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有些伤感起来,“锦瑟,你是真的在爱了。”
方锦瑟凄然一笑,“谁说不是呢,从那一日他愿意为我挡那一箭开始,就真的在爱了。”
一瞬间,两人均不在说话,只是沉默的看着夜空里的冷冷的明月,忽然,一缕箫声响起,如泣如诉,哀婉动人,方锦瑟心里一动,闭眼倾听,箫声悠远宁静,一如当日里在山谷听到的一样,却多了几丝伤感,一曲终了,一声箫管归何处?人在琼楼玉宇中。
方锦瑟一时之间竟然听得痴了,喃喃自语,“是他!”
悄悄走到门边,轻轻拉开门向外望去,果真见到门外紫薇花树下,斜倚着一个人,夜风里,那人衣炔翩翩,飘然若谪仙,手里拿着一根晶莹剔透的玉箫,放在嘴边幽幽吹着,一双灿如天上寒星的眸子痴痴的望着自己,心,突然就乱了。
44四四章 山盟海誓
那晚上的箫声一夜不曾消失;方锦瑟也在房中怔怔的听了一夜,天色微亮的时候,箫声消失了;方锦瑟拼命遏制自己想要出去的念头;双手紧紧握拳;眉睫低垂,极力掩饰心中的波动。
一定要冷静;她默默的告诉自己。
以后的几天里;每到月上中天;总是响起飘渺清越的箫声;反反复复的吹奏同一个曲调;就是那一天山谷中方锦瑟所听到的。
这一天晚上;箫声依然呜呜咽咽、如泣如诉,“锦瑟,”门帘突然被掀开,方雪慧走进来,看到方锦瑟抬头怅惘的望着自己,一副茫然若失的摸样,忽然觉得心痛不已,她在方锦瑟身边坐下,轻轻揽住方锦瑟瘦削的肩膀,感觉到方锦瑟身体抖得厉害,然后把头轻轻靠在自己身上,闭目不语。
“锦瑟,外面吹奏曲子的可是小将军?”方雪慧侧耳倾听良久,微微叹了一口气,方锦瑟几乎不可察觉的点点头,身子依旧抖得厉害。
方雪慧看着窗外的明月,嘴里慢慢吟道:“客有吹洞箫者,倚歌而和之,其声呜呜然;如怨如慕,如泣如诉;余音袅袅,不绝如缕;舞幽壑之潜蛟,泣孤舟之嫠妇。”
方锦瑟睁大眼睛看着方雪慧,不明白她读出这段词到底想说什么,方雪慧温婉一笑,伸出手指捋了捋方锦瑟耳边的碎发,“锦瑟,这几天姐姐想了很多很多,姐姐想到在方府的时候你开心快乐的笑颜,有多久了,姐姐从来没有见过你真心笑过,在李府,为了姐姐,锦瑟你每天都不开心,你为了姐姐谋划了很多事情,姐姐都知道。”
方锦瑟惊讶的看着方雪慧,一直以来她以为这个姐姐善良单纯,极尽所能的想去保护她,可是却未曾想到,她的心也是如此晶莹剔透,看透世情。
“锦瑟,姐姐知道你不是以前的锦瑟,”方雪慧握住方锦瑟的手,声音温柔却不亚于在方锦瑟的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姐姐,你都知道了,”方锦瑟这一惊非同小可,原来她知道自己不是以前的方锦瑟,原来她什么都知道。
方雪慧怜爱的看着方锦瑟,目光中满是温柔,“我和锦瑟自小一起长大,这个妹妹我很了解,人的性格可以变,可是很多的习惯是不会变的。”
“姐姐,对不起,我也不想的,可是……”方锦瑟有些愧疚的低下头。
“傻瓜,一天叫我姐姐,就一辈子是我的妹妹,从你来的第一天起,姐姐就知道你什么事情都为姐姐着想,你保护着姐姐,真心疼姐姐。”方雪慧的声音有些哽咽起来,眼泪也落了下来,“我甚至会想,你是不是爹娘派下来保护我,也许你并不知道,在你落水的前一天,锦瑟来告诉我,她爱上自己的姐夫,她要我成全她。”
“啊,”方锦瑟倒抽一口凉气,还有这事情,难怪当日自己醒来,方雪慧的表情说不出的悲哀,怕是她当时已经萌生死志,决定成全自己的妹妹。
“锦瑟,看到你就像是看到很多年前的锦瑟,依赖我,全心全意的信任我,那一瞬间我甚至以为你就是以前的锦瑟,是我最亲爱的妹妹。”方雪慧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
方锦瑟伸手去搂住方雪慧,轻拍她的肩膀安慰着,“姐姐,锦瑟永远是你的妹妹。”
方雪慧欣慰的看着方锦瑟,“锦瑟,姐姐知道你一直照顾着姐姐,而姐姐也把你当成那个年幼的锦瑟,姐姐怕你受到伤害,怕你重蹈姐姐的覆辙,可是姐姐忘记了,你不再是那个年幼的锦瑟,你有自己想法,你可以解决一切的困难,锦瑟,姐姐看到你和小将军在一起,是你最开心的时候,你们会有办法解决一切问题的,不是吗?”
“姐姐,可是我……”方锦瑟有些犹豫不决。
“锦瑟,一切按照自己的心意,姐姐不会再阻拦你,”方雪慧的眸子清澈无比,一眼望去,满是支持和鼓励。
方锦瑟再也没有丝毫犹豫,既然爱着他那就去在一起,即使有身份的云泥之分,即使以后的前景堪虞,只要这一刻开心就好,即使他以后厌倦自己,依然是美姬爱妾一个个娶进门,无非也就是洒脱离去。
她对着方雪慧灿然一笑,“姐姐,谢谢你,锦瑟明白了。”裙裾飞扬,转身向门外奔去。
沈华年斜倚在树下,落寞得吹着玉箫,他反复地吹着那一日山谷中吹奏给方锦瑟的曲子,每每吹一遍,他的心里就多一丝痛楚和伤感,恨自己既然如此深爱锦瑟,为了她甚至连自己的性命都不顾,为何不敢从段青雅手中把她抢过来,也许,深爱她就不想勉强她,哪怕她一个蹙眉一点委屈,自己都不想让她承受。
“阿年,”清脆的声音的响起,一个娇俏的身体扑入自己的怀里,沈华年已经呆怔住,连玉箫何时掉落在地也不自知,他愣愣的看着眼前清丽的容颜、泪水盈然的明眸,直到那白皙的手指轻抚自己的脸颊,心疼的说道:“你清瘦了很多。”
沈华年终于清醒过来,他惊喜的把方锦瑟拥在怀里,“锦瑟,是你,真的是你。”
方锦瑟扑哧一笑,任由沈华年紧紧抱住自己,把下巴抵在自己的额头上,那里的胡渣刺得自己有点痛,几天未见,沈华年憔悴很多,方锦瑟的心里突然有些酸楚,“阿年,是锦瑟。”
沈华年大喜过望,一瞬间只觉得心里的欢喜之情像是要满满溢出来,有着千言万语却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方锦瑟被他搂的有些喘不过气来,倚在沈华年的怀里堵着嘴说道:“我快透不过气了,”沈华年闻言有些内疚的松开手,“锦瑟,对不起,我只是怕你再消失。”
方锦瑟忍俊不禁,脸上却一本正经的说道:“你若是还存了让我当妾的心思,我就永远消失。”
“你敢,”沈华年威胁的看着方锦瑟,“这一辈子,你都是我的妻子,不准再离开我。”
方锦瑟撇撇嘴,“哎呀,那你的美姬爱妾们应该怎么办啊?难道你舍得吗?”
沈华年急忙握住方锦瑟的手,认真的说道:“锦瑟,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我的心里满满的都是你,怎么还会有其他人的位置。”
方锦瑟心里微微有些感动,嘴里却是调侃道:“哎呀,让冠盖满京华的风流小将军放弃若干美人佳丽,我可是罪过大了去。”
偷眼看沈华年有些气急,方锦瑟心里暗自偷笑,继续喋喋不休,还没等她说完,沈华年的唇覆上她的唇,绵绵密密的吻,把方锦瑟的话语立刻扼杀在摇篮里,直到她双颊通红、浑身无力的瘫软在沈华年的怀里,沈华年在她耳边轻声说道,“锦瑟,这只是对你的小惩罚。”
“这还是小惩罚啊,我都透不过气了,”方锦瑟噘着嘴巴不依不饶的说。
“锦瑟,你嗔怒的样子真美,”沈华年痴痴地看着她,然后又是一个长吻,于是方锦瑟想要呼喊出来的一句色狼又被扼杀在摇篮里。
良久,两人依然静静依偎着,心里都是异常满足,那是一种沉积在心底的宁静和祥和,只要想到对方在身边,心境就会如世外桃源一般惟愿岁月静好。
“锦瑟,”沈华年柔声说道,“和我一起回京吧。”
方锦瑟的身体顿时一僵,慢慢垂下头,沈华年见她半天不语,知道她的担心和忧虑,挑眉轻笑,白皙的手指抬起方锦瑟的下巴,一双墨如点漆的眸子温柔的看着方锦瑟,“锦瑟,我要带你回去,我要告诉老夫人和爹爹,我今生只娶你为妻。”
方锦瑟的声音有些沉闷,“阿年,你我身份有别,你是高高在上的将军府小将军,而我只是一个家道中落、父母双亡的孤女,我怕……”
沈华年伸出一根手指掩住方锦瑟唇,眉目间柔情满满,“不管你是金枝玉叶也好,还是寻常百姓也罢,沈华年要的是方锦瑟,也只会娶方锦瑟,老夫人和爹爹那里自有我在,锦瑟,你放心,无论如何,我永不会负你。”
“嗯,我相信你,”方锦瑟笑意盈盈的说道。
当两人手牵手回到沈华年所买宅子里的时候,莫南的一双眼睛已经快要瞪了出来,“你们……你们终于和好了,有情人终成眷属,太好了。”
莫南欣喜的仰头大笑,他的开心让方锦瑟大惑不解,“莫南,你怎么这么开心?难道你对我们的事情如此上心?”
“你有所不知,自从我们来到这东海县,我每日里见到的就是沈华年那张苦瓜脸,当他知道你要嫁人的消息,每日里不是酩酊大醉就是吹着他那只破箫,整得我是食不下咽寝不安席,而今你们和好了,我终于可以舒口气,好好去游山玩水、品尝美食一番。”
方锦瑟转身看了看沈华年,他这几日清减很多,下巴上青色胡渣,点点丛生,看上去异常憔悴,不由有些愧疚,红着脸低下头去。
沈华年见方锦瑟如此神情,有些心疼,连忙瞪了莫南一眼,“胡说八道什么?”
莫南意识到自己有些口无遮拦,连忙咳嗽一声掩饰尴尬,忙乱中居然问道:“对了,你们和好了,那你的那个段先生怎么办?”说完之后才想起自己怕又是说错话了。
沈华年的脸色已经黑了,“莫南,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方锦瑟的心里有些黯然,她不愿此时多谈段青雅,只是淡淡一笑,“我会向他解释清楚的,你看这里附近好山好水,切莫辜负这良辰美景,不如锦瑟做些好吃的,大家共饮一杯如何?”
45四五章 故人相见
再一次来到那掩映在紫薇花丛中的宅院门前;方锦瑟的心里有一丝恍惚,尽管她对段青雅没与任何男女之情,但是数月相处;对于段青雅的谆谆爱意;她也是感动异常;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对于段青雅;方锦瑟心中也是有一份情意存在。
轻轻走在门前;正要抬手敲门;里面传来一个淡淡的声音;“进来吧;门没关。”
段青雅正坐在院里的紫藤花架下;面前的石桌上泡着一壶香茶,他右手轻握一只白玉杯,正在悠闲的品茗,举止潇洒神态雅致,似乎眼前的方锦瑟是他多年的旧友一般,此时正来找自己品茶论画。
方锦瑟咬咬唇,一时之间不知说什么,纵然她平日里千般机敏万般聪慧,此时也心内一片空白,有些话不知从何说起,尤其是见段青雅闲适惬意,忽然就怕自己会不会打破此处的宁静。
段青雅见方锦瑟欲言又止的模样,心里已经大致明了她的来意,冷冷一笑,从旁边拿起一个白玉杯,斟满香茶,走到方锦瑟的身边,“锦瑟,尝尝我泡的茶,这可是用山上的雪水所烹,香甜无比,甘澈回味。”
方锦瑟接过白玉杯,轻啜一口,默默低头回避段青雅黑白分明的眸子,嗫嚅的说道:“段先生,锦瑟这一次来是有事相求,锦瑟本就蒲柳之姿,难以成为先生的良配,还请先生……”
方锦瑟话音未落,忽然之间头晕目眩,只觉得眼前阵阵发黑,她强吸一口气,身体摇摇欲坠,“段先生,我的头好晕,你给我喝的什么茶?”
段青雅依然笑得云淡风轻,“锦瑟,不用怕,我不会对你怎样,你喝的也不过是兰醉茶,昏迷个几天也就醒了。”
方锦瑟心中恨极,咬牙问道:“段青雅,你到底想怎样?”
段青雅笑着摇摇头,“锦瑟,你放心,我不会伤害你的,我只是想带你去一个安静的地方,你是我心中极为重要的人,我总要护你平平安安。”
方锦瑟心里蓦然浮起一个不好的念头,他的话中有话,难道说是要有什么变故不成,正要发问,头越发晕的厉害,最终眼前一黑,身体也软软的倒在段青雅的怀里。
沈华年在方锦瑟走后越想越觉得不对,他心里隐约感觉似乎有什么东西被自己忽略了,心烦意乱之际,在院里来回的走老走去,终于走到第一百遍的时候,早已经看的头晕眼花的莫南再也忍不住了。
“小沈,你走来走去做什么,可是担心你的情敌啊,不过话说回来,这个段青雅我虽然只有一面之缘,但却是印象极深,气质高华,贵不可言,倒像是出身高门望族。”
沈华年忽然心内一阵发凉,他终于知道不安的来源,对于段青雅他只是匆匆见过一面,当时因为心系方锦瑟,根本无暇顾及这人。
现在想起,只觉得段青雅的容貌与气质似曾相识,那种超凡脱俗、温润如玉的气质,温润如玉?这四个词一遍一遍在脑海中盘旋,沈华年恍然大悟,是他,居然是他,怎么会是他,他心里说不出的惊喜、迟疑、犹豫,最终抿抿唇,不发一言向外走去。
沈华年来到小院的时候,看到院外种满紫薇花,心里又是一惊,当年那人的母亲最爱的就是紫薇花,难道真的是他?
沈华年走进小院的时候,就看到一副紫藤谪仙图,这是他第一次认真的看这个人,段青雅负手立在紫藤花架下,一袭紫衣翩然,面貌如画中人,衣炔翩翩,气质清雅容华,满身高贵气派,凛然不可侵犯,恍然间,似乎回到当年,初见他,也是谦谦君子温润如玉。
一时之间声音有些哽咽,沈华年跪倒在地,重重磕了个头,“臣沈华年见过太子殿下,殿下,想不到这么多年后,臣还能再见到殿下。”
段青雅一时有些凄然,这么多年,虽然他忠心的下属、拥护的老臣心知肚明他的身份,但也是只称呼自己少主人,这一句殿下确实很多年没有听到,一时之间想起两人当年的情谊,心里有些柔软,转念却想到自己的母后惨死,心蓦地变得生硬。
“不敢当,如今我只是平头百姓,不敢劳小将军跪拜,”段青雅的声音淡淡的,开门见山的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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