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腻歪了一阵,这才重提旧话。
据《迦南古志》上所言:当初,古禹国的皇帝皇甫燚召了御龙氏的后人来禹国御龙,由此,御龙氏的那位后人便以“龙”为姓,在古禹国扎下了根。
龙氏一族在古禹国繁衍生息,家族迅速得以壮大,但是,到了龙御天那一代,这太平无事的生活却被打破。
龙御天此人生的风流倜傥,一表人材,兼之惊才绝艳,非常的有才情,深得公主皇甫凤的赏识。两人也算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相爱也是顺理成章之事。
奈何当时这公主皇甫凤已有婚约,被她的父皇另许他人,于是皇甫凤决定和龙御天私奔,到他国去生活。
结果不知是谁走漏了风声,使得龙颜震怒,欲诛杀龙氏满门,害得龙御天不得不带着族人去逃亡。
公主皇甫凤誓死追随!
这就惹怒了皇甫凤的未婚夫,此人姓谢,是皇甫凤的表兄,亦是当朝皇后胞兄之子,其家族在古禹国相当的有势力,出过好几位能征善战的大将军,功高盖世且兵权在握,他自己本人也是位年轻有力的将军。
这位名叫谢龖的将军心怀夺妻之恨,振臂一呼,反了……
古禹国立时风云色变,江山易主,谢龖登上皇位。
但是,谢龖造反的初衷是为了更好的追杀龙御天和夺回皇甫凤,而非争权夺位和灭皇甫满门——他打小深受皇上和皇后的喜爱,圣眷颇浓,与禹国皇族宗室们的感情极深,真要对这些无辜且与亲人相似的人下手,他也狠不下那心。
故而在称帝之后,泄恨似的追杀了龙御天一阵子后,他又后悔了,想把皇位还回去……
然而这时候却发生了天灾人祸——古禹国地龙翻身(就是地震),一番惊天动地的地动山摇,山崩地裂之后,整个国家满目疮痍,面目全非,国人死伤无数!
可叫人觉得奇怪的是,偌大的禹国皇宫虽然也遭到了损毁,但毁坏的状况却并不是很严重,且整个皇宫奇迹般的下陷了……这真是件令人觉得匪夷所思的事情,堪称当世一大难解之谜。
古人信神明,且信风水龙气,在此次动乱中活下来的谢龖和皇甫一族的成员觉得这是天意,此前有龙氏一族在这里蓄养龙气龙脉,所以禹国才得以无比的繁荣昌盛,百姓富得冒油,龙氏族人一走,龙气龙脉受损,这才发生了这场百年难遇的浩劫。
俗话说“祸不单行,福无双至”,正当禹国经受着前所未有的灾难时,偏遇外族进犯,一时间连谢龖也无力抗敌,国家很快沦陷。
所幸禹宫凭借着天险,再加上谢龖之能,终得以保全。
这之后,谢龖便护着皇甫一族仅剩的成员在禹宫住下来,并从此隐姓埋名,销声匿迹,再不提以前的荣宠,颇有点“深藏功与名”的意思。
谢龖便是现今谢氏一族的先祖,而清虚道长,正是古禹国皇室的后裔,原姓皇甫……
——这也是为什么清虚道长为什么说“龙御天之后便再无人提及禹国皇宫,在他之前,犹有人提及”的原因,确实,古禹国的覆灭虽与龙御天有关,但最大的原因却是地龙翻身和外虏进犯,主因为在龙御天。
这千百年下来,谢氏一族子嗣兴旺发达,而皇甫一族却日渐调零,到了清虚道长这一代,更是寥寥无几了……而他更绝!死活不娶妻生子以传皇甫家的香火,反而丢下禹宫去当了道士。
谢承屹和清虚道长是好友,两人一向无话不谈,原本应该共同管理着禹宫,谁知清虚道长半途变节,尥蹶子跑了,把什么都撂给了谢承屹。
谢承屹和谢氏族中的长者皆亲自去找了他好几回,求他无数次,均不见效,清虚道长铁了心不回来!这才把谢承屹惹毛了,当场跟他割袍断义,并生气的叫他永远也不回来,禹宫就当没有他这么个人。
这些,《迦南古志》上本无记载,但在清虚道长出现之后,一切来龙去脉顾还卿都知道了。而且书上只称古禹国繁华而富有,却并未交待禹国有多富有,更未提及高山埋宝!
书上只是说:“禹宫深处有一暖泉,名曰‘圣泉’,乃龙御天之先祖所造,此泉不负圣泉之名,不仅对人的身体有好处,还对那些稀奇古怪的皮肤顽疾有奇效。尤其那些身患癣疾和蛇皮者,能用此圣泉的水洗濯上十半天日,甚至月余,基本可以祛除顽疾,不药而愈,因此,此圣泉的水被世人誉为‘圣水’。”
原本此圣泉的水只有古禹国的皇室可以享用,甚至是皇上本人才得以享用,可谓滴滴珍贵,瓢瓢如金,乃当世奇水。奈何在当年地龙翻身之时,此圣泉突然干涸,泉眼逐渐变成一个空洞,再也不往外冒水了。
谢氏族人和皇甫一族的人想了很多办法,此泉依旧一直干涸着。
直到十八年前,沉默近千年的泉眼突然开始往外渗水,虽然渗的量极少,但好歹泉眼不死了,谢氏一族整个为之欢欣雀喜!
只是,这泉眼的水往外渗了十八年,但每天连润湿“它”自己都不够,水量少的可怜,根本不足以给人治病,只能给人以微薄的希望。
安阳王妃在云绯城的背后写道:“这是要祭泉,小女即是祭体”。
想必大家都听过“祭桥”的传说,据说造桥必须死人,不然桥会塌,就是要用活人祭桥。禹宫的这座泉眼也一样,当初龙氏先祖开泉时,用的是一龙姓少女,若要泉眼再活,须得再祭,且仍须龙氏少女。
而这个龙氏少女并非随便一个龙氏女子都可,生庚八字不合适,白祭!——非云绯城莫属。
清虚道长曾坦言:“贫道和安阳王妃皆知此事,虽然这泉眼活了可以救许多人脱离苦难,但要用活人做祭,未免太残忍了点,安阳王妃为了保护云施主,一直紧守她的身世,不欲被外人知晓,然而纸包不住火,仍有一些知情者不愿放过云施主。”
他还言:“据闻此圣泉正是古禹国的龙脉,‘泉眼干涸主国倾,泉眼涌水主龙盛’。盼古禹国复起的,欲夺了云施主去祭圣泉;与古禹国有仇的,也想杀了云施主,使古禹国再无东山再起的可能。”
云绯城打小被刺的原因也不言而喻,咳!她的存在和不存在这么重要,难怪有几路人马想抢夺或者刺杀她——前者没想让她活着;后者只是想以绝后患。
花非花自是知道这个秘密——他既需要云绯城的血,又需要云绯城祭泉,但凡是对他身体有好处的方法,他都会不择手段的去百般尝试,包括“圣泉”活了之后,用圣泉水洗濯身体,还有她肚子里的婴儿和洛湖里的参果,想必花非花都不会放过。
然而,看似生的地方却暗藏死局,在圣泉的旁边,毗邻之处,却有一处叫花非花永世不能翻身的地方!
姬十二道:“目前,我们只需诱花非花前来,再布下天罗地网,他插翅难飞。”
“诱他来不难,只要放出绯城的‘死讯’,他恐怕爬也要爬着来,只是……”顾还卿垂眸看着自己的肚子,一脸沉思地道:“我还想等一等。”
“等我们的孩子生下来再抓他?”
“不是。”顾还卿道:“我总有一种预感,花非花要的不是我们孩子的婴胎,这只是他的障眼法,不然,我这都快生了,他为么还没什么动静?他在等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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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1】玉刻双璋
花非花确实要的不是婴胎,顾还卿的猜测成真,他没在等什么,他只不过是在等她分娩的那一刻。
顾还卿说完此话的次日清早,她就发动了,开始阵痛!
比她粗略算的预产期提前了将近十多天——这才进入二月没两天,青龙节二月二龙抬头刚过,这就要生了,倒打了她一个措手不及。
姬十二也慌,跟要死似的,抓住裘浚风就直了眼睛,恨不得把他的手臂捏断:“你得跟我保证,保证卿卿没事,没事……”
他人在发抖,面青嘴白,怪可怜的,裘浚风只好尽力安抚他:“请来的接生婆经验丰富,手法老道,经她接生的婴儿从无失手,再加上有谢氏安排的几个老娘婆从旁协助,王爷你信我,王妃会没事的。”
谢氏早给顾还卿精心准备了一间产室,生产时的一应东西齐备,接生婆是从大越就带来的,黛宫主信的过的人,一直和杏雨她们照看着顾还卿的起居饮食,帮她调理着身体。
而禹宫中本就有医术高明的大夫和处事老道的稳婆,一个个都非常沉得住气,做事稳稳的,有条不紊,看着就让人放心不少。
裘浚风这份从容不迫,万事有我的医者气度感染了姬十二,让他快跳出嗓子眼的心也跟着沉静不少,眼珠子不再发直了,但裘浚风的下一句话却使得他绷得紧紧的脆弱神经几乎绷断。
“不过王爷,你要做好思想准备,王妃可能会一胎产俩。”
“……”姬十二摇摇欲坠。
“什么……什么什么意思?”
“就是,王爷可能会得一对孪生……的娃娃。”裘浚风轻抚白皙的下巴,既斯文又含蓄地说。
“咚!”姬十二一头栽到于地。
“……”裘浚风。
“啧啧,王爷太没出息了,真是太没用了!”熊大等人在外间不知是幸灾乐祸还是摇头叹息。
裘浚风倒没有说风凉话,只是望着晕过去的姬十二,在衡量是让他继续晕下去还是弄醒他的利与弊。
毋庸置疑,在这件事上,姬十二醒来也帮不上什么忙,不帮倒忙就阿弥陀佛了,裘浚风有点不想让他醒来添乱。
但考虑到一些意外情况,如若没有姬十二坐镇,他们只怕搞不定。思来想去,他还是决定唤醒姬十二。
不过姬十二倒也争气,没等他唤便自己醒了,醒来就要跟他算帐:“你这个庸医,为啥不早说?”
“早说了有什么用?不过是害得多几个人跟着紧张罢了,再者,我也没有十二分的把握,只是号喜脉时察觉王妃的喜脉是双脉,再加上王妃的肚子比寻常孕妇来的大,故而有此一说,是与不是,还得等王妃生了才知道。”
其实裘浚风几乎每日不间断地给顾还卿号平安脉,心里约摸有数,知道她十有八九怀的是双胞胎,只是恐他二人担心,没敢说出来。
原因不外乎是女人分娩本就危险,无异于鬼门关走一遭,生一个都容易难产死,生两个更容易死,怀双胞胎对女人来说,并非好事。
顾还卿的肚子大一日,姬十二跟着紧张一日,他怕他说顾还卿怀的是双胞胎,姬十二会自己先把自己吓死,便隐忍着没说——横竖他尽最大的努力就是了,省得姬十二发神经把他也弄的不正常,影响他医术的发挥。
姬十二久久的沉默下下,脸色更白,双唇几乎抿成了一条直线,良久之后,他突然任性地道:“我不管,我要她没事,一点事都没有!”
“谁也不能让她有事!”他赌咒发誓一般的攫紧拳头,低下头,乌黑发丝垂下半遮住他的侧脸,他漂亮墨眸沉的若聚满翻滚的乌云。
产房内,顾还卿咬紧牙关一声不吭,她知道姬十二胆小,她若大喊大叫鬼哭狼嚎或是尖叫哭泣,她自己可能会减轻一点痛苦,但八成会要了姬十二的命。
可她不出声,外面的姬十二又听不到动静,更急,趴在窗口便喊卿卿你怎么样,你应我一声啊。
察觉到他都快哭了,能想象他六神无主求救无门又苦于不能以身代之的惶惑,顾还卿狠咬牙根,深吸一口气,力持沉稳地道:“我感觉花非花要来了,你快去殿门口守着,别人去我不放心。”
她没有疼的满头大汗,只觉浑身发冷,头脑异常的清晰,意识也很敏锐。
这样说,一是为了支走姬十二;二是为了防备花非花出奇不意,她总觉得,花非花还有后招。
裘浚风也赞成让姬十二滚蛋,忙道:“王爷,王妃和小主子的安危就全靠你了,这里有我和谢大夫坐镇,你尽管放心。”
姬十二也知道这不是任性的时候,他垂下眼眸,安安静静地把苍白的脸贴在紧闭的窗牖上,默默的贴了半晌,才轻轻启唇:“亲亲,你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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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承屹亲自带人守在宫门口,他虽是谢龖的后人,顾还卿是龙御天的后人,两人的祖辈之间虽有夺妻之恨,但不能否认,顾还卿也是皇甫凤的后裔,真论起那些牵牵扯扯,也有些扯不断的关系。
何况顾还卿是来帮他们的,这点道理他们还是分得清。
步步为营,清虚道长带人守在对面的那座高山上,五步一哨,十步一岗,以防有人乘虚而入。
众人皆严阵以待,脸上没有往日的轻松,就连清虚道长那么闲云野鹤云淡风轻的一个人,此刻脸上都露出少有的沉静与严谨。
花非花,不能只简单的以一个人来定义,他可能是自己此生碰到的最大的对手!此人能力超群,智勇无双,文韬武略样样不缺,一辈子都在为了自己的野心和欲望而努力着。
他随心所欲的掌控着他人的生死与命运,随意的布下棋局,运筹帷幄之中,任何人都可能是他手中的棋子!
只要他高兴,他可以客串一段帝王生涯,坐享权势无双,将真正的帝王玩弄与股掌之间;若他愿意,他可以把辛辛苦苦培养起来的兽孩与兽孩谷毁于一旦而毫不怜惜。
他视人命如草芥,单凭一双手便可搅的天下大乱,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端看他愿不愿意。
这样的人若能以天下苍生为重,虚怀若谷,以为百姓谋福祉为己任,那会是天下之幸,百姓之幸!
奈何,他似乎也是别人手中的一枚棋子,或者说,他是命运手中的一枚棋子或者桓巫师手中的一枚棋子——空有能力却没有一副正常人的躯体;空有爱人的心却无人可爱;空有治世之才却无治世之心,只为一己之私而百般筹谋,害人又害己。
似乎,从他出生起,他就是来与命运做对的。
他一直在抗挣着命运待他的不公,妄图凭着自己超凡的本领改变一切——无论是天生的容貌和残缺的身体,还是已逝了的心爱女子,他都要一一改变即定的命运,做一个逆天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