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她得盯紧云夕那边。
云夕是个极其容易动摇的人，到时候方氏找上她，随便教唆两句，说不定她就又信了方氏，不肯好好过日子，到那时是真毁了她罢。
还有瑞哥儿，虽然方氏没有说什么，但是她还是要好好叮嘱三姨娘一番，若要叫方氏有机会利用瑞哥儿伤害瑞哥儿。
这女人如今已经疯了，保不齐会干出什么疯狂的事儿。
方氏也如鹰般地盯着云琬，不过也是不敢轻举妄动的。
门外有那么多的丫鬟，她若是伤了莫云琬一根汗毛，自己定也活不下去。
她不想做出这些鱼死网破的蠢事儿，只有没用的人才会想到鱼死网破！她要好好地活下去，亲手为云姗报仇，亲眼看着莫云琬坠入万丈深渊中万劫不复！
云琬拂袖而去，让方氏好自为之。
她出了门，那些丫鬟皆神情高度紧绷地守在门外，恨不得出一点动静就要立刻冲进去救命。此刻见云琬安然无恙地出来，都纷纷送了一口气，随后又冲进去查看方氏，见方氏除了激动发狂，并未有人身安全。
此刻夜深人静，然莫府已经因为云琬的到来灯火通明。
云琬走出摘星阁，才觉得自己此刻终于活了过来。
刚刚和方氏呆在一起，那压抑的恨意，真的叫她忍不住一个冲动上前用匕首了结了方氏。她的那张嘴脸，实在是叫人恨到不行！
“夫人，您真要对付老爷？”虽然墨月很恨方氏，想要叫方氏得到报应，但莫正冲毕竟是云琬的生身父亲，如果真连他也对付进去，实在是……实在是损阴德。
云琬勾唇嗤笑，“当初他害死母亲的时候，就该想到会有这样的报应！不过……他毕竟是我的父亲，我不想要他死，只是不知道，那个人是不是也肯留他一条性命！”
“谁？”墨月好奇地问道。
云琬沉默片刻，迈步朝前走去，许久才缓缓道：“平安公主……”亦是莫云琬的生母，宁心蕊。
她……到底会不会放过莫正冲呢？
此次因为莫云姗的事情，恰好是最佳的将二皇子和四皇子一网打尽的时机，正所谓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又是如此的好时机，相信严默和宁心蕊都已经等不及了。
严默固然是要为陈玉帛报仇，但如今他似乎对这份仇恨淡了不少，也不一定非要取人性命，更何况那人是她的外祖父和父亲。
可宁心蕊呢？前世被害枉死，这种刻骨的仇恨，不是说忘就能忘的。
☆、第三百七十六章死亡真相
她咬唇，敛下思绪，不去想这些与自己无关的事儿。管宁心蕊要怎么做，杀了莫正冲也好，放了他也好，都与她无关！
“咱们去见见祖母。”
老夫人早就知道云琬来了，也似乎料到云琬会来她这儿，青松园内灯火通明，云琬刚踏进院子，青璃便迎了过来。
“听说三小姐来了，老夫人一早就等着您过来呢！”
青璃脸上虽带着笑意，但不难看出她眸中的紧张和担忧。
也是，若不是出了什么天大的事儿，谁会三更半夜造访？更何况……她还穿成这样。
等进了屋子，老夫人看到她这样，更是吓得从椅子上弹跳起来。
“云琬！莫不是……莫不是英亲王他……”
云琬失笑，“祖母你想到哪里去了？怎么可能是严默？”
老夫人这才松了口气，不过仍旧忧心道：“那你为何穿成这般？难道是……”
老夫人突然想到云琬是先去见了方氏，心？头当即猛烈跳动，一股不祥的预感席卷全身。
云琬看了老夫人一眼，缓缓道：“是……大姐姐。”
“什么？”老夫人的心瞬间揪紧，满脸的不可思议。
“今日可是她……成亲的日子！”
“是昨日了。”云琬淡淡纠正，又道：“是上吊自缢。”
老夫人压下心中的痛楚和心酸，问道：“是怎么回事？”
可话一说出口，她才发现自己哽咽得厉害。连嗓音都破碎了。
纵然她再不喜爱那个孙女，那也是她的孙女，是她从小看到大的孙女。
那是她第一个孙女，小时候她抱过她。疼过她，那么小小软软的身子抱在怀里，是满心满意的呵护和爱意。
只是没想到当时间一天天的变。当初那个可爱粉嫩的小娃娃已经变成了攻于心计，蛇蝎心肠的阴狠女子，变得面目全非，再也无法回去。
云琬看着老夫人眼眶泛红的模样，心里也很不是滋味，胸口堵得厉害，叫她整个人都闷闷的。难受极了。
她强自压下那股恶心感，深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将莫云姗为什么会上吊自缢的事儿说了出来。
末了，补充，“其实我觉得这件事蹊跷的很。十有**是四皇子妃干的。但我不明白。她为何会做这样的傻事？”
老夫人听完，心跳的更快，险些要栽倒在地上。
还好青璃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她，并劝慰道：“老夫人莫要激动，且等弄清楚真相再说。”
老夫人方才喘平了气，稳下心神，看着云琬道：“你说四皇子是知道云姗干的这件事的？”
云琬斩钉截铁地点头道：“肯定知道！否则大姐姐不会这么傻，做这种可能鱼死网破的事儿！”
莫云姗和方氏都是同类人，她们最先考虑的永远都是自己。这种没有把握，可能会危害自己的事儿，她又怎么可能会去做呢？
老夫人的眼中闪过一抹痛心和失望，“正冲他千辛万苦谋来的婚事，不想却害死了云姗，还差点害了你！人啊。当真是不能心术不正！”
云琬拉过老夫人的手，试探道：“祖母，我可否问你一个问题？”
老夫人唉声叹气，“你是想问我若是四皇子此事牵连了正冲和莫府，我会怎么办吧？”
云琬讶然于老夫人的敏感和睿智，沉默片刻后，道：“对，若是四皇子垮台，身为四皇子的心腹的父亲必定首当其冲，到时说不定会牵连整个莫府。可我只能保证祖母和四妹妹的安危，至于父亲……祖母，我不敢说父亲会安然无恙。”
“你保证我和云柔的安危？这件事难道和你有关？”老夫人微微拧眉。
云琬叹了口气。
一直以来，她都把和严默之间的阴谋瞒着老夫人，就是因为她不想因为老夫人对莫正冲的母爱而毁了他们的计划。
可是面对疼爱她至此的老夫人，她心里始终是愧疚的。
事到如今，她不想再瞒下去了，有些事情，老夫人也是时候该知道了。
“祖母，其实……其实我与严默之间的婚事，并不是因为那道士的话才成的。”
云琬默了默，鼓起勇气道：“我和王爷实际上很早很早之前就认识了，而我们的婚事也是我和他之间的计划，原本只是为了互相利用，他利用我对付父亲和外祖父，而我利用他对付方氏。”
“你说什么？！”老夫人满脸的错愕和不可思议。
云琬闭了闭眼睛，道：“一切都是情非得已，我是自私的，我只是想要我活的更好，我只是想要那些想要伤害我的人付出代价。”
云琬的声音透着股坚定的决绝和蚀骨的冰冷，这让老夫人不自觉打了个寒颤，看着云琬的眼神像不认识她一般。
“你的意思是……你想要害死你父亲？”
云琬侧头，避开老夫人锐利的眼神，硬下心肠道：“我从未想过要父亲死！甚至连莫云姗的死也并非我所愿，可是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早已不是你我能控制的，我只能尽量保父亲的性命。若实在保不住，我也无能为力。祖母，你要知道，多行不义必自毙，父亲走到今天这一步，不是我害的，是他自己害了他自己！”
“混账东西！”老夫人被云琬这样毫无感情的话气的身子发抖，她狠狠地瞪着她，咬牙切齿道：“他是你的父亲！他是你的父亲啊！”
“那又如何？他从未尽过当父亲的职责，若不是我的命够硬，我早就因为这个薄情寡义的父亲一命呜呼了！”
“啪”地一声，打断了云琬冰冷的话语。
是老夫人狠狠甩了云琬一个耳光。
“老夫人！”墨月和秋碧吓了一跳，失声叫道。
甚至连青璃都没料到老夫人会打了云琬一个巴掌。
云琬捂着自己被打得发疼的脸颊，含泪看着怒火中烧的老夫人。
她不怪老夫人，只因为天下慈悲父母心，纵然自己的儿子干了多少伤天害理的事儿，做母亲的都会无条件的原谅。
只是……这世上并不是没一个父母都爱着自己的子女。有的父母，他是那样的狼心狗肺，可以为了自己，一遍遍伤害自己的孩子，一遍遍利用自己的孩子，直到最后，再也没有机会去后悔去弥补。
“祖母，还记得那次在马车上的时候我们说了什么吗？我说云琬的母亲是被方氏害死的，所以我要你帮我，你也肯帮我。但是我却忘了告诉你，其实……母亲死的时候，父亲也在母亲的面前，他眼睁睁地看着母亲被方氏灌下了毒药，根本没有一丁点的后悔和怜惜，有的只是冰冷！你知道他为什么要母亲死吗？以前我一直猜不透，直到晓得父亲和外祖父勾结四皇子害的陈家满门抄斩时我才懂了。”
老夫人盯着云琬，身子止不住的颤抖。
云琬脸上浮现出一抹凄苦的笑容，“我懂了，因为父亲想要用母亲的死来牵制外祖父，好叫外祖父助他在朝堂上顺风顺水，直到真正变成四皇子的心腹。至于为何母亲的死能牵制外祖父，这便要问方氏了……”
刚刚方氏说她要让老夫人晓得她所娶得那个身份高贵的女人不过是和兄长有奸情红杏出墙的贱人，她就晓得，宁心蕊的死绝不是被方氏害死那么简单的。
而老夫人……必然知道其中的真相。
果然老夫人身子一颤，看着云琬的眼神带上了不可思议，甚至有丝丝的愧疚。
“祖母，你也知道我母亲是为何死的吗？”
云琬盯着老夫人看，丝毫不肯松懈。
老夫人只抿唇不语，两人僵持片刻，老夫人才疲惫地叹了口气，揉了揉眉心，对几个丫鬟道：“你们都出去，让我和三丫头好好说一会儿话。”
青璃应声，退了出去。
墨月和秋碧有些担心，犹豫片刻，还是退了出去。
屋子里只剩下老夫人和云琬两人。
老夫人坐到梨花木镂空雕花座椅上，沉默片刻，才缓缓开口，“其实在你告诉我你母亲是被方氏害死之前，我一直以为她是因那些流言蜚语而服毒自杀的。”
“什么流言蜚语？”难道宁心蕊真的和谁有什么奸情吗？
老夫人道：“你母亲这人的性子我了解，我是万万不会相信她做出了红杏出墙之事！可，可在她嫁给正冲之前，那些事儿我就不得而知了。”
说完，看着云琬，继续道：“方氏叫人查出……你母亲当年与你二舅有过私情，甚至在她嫁给正冲后，还与他来往频繁，甚至还怀疑你不是你父亲所出，而是你二舅的孩子。”
“什么？！”云琬愕然失语。
宁心蕊竟和自己的二哥有私情？！
那，那岂不是**？！
老夫人赶紧阻止云琬的胡思乱想，“你这二舅宁昇有并非你外祖母亲生，他是宁府旁支亲戚所生，因为家道中落，养不起他，便将他过继给了当时已经三年未孕的宁国公夫人。”
☆、第三百七十七章三姨娘龃孟（15：25）
老夫人又接着道：“若不是因为这件事，你母亲也不会死，她虽不是心狠手辣之人，但也十分聪慧，绝不是会轻易被方氏所害的。”
“难怪外祖父和外祖母这么多年来都未曾看过我……”
也是了，自己最宠爱的女儿和养子相恋，这种丑事的确不耻。想必把宁心蕊嫁给莫正冲也是为了断绝她的念头。
按照之后的情况来看，估计这宁心蕊也是个烈性子，抛出过什么“断绝父女关系”之类的话来。、
难怪宁心蕊在世前不受莫正冲的喜爱，想必她自己对莫正冲也没有感情，不懂得去讨好巴结吧？
知道了真相，云琬又不禁想起了自己的二舅母陈氏，虽说与她只有过一面之缘，但也看出了她不是一个善类。
自己的小姑子和丈夫在感情上有一腿，她这样的人又岂会睁一眼闭一只眼当做不知道？估计宁心蕊和宁昇有的那些“奸情”就是她提供的，否则方氏怎么可能晓得？
“说到底，你父亲是不晓得真相的，他以为你母亲背叛了她，怎么可能还会对你母亲心怀愧疚？怎么可能还对你疼宠有加呢？”
老夫人将话题引了回来。
可这也掩饰不了他薄情寡义的性子！
云琬腹诽，面上却道：“祖母，我说过，并不是我不放过父亲，只是……这件事已经不在我的控制范围之内。”
“怎么会？你父亲可曾干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儿？他可曾犯下不可饶恕的滔天大罪？若是要王爷保全他，还不是一句两句好话的事儿？”老夫人脸上的揪心一览无遗。
莫正冲犯下的可是与人勾结的谋逆大罪！
云琬没有将这句话告诉老夫人，因为莫正冲犯下的这件事真要追究起来，甚至要抄满门，不过严默答应过她会保全莫府，那就应该没什么大碍。
要严默保全莫正冲自然可以。但关键就是宁心蕊那边。那才是想要置莫正冲为死地的头号“敌人”！
可是关于宁心蕊重生为平安公主的事儿，她并不想和老夫人说。
“祖母，你不能因为对父亲的爱就无条件的包容他。试问你跳出莫府老夫人的身份，你觉得父亲的所作所为不应该受到应有的惩罚吗？”
“可他毕竟是我的孩子！”老夫人愤然道。
云琬撇开脸，不去看老夫人痛心的神色。“祖母，对不起。我只能保证自己不会叫他去死，但我……不会让自己为他劳心劳力。你要知道，他才是真正害死母亲的凶手，如果不是他的默许，就算方君玉再嚣张再狂妄又如何？她哪里有这个胆子！”
“说到底你还是希望你父亲能为你母亲偿命？云琬……你不要忘了，她不是你的母亲，可老爷他。是我的孩子。就算是为了我，你也不可以保他一命吗？”
老夫人拉过云琬的手，说得恳切，眸中全是哀求，这是一个母亲为孩子做到的最大的让步。
云琬心中一痛，她很能明白为人母的心情，当她失去她第一个孩子的时候，她才明白真正的锥心之痛。
一年多前，她逼迫自己从绝望下死亡的莫晚晚变成尚书府中不受宠的嫡出小姐莫云琬，她逼自己忘记过去。忘记那些痛苦，却又让自己陷入莫云琬的痛苦中挣扎浮萍。
诚然她是为了更好的生活，但她并不是真正的莫云琬，莫云琬身上刻骨的仇恨也并不是她的仇恨。
她何苦要因为占了这具身体。觉得对不起，觉得愧疚而逼迫自己去做自己并不喜欢的事儿？
一年多的斗智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