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娥一脸俱是惊容,低头道:“是.”
闻公亮道;“你知道金嬷是什么人么?”
翠娥道:“她是我干娘。”
闻公亮道;“她派你们到大洪山卧底来的么?”
翠娥道:“金嬷只吩咐小婢们,到了大洪山庄,—切都得听夫人之命。”
吕总管道:“春娥都已招供,你敢支吾其辞,大概没吃苦头,不肯实说。”
翠娥道:“春娥和小婢一起来的,我们从小一起长大,小婢不知道的,她也一样不会知道,总管要屈打成招,那只有乱说了。”
闻公亮伸手一指在地上的女子,问道:“你认识她么?”
翠娥仔细看了那女子一眼,摇摇头道:“小婢从未见过.”
吕总管道:“她就是妄想篡夺大洪山庄,假冒夫人,自称帮主的人,你怎会不识?”
翠娥道;“不!不是她,她不是夫人。”
吕总管道:“她明明就是方才自称大洪帮帮主的贼首。”
翠娥道;“不,要恢复大洪帮的,就是山主夫人,金嬷派我们来就是要我们竭尽全力,辅助夫人,重兴大洪帮,这人不是夫人.”
闻公亮心中暗道:“看来这两个丫头,果然不知内情!”当下就摆子摆手。
吕总管依样画葫芦,一指废了翠娥武功,两名武士,押了下去。
闻公亮一手捋须,叹息一声道:“咱们虽然把一场乱事,平定下来,但咱们还是一无所获。”
佟仲和道:“看来这幕后的主使人,阴谋篡夺大洪山庄,早已步步为营,部署周密。这假扮夫人的妖女,只不过是奉命行事的傀儡而已.如今线索已断,更无从查究了。”
闻公亮怒声道:“大洪山庄重出江湖,老夫立誓非把这帮贼党找出来不可。”
方璧君心中暗道;“力才大哥没有追上那吹哨黑衣人.身份可能还在‘帮主’之上,只可惜被他逃走了。”
她因那人是大哥放走的,因此就没说出来。
吕总管躬躬身道:“启禀山主,那边还有二十四名附贼的弓箭手,该如何发落?”
闻公亮道;“—律废去武功,逐出山去。”
吕总管躬身领命,正待退下。
闻公亮喝道:“回来。”
吕总管赶忙停住,躬身道:“山主还有什么吩咐?”
闻公亮道:“要人把这具死尸拖出去埋了。”
吕总管又应了声“是”。
方璧君忙道;“我想该搜搜她身上,董老大三位,神智被迷,不知解药是否会带在她身上?”
闻公亮听的连连点头道:“不错,范姑娘果然想得周到,老夫差点忘了。”
一面接着说道:“此人总究是一个女子,这搜身之事,老夫想来,还是请方姑娘搜上一搜,较为适宜。”
方璧君道:“山主吩咐,自当效劳。”说完,就走上一步,伸手在那女子怀中摸索了一阵,取出一方暗色绢帕,和一些碎银子,就别无他物。
方璧君觉得奇怪,心中暗暗嘀咕:“她身上决不止只有这件东西。”
当下一把撕开她身外那件宽大的黑袍,里面是一身黑色劲装,腰间果然佩着一个革囊。
方璧君迅快解下革囊,打了开来,这回东西多了!
计有金叶子一包,夺命神砂一袋,大小药瓶六个,人皮面具三张,圆形紫金牌一面。
方璧君取六个药瓶,仔细一瞧,好在瓶上都贴有标签,那是“夺命神砂解药”,“七步闻香”,“七步闻香解药”,“忠勇散”,“忠勇散解药”,“太极救伤金丹”。
方璧君心中暗道:“七步闻香,大概是放在黑手帕上,临阵迷人之用,‘忠勇散’可能就是迷失心神的药了。”
想到这里,立即取起“忠勇散解药”那个瓶子,倾了三颗药丸,朝董崇智招招手道:“董四爷,你把这三颗药丸,快去喂给三位令兄服下。”
董祟智接过药丸,迟疑的道:“方姑娘这是解药么?”
方璧君笑道:“决错不了,只是我不知该用几颗,所以先让令兄服下一颗试试,如果无效,待回再加—颗看看。”
董崇智点点头道:“在下就喂他们去。”
就在此时,只听“咕咚”一声,有人栽倒下去。
原来那是赵万生,他在方璧君和佟仲和说话之际,也跟着过来,蹲下身子,仔细看着一件东西。正当他拿起那方黑帕,突觉一阵浓香,直往鼻孔中钻,登时天旋地转,两眼一黑,往后就倒。
闻公亮看得一惊,问道:“赵兄怎么了?”
方壁君轻笑道:“赵护法误触‘迷魂帕’,他站的又是下风头,自然迷过去了。”一面就把写着“七步闻香解药”的小玉瓶,递给范君瑶,说道:“大哥,你用指甲。挑上少许,弹入赵护法鼻孔,他就会醒过了。”
范君瑶依言旋开瓶塞,挑了少许药末,弹入赵万生鼻孔。
但听他打了两个喷嚏,果然一倏地睁升了眼来,目光四顾,讶异的道:“这是怎么一回事?我好像忽然昏晕过去了?”
佟仲和笑道:“那方黑帕,是迷魂香,你沾它不得。”
赵万生道:“那么方姑娘怎会没事?”
方壁君轻笑道:“我们方才就怕“帮主”有什么诡计,我未雨绸缪,就和大哥各人服了一粒‘辟毒丹”,自然不怕她帕上的迷魂了。”说到这里,从地上取起那块紫金牌,朝闻山主道:“山主见识多广,看看这个金牌,山主是否认得出来。”
闻公亮接到手中,仔细向金牌看了一阵,只见这面紫金牌,入手甚沉,想是纯金制的。
正面雕刻的是一只右手,中指直竖,其余手指拳屈掌心,同步首刻着一个极细的“柒”字,再看反面,是篆书“天毒府”三宇,别无花纹。闻公亮两道浓眉,忽然皱了起来,沉吟道:“这像是他们的身份号牌,只是‘天毒府’这三个字,老夫倒是从未听人说过。”目光一抬,向佟仲和、赵万生问道:“你们可曾听到过讧湖上还有‘天毒府’这样字号么?”
佟仲和、赵万生同声说道:“没有,在下从未听说过。”
方璧君道:“会不会是昔年‘天毒指’的传人,新创的字号?”
闻公亮一怔,技着连连点头道:“有可能,大有可能,这贼妇最后点出一指,使的正是‘天毒指’,但据老夫看来,此人‘天毒指’还只有四五成功力。”说到这里,愤然道:“只要他们有字号,老夫一定可以找到他们。”
方璧君道:“我有一件事情,想请教山主……”
闻公亮不待他说完,洪声道:“贤兄妹对大洪山有再造之德,别说一件,就是三百件,三千件,不论是大洪山是否有能力办到.也当竭尽全力而为。”
方璧君道:“山主言重了,我因为大哥蒙不白之冤.被武当派除名,固此天涯海角,也要把杀害少林明善大师和武当六指神翁的凶手找出来不可,此人身上,既有‘天毒府’金牌,定然和‘天毒指’传人有关,这革囊里的东西,对大哥极为有用,因此想请山主赐给我们。”
闻公亮呵呵大笑道:“老夫还当什么事,这革囊既和贤兄妹追查天毒传人有关,只管取去就是了。”接着回头朝范君瑶微微—笑道:“老夫和令师叔天宁子,数十年交谊,谅他还信得过老夫,明日老夫修书一通,详述本山祸乱始末,证明‘天毒指’与老弟无关,再要老夫去一趟武当山,劝他们收回成命就是了。”
范君瑶躬身道;“多谢山主,在下感激不尽。”
闻公亮大笑道:“咱们老弟兄,还说什么感激不感激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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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大洪山,方璧君已经换了一身男装,看去真像一位翩翩佳公子!
范君瑶望着她笑道:“妹子这一改扮,真和令兄一模一样。”
方璧君披披嘴道:“我哥哥是书呆子,你说我也是书呆子?”
范君瑶道:“令兄文彩风流,根本不是书呆子,你这如今一改扮,比令兄更俊美,更潇洒。”
方璧君抿抿嘴,笑的好不高兴,但忽然白了他一眼,道:“大哥,你又忘啦,咱们如今是兄弟,你该改口叫我小弟才对。”
范君瑶连连点头道:“是,是。兄弟,兄弟。”
范君瑶为了追查那毒害少林明善大师和自己师傅六指神翁的凶手,当日曾得万里飞云侯耀堂的暗示:“如有疑问,可去云中。”
他把“云中”分作三个步骤:第一。是湖北安陆,云梦,古称云梦择,也叫云中。
第二是古雁门太原,称云中郡,第三是山名,一在山西忻县,一在河津。
这回有方璧君作伴,并辔江湖,由大洪山动身,在安陆、云梦一带,几乎找遍了,那有半点眉目。
这天中午时分,到了汉阳,两人在一家酒楼门前下马,早有小厮按过马匹。
店中伙计一看来的是少年公子,早就迎上来,哈着腰陪笑道:“二位公子爷,稍高升一步,楼上雅座。”
两人上得楼来,挑了一处临街的座头坐下。
堂馆倒了两盅茶送上,—面陪笑问道:“公子爷要什么?”
范君瑶道:“你要厨下把拿手的菜做来就好。”
堂倌又道:“公子爷要什么酒?”
方壁君道:“我不想喝,大哥呢?”
范君瑶道:“兄弟不会喝,少喝些,就来花雕吧!”
堂倌连声应“是”,退了下去。
范君瑶举目略一打量,这酒楼,大半都是行旅客商,只有右首一张桌上,坐着两个蓝布衣褂的大汉,两人横头一张板凳上,放着两个长形布囊,一望而知是随身兵刃。
那两个汉子一面喝酒,一面细声交谈。
酒楼上人声嘈杂,两人话声又说得极轻,范君瑶看出他们似是形迹可疑,想听听他们说些什么,却一句也听不清楚。
过不一回,堂倌送来酒菜。
范君瑶取过酒壶,含笑道:“兄弟,来,你也喝一杯。”
方璧君展齿笑道:“大哥要喝,小弟只好奉陪。”
范君瑶借着方璧君斟酒,凑过头去低低说道:“妹子,我们右首桌上那两个人,你看是什么路数?”
方璧君道:“大哥别老是朝他们看,这两人最多也只是踩踩盘子的底下人,我们还是喝酒吃菜吧!”
范君瑶举起杯子,喝了一口,忽然道:“哦!我们到了汉阳,该去看看令兄才是。”
方璧君道:“我才不去看他,大哥住在姑丈家里,我和你一起去。多不好意思?”
说到这里,不禁双颊绯红,低下头去。
范君瑶自然听得出她话中之意,也不觉脸上一红。
方璧君深深的望了他一眼,低笑道:“大哥知不知我为什么要改扮男装?”
范君瑶道:“你不是说,这样在路上方便些?”
方壁君笑道:“才不是呢,云梦、汉刚一带,离我姑丈家近了,我怕撞上熟人,被他们看到。”
范君瑶笑道:“原来如此。”
隔座两个汉子已经会账下楼。
范君瑶已把一壶酒喝完,不过四两,他的脸已经红了。两人各自吃了一碗饭,也就会账下楼。
酒楼小厮赶忙替两人牵过马匹,范君瑶接过缰绳,随手赏了他一锭碎银子,就各自上马。
方璧君一抖缰绳,当驰马去。范君瑶只得策马跟着她驰去。
第十五章 幽谷隐逸
一回工夫,就已出了西门。
范君瑶忍不住问道:“妹子,你这是到哪里去?”
方璧君回头白了他一眼,道:“大哥又忘了,我现在是你兄弟。”接着笑道:“你不用多问,到了你自会知道。”
范君瑶问道:“远不远?”
方壁君“咭”的笑道:“不远,也不太近就是了。”
说完突然催马急行,像风驰电卷般朝前奔驰而去。
范君瑶知道她这般纵马急驰,必有缘故,也只好一夹马腹,加速奔行,一路追了下去。
两人骑的这两匹马,是大洪山庄精选的良驹,脚程极快,不过半个小时,就奔驰了五六十里路程。
范君瑶眼看方璧君依然催马疾行,并未稍停,心头觉得奇怪,也催加马鞭,赶了上去。和方璧君并马而行,口中叫道:“你这般紧赶,到底要到哪里去?”方璧君鞭朝前一指,说道:“九真山.”
范君瑶奇道:“到九真山做什么?”
方璧君笑了笑道:“这几天我们跑了不少地方,大哥要找的‘云中’,连一点影子都捉摸不到,力才酒楼上,我听那两个汉子提到九真山……”范君瑶急急问道:“妹子听到他们怎么说?”
方璧君道:“他们声音说的极轻,我也没听清楚,只听他们提到九真山,又说什么府主志在必得,我想他们口中的‘府主’,莫要是天毒府的主持人,因此想赶在他们前面,到九真山,也许会发现些什么?”范君瑶道:“妹子怎不早说?”
方璧君道:“现在不是告诉你了么?”
范君瑶道:“九真山,你去过?”
方璧君摇摇头道:“没有。”接着笑道:“所以我们要走快些,赶在人家前面,先去看看山中情形。”
高耸入云的九真山,愈来愈近,远近山峦起伏,人烟渐稀!
方璧君马鞭一指,说道:“大哥,再过去,只怕没有人家了,这小山麓间,还有几户农家,我们马匹,只好寄在这里了。”
范君瑶点点头,两人放缓缰绳策马徐行,到得小山麓间,就跳下马鞍,牵马匹走到一家农家门口。
范君瑶说明来意,并取出一锭银子,算是酬劳,把马匹寄在农家,就双双就道。
这时才不过申牌时光,出了山村,眼看四外山势荒凉,毫无人迹,就施展轻功,一路朝九真山奔来。两人并肩飞驰,不消多时,便已奔到九真山麓。但见一座高峰正中,群峰如拱!
范君瑶回头笑道:“妹子,妹子,你一直都瞒得我好紧。”
方璧君抬腕拭拭汗水,睁大星眸,说道:“我什么事瞒着你来?”
范君瑶笑道:“妹子一身武学,分明曾得高人传授,但却一直深藏不露。”
方璧君嫣然笑道:“我早说我略会武,难道你要我自己吹,如何如何高明?
那不笑掉人家大门牙才怪!”
范君瑶道:“妹子师傅,究竟是哪一位前辈高人?”
方璧君看他一眼道:“大哥一定要问,我就只好直说了,我师傅住在九华青莲庵……”
范君瑶惊哦一声道:“妹子原来是千手神尼门下,难怪有这等高绝的身手。”
方璧君道:“大哥听谁说的?”
范君瑶道:“我听先师说过,千手神尼不但武功自成家数,江湖上罕有敌手,一手‘穿珠神针’,更是独步武林,遂有千手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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