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爹爹说话算话。”
雨越下越大,楚域跟楚阳娿数了一会珠宝,便锁了库房出来了。小厮端了宵夜来,楚域吃完宵夜,怕楚阳娿积食,只让她喝了半小碗汤,然后才洗漱上床休息。
楚域这边没有丫鬟,楚阳娿自己洗了脸换了衣裳,然后在蜷成一团,眼巴巴看着楚域,让他给她讲故事。
男人放下床帘躺上床,一举手将女儿像以前那样放到自己肚子上,然后给她讲山精和狐狸的故事。
说从前有一座山,山上有一只山精,山精有一天饿了,去打猎,猎到一只小狐狸。
小狐狸呜呜叫,说自己太小了,求山精不要吃了它……
楚阳娿:“……”
打听点外面的消息肿么这么难?她不是真的刚听故事呀好吗就算想听故事也不是这种故事再说山精是什么鬼山精不是所有山里成精的妖精的总称么?
楚阳娿直起身,一屁股坐在了老爹肚子上,不满道:“爹爹,我不想听这个。”
“那你想听什么?”
“妖精都是假的,我想听真的的故事。”
“呵呵。”男人笑问:“你怎么知道妖精都是假的?”
“要是妖精是真的的话,为什么不能把娘变回来?”
此话一出,男人笑脸淡去,保持着刚才的样子久久不语。过了一会,他叹口气,怜爱地将女儿搂紧怀里,不再说话。
楚阳娿只想给他打一打预防针,免得过几天萧氏枕头风一吹,就把自己给忘了。都说有了后妈就会有后爹,后妈早就进了门,她现在的预防亲爹变后爹。谁知道这话一说,不仅戳到了楚域,连自己的心也被狠狠戳了一下。
五年过去,也不知道她的小美人妈妈在武夷山过的怎么样。
父女两人相对无言,默默地睡觉了。
由于晚上睡得太晚,第二天两人都睡过了头。
楚域醒来时,外头雨已经停了。他准备起身,一低头发现女儿趴在自己肩膀上睡得正香。于是又默默地躺回去,手里玩着小女孩的头发,等她醒来。
这时下人来敲门,说:“爷,爷您醒了么?”
“什么事?”楚域皱眉,担心把女儿吵醒。
林生道:“爷,是太太那边派人来,说十四姑娘病了,请您过去。”
“病了找大夫。”
林生跟着楚域多年,马上听出了主子的不耐烦,于是应了一声,便退下去了。
这头恋月还在等着,见林生出来,急急地朝他后面看。
林生到她跟前,笑着说:“恋月姐姐,你回去跟太太说,爷这会儿还没起来呢。十四姑娘病了,快些去请了大夫来,千万不要耽搁了。”
“大夫当然请了,可是十四姑娘生着病,口口声声叫着要爹爹,太太看着心疼。”
“那好,等爷起来,小的再去禀报。”
“你!”恋月气个仰倒:“你是不是根本没有禀报?好大的胆子,爷知道十四姑娘病了,必定担心不已,怎么只顾着……”
“恋月姑娘!”林生冷声打断丫鬟的话,提醒她:“这是安国府,主子们的事儿,不是咱们当下人的随便议论的。姑娘心急,小心闪了舌头说错话。”
恋月心下一突,张张口终于不敢在说什么,气呼呼甩了袖子回去了。
萧氏盼星星盼月亮,派了人去请楚域,结果等了半天,派去的丫鬟空手回来了。
恋月知道自己没请来人定会挨打,一回来就跪在了地上,将璎珞轩的下人如何盛气凌人如何不给脸面添油加醋说了一遍。
萧氏知道怪不得她,却还是没忍住,给了她两巴掌。
为了让丈夫心疼,她硬是挨着不让大夫给女儿把脉,就想等楚域来了好可怜她们母女。谁知等了半天,那人影儿都没有见到。萧幂云无奈,到底怕把女儿烧傻了,还是让大夫开了药给楚佩阳服下。
丫鬟无功而返,萧氏在屋里坐不住,来来回回走了两圈,终于决定自己亲自去找丈夫。
楚阳娿一觉睡到尿憋醒,迷迷糊糊上了厕所,回来衣服穿到一半,突然惊叫:“完了,要迟到了。”
楚域已经洗漱完了,见她一惊一乍在床上乱跳,怕她栽下来,赶紧挡在床边上按住她,“你慢点,什么迟到了。”
“今天要上学堂呢,迟到了先生要打手心板。”
“今天不去了。”楚域将人抱起来,亲自给她穿衣裳。一边穿一边说:“今天跟爹爹出府。”
“出府?”楚阳娿惊喜:“爹爹要带我出去玩吗?”自从穿越过来,她就成了真正的深闺宅女,除了安国府和宁家,其他哪儿都还没有去过呢。
楚域点头:“当然,今天爹爹跟朋友约了见面,官官跟爹爹一起。”
“太好了!”楚阳娿激动,很快又迟疑:“但是,功课怎么办呀?先生说女孩子也要好好读书,读书才能明理。”
“先生怎么比得上爹爹?官官的学问,爹爹亲自教你就是。”
惊喜来的太突然,有点承受不住了肿么破?
楚阳娿乐颠颠地洗脸刷牙,然后叫明星来给她梳头发。
可是楚域要过梳子,决定亲力亲为。
“梳头发,爹也会。”
楚阳娿震惊地支着脑袋,让男人给她弄头发。
她是真的很震惊。在这个男尊女卑时代,男人可是天。没有天帮人梳头发的。再说还有抱孙不抱子的说法,平常再宠爱子女的男人,顶多也是过问一下学习,就没像楚域这样对个闺女当金疙瘩的。要是在现代,他肯定是个百分百的奶爸女儿控。
惊叹归惊叹,但楚域到底是男人,他梳头发的技巧当真惨不忍睹。最后,在扯掉了楚阳娿不知道多少根头发,掰断了两个发饰之后,终于才完成了这一大工程。他给楚阳娿输了一个跨越时代的……丸子头。丸子头上还绑了红艳艳一朵大红花。
盯着镜子里的自己,楚阳娿表示:←←
在明星风中凌乱的目光中,男人不死心里掰过女儿的脸,左右看了看,觉得自己技术很好啊,再说他的闺女怎么打扮都好看。
于是,今天的楚阳娿,便扎这一颗丸子头,顶着一朵大红花,被自家帅爹抱着准备出门了。
萧氏刚到璎珞轩门口,跟楚域来了个猝不及防的偶遇。她又惊又喜地捏着手绢,上前跟丈夫说话:“夫君,佩儿她病了,口口声声唤爹爹,你去看看吧吧。”
昨天还好好的,一觉睡醒来就病了?
楚域根本不相信有人病了,他坚定地认为这是萧氏耍心机。“好好的怎么就病了?下人怎么伺候的?”
“这……”萧氏解释,“是昨天夜里吹了冷风,所以才……”
“大半夜的冷风吹进屋里了?”
楚域冷着脸,萧氏实在是手足无措。她并不是口木的人,可一到楚域面前就变了样。看见他笑她也心慌,看见他不笑,她心更慌。
如今被男人冷言冷语地质问,简直要慌得抖起来。
见她不说话,楚域越发觉得这女人是没事找事。淡然地说:“既然病了,请大夫就是。”
说完抱着楚阳就要往外走。
楚阳娿看见自家帅爹对萧氏没有好脸色,心里非常满意。不过听说楚佩阳病了,她还是有些担心。
“爹爹,佩阳妹妹病了,要不我们去看看吧。”
楚域脚下停了停,笑问:“官官不跟爹爹出去了?”
“可是我们可以先去看妹妹,看了妹妹再出去也不迟呀。”
男人他目光沉了沉,思量一会,便笑着点了头:“好吧,官官说什么,就是什么,咱们就去看看。”
萧氏来请丈夫,被男人冷言冷语斥了一番,心中失落委屈。她巴不得楚域跟去看望女儿,能跟自己有一点相处的时间。可是被楚阳这样一求情,原本的失落委屈就变成了生气。再看楚域,被楚阳娿一劝,居然真的答应了。她不仅不高兴,反而一股恨意从心底升了起来。
自己和自己的女儿,居然要这小丫头施舍好心才能得到丈夫的关注?
装扮精细面容艳丽的女人咬碎了一口银牙。
第32章
萧氏来请丈夫,被男人冷言冷语斥了一番,心中失落委屈。她巴不得楚域跟去看望女儿,能跟自己有一点相处的时间。可是被楚阳这样一求情,原本的失落委屈就变成了生气。再看楚域,被楚阳娿一劝,居然真的答应了。她不仅不高兴,反而一股恨意从心底升了起来。
自己和自己的女儿,居然要这小丫头施舍好心才能得到丈夫的关注?
装扮精细面容艳丽的女人咬碎了一口银牙。
楚域到了频英阁,频英阁众人如临大敌,每一个都严阵以待,生怕说错一句话,踏错一步路,而让这位主人产生恶感。
萧氏跟在后面,看着男人修长挺拔的背影,和他抱在怀里一刻也不肯放下来的楚阳娿,五味杂成。
“爷,太太。”邢嬷嬷见了楚域,高兴地行了礼。
男人看也没看她一眼,径直走了进去。
萧氏急忙上前,讨好道:“夫君,我这儿有今年新上的碧螺春,还有南边新贡的大红袍……”
“不是说佩阳病了?人在哪儿?”
萧氏话被打断,尴尬抿了抿嘴,很快又调整过来,担忧地说:“是,佩儿在里间。”然后急忙忙的,领着楚域往里走。
而楚域过了门坎却不再继续了。隔得远,楚阳娿只看见楚佩阳躺在小床上,安安静静地睡着。
萧氏上前,想把她叫醒,被楚阳娿阻止了。“母亲,妹妹病了,就让她好好休息吧。不要把她吵醒了。”
萧幂云下意识地去看楚域,发现男人根本没有说什么的打算。
楚阳娿当然也发现了这一点。暗道自家这爹不喜欢萧氏,连带着对楚素阳和楚佩阳都冷淡很啊,不,应该说是冷漠。她勉强不了父亲的态度,但自己的态度却要掌握好。
见大夫在,想问问楚佩阳到底怎么样了。
楚域见她挣扎着要下地,警告说:“别靠得太近,小心过了病气,在这问就好了。”
难怪他刚跨过门槛就不再往前走了,离的老远,是怕楚阳娿也被传染。
男人说话的声音虽小,却还是被萧氏听到了耳朵里,她紧紧握着手绢,丹扣指甲几乎掐进肉里。
楚阳娿挣脱不得,只好乖乖呆在父亲怀里,问大夫:“妹妹身体怎么样了?”
“回姑娘的话,病人邪风入体,得了伤寒,好在并不严重,吃两剂药,出一身汗就好了。”
“那就好。”楚阳娿说:“劳烦大夫开药了。”
大夫作揖直言不敢。
楚阳娿说完,就不晓得该说什么了。她少来频英阁,跟这里的人都不熟悉,跟萧氏更加没有话说。唯一能说话的楚佩阳,这会正昏睡着。唯一所有人都想听他说点什么的楚域,根本没有说话的打算,气氛一下冷了下来。
萧氏跃跃欲试,陪着笑脸想跟楚域搭话,男人却连眼神也不给她一个。只低头跟楚阳娿说话:“好了,现在人也看过了,我们该走了吧?”
“恩,好。”楚阳点了头,楚域便抱着女儿出去了。
萧氏跟在后面,温言软语地问:“夫君,这会还早,不如一道用了早饭。这里有你最……”说到这里,她突然想到,自己说什么恐怕丈夫都不感兴趣,干脆从楚阳娿身上下功夫,于是话头一转,突然说:“这里有官官最喜欢吃的桃花酥。”
男人鼻子里嗯了一声,说:“今天我带她出去吃。”
说着脚下没停一下,头也不回地走了。
萧氏恋恋不舍地跟到了院门口,无论如何也留不下人,只能一如既往地远远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望眼欲穿。
邢嬷嬷陪在萧氏身边好一会,方才叹道:“太太,人都看不见了,回去吧。”
萧氏这才失落地握着手绢,收回远眺的目光。
楚域离开了,她好像耗尽了力气,一股疲倦之感袭上全身。
“回去吧,佩儿还没退烧呢。”
邢嬷嬷扶着她,主仆两人默默往回走。
萧氏回忆这刚才男人说话的样子,又是脸红心跳,又是委屈气愤。
夫君他,也真是太狠心了,佩儿病的那么重,他却一点也不放在心上,只顾着那个小东西。
“嬷嬷,我要怎么样才能得到夫君的欢心?夫君他这样子,是一点都不喜欢佩儿。”
邢嬷嬷叹气,“太太,这几日我也看了,太太想要获得老爷的欢心,怕是难。”
“嬷嬷这话怎么说的?”萧幂云立刻站定了,紧紧盯着邢嬷嬷追问。
邢嬷嬷左右看看,不见近处有人,才用只有两人听得到的声音说:“只要十二姑娘在,爷就不会注意到十三姑娘十四姑娘。太太您想,十二姑娘可是前头那位生的,是爷的头生姑娘。只要她在,就时时刻刻提醒着四爷宁氏的存在。四爷一想着宁氏,如何会对太太心生爱意?”
“是了!”萧氏咬牙切齿道:“定是楚阳娿那小贱人。都说她有三分宁氏的影子,夫君一看到她,自然会想起前头那个。而且,便是想不起,那小东西也会耍心眼子跟夫君提她那下贱的娘。夫君心软,自然会着了她的道儿!”萧氏总算为丈夫不喜欢自己找到了理由。她着急地问嬷嬷,“那我要怎么做?如今夫君宠那丫头宠的紧,想把她弄走不是那么容易。”
“太太别急。”邢嬷嬷慈祥地笑着,说:“太太跟四爷的日子还长着呢,十二姑娘年纪小,小孩子最是贪玩,一出门,遇上个三灾九难也是难免。咱们等一等,总有机会的。”
萧氏马上明白了她的意思,“嬷嬷的意思是?”
“太太,咱们的打算,得趁早了。难不成太太还准备留着她与十四姑娘争宠?瞧瞧这些日子,有她在,四爷可成瞧过十三姑娘和十四姑娘一眼?再说,有她在,楚家便要和宁家来往,宁家势力大又不分尊卑,如今见天儿找太子爷麻烦呢。”
萧幂云觉得嬷嬷的话很有道理。只要楚阳娿在,丈夫就属于宁浅知那个贱人。她是要跟夫君白头偕老的,可不能让人从中作梗!为了这个家,楚阳娿那个小东西,也的确该消失了,萧氏下定了决心,只希望早些找到下手的机会。当然,找到了机会,也要小心行事,绝对不能让自己受牵连被丈夫怀疑。更重要的是,等楚阳娿死了之后,她要怎么样安慰丈夫,让丈夫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