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呸!小辈不要收买人心。”
武道梅说着啪啪就是几掌。童林忍无可忍,跟他战在一处。八十个回合之后,童林脚尖点地腾身而起,武道梅双掌打空,抬头一看童林从空中打来,左脚盘着右脚一伸,猛踢武道梅的头顶。武道梅往旁边一闪上当了。童林踢的这腿是假的,盘着的是真的。踢的这条腿叫问腿,就是问问你往哪躲。武道梅往左边一躲,童林心中有数,把问腿收回,盘着的这条腿发出去了。咔嚓一声正蹬在武道梅的后背上,把武道梅蹬出二丈多远,一个跟头摔倒在地。他两手一按地,身子一挺,那个意思想站起来,结果头晕目眩,胸口发热,嗓子眼发腥,哇一口鲜血喷在腔外。童林如果过去再补一掌,他就活不了啦。童林没这么做,人分三六九等,木分桦梨紫檀,对他跟严寒林不能一样对待。海川往后一撤,冲着武道梅一抱拳:
“老侠客!恕童林失手,你逃命去吧!”
武道梅长这么大没吃过这暴亏,从地上站起来,身子摇摇晃晃,大口大口地吐血。老大袁向竹袁大爷过来了,赶紧取出止血丹给二弟吃下:
“二弟,你觉着怎么样?”
“哎呀,疼死我也!”
袁向竹问童林:“姓童的!我们哥仨,你打了俩。现在就剩我一个,你想动手还是不动手?”
童林一抱拳:“袁老剑客!你是好人。我知道您是清风大侠方殿坤的授业老恩师,我怎么能跟您伸手呢!万无此理呀!”
“好,我先谢谢你!我二弟身受重伤,对不起,我告辞了。”他也不管严寒林的尸体了,背起二弟武道梅,一晃身踪迹不见。方殿坤打算送师父一程,已经来不及了。
这童林有多厉害!到这儿一转圈儿,把塞北三老打死的打死,打伤的打伤,吓跑的吓跑。七星岛的喽…兵可就乱套了,各奔西东,落荒逃走,马彪也吆喝不住。他一看,坏了,人心一散,难以收拾。急忙问林宝:
“二弟!你看这怎么办?”
林宝还想垂死挣扎:“大哥沉住气。我跟您说过,我有三颗五毒开花雷,使了两个还有一个。您闪退一旁,看我的!”
林宝跳到童林面前耀武扬威:“童林!明人不做暗事,去胜家庄劫持年…尧的主意是我出的。因为我跟年…尧有解不开的仇疙瘩,我们有世代的冤仇。因此我才命三寨主、四寨主夜入胜家庄,他们动手,我巡风,他们背出了年…尧,我偷了天子剑。你要找凶手,甭找别人,找我就行。我姓林叫林宝,人送绰号白玉人儿,你家二寨主!”
童林这才弄清楚。心说,好,你敢承认就行:“林宝!我赞赏你是好样儿的,干了坏事敢承认。那么你还想跟我童林动手不成?”
“当然!别看你把塞北三老打跑了,我不怕你。二爷我手里有法宝,今儿我管叫你丢人现眼!”
说着话他就掏出五毒开花雷,往空中一举想要扔,就听石砬子后面有人喊了一声:
“林宝你还不住手?我看你敢扔!”
林宝一愣。这小子手举开花雷,抬头一看,石砬子后面蹿出一人。这人站在林宝和童林的中间,把佛尘一晃高声喊喝:
“孽障!恶贯满盈,我看你还往哪里走!”
林宝一看好悬没尿到裤子里,心说坏了,他怎么来了?来的人正是山东三元门的总门长,人送绰号一道彩虹满天下姓吕叫吕长修吕老剑客。他就是捉拿林宝来的。
原来林宝家住在山东省文登县,他父亲叫林德厚,人送绰号快手林,好武术,在文登县也是数一数二的,专门练的是花拳绣腿,是三元门的门人弟子。他家里也挺有钱,娶妻单氏,夫妻二人有一个儿子就是林宝,因此特别喜欢他,爱如掌上明珠,所以叫宝儿。这林宝小时候要星星不敢给月亮,爹娘对他十分溺爱。林宝长到八岁,跟爹似的爱练武。街上有耍猴的,卖大力丸的,练武术的,卖膏药的,他就跟着看个没完没了。后来他爹投其所好,不惜重金,把他送到文登县拜三元门副门长刘永禄为师。这个刘永禄是个正人君子,非常喜欢孩子。一看这个林宝很有出息,所以把林宝收为徒弟。但是他告诉林德厚这孩子你得豁出去,心疼不行,他要不对我就打他,他要想家,我不能让他走,多会儿有一定的造就,指定时间我才能让他回家。林德厚说,那是自然,我也是练武的,我明白这个,我就把他交给您啦。如果您把他培养成人,我们全家不忘您的大恩。打那之后,林宝就一心一意跟刘永禄老剑客学武艺。林宝一走,家里就剩他爹和他娘,家里还开着买卖,吃喝不愁。转过年的冬天,来了一户难民,夫妻两个岁数都不大,躲在他们家门洞避雪,正好被林德厚发现。林德厚一看,这个男的骨瘦如柴,浑身上下衣不遮体,就知道困难到了极点。再看这个女的,虽然也很瘦,但容颜长得不错,要换套好衣服,再吃点儿有营养的,堪称是个美女。
林德厚问:“你们是哪来的?怎么落魄到这种程度?”
男的一听,鼻子一酸,眼泪好悬没掉下来:“这位老爷,我们是直棣涞水县的。我们那个穷地方,连续三年不是旱就是涝,我们的二位老人都已冻饿而死。这是我媳妇,我们逃难来到贵宝地,举目无亲,抬头无故,困难到了极点。”
“噢,你叫什么名儿?”
“我姓赵,叫赵文,这是我媳妇王氏。”
“就你们两个吗?”
“有一个孩子,去年也死啦。就剩下了我们二人。”
林德厚紧锁双眉,心里很同情:“这样吧!我家虽然不算太富裕,但是吃顿饭还不成问题,既然你们无处投奔,就住到我家吧!”
“哎呀,我谢谢恩公!”
赵文夫妻千恩万谢。林德厚就把他们让到家里,腾出一间房让他们住。然后回到后院跟夫人说了这事儿。单氏是个吃斋念佛的人,听丈夫一说,满心欢喜:
“老爷!你这么做就对啦。人生在世,以慈善为本,不修今世还修来世。再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太高兴啦。”
打这以后,赵文夫妻住到林家。过了几天,赵文觉得于心不过,来找林德厚:
“恩公!我二十多岁正当年,不能吃白饭。虽然说您不在乎,可我无功受禄,寝食不安哪!您得给我找点儿活干。”
林德厚一笑:“哎呀!你可把我难住啦。咱们家没有什么活干。你要觉着过意不去,就扫扫院子,扫扫街,打打更,有个事儿就送送信儿。你看怎么样?”
“行行行,我全能做到。”
赵文打这以后,兢兢业业,每天把老林家收拾得干干净净的,大事小情都是他跑腿儿,一句怨言都没有。林德厚也不能白使唤人家,就给了赵文五两银子。就这样,赵文的日子日渐好转,不像当初那么狼狈,拿钱做了些衣服;吃的再好,增加了营养,脸上也泛起了红光。尤其他妻子王氏,自从体力恢复之后,这张脸蛋儿是白里透红,红里透白,有了青春的风韵,让人越看越喜欢,在这百八十里之内,真就找不出这么个美人儿。王氏一上街,走道过路的,街坊邻居,都想多看几眼。王氏也不闲着,给老林家缝缝补补,洗洗浆浆,跟一个老妈儿差不多少。这样,林德厚夫妻跟赵文夫妻越处越近。二年过去以后,林德厚提出来说:
“赵文哪!通过我这么一考察,你确实是个好人,你媳妇也非常善良贤德。昨天晚上我跟我夫人商量,想跟你亲近一步,我打算跟你磕头结拜,你看怎么样?”
“哎哟,我可不敢高攀!”
“哎,这是什么话呀?肩膀头齐为弟兄,我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说什么高攀不高攀!”
就这样,他们俩冲北磕头,结成生死弟兄。林德厚是大哥,赵文是二弟,姐妹俩也更亲近了。后来林德厚跟夫人商议,一宅分成两院,他们住西院,把东院分给赵文夫妻,仍走一个大门儿,实际是两处。这两家相处得一家人相似,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街坊邻居没有不挑大拇指的。一晃三四年的工夫,哥俩都没有红过脸儿。这一年夏天,雨水特别勤,文登县三天两头下大雨,有时霹雳狂风,把房子都震倒,叫人看着害怕。赵文夫妻这天晚上睡到后半夜,就听见外边呜呜刮起大风,接着下起瓢泼大雨。俩人吓得心惊肉跳。王氏就跟丈夫说:
“你下地看看,门窗关好没关好,别震开。怪吓人的!”
赵文披着衣服下了地一检查,里屋的门窗关得挺严实,外屋的门窗开着,雨水潲进来,湿了一大片,他赶忙过去关门。就在这时候,他做梦也没想到,从外边儿蹦进一个东西来。这东西满头红发,蓝靛脸,大鹰钩嘴,眼似金灯,呲着两个大牙,左手拿着锤子,右手拿着錾子,光着膀子,围着裙子,下边儿光着脚丫儿。在闪光中赵文一看,仰面摔倒,活活地给吓死了。王氏听见丈夫惨叫了一声,吓得把被子蒙到脑袋上,抖成一团,没敢动弹。假如换个胆儿大的,及时抢救,赵文死不了,无奈王氏胆儿都吓裂了。后来她一想,不行,屋里没有旁人,再害怕我也得去看看。等她穿好衣服下了地,仗着胆子来到堂屋,发现丈夫手脚都凉了,王氏抚尸大哭。后来雨过天晴,露出星宿,王氏的哭声惊动了西院儿,林德厚两口子急忙起身赶奔东院而来。进院一看,全都愣啦:
“弟妹!这是怎么回事儿?”
“哎呀!兄嫂,别提啦!”
她把经过讲述一遍。单氏看看林德厚,林德厚瞅瞅夫人,把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一样:
“这怎么可能呢?咱们这个宅院历来就是干净的,从来没发生过怪事儿。这事儿简直是太奇怪了。”
不管怎么说,人死了,先禀报官府,来人验尸,一问情由,说是叫鬼吓死的,还能找鬼去?也没人究问,就算过去了。林德厚忍痛含悲,花了银子买了棺椁,给赵文出丧发殡,这事儿就传开了。街坊邻居,文登县家喻户晓,都知道闹鬼活活地把赵文吓死了。打这之后,就剩王氏自己。她本来就害怕,她怎么办呢?林德厚夫妻花钱给她雇了个老妈儿,天天陪她睡觉壮胆子。过了些日子,林德厚有事儿外出,临走告诉媳妇:
“好好儿看着家,照顾咱弟妹!”林德厚走后没过两天,又是一个狂风暴雨的夜晚,他媳妇单氏就有点儿害怕。心说,我们这个宅子干净,从来没出过别的事儿,白天我还没觉出来,这一到夜晚,孤单单的,真叫人害怕。她越害怕越出鬼,咔叭一声窗户开了。借着闪光,露出一物,靛脸红发,巨齿獠牙,左手拿锤子,右手拿錾子,从窗户跳进来,奔单氏就扑来了。这单氏是个女流,哪见过这个?嗷的一声,顿时吓死。那个怪物一转身就走了。单氏一死,谁都不知道。直到第二天晌午,雨不下了,王氏跟老妈儿做了两样菜,知道大哥不在家,叫老妈儿去请单氏。老妈儿进屋一看,摔了个跟头,急忙回来告诉王氏。王氏到了西院一看,嫂子早已气绝身亡,身子都挺了。王氏就好像五雷击顶一样。哭罢,街坊邻居都知道了,赶到出事地点大伙看热闹。有人给林德厚送信儿,林德厚从外地赶回来一看,抱着夫人的尸体放声痛哭。两旁的人无不落泪。但是事情已经发生了也没有办法,把单氏装殓起来,埋到义地,这场风波就算过去了。这回可好,西院住着个光棍儿,东院住着个寡妇,你说这出来进去多不方便!这王氏后来就跟大哥商议:
“哥哥,您是我们家的救命恩人,可恨我们那死鬼命短,撇下我孤单单冷清清一个人。不幸的是我嫂子也不在了。你看,两个院住着我们两个人,叫人家说出去,好说不好听,出来进去也多有不便,妹子我打算搬走。”
林德厚一听:“妹子你往哪走?说走也可以,这不是一句话两句话的事儿。我跟兄弟一个头磕在地下,你就是我的亲妹子。我兄弟尸骨未寒,我就让你搬走,知道的,说你愿意走;不知道的,还不说我撵你吗?妹子你先住在这儿,我给你在外边找房子,等找好房子你再搬走也不晚。”
上氏一听大哥说得对,只好就住下了。后来这个老妈儿一看,那边一个光棍儿,这边一个寡妇,难道说这两个人后半辈子就这样吗?不如从中为媒,干脆让他俩结婚得了。就这样和左邻右舍一商量,求出一个媒人来,从中一说,王氏愿意,林德厚也愿意,结果她们俩拜堂成亲了。在成亲的这一天,林德厚派人套了一辆车,赶奔刘永禄老剑客的家,把儿子林宝接回家来。这林宝也十六七岁的小伙子,把这件事跟林宝一说,他也没有反对,在家住了几天,仍然回到老师家中去练武。这新夫妻过日子,吃喝不愁,过得比较幸福。正赶上八月中秋,王氏给丈夫准备了几样好菜,又托人买了点好酒,夫妻坐在院里一边赏月一边吃酒。这林德厚的酒喝得过量了,喝到后半夜,夫妻相互搀扶着回屋休息。等躺到被窝里,林德厚把王氏紧紧抱在怀里头。他说:
“妻呀!要说起咱俩的婚姻来,真是曲折得很哪!”
王氏不解地问他:“有什么曲折的?”
“哎呀!你不知道,我为你煞费苦心哪!这证明我真心喜欢你,不然的话,我不能下这么大的本钱。”
王氏越听越糊涂,问:“丈夫!你为我下了什么本钱啦?”
“哎呀!我就跟你说了吧!你知道那闹鬼是怎么回事吗?其实哪来的鬼?那是我装的。自从我见到你之后,我就心里头有了你了。我睡不着觉就琢磨,咱们俩怎么能到一起呢?除非是你丈夫死了,我妻子也不在了。有他们俩活着,我就想死也没用。因此我心生一计,利用雷雨天装鬼,把你丈夫赵文吓死,然后又把我媳妇单氏吓死,我们俩这才结为夫妻。”
王氏一听,瞪大了眼睛,还不信能有这种事儿:“你是喝多了吧?你编的瞎话真够圆的!”
“哎,酒后吐真言,哪能是瞎话!你不相信,我把那衣服找出来你看看。”
他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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