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方往大道上一站,肚子一腆,等候陆恒。这时泥小鬼就到了,一看正是那个夹扁头,不由得火往上撞,抡棒就砸。张方心中明白,要讲究动武,十个张方也打不过人家,为今之计就是拖延时间,等着李昆他们找着水,把三位给解过来,人也多了,力量也大了,然后咱们再说。
张方打定主意,一看棒子来了,他往旁一闪:
“等一等!听我把话说清楚。”
“小辈,你甭说了,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
“我说您这么大年纪说话怎这么不中听?容我把话解释清楚,再动手也不晚哪。”
“好,有话你说吧!”
“老人家:您知道我是谁不?”
“我正想问你。”
“嘿嘿,在下我的真名叫张方,人送绰号病太岁。最近这几年,因为我闯荡江湖无人不知,练武的人看我的本领太大了,众人又给我送了个新外号叫天下第一剑客,你听清了吗?”
陆恒一听,还真没听说有这么一号,便说:“哼,你真是满嘴的胡言!”
“我说陆老剑客,您信也好,不信也好。我再告诉你,童林童海川那是我亲师叔,有我张方在此,就不许有人伤害他,谁要敢碰他一根汗毛,我让他赔我一根金旗杆。陆老剑客,您这么老大岁数了,有今天没明天,您看看您这模样还有几日的活头?您就消消气,找个地方吃点儿好的,喝点好的,做套新衣服,如果有富裕钱呢,再买口棺材等着死得了,何必在外边呕气呢?也莫说是您,就比您高着十倍的人也斗不过童林哪!拿我张方来说,虽然是天下第一的剑客,但我有好生之德,惜老怜贫,不忍对你下毒手,您就算拣个便宜,赶紧溜了就得了。如若不听良言相劝,把我惹翻了可没你的便宜!”
哎哟,把个陆恒气得南北都分不清了:“呀呀呸!小辈呀,你真不知天下还有羞耻二字,我倒要看看你还有什么本领!”
说着举棒就砸,张方晃动吕祖套风锥接架相还,跟陆恒战在一处。要论张方的能耐怎么跟陆恒比呀?连人家的边儿都沾不上,两件兵刃刚碰到一块儿,…啷一声张方的大锥子就飞了,震得膀臂发麻:
“哎呀,我的娘呀!”
张方一翻身蹦出圈外,拣起锥子扭身就跑,陆恒在后边就追。张方跑了两步又站住了:
“我说陆恒,你先给我站住,你认为天下第一的剑客怕你不成吗?别给脸不要脸,你要是再追我,我可真急眼了!”
“呸!你接棒!”
张方没办法,硬着头皮在这接战。几个回合之后,张方扭头又跑。陆恒在后面紧追不舍,把张方追得实在没辙了,冲树林里头一指:
“老剑客,您还在那藏着干什么?您还不用暗器打他!”
这把陆恒可吓了一跳。他认为这块有埋伏,赶紧站住仔细往树林观看,看了半天什么玩意儿也没有。
“张方,那人在何处?”
“我也不知道。”
张方说完了,扭头又跑,可把陆恒气炸了,心说这小子比童林还可恨十倍呀!说什么我也不能把他放过。这回陆恒说什么也不上当了,一晃身把张方就追上了,上头一晃,底下就是一脚,把张方踢了个狗啃屎,咕咚!
“我的妈呀!摔死我了。”
陆恒一纵身把双棒举在空中,恶狠狠就砸,这回张方可没咒念了,把眼一闭等死。可就在这时,从一座坟包的后面扔出一个锤来,直奔陆恒的后脑勺,这柄锤挂着金风就到了。陆恒就感觉到不妙,猛闪身,把双捧往后一扫,“…啷啷”,正好碰到锤上,金锤落地。正在这时候,从坟包后面飞身跳出一人,哈腰把锤拣起,就挡住陆恒。
陆恒一看,对面来人个头不高,与自己不差上下,长得黄面金睛,骨瘦如柴,好像得了病刚好似的,满脑袋黄头发,一撮黄胡须,手里头拎着双锤,往那一站是威风凛凛、杀气腾腾。陆恒一看来人并不认识,厉声问道:
“来者是谁?”
来人一乐:“哈哈哈!要问我呀,就是你的冤家对头。我老师乃乾坤八大名剑排行第二,人称绰号云龙九现周寻是也!我乃他老的不肖弟子黄眉童子苗吉庆也!”
张方这阵儿从地上一骨碌身站起来,把大锥子拣起,这个乐呀!心说有福之人不用忙,还是我张方福大命大造化大,在关键时准有人帮忙。你看乾坤八大名剑的徒弟来了,我们俩还是师兄弟呢,待我过去给他烧把火。张方来到苗吉庆面前:
“你是谁的徒弟?”
“啊,云龙九现的弟子。”
“哎呀!咱俩是亲师兄弟。”
“呸,满嘴胡说!咱们怎么能论弟兄?”
“您看看,我把话说明白了,您就不生气了。您老师是乾坤八大名剑第二位,我老师是第五位呀!”
“哦?你师父是谁?”
“嘿嘿,正是八十一门的总门长欧阳修。”
“…,我欧阳师叔是你师父?”
“一点儿都不错。”
“要这么说还真不是外人。”
“可不是嘛!我说老师兄啊,您可别客气,这小鬼可恶之极,方才把您祖宗都骂翻个了!”
苗吉庆信以为实,咬碎钢牙。这次苗吉庆奉师命下山本来就是为找陆恒来的,今日见着焉能放过呀!他把掌中两柄大锤一碰,高声断喝:
“陆恒,今天你算活到时候了。我苗吉庆就是找你来的,你拿命来!”
陆恒那么大的能耐,是人都看不起,他就更看不起苗吉庆了,哇哇暴叫,晃双棒大战苗吉庆,两个人就杀在了一处。张方一看,我就别在这等着了,我去看看童师叔他们醒过来没有,想到这,他冲苗吉庆说道:
“我说老师兄,您先在这打着,我去找我师叔童林去了。咱们回头再见!”
张方说罢顺着大道寻找李昆和刘俊,走出约三四里地还真遇上了,一瞅路边有个水坑。童林、高亮、苗泽全都苏醒过来了。张方一瞅这个高兴啊!跑到童林面前道:
“师叔哇,您明白过来啦?”
童林含笑点点头:“难为大家了。”
李昆问:“张方?陆恒哪里去了?莫非你把他甩掉了?”
“嘿嘿,要说是收拾一个小鬼儿那能费多大的劲呀!本来我想把他整死,偏赶上黄眉童子苗吉庆来了。我一看得了,把功劳让给他吧!我挂念着师叔,这才找上来了。”
童林闻听急忙站起来问道:“张方!他们在何处动手?”
“就在青山沟那沟头。”
童林一想,那泥小鬼太厉害了,心里替黄眉童子捏着把汗。海川一合计,干脆带人去帮帮忙吧!他把意见对大伙一说,大伙一致同意,各抄兵刃往回走来找苗吉庆,结果到青山沟的沟口一看,没人。张方把夹扁头一晃,心说找错地方了?可是,仔细一辨认周围的环境,没错,就是这,怎么人没了?不但张方纳闷儿。在场的众人全都糊涂了。在四处又找了半天,仍然不见踪迹,大家一商议,别找了,他俩不定上哪去了,干脆回公馆,见年大人禀报详情,然后再派人寻找苗吉庆,于是众人转身回奔剑州。走出去约四十几里地,前面有一座桥,叫霸王桥,桥下有条河叫霸水,水势很狂,汹涌澎湃。老少几个人刚到桥头,抬头一看就愣了。在这桥的正中央站着个人,手拎一对双棒,正怒目等候。张方一看,吓得一缩脖子,原来是泥小鬼在这等着呢!
他怎么跑这里来了?苗吉庆上哪儿去了?刚才这两个人一伸手就打了一百多个回合,没有分出胜败来。打着打着苗吉庆来了屎了,把双锤一晃跳出圈外:
“等等,陆恒你是英雄还是狗熊?”
陆恒一愣:“英雄怎么说,狗熊怎么讲?”
“你要是英雄你等我一会儿,我要屙屎,等我把这点儿零碎抖搂干净,然后咱再接茬来;你要是不答应,就是狗熊。”
陆恒也觉得憋的慌,也要屙屎,说:“好吧!那咱就两便。”
一个奔左,一个奔右,钻到草丛之中去大便。等便完了之后,苗吉庆没找着陆恒,陆恒也没见着苗吉庆。这把泥小鬼可气坏了,他想,是不是这小子把我骗了?我怎么这么倒霉,今天光受骗上当呢!不行,我得找他。他就一直找到霸王桥,他也真累了,坐在桥上休息,不由得有些…,把双棒倚在身后打了个盹儿。正在这时候他听到说话的声音,站起来一看正是童林他们来了。
泥小鬼眼睛一亮,真是冤家路窄,送到我嘴边上来了!童林,这回说什么我也不能让你溜掉了。他没露声色,提双棒在这等着。童林他们光顾说话了,等到发现陆恒,再想走也来不及了。就听泥小鬼一阵冷笑:
“嘿嘿嘿嘿,童林呐!这回你有什么说的?你还想逃走吗?我说那个大脑袋张方,咱们新账旧账一块儿算,一会儿我就剥你的皮抽你的筋,把你那夹扁头给拧下来。”
张方把小眼珠子一瞪:“嘿嘿!我说你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就我这脑袋,比南极子的脑袋都值钱,这宝贝你可休想碰。”
童林一看,说道:“张方!少要耍贫嘴。各位你们在后头给我助阵,我对付他。”
李昆一听,把童林给拉住了:“贤弟呀!这陆恒煞是厉害,你怎么能是他的对手?使不得,使不得!”
“仁兄!事情逼到这一步,怕也不行了。我先礼后兵,能把他给劝走更好,实在不行,还有你们呢!跟他动手就不用单对单,个对个,到时候咱们一块儿上呗!”
李昆点头,大家在桥边观战。童林提双钺来在陆恒近前,把火往下压了压,躬身施礼:
“老前辈呀!您我之间并无仇恨,您何必再三相逼呢?我劝您不要听信旁人的谗言,赶紧回家去吧。如果不听良言劝,非要动手,你可找不去便宜呀!”
“呸!童林哪,少在我面前胡言乱语,不把你这脑袋搞来我誓不为人。拿命来!”
“呼呼呼”,不容分说就是几棒子。童林左躲右闪把棒闪开,冷笑一声:
“老剑客!你要逼人太甚,可体怪童某无情!”
童林晃双钺就上去了。前文书说了,海川不是人家的对手,今天是被迫无奈。张方一看,知道童林要吃亏,把吕祖套风锥一晃:
“我说各位,咱甭在这看着了,干脆一拥而上,亮家伙吧!”
“哗!”混元侠李昆晃动八卦太极杵,飞行侠苗泽抡起红毛宝刀,云中侠高亮手中舞动长剑,穿云白玉虎刘俊、夏九龄、司马良、张方各拉家伙,就把泥小鬼围在了当中,刹那间在霸王桥上就打了个天昏地暗,杀了个难解难分。要说陆恒这功夫可真够棒的,一个人力敌老少八位英雄,毫无惧色。他把掌中的独龙双棒枪开了,翻天三百六十路呼呼挂风,正打到难解难分的时候,顺着大道上来了个人。谁呀?正是黄眉童子苗吉庆。
因为苗吉庆这几天有些上火,大便干燥,这泡屎屙了足有半个时辰,屙完了觉得挺痛快,把裤子系好,拎着双锤找陆恒,结果没找着。苗吉庆还以为陆恒跑了呢,越想越生气,高低要把陆恒找着。他拎着双锤就四外蜇摸,正好也找到霸王桥,抬头一看正打得激烈,一眼看到仇人陆恒,苗吉庆大喊一声,把大锤举在空中。
“童林、张方你们往旁边闪闪,把他交给我了!”
说着抡锤就砸。陆恒用独龙棒往外招架,…啷啷,把拦龙锤给架出去,定睛一看是苗吉庆,他这火气更大了,厉声喝道:
“苗吉庆!方才你找一借口跑了,冤家路窄,咱又遇上了,今天若不分出输赢胜败决不能拉倒,接棒!”
这两个人在桥头上就展开了血战。老少八位各拉兵刃站到旁边观战,这一看真是眼界大开呀!
先说陆恒,这对独龙双棒挂着风声,翻天三百六十路神出鬼没,堪称绝艺呀!童林心中暗想,这陆恒就是把道走错了,要走正道,这还了得吗?真是好功夫!我童某望尘莫及呀!看来我还得下苦功学练。再看苗吉庆,这对拦龙锤金光闪闪,真好像雨打的梨花;身形转动,真好像鱼儿在水中游动,轻飘飘好像幻影,力猛、锤沉、身子利便,功夫也达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简直是太高了。他们两个人比在一处,真是分不出高低上下来。简短捷说,打斗到三百个回合,仍然没分出高低上下,把陆恒累得鼻凹、鬓角热汗直淌;把苗吉庆累得是大口直喘气。后来两个人都没劲了,陆恒把小鬼的眼珠一转,想了条计策,虚晃一招跳出圈外:
“等一等!苗吉庆你小子真不简单,我服了你了。但是我说过,咱们不分出上下决不罢休,我看陆战咱俩是平手,不如到水中较量,不知你敢不敢应战?”
苗吉庆一乐:“上天我都跟着你,只要你能上得去。”
“好…!咱就水里边战。”
陆恒也没换衣服,嗖——咚!扎进霸河的水中,紧跟着水一翻花,他把上半身露出来了,靠着双脚踏水左右摆动,点手唤苗吉庆。
苗吉庆把腰中的带子勒了勒,把包裹递给张方:
“各位!你们就放心吧,我要在水中捉鳖!”
他把双腿一飘,也跳入水中。两个人在水里边就战在一处。要说这水战和陆战可不一样,陆战讲的是蹿高纵矮;在水里边,一边打着一边还得踏着水,有一头顾不过来,就有性命之忧。两个人在水里头又打了一百个回合,仍然未分出输赢胜败,就好像两条鲨鱼一样,把水都搅翻了。童林和张方等凭栏而望,一个个胆战心惊。张方把大脑袋一扑棱,心说够呛啊,看这意思,苗老剑客的水性不如陆恒,这陆恒是越战越勇,越战越猛,一招紧似一招,一招快似一招,步步近逼,相比之下,苗吉庆就有些弱了。张方道:
“不好!各位呀,咱甭在这看热闹了,得想个万全之策。跟泥小鬼这种人打交道讲什么君子和小人呐!地下有的是石头,拣起来给我砸!”
童林、李昆、苗泽、高亮这四位是成了名的侠客,哪能干这种事呢?可小弟兄就不管这一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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