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孤道:“你指的是什么事?”
江尔宁似笑非笑的道:“别装蒜,舒家姐姐和我,你总该有个结论!”
耳朵有些发烧,关孤无可奈何的道:“江姑宽,这不是开玩笑的时候——”江尔宁双眉竖皱:“开玩笑?姓关的,你居然把我们两个人的一片真情当开玩笑?你这样说话,不怕天打雷劈,也不怕闪了舌头?好个没良心的薄幸郎!”
关孤急道:“小声点,江姑娘,小声点,切莫贻笑大方——”哼了哼,江尔宁又道:“你要面子,莫非我们不要?舒家姐姐乃大家闺秀,我也是名门之女,我们两个皆是多少年轻小伙子,俊彦儿郎所梦寐以求犹不可得的对象!但我们却都钟情于你,那知你竟一再推三阻四,惺惺作态,害得我姐妹俩用热脸孔来贴你的冷屁股,我们姐妹早就无颜见人了,还哪有这份闲心顾到你的面子?是好是歹,你若没个交待,行,大家全玩儿完,通通打算别混了!”
关孤苦笑道:“江姑娘,你真横透了,算我怕了你,行不行?”
江尔宁气咻咻的道:“这不是怕不怕的问题,而是你要不要我姐妹俩做人的问题,你若硬是要扮你的柳下惠,我们就拿命来拼你的‘坐怀不乱’!”
舒婉仪十分窘迫的道:“江家姐姐——”江尔宁恼怒的道:“大家干脆把话说明白了,老像现在这样要死不活的拖下去,何时方是个了局?舒家姐姐,不是我说你,你什么都好,就是太迁就他了,对姓关的,根本不能客气,否则,还不知要被他坑到哪步田地,这不是可以勉强的事。”
舒婉仪不由着急的道:“不!不要这样说江家姐姐……”重重一哼,江尔宁道:“你怕得罪他,我不怕,是好是歹,我全豁上了!”
江尔宁是红脸,舒婉仪就是白脸,两个人一红一自,一硬一软,把个关孤夹在中间,弄得啼笑皆非尴尬异常,甚至连招架也招架不住了。
舒婉仪凑前一点,怯怯的道:“关大哥,你——你不会生气吧?”
关孤无奈的笑笑,道:“江姑娘是直肠人!”
江尔宁悻然道:“不管你怎么说,人家含糊你,姑娘我可不含糊,给你抬举你不受,天下还有似你这种不知香臭的男人?”
关孤尴尬一笑道:“江姑娘,我们先不谈这件事,好不?”
江尔宁道:“那么,什么时候再谈?你总要给我们一个期限,莫非要等我们头发白了,牙齿掉了你才能大发慈悲,施舍给我们一个机会?”
摇摇头关孤道:“不要说得那么艰难,江姑娘,你说呢!”
江尔宁坚决的道:“非勉强你不可,姓关的,肯不肯由不得你!”
舒婉仪十分不安的道:“别这样逼迫他好不,江家姐姐……”江尔宁恶狠狠的道:“他要有本事一剑宰掉我,就算一了百了!”
关孤眉心郁结着,有若笼上一层浓重的阴霾,他道:“前途艰险,凶吉莫卜,江姑娘,这不是适宜于托情儿女之私的时节,你的一番盛意我十分感激,能否且待不死以后,再做计议?眼下,我委实提不起精神来讨论或斟酌……”舒婉仪忽然忧虑的道:“关大哥,我母亲他们,现在不只是个什么样的情形?”
关孤道:“我想不要紧,在‘断肠坡’令堂及银心等尚有南宫、子俊二兄护卫,更有胡起禄和他的弟子二愣子协同为力,不会出什么差错的……”舒婉仪幽幽的道:“我们至今未抵‘断肠坡,去与他们会合,还不知我娘急成什么模样,她老人家一定认为我们已遭那群虎狼的毒吻了!”
关孤冷静的道:“令堂一时的焦虑,只怕是兔不了的,我们逾时未克前往会合,当然是遭到了阻碍或艰险,但令堂不会忧虑太久,我们的情形,‘鬼狐子’胡起禄很快就会查探明白,我们平安脱险的这个事实,令堂也随即便可获悉……”舒婉仪道:“那位胡先生,他能否找得着我们?”
关孤道:“放心,他一定会找到我们的,这头老狐狸,点子多、反应快,思维细密,很少有什么事能超出他的推断,何况,在这附近一带的地面上,他又是相当熟悉的……”江尔宁插嘴道:“你也别把那老家伙估得太高了,他只要不任我们在这荒寒野地里穷转穷磨,就感激不尽啦!”
关孤道:“他会找到我们的,江姑娘。”
舒婉仪点头,赞同的道:“我也相信,胡先生真是个鬼才。”
一撇唇,江尔宁道:“亦是个老奸巨猾!”
关孤不以为怜的笑了:“因为你还不甚了解他,江姑娘,难怪有此评论,胡起禄不错是老奸巨猾,但为人却重义尚信,远比一干表面上道貌岸然,骨子里男盗女娼的伪君子要高明得多!”
江尔宁不服的道:“凡你的朋友都是好的!”
关孤道:“不然,坏的也不少,譬如‘悟生院’,我不是正在拒绝与他们同流合污么?”
窒了窒江尔宁嗔道:“喂,你怎么一点也不让让我?非把我逼得反不上话来你才高兴,就满足你自尊上的虚荣感了?”
关孤道:“我只是在回答你的话而已,江姑娘!”
江尔宁瞪着眼道:“你不该练剑,更该去磨尖舌头,因为你的舌头比剑更具有禀赋!”
淡淡一笑,关孤道:“这不是赞美人的适当词句,江姑娘。”
小嘴一嗝,江尔宁道:“若是在‘清漳河’,姓关的,我会把你丢下水里喂王八!”
关孤有趣的道:“以前可曾试过?”
苍白的脸颊上浮着朱霞一抹,江尔宁笑骂道:“死鬼!”
关孤的手拈在黑犀骨的剑柄上轻抚着,他和悦的道:“别闹了,江姑娘,我看你还是安安静静的歇上一会吧!”
江尔宁像小女孩在向大人撒娇:“不行,我要你陪着我……”关孤道:“我并没有走。”
拍拍身边的草地,江尔宁嗲声道:“来,坐到这儿来……”关孤道:“有伤在身,不便坐卧,江姑娘还请海涵则个。”
脸色一板,江尔宁怒道:“敬酒不吃吃罚酒,你说说看,你还是个上得了台盘的人物?”
关孤笑道:“在你眼里,我真不知道是谁还算是个‘人物’?”
闭上眼,江尔宁赌气不吭了,密长的双睫眨呀眨的,活像两排半弧形的小窗。
低细的,舒婉仪道:“关大哥,江家姐姐受伤未愈,你可别老逗她生气……”关孤道:“当然,她是个好女孩。”
闭着眼的江尔宁又哼了哼,但唇角上却漾起一抹难察的笑意。
舒婉仪又道:“依你看,关大哥,南宫叔叔和丰二叔他们,会不会跟胡先生一起转回来寻找我们?”
渡心指……第七十三章整补养息
第七十三章整补养息
关孤道:“我想不会,他们要保护令堂,而且他二位即使偕同老狐狸转回来,在寻找我们的这桩事上,也发生不了多大作用……”想了想,舒婉仪道:“在我们闯关之前,不是说好了每一拔人的后面都由‘三灯洼’李壮士那边派遣一位大哥随后暗中跟缀,以为联络传信之用吗?我们闯关的情形,是不是也会有人早就将消息传到‘断肠坡’胡先生那里了?”
关孤沉声道:“不——你想想看,我们每一拔闯关的人后面都暗中缀吊着李二瘸子的一名手下,专司报信之责,胡起禄与今堂是一拨,他们同跟踪者一齐过了关,南宫、子竣二愣子、银心等是第二拨,也与尾随于后的跟踪者过了关,你和江姑娘是第三批,却未能过去,余下的洪三本人便是你们的随护者,他和你们一同被堵回来了,而另一位与洪三互为呼应的伙伴又在拼斗开始之际折返‘三灯洼’求援去了,因此我们遭遇的情况就不可能马上传到‘断肠坡’老狐狸那里,倒是‘三灯洼’的李二瘸子将会更快得到我们的消息的……”舒婉仪忐忑的道:“那……胡先生又如何找得到我们呢?”
关孤道:“推断和研判;舒姑娘,胡起禄自有他寻找我们的法子!”
睁开眼,江尔宁道:“对了,关大哥,李二瘸子的人马会不会赶来接应我们?”
关孤道:“会的。”
江尔宁忙道:“但我们却隐藏在这里,岂不是错过了?”
关孤颔首道:“有此可能,所以我们必须尽快赶到‘三灯洼’去和他会合。”
江尔宁道:“万一他们已经出发了呢?”
关孤道:“大队人马的奔行,在此处应该能够听到动静。”
咬咬唇,江尔宁道:“我怕李二瘸子的大队正巧碰上禹伟行的追兵,那,不就害惨他们了吗?”
关孤深沉的道:“天亮前后,若是李二瘸子的人马尚未赶到,我们即派人顺着大路迎过去,以便适时通知他们转头;如果在此之前他们来了,则正好就近会合,假设他们不幸和禹伟行的追兵遇上,我们就只好陪着上刀山了!”
江尔宁沉吟着道:“按说,李二瘸子他们要来也该来了,迄今未见,可能尚未展开行动或正在半途上……关大哥,我们还是早点派人去知会一声比较合宜!”
吁了口气,关孤道:“这一层我不是没有想到,但眼前可用之人只有洪三一个,其他的弟兄同你我一样对此地形地势不熟,而洪三有引导大队前往‘三灯洼’之责,无法分身,派别的人出去传信又太危险,所以只有在此暂时等待了。”
江尔宁深思的道:“李二瘸子的援兵设若不在这附近与禹伟行碰头,我们要想助他也无从助起,因为我们根本不知道事情已经发生——”关孤安详的道:“不必忧虑;李二瘸子的人马经过前面大路,定有声息传来,而禹伟行的大队往那边追过去,也一样会有些声息,我们不管是哪方的人马,一闻到声响,即往堵截也就是了!”
舒婉仪倾耳聆听,边道:“好像一直到现在都没有听到马队经过的动静……”关孤笑道:“你宽怀吧,以听觉来说,我比二位的反应都更要灵敏得多,错不了的!”
时光静悄悄的溜去,就在这种寂静与落寞交融的不安气氛中溜去,当人们还怔忡于夜来的惊悚时,拂晓的晨曦也已透露出那一抹灰惨的白光。
“铁牌”江权偕同洪三一起来到这边,江权那张清瘦刚毅的面孔上,浮现着无可掩隐的倦色,连眼眶也陷凹下去许多,他的声音十分低沉,透着沙哑:“关大哥,我们可以上道了吧?”
关孤缓缓的道:“方才我还与江、舒二位姑娘谈到一个问题——如果‘三灯洼’李二瘸子领手下前来接应我们,我担心会和禹伟行的追兵碰上头,那就大大不妙了,我们似乎应该在此多待一会,看看能否和李二瘸子会合……”江权想了想,颔首道:“有关那位李兄仗义相助的情形,洪三也向我说过了,难得李兄古道热肠,雪中送炭,冒大险施援于陌路,在这世情浇薄的今天,委实难能可贵,关大哥,我们当然也要顾虑到他的处境……”忽然打了个哈哈,洪三插进来道:“小的看二位大哥全不必为了此事担忧,这乃是不成问题的问题!”
怔了怔,关孤道:“怎么说?”
洪三笑道:“小的瓢把子明白这个道理,如此一来,就不怕和姓禹的那一干牛鬼蛇神碰头啦!”
江权连连点头道:“不错,说得也有道理。”
关孤道:“这样看来,我们似乎无须在此枯候下去了?”
洪三道:“小的也认为不用等啦,反不如赶紧拔队,说不定尚能在半途上堵着他们,也未可知!”
关孤道:“好,我们就走,洪三兄弟,烦你仍充前导了!”
大家的动作都很快,一声令下,全在静肃中立即收拾妥当,在洪三的引导下,六七十骑鱼贯沿着坡后的一条小径指向“三灯洼”。
由于这是条崎岖不平的小路,且蜿蜒于复杂的地方当中,所以队伍的移动无法快得起来,可是,却总算一步一步的接近目的地了。
前导的洪三,确实对这附近的形势路径十分熟捻,看他左弯右绕,穿林涉水,就好像是在领着朋友们游赏他自家的后花园一般!
就在队伍经过一道乾涧的时候,乾涧对面的浓郁林丛里,也有着奇怪的音响传来——只是极其自然的传来,不突兀,也不诡异,似乎那种声音一直就在这么移动着。
声响的内涵是由物体擦过枝叶的悉翻嗖嗖声,有意放轻却难以掩护的马蹄声,间或夹杂着金铁的碰撞声等所组合,显然,那也是一支骑队往这边来了!
洪三倏忽抛镫下马,一边挥手示意,一面矫健的窜伏向涧嵌窥探,而几乎在同一时间,关孤与他的手下们早已分散开去。
骑在马上的夏摩伽不禁火毒毒的道:“要是来人属于‘悟生院’的狗腿子爪牙,看我不兜头宰他个人仰马翻,血肉横飞!”
一侧的关孤目光冷清,说话也冷清:“若是‘悟生院’的人,我们彼此就都认了命吧!”
夏摩伽咬着牙道:“这条乾涧,正是处好风水地,埋骨干此,对他们来说,也已是额外的优渥了!”
关孤笑了笑,没有吭声。
郁林之内,第一乘马匹现露出来了,马上坐着一个双肩宽阔,黑脸膛,满生络腮胡子的灰衣大汉。
关孤正在猜疑对方是何路神圣,隐伏在涧边暗处的洪三已猛的跳起,兴奋的大声喊叫:“黑哥,黑哥,我们在这里!”
那满脸络腮胡子的灰衣大汉,骤出意外,不由立带缰绳,他的那一匹坐骑顿时长嘶着前蹄上扬,这位仁兄背后的三环刀也“哗哪!”拔上了手!
洪三双手急挥,嚷嚷着道:“别动粗,黑哥,是我呀,我洪三你都认不出啦?”
定下神来,那大胡子重重“呸”了一声,咆哮道:“洪三,你他娘的连怎生打招呼都不会么?猛古丁从暗影里朝外跳,惊得老子差点一头栽下马来!下一遭你再这么毛里毛躁,准他娘先吃上暗青子!”
洪三迎上前去,咧嘴笑道:“我是欢喜得忘形了,黑哥,好歹你也包涵着;后头是不是当家的也一道来了?”被称做“黑哥”的大汉没好气的道:“不止当家的,咱们‘三灯洼’上上下下的弟兄,只要能从炕上扯得起身子的,全都来了,怕没有三百来人!”
又猛的瞪大了眼,他这才像想起了洪三乃是干什么去的一样,急吼吼的问:“咦?你你你——你怎了,你怎的跑到这里来啦?孙挎子奔回来告警,说关大哥他们全都身陷重围,被‘悟生院’的一群邪魔歪崇围牢了,你不是替那位姑娘推车去的么?孙侉子说也一起被人家围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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