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是鼎鼎大名的震八方紫面昆仑侠童林童海川?”
童林笑着点点头。庄村口一下像炸了锅,躲在墙后边的渔民也拥了出来。众人把童林团团围住,都用惊奇和赞佩的目光打量这位神话般的人物。其中那个问童林的大汉,抹身就往庄里跑,乐得嘴都闭不上了。
另一个大汉说:“侠客爷往里请吧!各位闪开路,闪开路。”
众渔户簇拥着童林,走进褚家渡。刚来到十字街,就见从对面来了一伙人,为首的是位黑面虬髯的老者,六十上下岁,健步如飞,精力充沛。在老者身后跟着那个报信儿的大汉。双方相遇,那大汉笑着对童林说:
“侠客爷!我们里正接您来了。”
就见那位黑面老者紧抢几步,躬身施礼:“不知童大人驾到,有失迎迓,请恕罪,请恕罪!”
童林一听他们说话的口气,就知道这位老者就是自己要找的那个东海龙君褚凤巢了,赶忙还礼:
“不敢,不敢!看来老人家就是褚凤巢老先生了。童某不过是一个武夫,在老人家面前乃属晚辈,千万不要这样称呼才好。”
“哎哟,我的童大人,童大侠!您可折煞老朽了,快往里请!”
众人前呼后拥,好似众星捧月一般,把童林让进褚凤巢家里。
这是很朴素的一所宅院,石砌的围墙,沙石垫地,正房三间,东西厢房各两间,后院还有三间房子。褚凤巢的老伴和子女都住在后边。正房并没有什么值钱的摆设,迎门放着一张大八仙桌,两旁有茶几和靠背椅,还有十几只方凳,靠墙戳着兵器架子,墙上挂着几张硬弓,桌上放着粗瓷茶具。
褚凤巢请童林上坐,自己在侧坐相陪,仆人上茶。褚凤巢拱手问道:
“童大侠贵足不踏贱地,今日光临,不知有何训示?”
童林连连摇手说:“老人家,您怎么又客气起来了?小可久闻前辈大名,本应早些到府拜谒,只因公务缠身,未能如愿,还望老人家恕罪。”不等褚凤巢答话,童林又接着说:“我这次来也并非单纯来看望您,而是有事相求。”
褚凤巢闻听哈哈大笑,把大拇指一挑,说:“童大侠果然坦诚直率。佩服,佩服!”说着他冲两旁一挥手,所有的人全都退了出去。
褚凤巢探身问道:“请道其详。”
童林也压低声音说:“小可要进剑山去摸底。为掩人耳目,只得舍近求远,恳请老人家派条船把我渡过江去,并指明进剑山的路径就可以了。”
褚凤巢迟疑不语,手捻胡须两眼发直。童林见此光景忙说:
“怎么,您老有为难之处吗?”
“不,不!一点难处也没有。我的意思是说……”褚凤巢吞吞吐吐,欲言又止。
童林笑道:“老人家,认为我这样做会遭什么风险不成?”
“一点不假。”褚凤巢喘了口粗气说,“在真人面前不说假话,实在太危险了。”
童林笑道:“老人家所言极是。不过,责任在肩,也由不得自己呀!”
褚凤巢同情地点点头:“好吧!既然如此,我也不敢再进言了。您打算什么时候动身?”
“越快越好,就定在今晚吧!”
褚凤巢心里计算了一下说:“今晚渡江,明日早饭前可到剑山的百丈崖。白天不便进山,就得等到晚上。天亮之前把事情办完,日出左右回到百丈崖,再返回来……嗯,往返需三天时间,还得不发生意外。今晚晚饭后就起身,老朽亲自接送也就是了。”
“多谢多谢。”童林大喜。
褚凤巢命人把东厢房拾掇干净,放好被褥,请童林进房休息。童林也不客气,进屋后倒头便睡。这是因为不养足精力就无法对付可能发生的意外。
童林这一觉睡到日没黄昏才睁开眼睛。他活动了一下四肢,觉得精神多了。他刚把鞋穿上,就听门外有人说话,是褚凤巢的声音:
“童大侠起来了?”
“啊,起来了。”童林急忙把门开开,往里相让。
褚凤巢笑道:“不必了。请大快跟我到正厅吃茶,顺便我再给您介绍两位朋友。”
童林从仆人手中接过湿毛巾把脸擦了一下,然后随褚凤巢走进正厅。
“海川!你可好哇?愚兄恭候多时了。”
童林抬头一看,有两位老者笑着迎了出来,上首的老者,白脸白胡白眉白发,细高挑,五官端正,面带忠厚,周身上下一身青,外罩古铜色大坎肩,腰系布带,足蹬洒鞋,腰带上挂着烟袋荷包、火镜火石、牙签掏耳勺,手里端着二尺半长的竹杆烟袋,铜烟袋锅,玉石嘴儿,抽的是关东老旱烟,一股股辛辣的烟味刺入鼻孔。下首那位老者是中等身材,面如重枣,大连鬓胡须,双眼外突,锃明刷亮,周身上下一身蓝,身披土布棉袍,腰中挎着一口长剑,威风凛凛。童林看罢,撩衣便拜:
“原来是二位老哥哥,小弟这厢有礼了!”
“哈哈哈……”二老大笑道,“自家弟兄,何必多礼。”
说着一边一个把童林搀扶起来。褚凤巢满面春风,把他们三位让进大厅落坐,又命人重新泡茶。
书中代言,这二位老人乃是童林过命的朋友,细高个儿的是著名的“知明侠”石昆石家杰,红脸的是“光明侠”明灯明照远。童林是在杭州擂上跟他们结识的。知明侠石昆是辽东人,在千斤寨开过抚远镖局,还开办过辽、吉、黑三省武术讲习堂,自任总教习,后来闯荡江湖,与震东侠侯廷结识,经侯大侠引荐才认识童林的。光明侠明灯是苏北人,与北侠秋田交情至厚,他是通过北侠的引荐,认识童林的。虽然他们两位与童林相交的年头并不多,然而情深似海,童林光明磊落的侠风,济困扶危的义胆,刚直不阿的性格,虚心好学的进取精神,尤其他那超人的武艺,使二老侠佩服得五体投地。石昆和明灯都参加了九月九重阳盛会,没料到童林半路退出比赛,同胤…回北京去了。重阳会结束之后,两位老侠凑在一处,商量好去北京看望童林,在路过瓜州时遇上了铁扇仙风流侠张子美。张老侠执意请他二人到家中作客,二老推辞不过,只好从命,结果一住就三个多月。
二侠到北京后扑了个空,才知童林去了剑州。光明侠对知明侠说:
“剑山蓬莱岛乃虎穴龙潭,海川非吃亏不可。既是朋友,咱们就应该赶去帮忙。”
知明侠说:“老兄所言,正合我意,事不宜迟,从速动身。”
二位老侠一边走一边商量,他们知道童林人单势孤,最好多邀一些朋友帮兵助阵。他们想到两个人,一个是胜家庄的庄主谈笑龙君胜裕胜陶然,一个就是东海龙君褚凤巢。二侠跟这二位也是不分彼此的交情,尤其又都住得离剑山不远,手底下都有一伙人,相信对童林是有很大帮助的。为此他们来到褚家渡,真凑巧,竟跟童林遇上了。从褚凤巢口中,他们得知童林要探剑山的事,不由得倒吸冷气,替童林捏着一把汗。
四人刚坐下,知明侠石昆就忍不住了:“海川!听说你一个人要夜探剑山?我看你还是再考虑考虑。棋走一步错,满盘俱是空啊!”
光明侠明灯也说:“去也不是不可以,就你一个人我不同意。要去我们陪着你去。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童林无比感激地说:“两位老哥哥的盛情我领了。只是在其位就得谋其政,小弟身为三品随行官,专司剿匪之事,岂能知难而退?这也是迫不得已而为之。”
二老侠叹道:“当差不自在,自在不当差,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呀!不过,你一个人可不能去,要去就带上我们老哥俩,虽不能砥柱中流,也可替你遮风挡雨啊!”
童林见二位一片至诚,只得点头应允。褚凤巢让人准备下丰盛的晚宴,为三侠饯行,傍晚时分,酒足饭饱。褚凤巢亲自到渡口去安排船只。约半个时辰,一切就绪,他又回到家中,把童林、石昆、明灯三位接到江边渡口,早有一条小船在这候着,计有弓手四名,水手八人,掌舵二人。四侠跳上小船,水手提锚撤跳,扬起风帆,小船一掉头直奔对岸。
正月上旬,夜黑如墨,西北风冰冷透骨。小船不掌灯火,在激流中破浪前进。褚凤巢站在船头默默地凝视着对岸,童林三位站在他身后,一个个屏息凝神,搜索可能发生的意外。顿饭之后,小船轻轻地靠了岸。这儿不是正式的渡口,而是一片浅滩,岸上芦苇丛生,树木交杂,很便于掩护。
四侠登岸后,穿过苇塘,来到田边小路,看周围一派寂静,只有风吹草木——作响之声。
褚凤巢指着前边对童林说:“沿着这条小路往前走,约三十多里就是黑风岭,翻过大岭再往前走是笔架山,从笔架山过去就是剑山北坡的百丈崖,从那儿攀山而上,就进了剑山。至于里边的形势,我就说不清了。”
童林拱手称谢:“老人家请回吧,回头再见!”
褚凤巢叮咛道:“老朽就在这儿等候三位。后天晚上在这不见不散,希三位珍重。”说着从仆人手中接过三个包袱,递给童林,“这是干粮和水壶,足够路上用的。另外还有几包儿金疮铁伤散和止血药,以备万一使用。”
“多谢,多谢!”童林接过来,递给二老侠每人一包,然后拱手告别。
按下褚凤巢不提,单说童林、石昆和明灯顺小路向南疾行,施展开陆地飞行术、十三太保跑字功,如飞似箭,电闪腾飞,时候不大就来到黑风岭下。这道大岭乃东西走向,如一道巨型大墙横卧在眼前。三侠攀石而上,约顿饭功夫攀上岭脊,找了个背风的地方席地而坐。知明侠见四外并无可疑迹像,轻轻舒了口气,从腰带上摘下长杆烟袋,装了一锅关东烟,背着风把烟叶点燃,狠狠地抽了两口。光明侠明灯从包袱中取出水葫芦,把木塞拔下喝了一口,顿时觉得身上轻松,心明眼亮,仔细一品滋味,根本不是水,乃是精制的人参鹿茸汤。明灯暗挑大拇指,称赞褚凤巢够朋友,够意思,想得真周到。
童林一只脚踩着卧牛石,一只手攀着树干,向南边眺望,透过黑黝黝的山岭,闪出点点火光,星罗棋布,密如蛛网。从方位和远近判断,那就是剑山蓬莱岛。假如路上无意外发生,黎明前肯定会到达百丈崖的。
“什么人?”突然从巨石上跳下五条黑影,唰唰唰,以闪电般的速度摆了个梅花阵,把童林、石昆和明灯包围在当中。
童林先是一惊,但很快就镇定下来了。他那锐利的目光,迅速扫视了五个人一眼,四高一矮。那四个高的全是彪形大汉,每人手中一条铁棒;那个矬子年约五十多岁,两只狼眼好似两盏鬼火,手握一条鹿筋软藤枪。
“你们是什么人?”童林严厉而又低沉地问他们。
“嘿嘿,嘿嘿!”矬老头一阵冷笑,“这儿的天是我们的天,这儿的地是我们的地,这座黑风岭是我们的山,就连你们脚下踩的碎石也是我们的!爷爷就是这儿的玉皇、山神和土地!”
知明侠把烟袋锅磕磕,冷冷地说:“是朋友就亮个蔓儿把道路闪开,你我井水不犯河水;是冤家就亮青字拼个死活!”
“好,就让你们死个明白!”矬老头狞笑道,“我乃剑山八大护法之一,日行千里地行仙高柏年是也。奉我家谭大帅之命,在此把守黑风岭,尔等偷偷摸摸,行踪诡秘,不用问一定是年羹尧的爪牙了。还不报名受死!”
知明侠一听他们是剑山的人,就不能再客气了。只见他身形晃动,烟袋挂风,猛击高柏年的太阳穴,同时左掌横扫,猛击对方的软肋。高柏年抖枪招架,二人战在一处。那四名大汉手舞铁棒,两个奔童林,两个奔光明侠明灯。
童林一撩大衣,亮出宝剑秋风落叶扫,但见寒光闪处,两声惨嗥,那两个大汉早已横卧在童林脚下。与此同时,又是两声惨叫,光明侠的大宝剑也把另两个大汉送上了西天。
高柏年大吃一惊。就在他刚一散神的时候,知明侠的左掌正拍到他头顶上。就见高柏年哼了一声,瘫软在地上,七窍流血,死于非命。
这场战斗从开始到结束,仅用了小孩尿尿的功夫。知明侠石昆笑道:
“虚惊一场,闹半天遇上了五个面捏的瘟神。”
忽听村后有人冷笑道:“未必吧!我看你们是什么捏的?”
要知来者何人,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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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8回 闯斋园童林中计 知明侠拜请胜裕
话说三侠除五寇,闯过头道风险,万没有料到从树后又跳出一人,还是个年迈的老妪。此人形同骷髅,端肩驼背,满脸皱褶,肉片耳朵,大眼皮,两只绿豆眼闪着凶光,手提八叉剁骨棒,身穿肥大的青袍,白发披肩,活似一个鬼无常。
童林喝道:“你也是剑山的打手不成?”
“嘿嘿,嘿嘿!”老妖婆一阵狞笑,令人毛骨悚然,“你是什么人?竟敢在老身面前信口雌黄!”
童林哼了一声:“我是什么人,与你何干!”
老妖婆一跳多高,五官扭曲,大吼道:“你不说我也猜出八九,从衣着打扮和说话上看,你就是泥腿子童林吧?”
知明侠石昆飞身跳到老妖婆面前,用竹杆烟袋指着她的鼻子说:
“汝倚老卖狂,殊属可恨,我们哪有工夫跟你斗舌,接掌!”
话落掌到,直扣对方心门。老妖婆说了声“来得好!”就好像幽灵似的,飘落在石昆身后,左手一抬,八叉剁骨棒朝石老侠后脑击去。“…啷!”金铁交鸣,光明侠明灯的大宝剑把剁骨棒崩了出去。老妖婆顺势一哈腰,棒走下盘,猛扫明灯的双腿。石昆挥左掌直扣老妖婆的耳门。但见黑影一晃,老妖婆已纵身跳上树梢,随之传出一阵令人发…的冷笑:
“老东西,俩打一个算什么本领?最好你们三个都上来,看祖奶奶怕也不怕!”
“二位仁兄后退!”童林脚尖点地,腾身而起,秋风落叶扫已到妖婆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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