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道士忽然压低声音说道:
“那是一夥强人,手里都拿着明晃晃的家伙,好不怕人,幸亏他们只待了半天,就走了。”
佟仲和目光凝注,望着洞窟右首似有一个里洞,口中说道:
“董老弟,咱们到里面瞧瞧。”举步走了过去。
小道士忙道:“那里是家师和小道睡的地方,又小又脏,施主不看也罢。”
佟仲和那会理他,一手紧接大铁锥,行到洞口,凝足国力,朝里望去。
小道士说的没错,里洞比前洞略小,地上铺着草褥,还有几条棉絮,果然是睡觉的地方,不见有人隐伏,但佟仲和是老江湖了,一眼看出地上铺的草褥,至少也可睡上五六个人。
看情形这座洞窟,分明是贼党临时落脚之处,自然决不止老道师徒两人,那么其它的人,又到那里去了呢?
方壁君因小道士奉命在洞口迎客,而且在等齐了自己四人,才引入洞窟,已然想到潜伏大洪山庄的贼党,放出三头信鸽。自己截住了两头,另一头飞鸽,自然先自己等人到达,为时虽然不多,却已足够贼人布置。这时眼看那老道目不旁视,只是坐在那里默诵经文,对自己等人恍如不见,听了董崇智说出昨天来的时候,洞口没有那道棉帘。
再看洞中香烟缭绕,心中突然一动,暗暗叫了声:“不好。”
趁小道士不见,迅快探怀取出四颗药丸,自己吞了一颗,把一颗塞到范君瑶手中,低低说道:“快含在口中。”
范君瑶心知“妹子”为人机智,忽然有此举动,必有道理,接过药丸,就很快纳入口中。
这时也正是佟仲和察看了后洞情形,正待转形,只听方壁君叫道:
“佟护法,你们快过来。”
佟仲和听得一怔,道:“范姑娘……”
他想说“范姑娘有什么事”,但只说到一半,陡然觉得不对!原来他随着话声,转过身来,但就在转身之际,腰背微感麻木,竟然由不得自己。
当然,转是转过来了,但转得十分勉强,再一举步,双脚也沉重得提不起步来,心头大吃一惊,怒哼道:“不好,咱们上了贼人恶当。”
正在默诵经文的老道士适时站起身来,满脸诡笑,打了个稽首道:
“无量寿佛,诸位贵宾远莅,贫道有失远迎,不知老施主那里感到不舒服了?”
董崇智也在此时,变了脸色,要待拔剑,只感到五指麻木,力不从心,不由嗔目喝道:
“好个妖道,你在咱们身上,如何使了手脚?”
老道士诡笑道:“四位自己送上门来那能怨得贫道?”
在他们说话之时,方壁君低低说道:“大哥莫要妄动。”
范君瑶朝她暗暗点了点头。
雷公佟仲和、董崇智二人,虽未倒下,但全身麻木,功力全失,定在那里,半步移动不得,已经闭上眼睛。
只有范君瑶、方壁君口中含了解药,并未中了减人暗算,但他们二人故意装作中毒的模样木立不动。
老道士望望四人,得意一笑,道:
“四位闻了散功香,一身真气痪散,功力尽失,贫道也不难为你们,暂且委屈一下,等有人来了,自会把你们送回大洪山庄去的。”说到这里,回头朝小道士道:“你去瞧瞧,外面四个人如何?”
小道士答应一声,掀帘而出,没有一回工夫,就很快回了进来,笑嘻嘻的道:
“全放倒了。”
老道士点点头道:
“那好,就让他们留在这里吧,咱们可以走了。”
方壁君听老道士口气,好像这洞中果然只有他们师徒两人,此时再一听他们就要离此而去,心中暗暗觉得奇怪,忖道:“这里十分隐秘,他们还要到那里去?”一面怒声喝道:
“妖道,你们要到那里去?”
老道士看了他一眼,笑道:“贫道自有去处。”
方壁君道:“你要把我们怎样?”
老道士道:“贫道已经说过,四位留在此地,等有人来了,自会把你们送回大洪山庄去的。”
方壁君道:“我倒觉得你们师徒两人应该留下。”
这话听得佟仲和心头一动,不觉睁开眼来。
老道士十分机警,目中神光一闪,注视了方壁君一眼,接着大笑道:
“姑娘能留得下我们么?”
小道士不耐道:“你尽和她磨菇些什么,还不快走?”
老道士躬躬腰,笑道:“是,是,贫道遵命。”
看来他们并非真正师徒。
方壁君娇叱道:“站住,我要你们留下,就得留下。”
小道士横了她一眼,冷笑道:“丫头,你发什么横?”
方壁君纤手一抬,叫道:“大哥,拦住他,别让他们出去。”
她这一抬手,两点寒芒,直向老道士双肩电射过去。
老道士早已有了警觉,只是有些不信,闻了“散功香”的人,还会有抵抗能力?
他一见方壁君武功不弱,飞出两点寒芒,心中暗暗一惊,口中冷笑一声,闪身避让……
这老道士武功不弱,自然没把方壁君打出两点暗器,放在眼里,那知明明看到两点细芒朝自己射来,明明已经侧身闪避,就是躲闪不开,但觉双肩一麻,两条手臂,立时垂了下去。
方壁君双肩一晃,一下欺近过去,伸手点了他穴道,娇笑道:
“我这是散功针,打中人身,一身真气痪散,功力尽失。”
话声一落,再也不去理他,转身把手中两颗药丸,纳入佟仲和、董崇智二人口中。
再说范君瑶在方壁君说话之时,早已暗暗蓄势,听到方壁君的知会,立即“锵”的一声,击出长剑,一跃而上,大喝道:“小杂毛,还不束手就缚?”
小道士脸色一变,迅快往后退出两步,冷笑道;“凭你也配?”
身形一退之势,手中已然多了一柄亮银短剑,寒光一闪,突然递出,攻向范君瑶前胸。
出手好不快速!
范君瑶长剑一振,划起一圈剑花,“当”的一声,拨开对方剑势,正待还击。
小道士短剑一收即发,手腕连挥,没待范君瑶还击出手,居然抢先发招,一口气攻出了七剑。
范君瑶急急举剑封架,被逼得连连后退,心头不觉大怒,口中大喝一声,奋力一剑,迎面劈去,把小道士逼退数尺。乘机接连攻出三剑,闪出一片剑芒,反击过去。
刹那之间,两人剑光银花,各不相让,互争先机,打的十分激烈。
方壁君凤目轻抬,嗤的笑道;“大哥,你和一个小道士有什么好缠斗?把他拿下就好了。”
她正好站在小道士身后,话声南出,手腕抬处,伸出一奶羊脂白玉般的纤指,一下就点了小道士“凤眼穴”,出手不快,但点的不轻松!
小道士身躯一颤,那里还有挣扎余地?
范君瑶收起长剑,然后从小道士手中夺下短剑。
方壁君望着老道士师徒,笑了笑道:
“我是不是把你们两个留下了?”话声一落,脸上笑容忽敛,冷声道:“你们落到我手里,死活也操在我手里了,对不对?”
小道士怒声道:“你只管杀了我们。”
方壁君冷笑道:“你不想活命,我要杀你,比杀鸡还要容易,但你若敢在我面前耍什么花招,我会叫你比死还要难受。”
第十二章 巧获绝艺
老道士道:
“姑娘打算如何对付我们?”
方壁君道:
“我要你们说实话。”
老道上道:
“贫道只怕知道的有限。”
方壁君道:
“那你就把知道的说出来好了。”
雷公佟仲和眼下解药,身上的麻木,已经逐渐消失,闻言接口道:
“你说,董老大弟兄三人,现在何处?”
老道土道:
“他们白天出去,只有晚上回来睡觉。”
董崇智道:
“他们去了哪里?”
老道士道:
“这个贫道也不清楚,好像就在不远……”
董崇智道:
“他们被迷失了神智?”
老道士道:
“他们神志确实有些迷糊,但贫道看到他们的时候,就是如此,只是他们武功倒是不弱。”
董崇智道:
“我大哥他们既然神志不清,如何知道晚上回来?”
老道士吃惊道:
“他们三位,原来是令兄。”
董崇智道:
“我问你的话,你还不快说?”
老道土犹豫了一下,才道:
“三位令兄是由一个姓张的,和一个姓夏的率领。”
方壁君看他们正在问话,探怀取出一个三瓶,递给范君瑶,低低说道:
“大哥,你出去看看,四名武士,只怕全着了他们的道,这是解药,每人喂他们一颗。”
范君瑶接过三瓶,掀帘往外行去。
方壁君转过身来,问道:
“你们这帮人,究竟是何来历?”
老道士面有难色,迟疑道:
“贫道……”
方壁君道:
“你不肯实说?”
老道士道:
“贫道委实知道的有限,只知……只知本帮叫做大洪帮……”
佟仲和怒哼道:
“胡说,江湖上谁不知道大洪帮早已退出江湖,改名大洪山庄,兄弟就是大洪山庄的护法,几时又有一个大洪帮来了?”
老道士面露惊容,懦懦说道:
“这个贫道就不知道了,其实贫道还是新近加入的……”
方壁君听他说出“大洪帮”,心头不禁一动,暗想:
“铁胆赵万生护送李长发出山,遇上拦击的人,就曾展露过大洪帮的帮主旗令,后来佟仲和亲自去祖师堂密室查看,发现那面‘洪峰旗令’,已被人盗走,由此种种迹象看来,莫非贼人借尸还魂,确实打着大洪帮的旗号?”心念一动,忍不住道:
“你说下去。”
老道士哭丧着脸道:
“贫道知道的,都说出来了,姑娘还要我说什么呢?”
方壁君道:
“就算你们是大洪帮吧,你说,你们帮主是谁?”
老道士道:
“这个贫道知道,本帮帮主是人称九头狮子的闻公亮。”
佟仲和大怒道:
“好个老杂毛,你再满口胡说八道,佟某就废了你。”
老道士愕然道:
“贫道说的句句是实。”
方壁君道:
“你可曾见过你们帮主?”
老道士道:
“没有,贫道说过,是新近才加入的。”
方壁君道:
“你怎么会加入大洪帮?”
老道士道:
“贫道原是这里的主持,前几天找来了两人,一个姓张,一个姓夏,他们认为黄龙洞地势隐僻,是落脚的好地方,因此劝贫道入帮,仍可在这里担任主持。”
方壁君道:
“他们可曾说在帮中是什么地位?”
老道士连连点头道:
“说过,他们两位,都是帮中的护法,地位仅次于帮主。”
方壁君见他有问必答,说来不加思索,前后也无矛盾之处,似乎不假!一面冷冷一笑,注目问道:
“你们师徒二人,武功不弱呀!”
老道士机伶一颤,陪笑道:
“不瞒姑娘说,贫道原是江湖人,只因在湖南地面上犯了案,官家到处缉捕,逃来此处,已有数年。”
方壁君回头道:
“佟护法,这两人如何处置?”
佟仲和道:
“兄弟之意,不如把他们带回庄去,再作道理。”
方壁君点点头道:
“如此也好。”
老道土听说把他们带回大洪山庄,脸上不期间过一丝喜色。
当下就由董崇智押着二人,掀帘走出。
四名大洪山庄的庄丁,经范君瑶喂他们服下解药,已经复原,分站洞口,看到三人押着一老一小走出,立即躬身施礼。
方壁君目光一转,不见范君瑶的影子,心头一急,就朝一名庄丁问道:
“我大哥呢,到哪里去了?”
那庄丁欠身道:
“范少侠吩咐小的们在此守候,他独自一人朝瀑布那边追过去了。”
方壁君吃了一惊,急急问道:
“他发现敌人了么?”
那庄了道:
“范少侠没说,小的只见他急匆匆的掠了过去。”
佟仲和问道:
“范少侠去了已有多少工夫?”
那庄丁道:
“约有盏茶工夫了。”
佟仲和回头朝董崇智道:
“老弟留在此地,兄弟和范姑娘过去看看。”
方壁君心头焦急,没待佟仲和说完,当先跃下平台,一路脚尖连点,在乱石堆上,身形如彩凤展翼,贴地低飞。
佟仲和跟在她身后提气纵掠,那有姑娘家轻灵自然,心中暗暗忖道:
“方姑娘一直深藏不露,光看她这份轻功,自己数十年苦练,还不如她远甚,今天若非范少侠忽然不见,只怕还不肯展露呢!”
从黄龙洞平台到瀑布岩前,相距不过三十丈远近,两人施展轻功,眨眼工夫,便已赶到岩前。但见匹练飞泻,水势如雷!
这里正好是一个山坳,山上都是石岩,没有树林遮蔽,站在半山腰上,谷底景物,一览无余。
除了黄龙洞口站着一簇人,空谷寂寂,那有范君瑶的人影。
方壁君平日里心思敏疾,料事如神,但事不关心,关心则乱,一旦临到自己头上,就方寸大乱。站在一块大石前面,双眉含颦,仰望着空阔的飞瀑流水,颤声道:
“我大哥会到哪里去了呢?”
再说范君瑶拿着玉瓶,走出洞窟,果见随来的四名庄丁,一齐倒卧平台下面的小径之上,显然着了人家的道,当下飞落平台,打开玉瓶,倾了四颗药丸,纳入他们口中。
不大工夫,四个庄丁一齐清醒过来,看到自己倒卧地上,不禁大为惊讶,纷纷一跃而起。
其中一名庄丁朝范君瑶欠身道:
“小的们中人暗算,是范少侠救的了?”
范君瑶心中奇怪,洞窟中老道士点燃迷香,又挂了一道棉帘,才使人不知不觉间,闻了香气。但站在洞外的人,如何也会被贼人迷翻的呢?这就问道:
“你们怎么会中人暗算的?”
那庄丁道:
“小的四人,两个站在洞口,两个守在平台下面,方才有一个小道士掀帘走出,小的两人,正待拦阻,不料他身法甚是滑溜,被他在小的两人中间,闪了出去。走到崖边,探身朝下指了指,回头向小的说道:‘你们快来瞧瞧,下面两人已经死了!’小的自然不相信他的鬼话,但叫了两声,下面两人果然没有答应……”
范君瑶道:
“那是小道士在崖上探身之时,撤下的迷香。”
那庄丁道:
“是,小的听下面弟兄没有回答,心头顿感不对,当下就分出一人,下去探视,只听小道士又伸手指了指道:‘咦!奇怪,你们下去的一个,也倒地死了。’小的喊了一声,果然没有声音,正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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