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活老哥俩同时上来了,还没等了因反应过来,他的左臂已被了然抓住,右臂被了尘抓住,俩和尚乐呵呵地从这只船上把他架到自己那条船上,吩咐道:
“徒儿们!调转船头回金光寺。”
了然、了尘架走了了因长老,英王富昌火往上撞,命谭天亲自出马会斗童林。谭天把令旗令箭交给燕普,整理衣冠拽出三簧宝剑点手唤小船,他刚想出阵,忽然警报传来,就听见剑山的中军大寨串锣急响,紧跟着就有人喊:
“了不得了!着火啦!着火啦!”
“啊?”英王大惊失色,扭回头观瞧,但见浓烟升起,烈焰飞腾,看不清是哪处着火了。他跟谭天一商议,大概是咱们剑山出了奸细了。谭天吩咐把前队变成后队,后队改为前队,慌忙撤走。
他这一撤,因为太仓促,战船拥挤,自相挤坏的船就不在少数。张方一看英王突然收兵了,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把令旗往空中一举,吩咐岳钟祺和各路兵将,追!官军的船只出动,兜着屁股这路杀呀!英王损失惨重,张方大获全胜。追杀一程,张方恐怕中英王的埋伏,吩咐一声:
“鸣金收兵!”
这官军敲着得胜鼓,唱着得胜歌,满载胜利品返回剑州。
再说英王富昌收兵撤退后,回到天王殿,此时火已救灭。谭天亲自查点,闹了半天是配殿起的火,这把火是在御书房引起来的,究竟什么人放的还不得而知。谭天命令手下要立即调查,一定要把原因查清。英王恼恨不已,这一仗打得是焦头烂额,损失三员爱将,走了了因,在临撤退的时候又被张方追杀一阵。英王越想气越大,心说,凭我这堂堂的剑山,竟能出奸细,这真是又可恨又可怕呀!他告诉燕普和杜清风,一定把奸细查出来,明天就把牛儿小子和刘俊开刀问斩,好给死难的英雄报仇。按下英王回寝宫休息不提,单说有这么两个人相互一使眼色,溜到一座府第,进了屋关上门,掌起灯,两个人相对而笑。
你道这两个人是谁呀?就是那天到双羊观给张明志、赵明真送信的二位,一个叫妙手神鹰夏侯伦,另一个是千里追风一盏灯司马云山。他俩乐什么呢?闹了半天这把火就是他们放的。他们为什么要放火呢?这里边有段原因:这次英王出兵打仗,临走之时把山上的大权就交给他们俩了,这两个人没随军出征,而留守大寨。本来他们的心里头一点儿反对英王的意思都没有,对富昌是忠心耿耿。哥俩一商议,英王打仗去了,御驾亲征把千斤重担交给咱哥俩了,咱们要好好看管,一旦有点儿闪失,对不起英王千岁。他俩亲自巡逻,由前山巡逻到后山,恰巧在他们身边一个人都没有,这哥俩一看没有什么事情,转身刚要走,从树林之中出来俩人,把夏侯伦和司马云山给拦住了。再看这俩人,上首是位年迈苍苍的老者,细条条的身材,面如银盆,五绺花白胡须洒满前胸,头上戴着毡子帽,身穿绛紫色的棉袍,腰里系着根丝带,在丝带上挂着一尺二寸长的小宝剑。下首这人个头不太高,长得奔颅头,翘下巴,凹刀脸,面似银盆,一部银髯洒满前胸,光头没戴帽子,用块蓝头巾勒着,身穿蓝布裤褂,外披棉袍,手中托着一对铁球,二目如灯,威风凛凛。夏侯伦和司马云山不看便罢,一看,俩人腿一软就跪下了:
“哎哟!二位老人家这是从哪来?弟子迎接老恩师。”
来人是谁呀?挂小宝剑的正是江南八大名剑头一位李晚村李老先生,那位个头不高的老者就是江南八大名剑排行第二位的白太官白老剑客。这个李晚村是夏侯伦的师父,白太官是司马云山的师父。夏侯伦、司马云山焉有不跪下磕头之理?且说二位老剑客,看看身边无人,把他二人叫到树林之中,二老面沉似水,冷若冰霜。李晚村用手指着夏侯伦道:
“畜牲!你是活腻味了,你做的好事!”
夏侯伦规规矩矩往老师面前一跪,磕头带响:“师父您别生气,徒儿何罪之有?”
“呸!我且问你,难道说你真不知犯下什么罪了吗?英王富昌是个什么东西?你为什么保他?这英王乃是国家的反叛呐!提到他没有不痛骂的,难道你们就没听到过吗?你们这叫肋纣为虐!身为剑客,好坏是非你们都分辨不清,真是可恶之极!”
白太官训教司马云山道:“徒儿啊!为师教你可不容易,实指望你学会武艺,替天行道,除暴安良,没想到你跟夏侯伦是一对混蛋呐!下山不久,你们就保了富昌。李老剑客说的不假,那富昌乃是罪人,朝廷的罪人,你们帮着他有什么好结果呢?真是替我丢人现眼呐!”
白太官说到这,扭回头跟李晚村说:“我看咱别跟他们费时间了,你清理门户,我也正门规,要了他们俩的命就算了。”
说话间李晚村拽出小宝剑,白太官举起钢球就要下手。夏侯伦和司马云山擎住老师的手腕子,眼泪掉下来了。
“二位老人家且息雷霆之怒,容我等把下情回禀。”
李晚村一瞪眼:“你还想狡辩不成?”
“师父!吓死弟子也不敢呐!自从我们艺满之后,按着师父的吩咐,闯荡江湖做一番轰轰烈烈的事情。去年三月三在亮镖会上我们都出了头了,可惜我们这么大的能耐无人赏识,那云台剑客燕普发现我们俩是个人材,是再三地挽留,邀请我们赶奔剑山蓬莱岛。我们也没问好歹,一时糊涂误入歧途。我们也不知道英王是反叛,也不知道他是朝廷的罪人。请师父原谅才是。”
司马云山也说:“二位老人家,我跟夏侯伦看法一样,当时没转过向来,认为人家对我们了解,遇上了识货的,一时高兴就答应了。到了剑山之后,英王对我们哥俩不薄,听他说他是当今皇上的亲胞兄,被逼出来的。我们一想,康熙当皇上也好,英王当皇上也好,总而言之都是爱新觉罗的天下,这也没什么关系,没想到什么反叛不反叛的。听两位老人家一说,我们是如梦方醒啊!二位老人家,人非圣贤,孰能无过?饶恕我们吧!”
这俩老剑客也不是真心杀他们俩,无非是吓唬吓唬,一看这两个人真害了怕了,口口声声求饶认错,也就罢了。李晚村看看白太官,白太官微微点点头,两位剑客才把兵刃收起,说道:
“你们俩起来吧!”
“多谢老人家!”
夏侯伦和司马云山站起来后,李晚村说道:“你们俩光口头上承认错不行,还得有实际行动。”
“二位老人家,那您说我们该怎么办呢?”
“应该将功补过,立功赎罪。”
“那您看我们怎样才能立功赎罪?”
李晚村把脸往下一沉:“你们俩偌大年纪,已不是小孩子了,关于怎么赎罪,你们俩看着办。你们可记住,如果口不应心欺骗为师,你们等着,咱们再见面的时候休怪为师无情,要取你们项上的人头!”
李、白二位剑客说完了飘然而去。夏侯伦和司马云山把头上的冷汗擦擦,哥俩一商议:
“怎么办呢?咱们说话可就得算数哇!”
他俩后来一想,英王正在前敌领兵打仗,干脆咱放把火得了,扰乱他的军心,搅乱他的后方,这也算暗助官军了。商议已定,两个人来到前面,把英王的御书房给点着了。这御书房乃木制结构,火借风势,风助火威,这一下把偏殿也给引着了,一片就烧了五十多间房子。等这件事情过去之后,夏侯伦和司马云山先到了夏侯伦的站殿将军府,哥俩坐下把仆人打发走后,夏侯伦先说话了:
“贤弟!看见没?英王生了气了,命军师、大帅认真查处哇!真要是被查出来,非整到咱俩头上不可!”
司马云山一皱眉:“师兄!不见得吧?”
“哎呀!我的傻兄弟,你好糊涂哇。你想想英王领兵走了,把山交给咱哥俩,即便火不是咱俩放的,这个责任也推脱不了哇!他们首先得怀疑到咱们头上。因此,咱们得赶快想对策,离开此地,不然的话悔之晚矣!”
司马云山琢磨了一会儿,觉得有理,问:“师兄!您看咱们怎么走好呢?”
夏侯伦说:“咱俩要这么走当然不费吹灰之力,但是老师有话在先,咱们得立功,光这样走哪成啊!”
“大哥你说吧!咱们立个什么功劳?”
“嗯,当务之急应当把牛儿小子和刘俊给救出来。咱俩二老救二小,带过岷江赶奔剑州,见着童侠客把他师弟、徒弟往家一送,这不咱们就立下功了吗?不然的话,咱俩拍着空巴掌去,自我介绍,大家也不信呀!”
司马云山点头称是,又问:“师兄!这俩人咱们怎么能救得出来呢?他们俩都归秦凤管,都押在秦凤的大寨,恐怕不那么容易吧?那姓秦的很难对付。”
“哈哈哈,师弟呀,你好糊涂,你知道我跟秦凤是什么关系?”
“什么关系?”
“你真不知道?我们还是一师之徒呢。”
“是吗?那么过去你怎没提过呢?”
“哎!我一看秦凤那个美劲儿,英王对他那份重视,我何必去巴结他呢?干脆我就不理他那个茬儿。实质上我们俩又不是同堂学艺,我在先,他在后,也许我师父没跟他提起过此事。”
“对!不然的话他见到你也应有所表示。”
夏侯伦说:“不管怎么的,这个秦凤咱得把他制住,要能把他制住,救二小就不成问题。”
“师兄,您说怎么才能制住他呢?”
“我倒有个主意,等一会儿我准备一桌酒席,命人把他请来叙叙旧,然后我再用言语打动他,倘若他也愿倒反英王,咱们仨一条心,那咱们立的功就更大了;话又说回来,如果秦凤不听良言相劝,在酒席宴前咱哥俩收拾他一个,把他置于死地,也算给童林除了害了。你看怎么样?”
“嗯,主意倒不错。但这个秦凤可不是好收拾的。”
“他那能耐我都看过了,虽然说不错,也不是什么了不起,我们一个人对付他恐怕不易,要是咱哥俩同心协力,他不是白给吗?贤弟呀!不能再犹豫了,机不可失,时不再来,要不可就误了大事了!”
司马云山点头道:“既然这样,咱就定下来,我听您的。”
夏侯伦这才把手下人叫上来,让他们准备了一桌上等酒席,然后派个心腹人拿着自己的帖子,到先锋的大寨邀请秦凤。
下书人走了。夏侯伦和司马云山准备了二十名刀斧手,这二十人都是最心腹的,不管办什么事、说什么话都不会泄密,让这二十人内披重甲,手提利刃埋伏在屏风后面,以摔杯为号。他们布下了天罗地网,就等着秦凤往里头钻。约摸等了半个时辰的工夫,就见下书人回来了,面带惊慌。夏侯伦吓了一跳,忙问:
“怎么,我那帖子交给骷髅鸟没?”
“交给了。他非常高兴,已经来了!”
“啊,来了?带了多少人?”
“谁也没带,就他一个人。”
“现在何处?”
“这就到门口了。”
夏侯伦心想道,秦凤,这回可到了你的生死关头了。夏侯伦和司马云山由于激动,脸上都有些发烧,哥俩把兵刃准备好,亲自到府门外迎接。他们刚到府门口,秦凤就到了。再看骷髅鸟秦凤,身披大红皮斗篷,头上戴着水獭皮帽,腰中挎着那把长剑,面有得意之色。夏侯伦和司马云山紧行几步,躬身施礼:
“先锋大人!蒙您赏脸,大驾光临,我等三生有幸。”
“哈哈哈……”
“里边请,里边请!”
秦凤抓住他们的手说:“二位老剑客!你们这又何必呢?咱们同殿称臣何分彼此呀!你们连我一口热水都没喝过,反过来请我吃酒,我真觉得不好意思。”
“先锋大人!您太客气了,里边请!”
说话间携手揽腕,说说笑笑来在正厅。这正厅是三大间房子,屋里头光灯蜡就掌起几十盏,真是亮如白昼,正中央一张八仙桌,放了三把椅子,让秦凤坐于正位,夏侯伦在上首,司马云山在下首相陪。时间不长,摆上来一桌上等酒宴。夏侯伦亲自拿着银壶给秦凤满满地倒了一杯,又给司马云山满上,然后又给自己满上。他擎杯在手,一笑道:
“先锋大人!先敬您一杯酒,祝您连中三元,连升三级。”
“哎呀!多谢二位老剑客的美意,恭敬不如从命,我这就喝下。”
秦凤端起杯,一扬脖,酒杯见了底了。夏侯伦、司马云山把酒也干了。司马云山拿起壶来又都给满上,擎杯在手说:
“先锋大人!我也敬您一杯,祝您前途无量,福禄绵长。”
“司马老剑客!咱们是自己人还用得着这个吗?您太高抬我了。”
“不不不,您乃是当世的豪杰,可钦可敬。为我们共事在一起,干杯!”
“干!”
“干!”
第二杯又干了。夏侯伦拿过酒壶来,第三巡又给满上:
“先锋大人!这杯还得干了。”
骷髅鸟秦凤没动,看看夏侯伦:“二位老剑客!莫非你们俩商议好了,今天要灌我不成?叫我喝醉了,好当众出丑吗?”
夏侯伦一摆手:“秦大侠!您太多心了。这第三杯酒你喝也得喝,不喝也得喝。”
“哦?为什么?”
“秦大侠!咱们俩跟别人不一样,就冲咱俩的关系这第三杯酒你也得喝。”
秦凤一愣:“夏侯老剑客!你指的关系是什么?”
“哈哈哈,当然是一种特殊的关系了。请问秦先锋,您的受业者恩师是谁?”
“啊?”秦凤赶紧站起来,显得很恭敬:
“我师父乃是江南八大名剑的头一位李晚村李老剑客。”
夏侯伦一笑:“着哇!那你问问我师父是谁?”
“啊!莫非说咱二人是一师之徒?”
“对喽!这回算叫你说对啦,要论门户你还得管我叫声好听的,我是师兄,你是师弟呀!”
要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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