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久久地沉默，良久才叹息了一声：“你倒是有心了。”
“皇后娘娘？”
“起来吧，事情的经过，本宫早就听鸾儿提起过，你不必将罪责都揽到自己身上。”顿了顿，皇后补充道，“皇上既然已经降下圣旨，本宫便不会多做什么。”
“雁姬，本宫对你并无恶感，看在相识一场的份上，本宫提醒你一句，疼爱孩子是好事，若是过度溺爱，便不是爱，而是害了。”皇后若有所感地感叹道。
曾经她也是如此，因为太过疼惜自己的孩子，害怕她受到一丁点的伤害，害怕她受到一丝一毫的污染，所以只一味护着她，不敢让她知道半点皇宫的黑暗。
可是，那孩子却对她说：“皇宫里容不下孩子。额娘护得了鸾儿一时，却护不了鸾儿一世。鸾儿总要学着长大，学着保护额娘，而不是一直让额娘保护着鸾儿。”
长在温室里的花朵，禁不住大自然里狂风暴雨的侵袭。
然而生长于田野之中的野花却可以以孱弱的身姿在风雨中存活。
“雁姬谢皇后娘娘指点。”她已经明白了……
骥远跟络琳，就是被她宠得太天真，，不但不知尊卑，甚至识人不清，才会那么傻傻地以为新月当真是个温柔美丽，高贵美好的女子，殊不知，若她真的是个好女子，一，她不会在端亲王尸骨未寒之际便与努达海勾勾搭搭纠缠不清，二，他们为她庆贺生日，她该怒而不是喜，三，她跟骥远来往，言语之间全无忌讳，莫非是大家闺秀，便是普通人家的女孩子，也知道该与男子避嫌。
她回去一定会好好教导骥远跟络琳，努达海如今已经被皇上厌弃，他他拉家只能靠骥远了！至于络琳，她也是时候教教她如何管家，给她找婆家了。
雁姬心里很清楚，努达海跟新月的事情终究是个祸患，她没有合理的借口无法离开将军府，便是可以，碍着骥远跟络琳，她也没办法撒手不管，为今之计就是先让络琳嫁出去，让骥远能有点功名傍身，若是日后事发，如有必要，便是要了她这条命，只要能保住一双儿女，她也是心甘情愿的。
至于努达海……
哼……
雁姬冷笑，她才懒得管那男人的死活！
“雁姬，”皇后看着雁姬，想了想，还是道，“若是你有需要，可来寻本宫。本宫虽然不能干政，但若是举手之劳，本宫还是可以做主的。”
雁姬一愣，却是跪了下去，深深地一叩首：“雁姬谢过皇后娘娘的恩典，皇后娘娘的话，雁姬必然铭记于心，不敢忘怀。”
“行了。”皇后脸上多了一丝困倦之色，她这一胎怀得倒不算辛苦，只是容易倦怠罢了，“你若无事，便退下吧。”
“雁姬告退。”
得到了皇后的一句话，雁姬终究是安心了。
努达海跟新月的事情与骥远和络琳都并无瓜葛，若是有皇后相助，保住他们，当是可以的吧……只要能保住她的孩子……
雁姬愿一死以谢皇恩！
雁姬离去之后，皇后轻轻笑了：“鸾儿，还不出来？”
屏风后面转出一个纤细清丽的身影。
“皇额娘。”凤鸾抬头看着雁姬依旧挺直，渐渐远去的身影，眼里闪过一丝赞赏，“雁姬是个好母亲。”
“是啊，”皇后亦叹道，“可惜嫁错了人。”那努达海明明听着还是很不错的，怎么如今却变得如此荒唐呢？且不说年纪问题，单说身份，格格也是他区区一个将军可以觊觎的？
“此事自与旁人毫无瓜葛。”凤鸾道，“雁姬无辜，新月却是该死。”玷污了爱新觉罗家的声名的，此等不忠不孝不知羞耻的女子，当真是罪该万死！
“嗯。”皇后眼神也是一冷。
她没见过新月，然而新月却让她想起了那个如今风头正盛的令嫔。
趁着皇后有孕的机会，曾经被皇帝冷落了一个月的令嫔又再次夺得了帝王的宠爱，如今再次以嫔的身份居一宫主位，不知道让后宫多少妃嫔小主气得恨不得撕了她。
真是个不要脸的狐媚子！
作者有话要说：入v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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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第 23 章
安静的书房里；三个年级差不多的孩子乖乖地坐在课桌后面，神色认真地练着字，字迹虽然尚显稚嫩，却已经初步有了独属于他们自己的风骨。
站在窗外，望向里面；凤鸾的视线掠过十一十二；落在那个面容稚嫩神色严肃，身形瘦弱的孩子身上；不一会儿便转身离开。
屋里的人依旧全神贯注地练字；丝毫没有发现有人来过。
“殿下，不进去吗？”殿下不是说要来看看十一阿哥十二阿哥跟克善世子启蒙得如何了吗？怎么到了却不进去了呢？
“他们在练习；待会儿再来吧，免得打扰了。”凤鸾淡淡道。
许久；凤鸾忽然开口：“暮雪，暮雨，你们说，同样是端亲王的血脉，为什么就相差那么远呢？”
想起那个面容稚嫩的孩子跪在自己面前，用着稚嫩的声音为犯下大错的年长的姐姐请罪，凤鸾无声地叹了口气。
血脉这种东西有的时候真是叫人又爱又恨。有着可以令人珍惜的家人是很好，可若是血脉至亲太过于荒唐，明明是对方犯下了错事，明明与自己无关，却因为那一丝无法改变的血脉而受到了牵连，纵然再不情愿也不能不管，当真是叫人无可奈何。
克善最大的不幸约莫就是有了新月格格这么一个不着调的姐姐，若是当时她死在了乱军中，或者跟着端亲王他们一起自尽，也许会更好一些。
若是她的兄弟姐妹是这副德行，她真是没眼看了……
势必要打发得远远的，永远也见不着，眼不见为净。
那个新月格格……
也许不能留了……
留着，怕也是个祸害……
跟在凤鸾身后的暮雪暮雨闻言对视一眼，她们都知道将军府里刚出了什么荒唐事，自然知道为何主子会有此一问。
暮雨道：“奴婢曾听说端亲王有几个嫡子，一个嫡女，而克善世子是侧福晋所出，从小不受宠爱，大概是这样，所以克善世子才显得早熟懂事吧。”而新月作为唯一的嫡女则是被端亲王宠得不知天高地厚，一心只知道爱情了。
文“这样也好。”克善若真是新月格格那种性格，才让人头疼。
人不过……
书凤鸾若有若无地笑了笑。
屋若克善真的跟新月性格相似，皇阿玛大概会很高兴吧……
毕竟，克善还活着，他就可以继承端亲王府的爵位……
所幸，如今克善年纪尚幼，身后也没有什么势力，日后便是继承了爵位，除非他当个忠臣得到皇帝的信任，否则也只是个空有名号的闲散宗室罢了。何况，他能不能顺利继承爵位还不一定呢。
等等……
新月格格？
凤鸾忽然脚下一顿，神色有些发愣。
“殿下？”凤鸾毫无预兆地忽然停下，让跟在后面的暮雨暮雪也是蓦地就停下了脚步，愣愣地看着凤鸾，眼里满是不解。
这又是怎么了？
“我去一趟养心殿，你们不用跟了。”凤鸾吩咐完，直接转道向养心殿所在的方向走去。
“……是，奴婢遵命。”
一路走，凤鸾的眼里是掩不住的懊恼。
她就说好像忘记了什么的样子，结果刚才她才想起来，这一次的事情，皇阿玛惩戒了那个努达海，惩戒了他的两个孩子，雁姬跟克善都进宫请罪了，但是作为罪魁祸首的新月可是一点都没提到啊！
因为新月实在是令她感到很不喜，所以下意识地就完全把她给忽略掉了！
养心殿。
高居皇座的帝王正勤勉地批着奏折，高无庸轻轻地走了进去，低声道：“启禀皇上，和鸾公主求见。”
“鸾儿？”皇帝放下手中的朱笔，挑眉道，“让她进来吧。”
“是。”
不多时，凤鸾便走了进来，福身行礼：“凤鸾给皇阿玛请安。”
“起来吧，鸾儿。”皇帝朗笑，“你啦养心殿找皇阿玛，可是有什么事？”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他家鸾儿一向规矩，要不是真有什么事，是绝对不会轻易来到养心殿的。
“皇阿玛，凤鸾只是忽然想起了一件事。”
“什么事？”
“皇阿玛，先前是您皇恩浩荡，顺从新月格格的愿望让他他拉将军可以抚养一位格格，可是如今他他拉·努达海已经被您撤了所有职务，那么，新月格格再住在他他拉府上，于理不合吧。”
皇帝一愣，很显然他之前也完全忘记了这个问题。
如果说之前他他拉·努达海的将军府奉养一位格格可以说是皇恩浩荡，那么如今，已经成为一个普通旗人的他他拉·努达海，显然已经没有那个资格了。
“你说得对，倒是朕一时疏忽了。”皇帝笑了笑，转瞬间又皱起了眉，“可是这新月格格，又该怎么处理呢？”
天地良心，就新月格格那副德行，他放到谁府上，没准都会被那家人以为是他看他们不顺眼特地让新月去折腾他们的。作为皇帝他不能这么寒了宗亲们的心啊！
凤鸾也皱起了秀眉。
新月格格那个样子，放在哪一个王室宗亲家都是在折磨人。放在宫里就更不行了，她皇额娘还怀着身孕呢，皇玛嬷也是年事已高，万一被新月冲撞了可怎么办呢？
可是又能把她放在哪呢？除了他他拉·努达海那个脑残的，谁还愿意接受那么个烫手山芋啊？又不是脑子有病！
这一刻，天底下最尊贵的两父女都一起纠结了。
不得不说，新月格格，能让皇帝陛下跟公主殿下都这么伤脑筋，你赢了，你可以死而无憾了。
“不如……”想了半天，凤鸾才皱着眉道，“不如，我们将她送往京城外的那座静水庵，再派几个身手不错的侍女看管着？就说新月格格因为父母双亡忧思过度，愿意到静水庵为父母诵经祈福，直到孝期结束，皇阿玛觉得呢？”
“静水庵？”皇帝想了想，点头道，“也可以，只要不让她再丢了皇室的脸就成。”
“不过侍女一定要武功不错，能看得住新月，挡得住他他拉·努达海才行，”凤鸾也是松了口气，“我怕他们会不死心，再闹出什么事来。”
之前在将军府的时候，她跟那个他他拉·努达海对视的眼神可不怎么对劲，连雁姬都看出异常来了，怕是那两人已经有了私情了吧？
新月是个为了爱情什么都可以不要的，他他拉·努达海为了新月也是什么都干得出来，不然也不会干出为新月贺寿写出‘万寿无疆’这种足以抄家灭族，大逆不道的贺词来。
既然他他拉·努达海可以为了新月连妻儿都丢到一边，那么新月被送走，他他拉·努达海绝对不会那么轻易就死心。这两人凑到一起，她还真的担心他们闹出诸如私奔一类的蠢事来。他们不要命不要紧，关键是传了出去，皇家的脸面受损啊！
皇帝眼神一冷：“他们若真的敢干出什么不顾颜面的丑事来，朕决不轻饶！”
正常人当然干不出那种事，不过如果是新月跟他他拉·努达海，估计很有可能……
因为他们多半不会觉得自己是做了什么丑事，而只会觉得自己为了爱情不顾一切是多么的伟大多么的令人敬佩……
凤鸾欲言又止。
都说爱情中的人智商会下降，像新月他们那一类脑残的人，一旦沉浸在爱情中，何止智商下降，简直就是头脑发热，眼里心里都只有他们的爱情，其他的什么伦理道德都是无关紧要可以随便抛弃的东西，在他们的世界里，他们为了真爱作出的一切事情都是理所当然地，伤害了别人是情不自禁无可奈何，大家都是那么的温柔美好善良仁慈，所以一定会原谅他们的……
第一次听到新月那种说辞，凤鸾差点恶心得一整天都没胃口，脸色都青了。
真不知道他们那种论调是怎么出来的……
见鬼的情不自禁……
等我情不自禁地杀了你的爱人再跟你道歉说我是情不自禁，你能够善良仁慈大度宽容地原谅我再跟我说你的情不自禁吧！
未几，养心殿皇帝下了一道圣旨，圣旨上balabala地说了一大堆，意思大致就是说，因为他他拉家已经不是将军府了，没有资格奉养格格了，所以原本住在将军府的新月格格必须挪地方，不能再住在那了。皇帝隆恩浩荡，看在新月格格为了逝世的父母忧思过度日渐消瘦的份上（……陛下咱不能这么睁着眼睛说瞎话啊，明明新月在将军府跟情郎偷情不知道过得有多happy多久木有想起那变成鬼魂的爹娘了！），特别恩准新月格格到京城外的静水庵暂住，为已逝的端亲王夫妇诵经祈福，直到孝期结束，方可回京。
圣旨下到他他拉府，老夫人高兴了，这祸害终于走了。虽然不能再奉养格格很可惜，但是这格格一点都不受宠的话那就必须另当别论了，更别说之前努达海还为了给新月过生日而没了职务。一心想着儿子的老夫人是彻底恨上新月了。
这种祸害，早走早了！
雁姬也很高兴。
虽然她已经不爱努达海了，但是，是个女人都受不了看着一个女人明晃晃地一点掩饰都不做地勾搭自己的丈夫，还在自己面前顶着一副无辜可怜的模样眼泪汪汪地说着‘雁姬是我对不起你’‘我好愧疚’‘可是我是情不自禁’‘你那么温柔大度一定可以原谅我的balabala……’之类的话。
你妹的做人可不可以不要这么无耻！
抢了老娘丈夫还要我大度宽容地原谅你，你当我是圣母啊！
最近被荼毒得很厉害的雁姬抓狂得几乎想暴走。
你抢了我丈夫就算了，反正这年头男人都喜欢三妻四妾，努达海现在也只是扒掉了那层痴情的皮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但是你一个格格自甘下贱跟一个能当你阿玛的男人眉来眼去郎情妾意也就罢了，你大大方方地承认，你就是看上努达海了，她还能给你写个服字，毕竟不是什么格格都有这个勇气去跟一个有妇之夫好上的。
但是你一天到晚一边跟努达海在她面前秀深情，一边又哭哭啼啼地说‘我不是故意要拆散你们的’‘我只是太爱努达海了’‘我不要正妻的位置’‘只要能让我待在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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