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还卿还在说:“妾身一个妇道人家,以夫为天,通常王爷说什么就是什么,可不敢跟他犟着来,不然他一气之下休了我怎么办?”还蛮担心的皱起好看的眉头。
“……”樊贤妃的头都快磕到桌案上,气的头顶冒烟胸口疼——休你?!体你还率兵去跟人家东陵打架?他姬十二是多想不开啊!
还有,你是个怕休的?你把人家护国将军聂灏都说休就休,弄的人家老没面子,真真是个气死人不偿命啊!
庞皇后冷眼旁观,哼,宛妃个小妖精,才爬上龙床两天,就以为自个能宠冠后宫,好了吧,这下叫你踢到了铁板,看你还怎么拽?
心里那样想,面上却一派母仪天下,雍容端庄,微笑着对庆隆帝道:“陛下,先让人把宛妃带下去,有什么事以后再说,不好扰了十二的好日子,让孩子心里不舒服。”
皇后就是皇后,转圜的话说的多漂亮啊,俨然一副以十二为重的样子。
庆隆帝面无表情地冲旁边的内侍挥挥手。
几个内侍把哭的肝肠寸断的宛妃拖下去了,马上就有人来把铺着金砖的地面抹的干干净净,一丁点血丝也看不见。
庆隆帝本想说姬十二几句,他今日做的太过了,宛妃再有错,也还有他这个老子撒。
可转头一想,今日是姬十二的生辰,你当着众臣的面儿说他,不是存心让他这生日过的不愉快么?往后你也别指望他亲近你了。
女人如衣服,没了这件还有那件,儿子毕竟是自己的亲骨肉,何况宛妃也是个没眼力见的,你那侄女是金宝还是银宝?顶了天,无非就是个倾国倾城的绝色罢了,值当拿来这里说事?
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真真是个上不得台面的蠢货!合该她落到十二手里。
庆隆帝和浆糊的功力一流,和庞皇后绝配,两人一拍手,殿中又是歌舞升平,谈笑风声。
姬十二倒也没有赶尽杀绝,他无非就是借宛妃造个势,达到自己的目的也就消停了。
他正要回到顾还卿的身边,庆隆帝却道:“十二,跟父皇去御书房一堂,父皇有事跟你商量。”顺带还点名叫了几个来参加宴会素日比较宠信的大臣。
姬十二便过来嘱咐顾还卿:“谁再来你耳边说些不中听的,你大耳瓜子刮过去,出了事我给你兜着。”
顾还卿觉得他越发的轻狂了,可这狂却不惹人厌,至少不惹她厌——他有分寸,且他知道她喜欢清净,不爱跟宫里那些女人勾心斗角,因此即使是宛妃这样自己能应付的角色,他也理所当然地代劳。
不管他的做法对不对,会有会让人诟病,但不能否认,他护她护的厉害,这让她身为女性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那你少喝点酒,自个小心点。”顾还卿对他露出温柔的笑容,原本精致无瑕的脸蛋因这一笑更加美艳不可方物。
酒是色媒人。
姬十二本就微醺,一张俊脸润泽如玉,透着点薄红,被她这样一笑,双眸顿时变得黯沉,眸底似乎有火苗在闪。
他的喉节滑动一下,觉得口干舌燥,心都在跳,腹中似火烧。
他不知道别人对自己的妻子是怎么样,反正他是看见顾还卿就想抱,就想侵犯,格外的想蹂躏她,不分场合的都惦记着跟她燕好,最喜欢逼着她在自己身下颤抖的求饶,轻声尖叫。
无怪乎她喊他禽兽,有时他就觉得自己禽兽不如,对她怎么耍手段都不够,要也要不够——这大概是病,他觉得,可他又不想治好,巴之不得永远得这种病。
他目不转睛地望着顾还卿,手像有意识的去抚她的脸。
顾还卿一看,乖乖隆地个咚,你要犯病也要看个时候哇!这大庭广众之下,好多人看着呢!
急中生智:“王爷,你父皇在叫你。”
姬十二眼中的情欲与渴望消失,竟是非常失望,望着她的眼神也幽幽的。顾还卿为之气结,真想踢他两脚——难不成你还想在这里办了姑奶奶?
要么说夫妻两人在一起久了,光眼神都可以交流,姬十二看懂了顾还卿眼中的意思,他抚着额,沉沉地笑。
眼见皇上被大臣簇拥着离席,姬十二也起身,不过他的目光掠过对面,便顿了顿,浑然不觉自己的眸光沉了下来。
回头,盯着顾还卿绯红的脸蛋,那肌肤嫩的,都可以掐出水来了,还有她仿若氤氲着水汽的眼眸,清艳流转,生生勾死个人!
看了半晌,他不动声色的垂下眸,招来一双宫女:“带王妃去御花园逛逛,小心侍候着。”
顾还卿抬头看他,他眨眨长睫,意有所指地道:“据说父皇的某位妃子非常喜欢锦鲤,御花园那里养了好大一池,条条都肥腻可人,十几斤的都稀松平常。”
“这倒是要去看看。”顾还卿笑。
一旁给他们行礼的那两位宫女莫名其妙——大晚上的看锦鲤,这能看清个啥?
姬十二离开时,清冷凉薄地目光不着痕迹地再次掠过对面,眸中逐渐酝酿出一丝怒意,胸中醋意翻滚——那个该死的姬非晚和聂灏,还有姬昊那花花公子,仍时不时的会把视线投到卿卿身上,那个专注的样子哟,气死他了!
有个太漂亮的婆娘也是愁银(人),用熊大的话说:既要防着她出墙,又要防着她去采阳补阴,出墙还不止出一枝,采阳补阴铁定不能只采一个,关键是,她即不出墙也不采人,可你又要防着别人爬墙采她……
愁银(人),真愁(人),做男人难,做一个漂亮女人的男人,更难!
要是能把这些男的眼珠子都挖了多好啊,姬十二甚为窝火的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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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御花园里也是宫灯盏盏,宛若天上星河,把本就美轮美奂的御花园照射的更是多一一种朦朦胧胧的美感,如同刚出浴的美人,只裹了一件半透明的轻纱,洁白的娇躯在纱里若陷若现,怎么看怎么撩人。
过了月亮门,清风微拂,浓浓的花香袭人欲醉,仿若到了炼香坊。
两位宫女提着两盏漂亮的金鱼戏莲宫灯,尽职尽责的替顾还卿照路,头顶的月儿反而不甚明朗,好似还长满了“毛”。
左边的宫女嘴巧的向顾还卿介绍园子里的景致,顾还卿觉得她很适合当导游。
不过姬十二提醒她去看锦鲤,她便径直往御花池那边去。
后边传来轻轻的脚步声,有人从她们出来便一直不紧不慢的跟着,并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顾还卿只当不知道,又走了一段路,在一块多孔而玲珑剔透的太湖石旁,她霍然转身。
“王妃?”两位宫女叫了起来,不明所以。
后面的人也停下脚步。
顾还卿转身,再往前行,稍后,后面又有轻轻的脚步声,她示意两位宫女依旧往前走,她则一个闪身,躲到一簇火红的蔷薇花旁。
她摒住呼吸,眼睁睁地看着一身华服的三皇子尾随那两位宫女而去。
姬非晚,他也来逛御花园?顾还卿轻敛眉。
“咳……”正沉思间,姬非晚去而复返,目光复杂地盯着花丛中的她,半天才道:“你在躲我?”
明知故问,男女授受不亲,他们家姬十二又是个醋坛子,顾还卿但凡见着漂亮点的男人就想绕开,省得跟他们家那混不吝的扯不清白,最后遭殃的还是自己。
她垂下眼眸,摘了一朵蔷薇在手,似在嗅花的香气:“三皇子,瓜田不纳履,李下不整冠,倘若三皇子要游园,三皇子请便。”
“那你呢?”姬非晚竟有些不依不饶:“你如今见我像见陌生人一样,是真的绝情至此,还是你真如别人所说,忘了前情旧事?”
顾还卿远目,他从哪里知道的?
“你别管我是从哪里知道的,你只说是不是。”
“这关三皇子什么事?”顾还卿嗓音清淡:“倘若三皇子不走,那不打扰三皇子的雅兴了。”说完,她招呼两位宫女往回走。
“顾还卿,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姬非晚喊的痛心疾首:“真让我痛心又失望,你以前对我那么好,难道都是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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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5姬十二捉奸
尼玛!哪来的神经病?这是嫌她跟姬十二没起口角是吧?居然在御花园里说这种暧昧至极、让人浮想联翩的话。
给有心人士听去,她有十条命都不够死!
且,她以前哪里对他好了?——那她错了还不行吗!她改!改!改!一定改,坚决改!
顾还卿冷冷地睇着姬非晚因醉意朦胧而愈发显得风流无边、桃花泛滥的双眼,真想敲破他的脑袋,看看是不是进水了。
“……”两个往回走的宫女一看这光景,都有点不知所措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脚步也变的踟蹰,连擎着灯笼的小手都透着不安。
姬非晚犹自不觉:“没见过比你更绝情的人,就算你嫁给了十二,之后见着我,也没有像如今这么伤人啊,见着我就跟见个陌生人,眼都不瞟我一下……”
酒壮怂人胆,说的就是姬非晚。
当然,他并不怂,也不孬,只是面对顾还卿时,他还是有点怂,又有点孬的,不然也不会打落牙齿合血吞——边笑着祝福姬十二抱得美人归,边自己借酒浇愁黯然神伤,最后还迫于各方面的压力,娶了自己不喜欢的女子。
此刻他径直絮絮叨叨,颇有点滔滔不绝口若悬河之势,想他自己停,大概是不可能了。
对付醉汉,只须一招——顾还卿“手起刀落”,世界顿时安静了。
喝的醺醺然的姬非晚哪是她的对手,“啊”都没有啊一声,身体便缓缓倒下。顾还卿则轻抬腿,在他的身体快落到地面之际,一脚将他送入另一拨摇曳生姿的花丛……
“王妃……”
“三皇子……”
俩宫女惊恐的差点扔掉灯笼,用手捂着自己的嘴,脸都吓白了。
顾还卿淡淡地觑她们,微勾唇,言笑晏晏地吩咐:“三皇子喝高了,认错了人,故而胡言乱语,你们去找两个内侍来扶他回去醒酒。”
“……”明明是你把人打昏的,还踢了人家一脚!两个宫女俱在心里腹诽,对她颠倒黑白、睁着眼睛说瞎话的本领佩服的五体投地。
“王妃,王爷吩咐过婢子们,只需负责服侍王妃你,别的事一概不用理会。”两个宫女对她福了一福,毕恭毕敬地道:“王妃不用担心,婢子们什么也没看见,什么也没听见。”
顾还卿登时明白了,敢情她们是姬十二安排的。
——由于宫中宴会不能带自己的奴仆,一切自有宫女和内侍们侍候,姬十二心细,便早早安插了自己人。
既然如此,顾还卿也不管姬非晚了,让他在御花园里喂会蚊子,左右他不见了,自会有他的人来寻他。
转身,手拈花,优雅的撇头轻抚手臂上的紫纱披帛,对俩宫女道:“那走吧。”
正要举步,她眼角的余光却瞥见约摸五六丈远的一棵梨花树下,有身材高大的锦衣男子倚树而立,由于他的站姿巧妙,又在宫灯照不着的地方,不仔细,谁也不会发现他站在那里。
两个宫女并未发现他。
此男子有着英俊成熟的面孔及精光湛湛的目光,正是护国将军聂灏。
顾还卿目光微凝,聂灏是聂九灵的大哥,他娘是黛宫主的小师妹薄野素璎,出自迦南岛已败落的薄野家族,妻乃北苍的和亲公主,浣花公主。
自己和他……据说纠葛极深。
不如不见。
目测了一下他那儿的方向,自己刚才的行为无疑都落在他眼里,不过他既然没有出声,就表示他打算装聋做哑。
那就不必管他了。
顾还卿面无表情的正要离去,聂灏却缓缓举起了手中之物,对她无声的摇了摇。
顾还卿顿了顿,若无其事的对宫女甲乙说:“你们前面先行,我摘几朵花就过去。”
两个宫女诺了一声,不敢多问,转身走了。
待宫女离开,聂灏才不紧不慢地道:“轩辕王妃,家母有些遗言写在这封信中,嘱咐我交给你。”
家母……薄野素璎竟给自己留了遗书?!
顾还卿一手环胸,一手托腮,沉默地望着聂灏手里的信函,半晌没有动弹。
一时间,偌大的御花园除了虫鸣声风声,安静的有些诡异。
“怎么,你不信,以为我骗你?”
“没有,既是令堂给我的,那麻烦护国将军。”顾还卿笑得和气:“我想知道令堂给我写了些什么。”
聂灏步履轻缓的走到她面前,把信递给她。
顾还卿手摩挲着信的封皮,似在低头沉吟,聂灏的目光停留在她头上的紫玉钗上,漫声问:“怎么了,有什么不妥吗?”
当然不妥,大大滴不妥!龙家的御龙令是你娘在保管,当年你给御龙令的时候,为什么没有连这封信一起给我?
顾还卿心里千思万绪,脸上却不动声色,只对聂灏道:“除了这封信,令堂还有没有什么遗言是留给我的?”
聂灏漆墨般的剑眉一挑:“没有。”
“真没有?”
“骗你作甚?”
“那就好。”顾还卿笑了笑,忽然眯眼盯着他的身后,有些惊怕地道:“坏了,浣花公主来了。”
聂灏一惊,倏地回头:“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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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位宫女在前面小心翼翼地转身,试探地踮着脚往这边看,离得有些远,树影婆娑,也看不太清,于是宫女甲说:“怎么回事?三皇子醒了吗,我怎么又听到男子的声音?”
“是啊,我也听见有男子在说话。”宫女乙:“不过好像不是三皇子的声音。”
两人对视一眼,有点面面相觑。
宫女甲压低嗓门:“王妃怎么还没来?她到底要做什么?这男人的声音既不像轩辕王,也不是三皇子,倒有点像……”
宫女乙赶紧道:“我没听出是谁,但确实不是轩辕王,怎么又多出来一个男人?现下……现下我们该怎么办?”声音不掩惶惑:“这要被王爷知道了,还不得扒了你我一层皮……”
“你别自己吓自己。”宫女甲非常镇定:“王妃聪明着呢,王爷这会又忙,未必顾得上,且这会不是没声音了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