我大唐发兵,百姓会不会支持?”
阿木尔道:“小人敢用脑袋担保,百姓都是支持的!”
长孙冲笑笑正要说话,城内涌出一伙人来,当先一人身材魁梧,满脸胡子,头戴圆顶帽,大笑着喊道:“大唐天使在哪?”阿木尔低声说道这人正是城主石万年。
长孙冲笑着下马迎了上去,抱拳道:“大唐西域使节长孙冲在此!伊州刺史石万年接旨!”
石万年几步上前,跪伏于地。长孙冲取出一副圣旨,大都是一些勉励之言,最后说了要是伊州有难处,可以上表,朕会酌情赐予财物。石万年听了山呼万岁,双手接过圣旨,仔细观看一番,小心地放在怀里,这才笑道:“下官石万年,见过长孙大人!”
长孙冲笑道:“石大人汉话说的不错啊!”
石万年笑道:“经常说说,也就说的好了,大人请!”让开道路,长孙冲也不客气,率先走进城去,众人都紧紧跟上。进入伊州城,见城中房屋大都是土坯房,来往行人,各个民族的都有。到了城主府,竟然依稀是汉朝风格。
石万年请长孙冲上座后笑道:“还是贞观四年李大亮大人来过,以后十年了再没见过长安来的大人,下官激动不已啊!”
长孙冲笑道:“石大人客气了!临行前皇上还多次提到石大人忠心耿耿,让我好好表扬一番呢!不知伊州近几年来可有外敌进犯?”
石万年笑道:“高昌奴来过一次,被下官率人打败了,以后虽然商道被堵截,不过再没人翻过天山前来了!”
长孙冲道:“商道堵截后,伊州百姓生活状况如何?”
石万年道:“确实比不上以前!不过我伊州是绿洲,水草肥美,牛羊众多,倒也过得去!不过要是皇上出兵攻打突厥人,自然更好了!”
长孙冲道:“会的!本官这次出使,其实也没指望高昌鞠文泰听从旨意进京。本官一路来也算是熟悉下地理了!石大人可有伊州附近地图?”石万年点点头,吩咐一声,仆人捧来一幅羊皮地图,很是浅陋。石万年指着地图,一一讲解,长孙冲默默记下,准备下去后记载下来。石万年说起伊州,纳职,柔远几座小城都是伊州下辖,不过翻过天山,蒲昌和柳中那边的情况说的和甘龙差不多,却更详细。长孙冲一一记下,仔细思索。
晚上石万年举办了宴会,席间西域舞娘登场献技,程处默眼睛瞪直,直吞口水。长孙冲和李业嗣自然大肆取笑了一番,宴席后程处默果然要了俩个舞娘,早早去歇下了。长孙冲和李业嗣则陪着石万年闲聊,听他说些西域趣事,人情风俗。石万年汉话很好,交流起来倒是很简单。
石万年也将自己的城主府让了出来给长孙冲等人居住,还笑着询问是否要人伺候,长孙冲笑着拒绝了。李业嗣却有些跃跃欲试,也要了个舞娘陪伴。长孙冲摇摇头,也不理会,早早睡下了,薛礼和长孙云仍旧换着值夜,阿孟也紧跟着纥干承基,护卫在城主府附近。
昨天没仔细看,次日一早起来,长孙冲出了城主府,站在城头远望,见这伊州果然是名不虚传的绿洲,四周都被青草绿树,清清河流包围,倒是都是牛羊群,点缀在草场上。长孙冲望望西南,远远地只见一片黄色。忽然身后石万年笑道:“长孙大人这么早就起来了?”
长孙冲笑道:“石大人,用过早饭后,我等就要接着赶路了,争取明日到达蒲昌。”
石万年道:“长孙大人怎么不多留几日?这么着急!需要下官做什么吗?”
长孙冲摇头道:“你有没有大沙海的地图?”
石万年惊讶道:“要那个做什么?有是有的,不过是很久以前,大沙海还没完全变作沙海时的地图。大人先请吃饭吧!”长孙冲点点头,跟着石万年去了大厅,见程处默和李业嗣脸色有些不好,取消几句。众人吃过饭,石万年取来地图,果然是粗糙无比,长孙冲也是一时兴起,笑着接过,递给了长孙恩。看看众人都吃完了,告别了石万年,一群人出城向西而去。
有阿孟和冯德恒等人带路,路上很是顺利,在天山上呆了一晚,冻了半夜,终于在第二天午时到了蒲昌城外数十里。天山西麓和南麓截然不同,这边大都是风沙之地,偶有片片绿洲点缀其间。一路行来,道路难行,行人更少。直到到了城外十里左右,才见到路人。见到长孙冲一行,这些人都是满脸惊讶,慌忙躲闪。
到了蒲昌城下,城上远远见了长孙冲一行,竟然将城门关闭。长孙冲等人策马走近,示意程处默喊话。程处默高声喊道:“城上的,大唐皇帝陛下派遣使节出使西域,你等快快开城门!”
城上一个青年,浑身披金挂银,也高声喊道:“大唐皇帝怎么会派使节到这来,你等必然是假的!来人啊,给我射!”长孙冲等人大怒,也各自取出弓箭,薛礼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