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妃莫怪,是臣妾饿了吩咐毓秀去了后厨。”
“本宫知道你心疼你带来的丫头,但是毕竟一个丫头怎么能服侍得过来,本宫听龚嬷嬷说是你不要的?”
“龚嬷嬷有心要给臣妾添几个丫头服侍,可臣妾天生性情冷不善热闹,毓秀又是服侍我多年早已深知我的脾性,所以就婉拒了龚嬷嬷的好意。”
婉贵妃听着转身从雪雁手里拿过几个檀木盒子递给沈宝音说道:“这是我从宫里带来的雪山乌参和红灵芝,你好生把身子调养好了,你嫁进太子府日子也不少了,别整天病怏怏的传出去也不好。”
“臣妾谢过母妃。”
“至于今天的事情本宫已经责备龚嬷嬷有失职责,也罚了她的俸禄,偌大的太子府竟然出现这等事情,好在你没事就好,此事就不要再深究了,毕竟传出去对太子府和太子的名声也不好,难免遭有心之人落井下石,你看此事如何?”
沈宝音闻言微微抬头看向一旁的婉贵妃,见她一双眼睛紧盯着自己看来,此事早已是他们说了算,只怕自己再坚持也是徒劳无功。
“一切全听母妃和太子做主!”
时隔多日沈宝音的身子也已渐渐恢复,期间张姝和柳欣欣都有来看望过,穆高炽也是每晚过来,有时会留在紫轩阁过夜,有时会坐到夜深才离开,秋昙的事情后来大家也都避而不再提起,时间一久也被抛之脑后,仿佛之前的种种就像做了一场梦未曾发生一般。
车辕滚滚的朝着京城的玄医馆走去停落在门前,毓秀扶着沈宝音下了马车,她脚步停下紧了紧斗篷的衣襟,抬头看了一眼那扁招牌,这是自己大婚以来第一次重新出府,她已被关在那红墙碧瓦里太久了,秋昙的死虽然未能找到下毒的真凶,可是却让自己获得了出府的自由,这也许就是唯一换来的好处吧。
她搭着毓秀的手臂进了玄医馆,玄郎中带着小五匆匆走来迎接,领着沈宝音去了后院,玄郎中隔着帕子搭着脉,过了一会儿方说道:“从脉象上来看,沈良娣的身子已恢复得差不多了。”
“玄郎中可仔细确诊了?本宫近来还是觉得胸口乏闷。”
玄郎中听后笑了笑便走了出去,过了一会儿领着一个人又进了屋子,那人见到坐在里面的沈宝音,于是双膝一跪开口叩安道:“草民何章拜见沈良娣!”
“何管家起来吧。”
玄恒领着其他人走了出去,屋子里只剩下沈宝音和何章两人,她见何章拘束的站在原地,这才开口吩咐着:“这里没有外人,何管家过来坐吧。”
何章小心谨慎的坐到一旁,侧身看向沈宝音说着:“不知沈良娣今日找我来是有何事?”
“何管家不必紧张,本宫今日托人找你来也就是问问家里的事情,如今我的身份也不好随随便便回沈府,何况如今家里也是人多嘴杂。”
“沈良娣说得极是,不过沈府里一切都还安好,沈良娣莫挂心。”
“何管家的话本宫一向都是信任的,毕竟本宫以前在沈府的时候,何管家也帮过我不少,本宫能有今日岂会忘了何管家曾经的功劳,若府里真是一切安好的话,那自然是最好的!”
何章淡笑着点了点头,沉默了一会儿又侧身看过来开口说起:“其实若说安好也不算安好。”
“怎么个不安好法?”
“眼下三姨娘和璞兰姑娘算算日子也快到临产的时候了,这较真的时候也不在少数,好在那璞兰姑娘也算忍气吞声,听说三姨娘找人来算过,肚子里怀的这胎是个男孩,老爷听后甚是高兴,这段时日也是夜夜留在三姨娘的房里。”
沈宝音听着何章这番话,想来这陶氏现在是气焰越加嚣张,若她肚子里怀的果真是男孩,那对璞兰而言绝对是不利的趋势,不仅是璞兰恐怕对她母亲吕氏而言也不利于长久之计。
“璞兰姑娘如今也是寄人篱下的身份,她一个姑娘家又同样怀着身孕着实不容易,不管她肚子里怀的是男孩还是女孩,好歹它也是我爹的骨血,何管家得要多照应才是,等孝期已满,理应给她一个身份。”
何章听闻抬眼震惊看向沈宝音,他是个聪明灵活的人,心里仔细斟酌着沈宝音出口而出的这些话,细细琢磨了一会这才开口说道:“小的明白,请沈良娣放心。”
沈宝音从身上取出备好装有银两的锦袋递过去,何章看了一眼有些急忙推脱说道:“小的为沈良娣办事是应尽的责任,小的不能收。”
“这些只是本宫感谢何管家以前在沈府里的照应而已,与今日之事无关,本宫一向是赏罚分明的人,有恩于我的人自然不会忘记,这些你就暂且收下。”
何章犹豫了下最后收了银两,两人又说了一些其他的话,何章才离开。
沈宝音出了玄医馆,玄郎中和小五出来恭送,当着太子府那几个下人的面叮嘱了几句药方,沈宝音正要搭着毓秀的手臂上马车的时候迎面倒是撞见了一个人,那个人风姿绰绰的骑着马匹走来,身后带着四五个贴身侍卫,那人正是太久不见的汉王穆高煦。
穆高煦也已经看到了这里,见到沈宝音的身影也是双眼噌噌亮,他下了马背走到沈宝音身前开口说着:“这不是沈姑娘嘛,真是好久不见了。”
“臣妾给汉王叩安了。”
他急忙拉起她的那双白皙的手指,紧紧握在手心里说道:“都说见了本王就不必这般礼数了,你我早已关系非同一般。”
沈宝音从穆高煦手心里将手挣脱开来,知道这个男人是故意这么说的,她微微拉开距离淡笑着说着:“汉王这是哪里的话,你是身份高居的皇子。”
“论起咱俩的关系当然是非同一般了,你未嫁太子前,你姐姐是我的妾室,你嫁了太子后,你就成了我的皇嫂,你说咱俩的关系能一般吗?”他说完轻轻叹了口气,一脸惋惜的表情继而说道:“哎,你未嫁前你姐姐还跟我提起过,说是最放心不下你这个妹妹,怎么说也得给你选配个好的夫家,至少也得是个正室,可如今······”
沈宝音看着穆高煦那惋惜的做作表情,心里甚是觉得好笑,指望这家伙给自己许配个正室人家?只怕是羊入虎口吧!
“多谢汉王关心,臣妾觉得现在挺好的,何况姐姐嫁给汉王虽然也是妾室,但汉王待姐姐相敬如宾也是一番佳话。”
穆高煦听着面露尴尬的笑了笑,随即只好说着:“你姐姐时常惦记你,若是有空就来汉王府坐坐。”
“这是自然。”
“本王还有事就先走了。”
她侧身微微行礼相送,穆高煦重新上了马带着他的侍卫昂首挺姿的离开,一向高傲的不可一世,沈宝音不屑的看了一眼,这才搭着毓秀的手臂上了马车,他若真待沈如玉好,她姐姐又岂会是今日的处境。
马车朝着太子府的方向回去,走了一会儿突然停了下来,沈宝音掀开车帷看向毓秀开口问道:“出什么事了?”
“那边围了好些人,我去看看。”过了一会儿毓秀回来说:“是个卖身葬父的姑娘,怪可怜的。”
沈宝音听后走出马车过去瞧了瞧,一个披麻戴孝的年轻女子正跪在那里,模样长得水灵,一双泪珠子滚滚而下,旁边围了好些人但却没人愿意帮忙,沈宝音吩咐毓秀取了些钱给她。
旁边一男人见状看了一眼沈宝音阻止说道:“这位夫人看着也是大户人家,可是这种事还是不要插手为好。”
沈宝音听着这话却是有些生气的说着:“人家姑娘眼下也是处境为难,你们这些人不帮忙也就算了,怎么还要阻止别人帮忙呢!”
“夫人是不知道,这姑娘处境特殊,她是出身青楼的女子,你瞧瞧旁边那几个人,咱们惹不起!”
沈宝音顺着这人手指的方向看去,人群里确实站着几个身材魁梧的大汉,面目凶狠气势汹汹,吓得旁人也不敢出手搭救。
沈宝音心想这青楼的老鸨真是胆子如此之大,不管她背后是什么来历,总之眼前这姑娘的可怜处境她是必须得管了,她拿过毓秀手里的钱袋走到那位姑娘身前递给她说道:“你拿着这些钱回去好生给你父亲安葬就是。”
姑娘泪眼汪汪的抬头看过来,估计是没想到真的会有人肯愿意帮忙,那水汪汪的大眼睛映衬着这双桃花眼,瓜子仁的小脸蛋着实是个美人胚子,不逊于京城第一美的柳欣欣。
这姑娘双手接过钱袋突然朝着沈宝音扑通一跪叩谢道:“姜钰感激夫人大恩大德!”
正说着旁边那几个大汉已是走来,走到沈宝音身前面目狰狞的吼着:“知道你救的是什么人吗?”
沈宝音瞥了一眼冷笑一声:“这几个大字写着难道你看不懂吗?我只知道她是个身世可怜的人,既然能搭救一把为何不救。”
“她可是卖身给青楼的,也是韩老爷要纳的妾,你要想救人也得掂量掂量自己的身份!”
“身份?我家小姐乃太子府的沈良娣,这个身份够不够份量!”
沈宝音拉了一把毓秀让她不要多嘴,此时太子府的那几个下人已经走到沈宝音和毓秀身前,其中一人拿出太子府的腰牌吼了一声:“不想惹事的都给我家主子走开!”
几个大汉看到亮出的腰牌这才慌慌张张的跑开了,沈宝音心想这下糟了,要是穆高炽知道了准是会生气的。
姜钰走来朝着沈宝音又是一跪说着:“民女感谢沈良娣搭救!这辈子做牛做马也要报答您的大恩。”
“报恩就不必了,你起来吧。”
她搭着毓秀的手臂重新做回马车里,车辕滚滚的继续朝着太子府回去。
晚上穆高炽来了,他进了紫轩阁阴沉着一张脸,曹吏朝自己使了使眼色不敢吱声的退了出去,沈宝音心想该不会是白天搭救姜钰的事情给惹大了吧?她走到一旁坐下小心翼翼的斟茶。
“太子用过晚膳了吗?”
穆高炽抿了口茶水未接话,沉默了些许抬头看来问道:“听说白天你出了府,都去了哪儿?”
“臣妾去了玄医馆给玄郎中复诊了下,这事昨晚有跟太子你提起过。”
“去了玄医馆然后呢?”
她看着穆高炽看过来的眼神,看来救人的事情这个男人是肯定知道了,索性叹了口气如实坦白说道:“好吧,臣妾得承认白天我给太子惹了事。”
“惹了什么事?”
“虽然臣妾知道不该多管闲事,可是那姑娘真的很可怜,如果太子当时在现场的话,你肯定也会出手搭救的。”
穆高炽闻言忽然骤起眉峰开口一问:“姑娘?什么姑娘?”
“太子不是想责问我白天出手搭救那位卖身葬父的姑娘吗?”
穆高炽忍不住轻笑出声:“看来你白天惹得事情还真多!我是想问你遇到汉王的事情。”
她木讷的坐在一旁,原来穆高炽想问的竟然是这件事,害得自己白白担心道出了另一件事来,自己真是够蠢的。
“我听下人说白天你遇到了汉王,他可是为难了你?”
“为难也不至于。”
“他都对你说了些什么?”
沈宝音心想穆高煦那些嘲讽的话难道真要自己如实交代出来?只怕这个男人听后只会更加生气吧。
“为什么不说?难道是有什么话不能对我说?”
“太子真的要听吗?可是臣妾说了太子能不生气吗?”
穆高炽略微点了点头,算是勉强应付答应,沈宝音见势这才开口说道:“汉王说臣妾未嫁太子前家姐最放心不下我,想着日后给我找个匹配的夫家做个正室。”
“那你是怎么回答的?”
“臣妾说了自己现在过得很好,已经很满足。”
她说完偷偷余光瞟了一眼对面这个男人,见他似笑不笑的样子一时间也看不明白这个男人是在生气还是满意这个回答,只见穆高炽朝自己招了招手,她小心翼翼的走过去坐到他腿上。
他开口问:“你真的觉得自己现在过得很好?不后悔?”
她点了点头这才看见穆高炽嘴角流露出来的笑意,那只手便缠了上来。
沈宝音伸手点在穆高炽的唇上,犹豫了下说道:“臣妾今日月事在身。”她怕穆高炽不信,还不忘发誓说道:“臣妾没有说谎,是真的不方便,不信你可以去问毓秀。”
穆高炽听着这话忍不住笑出声:“你是真不懂还是装不懂,这种事怎么能让我去问一个下人!”
翌日沈宝音还在熟睡中,似醒非醒间听到院子里传来毓秀和别人说话的声音,她起身朝外面唤了一声毓秀,见到毓秀进来开口问道:“你和谁人在说话呢?”
“是前院的一个下人,说是府外有人要找小姐,说是小姐的远房表妹,这简直是胡说,小姐你哪有什么远房表妹啊,我正要让他打发呢。”
表妹?这倒是稀罕事,吕氏这一族早就不怎么来往,这么多年也不见亲戚攀上门,自己嫁进太子府反倒认亲来了?
“既然说是我远房表妹,我也挺好奇这事的,我倒要瞧瞧我这远房表妹长什么样,你去让人带她过来。”
过了一会儿府邸的下人领着一姑娘进了紫轩阁,那姑娘一进屋沈宝音就看傻了眼,这不就是昨天搭救的那位姑娘嘛。
姜钰走进来朝着沈宝音双膝跪下说了句:“民女拜见沈良娣。”
“怎么是你?你好端端的为什么要冒充是本宫的远房表妹?”
“府邸的人不让我进来,我也是情急之下才出此下策,还望沈良娣原谅。”
“你今日来找本宫是何事?难道是她们又为难了你?”
“民女今日来是向沈侧妃报恩的,如今姜钰就是您的奴婢,这辈子愿追随沈良娣。”
沈宝音走上前伸手将她扶起:“我昨天已经说过了不需要你报恩,你起来吧。”
“沈良娣若是不答应,姜钰今儿就不起来了,眼下也只有沈良娣你能救我了!”
“这是什么话?”
姜钰一双哭红的眼睛抬头看向沈宝音便说:“为了照顾我生病的父亲,几年前我卖契约给了青楼,但也只是做一些端茶送水的杂事,这些年还算安然无恙,前几日韩老爷来青楼见到我,指名要纳我为妾,可我誓死不从,不想我父亲突然离世,她们便以此来要挟我答应,昨天若不是沈侧妃您搭救了我,只怕到了晚上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